那心态很微妙,有点报复、有点不甘,还有点机会开放。
林见深把她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就没想过,追求爱慕她的人不会少,她选择了他,他却不知珍惜。
“那就不算工作中偷懒摸鱼了。”经理又笑起来。
张小蕙微微扬了扬细致的眉,她不知道这个二世小老板会这么幽默,原以为他免不了也是另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罢了。
有幽默感的男人容易令人产生好感,她对他的印象加了几分。
“怎么?你在帮我评分是不是?”不只幽默,而且聪明、反应快,从她表情反应就猜出她心里的想法。
张小蕙轻轻一笑,也不否认。
“怎么样?是正分还是负分?及格吗?”
虽然超出了公事的界限,牵扯到私人了,但他态度大方、言谈幽默风趣,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更不会令人反感。
“当然是满分--噢,不,得扣十分。”张小蕙识趣地说好听的,可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却又一顿,娇声来个转折。
“哦?”他眉一扬,两眼精光湛湛看着她,等着。
张小蕙唇齿微启,轻微一笑,却笑得十分妩媚。
“太完美了,反而不真实,产生距离感,有一点缺憾比较有张力。”婉转地解释讨好。
经理又笑,从开始就没停止过笑;心情相当好。
“你这个逻辑有点问题,”他说:“明明有十分,为什么故意要减成九分?明明你有能力胜任,为什么要自谦,说自己能力不足?这是个竞争的社会,太保留了,别人不会知道你的优点长处。”说到最后,望着她,目光闪闪,竟有些言外之意。
张小蕙抿嘴又是一个轻笑,说:“经理口才好,我说不过你。”
“是‘说不过’不是‘同意’我的意见?”他故意挑她话里骨头。
惹张小蕙娇声笑出来,眼波一转,媚态横生。
“这表示你同意我的话了?”他笑盯着她,眼里有点火簇。
她倾倾头,想了一下,神态娇丽引人。她也知道他在看她、打量她,眼波又一个流转,泛起波光,点了点头。
他满意笑起来。“都中午了,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吃个便餐吧。”
所谓大家,就他跟她。
张小蕙没点破,很大方,带点俏皮说:“我当然不介意--”故意顿了一下。“让经理破费!”
经理又愉快笑起来,真是从开始笑脸就没停过。这样懂情趣的女人令人开心,一番小谈,他对张小蕙印象大好,觉得她不只漂亮、有头脑,又幽默,更懂得如何与人相处、令人开心,很难不让人喜欢。
张小蕙也觉得讶异,没想到二世老板如此风趣有意思,相处起来非常愉快。
“请稍等一下,我收拾一下东西。”她比个手势,又是娇美一笑。
漂亮的女人,真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风景。经理耐心地等,一边欣赏那美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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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不再惹毛病之后,换成失眠又开始来纠缠。
大概是心思太多、太喜悦,物极必反,范江夏又开始睡不着,她挣扎了半夜,终于拨了电话。
“深葛格……”这些天叫习惯了,竟一点也不觉肉麻。
“火星人,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林见深一接起电话就叹气,不过幸好他还没有睡。
“知道。”她乖乖认罪。
“知道你还来吵我?”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羊。”他不假思索。
“数羊也没用。”她委屈小声说:“数到一千只,第一千零一只就跑出羊栏找不到。然后,我就开始数羊身上的跳蚤,我不敢数羊毛,怕数到天亮。”
他忍不住笑起来。“火星人,你是故意要寻我开心是不是?”
“我是很正经的。”
“小鬼!”他笑骂一声。“睡不着就来烦我,所以我说你比小孩还难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知道还来讨骂?”他挑起眉。
她停一下,才轻声说:“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他片刻无语;心软了,情柔了。
“火星人,”声音有点沙哑。“听话,乖乖去睡。先暍杯热牛奶,做一点伸展运动,不要胡思乱想。如果这样还睡不着的话,打电话给我。”
“嗯。”
但一整晚,她都没有再打过电话,林见深反而睁眼到天亮,担心她又怕她睡了吵醒她。
他从抽屉拿出了一个有点旧的小绒布盒子,在手上把玩了一会,然后他打开盒子看了看,嘴角浮起笑。想了想,拿出里头的东西戴在手上。
隔天一早,他就打电话,居然没人接!他不放心,赶去她公寓,她不在,看样子一大早就出去。他干脆坐在楼梯口等,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林先生?”旺婶上楼看到他,连忙笑说:“这么早就来了!你来找二十八的?”
林见深看了旺婶一眼,嗯一声,笑也没笑。
“二十八不在吗?”
林见深又嗯一声,目光如电发精光,看得人发毛。
“你找二十八有什么事?要不要我开门让你进去?你跟二十八那 好,她不会介意才对。”
“不必了,谢谢。”眸光锐利得会刺人。
“这样啊,那--呃,我先下去了。”旺婶臂上汗毛竖起,不再多说多问,聪明地不自讨没趣,自去忙了。
过了一会,楼梯上高跟鞋的声响咱嗒咱嗒的,有人从楼上下来。他没回头,没兴趣看是谁。
“找二十八的?”高跟鞋却停在他身边,甜腻的女声响起,兴味盎然的。
他抬起头,四楼桃花水盈盈的一双桃花眼,对他眨呀眨的。
“嗯。”
“我住在四楼,他们都叫我桃花。”桃花媚眼一勾,要销人魂。“你是二十八的朋友?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过你?”
二十八看起来没什么脑袋,居然有这种优等生型的男人,真叫人意外吃惊!
“喔。”林见深扫她一眼,爱理不理的,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
桃花蛾眉微微一挑,大眼又眨了眨,注意到了他手上戴的戒指,眼一眯,更觉得有趣起来。
“二十八不在吗?”男的一大早就赶来,手上还戴了亮晃晃的戒指;女的在躲什么似,好像一大早就不在……唔,这代表什么意思?“二十八好像不知道你会来。嗯,要不要请旺伯开门让你进去,在屋里面等不是比较好?”
这女人真是啰嗦!林见深又扫四楼桃花一眼,更加爱理不理。
桃花自讨没趣,碰了个钉子,一头灰。
这种优等生型的男人就是这样,把天上、地下所有的人都不放在眼里,凡是他们瞧不上眼的,望都不望一眼!
她噘一噘嘴,又笑说:“我好像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扭着翘臀走下楼去。
林见深又等了一会,范江夏一直没有回来,他看看时间,继续坐在那里,难得地一副好耐心。
他就那样坐着等着她回来,总有等到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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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约了七点,张小蕙姗姗来迟,快七点半才到,没有道歉的意思。
她心里不满。每次林见深在电话中都匆匆忙忙,老是在敷衍。她知道他忙,可他就没想过,她也忙,他为什么就不能迁就她?
“关于我们的事。”林见深也不打算迂回。
他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意思。
当年他出国时,范江夏还小,他当然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山盟海誓,更不可能没道理的守着,与其他女人来往是很正常的事。
但当他发现自己那种嫉妒的情绪后,他清楚该做个了断。
“你是什么意思?”张小蕙沉下脸。
“我喜欢江夏。”林见深直截了当。
太直接了,让张小蕙接收下顺,呆了一下,说:“什么?”
“我喜欢江夏。”他重复一次。
江夏?对了,那个范江夏!
片刻后,张小蕙总算反应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她脸色一白。
“我想跟江夏在一起。”林见深直视着她,脸上有着歉意。“对不起,小蕙,我很抱歉。”
跟范江夏在一起?那就是要跟她分手?!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一声抱歉就可以了?就勾消一切了?!
她又气又怒,又不甘心、又不相信,喃喃摇头。“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见深。”
“我没有。我很抱歉,小蕙。”
抱歉?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有如晴天霹雳,深深被背叛、被伤害。
“你怎么可以!”她不仅难过伤心,自尊更受伤害,怒气横冲,吼了起来。
“对不起。”林见深只是道歉。
他无法多做解释。就是喜欢上了,他无法做任何解释。
“你太过分了!林见深!”她用尽力气,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林见深没动,平静望着她,任她发泄,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在国外多年,对于感情的分合,他并没有那种在儒教教诲下所产生的对爱情的极高道德。爱情这回事,淡了,就很难勉强。但他觉得,爱情这回事,还是有它的道德性。
对张小蕙来说,他的离开,无异是背叛、负心、见异思迁,她觉得受伤害,也是必然的。
理亏的毕竟是他,张小葱有发泄怒气的权利。
“你太可恨了!”她恨恨地又甩了他一巴掌。
林见深又忍下来。
“你以为我会哭着求你是不是?”她握紧双拳,全身发抖。“我没有那么下贱,也不希罕你这种自私无耻的男人!”维持着自尊,简直口不择言。
林见深默默不语,尽由她发泄。
“告诉你,你这种人,我不要了!她能捡的,也只是我不要的东西!”她歇斯底里吼着。抬高下巴,愤怒地甩头走开。
张小蕙生气愤怒,觉得被背叛、被伤害,这种感觉都是难免的,而且真实地扎痛着她。但她头抬得高高的,不让自己显得凄惨。
她不是输了,有条件更好的男人追求她,她不希罕林见深。
只是,难免还是觉得被侮辱、被践踏。
但她不会躲在家里大哭难过的,更不会偷偷躲起来掉泪。林见深这种男人比比皆是,丢了就算,凭她的条件不怕找不到更好的。她绝不会为了他,把自己搞得憔悴消瘦不能见人,他那种男人不配!
林见深摸摸脸颊,苦笑一下。天下负心的人就都像这样吧?
不是没有辩解的权利,但道义上,他终究负了张小蕙。两个巴掌,是他该承受的。
第十章
那一天还是错过了,林见深迟迟没有等到范江夏。
范江夏知道后,懊恼不已,埋怨阿a说:“都是你,没事干么一大早拉我出去吃什么早点!”
阿a翻个白眼。“是谁说那油条、豆浆很好吃的,又脆又香,吃了一份不够,又要了一份?”
当然是她。范江夏理不直气便不壮,悻悻地。
阿a跟大苏感情有成;心情变得很好,怎么说她毕竟“居功厥伟”,为了“答谢”她,阿a居然一大早就胞去,把她从被窝挖起来,去吃什么豆浆、油条的,林见深不巧刚好来找她,结果害她错过了。
当旺婶告诉她时,她多么懊悔,跺脚跺了千百次,埋怨东、埋怨西,自然埋怨到阿a头上。
“你少再给我啰嗦了,喏,二号桌要的小菜,给我跑堂去!”
林见深不准她接泳装月历那份工作,她只好回到阿a这里跑堂,顺便打打秋风吃白食。
她把小菜端给二号桌的客人,回前台时被小吃店的常客顺子拉住。顺子翻着小报杂志,一副无聊的表情,不消说,一定是阿a不理她,或者没空理她。
“阿a最近心情好像很好,发生了什么事?”顺子丢下小报杂志。气人的是,阿a心情好归好,还是不怎么理她。
范江夏耸个肩。是发生不大不小的事,但顺子不见得乐意听到。
“一定有什么原因。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了就快告诉我!”
桌上摊着的小报杂志,摊开那一页,写了有关某国际知名品脾服饰新一季的发表会,跨页两个满版,尽是一些名人、明星与会的动向。
范江夏顺势瞄一眼,正中间版面赫然是张小蕙巧笑倩兮的俏脸,和一个西装笔挺,看起来很贵气、有气势的男人站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她扑过去,攫起小报杂志。
“怎么了?”顺子吓一跳。
“这个借我看一下,顺子。”
杂志上写着,“大顺集团”的业务部经理与副理张小蕙公开出席名牌新一季发表会,男方是“大顺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也是城中最有价值黄荧单身汉之一;女方则是国外名校毕业的智慧型美女。篇幅约占了半个版圃,穿凿附会、猜想臆测他们的关系。
看起来两个人不像是因公事出席发表会,但照片上看来,张小蕙跟男方的神态也不是显得很亲密。究竟是怎么回事?林见深知道吗?
她看看发行日期,是上个礼拜的,发表会差不多在两个礼拜前。林见洙应该知道了吧?但他连提都没有跟她提过。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心?”全是一些名人、明星的花边新闻,没想到范江夏也那么有兴趣。
“没什么,随便看看。”她把杂志还给顺子,转身要走。
“等等。”顺子又拉住她。“你还没跟我说原因呢,阿a为什么心情会那么好?”
“这个啊……”真不死心!范江夏眼光一转,扫过门口,还真巧呢,她不由得叹口气,指着门口说:“喏,‘原因’进来了。”
大苏一身风情走进来。
顺子垮下脸,不甘心又嫉妒说:“阿a跟她在一起了,是下是?”
“好像是那样。”范江夏模棱两可,跟着吐口气,老实说:“没错,就是那样。”看着顺于的脸更垮,变得更难看。
范江夏没办法帮顺子,只能摸摸鼻子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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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到手没有?”刚过去,大苏劈头便问,没头没脑的。
范江夏明白大苏问什么,含糊说:“应该吧。”
“应该?”大苏不以为然。“二十八,你应该决断一点、彻底一点。既然决定那么做,就别缩头缩脚,亏我还特地帮你作战。”
提到这个,范江夏就皱眉了。“大苏,拜托你别再在节目上瞎说!’
“你听到了?我以为你从来不听我的节目。”
“是不听。但那一天他送我回家,收音机刚好开着,就那么不小心。”
“这么说,他也听到了?”还真巧!可见冥冥中都有安排。大苏好笑说:“那不正好,正好让他明了你的心,你要感谢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