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深深的笑意由他的眼底、嘴角漾出,“我喜欢跟你说话,喜欢听你弹琴,更喜欢和你合奏,喜欢看你生气找我算帐的样子,喜欢你不好意思看着我的表情,更喜欢……”
她怔怔地看着他,浓睫上还挂着泪珠,但眼中的委屈像云烟一样四散无踪。
看他一脸陶醉,好像说的是某个绝世美女,而不是她,每听他说一次喜欢:心就跳一下,胸口里甜甜热热的东西又膨胀一些。
“更喜欢什么?”
他笑得好暧昧,“吃你。”
“讨厌,老是不正经。”她脸红地轻骂一声、
“你当然不是侍妾,因为你又没侍寝过。”他继续逗她。
“还好,还好,不然就被骂得不能还口了。”江嫣红重新跪下,但这次跪得心甘情愿,她不要他一个人跪,她要陪他一起跪。
他也不再坚持叫她起来,两人并肩跪着,他开始说起小时候顽皮被处罚的伟大事迹,输人不输阵,她也夸耀起某个野丫头纵横街坊的传说。
听见祠堂围墙内传出笑语声,慕天恩纳闷进去,看见跪着的不只江嫣红,还有弟弟,他好诧异,踱步到他们跟前。
“母亲教训不懂事的妾,堂堂的侍郎竟然也跟着跪,宠妾也不是这种宠法,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
慕天秀不以为然地哈哈两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妻子有难,做丈夫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江嫣红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到今天,她终于完全相信他的真心诚意。
“说得好,因为下一句是‘大难来时各自飞’。”慕天恩挑衅地嘲弄。
慕天秀静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哥片刻,语重心长地慨叹一声。
“大哥,你打从心底爱过一个人吗?谁都好,你爱过吗?不然你的心怎么会这么冷?”
这话像当面甩了慕天恩一个大耳光似的,一向苍白的脸难得地气到酱红,在这人人敬畏、称羡不已的宣城郡王头衔下,其实他是很孤独、很无聊的,和手足处得不好,没啥朋友,都不怕他,也没有贴心、懂他的女人,被看穿软弱的他恼羞成怒地踢翻香炉。
“阿秀,你愈来愈放肆了--”
“多谢大哥开恩。”香炉被踢飞了,他就当贡香过了,理所当然地站起来,顺手就把家法交给大哥,扶着妻子,大摇大摆地出了祠堂。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那种阴阴的人最难搞了。
“有机会就溜,不然还真傻傻地跪呀?”
“说的也是。”
看她一拐一拐地走着,他蹲下,双手负在身后,“我背你。”
“我还走得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两个手掌扇了扇,“上来。”
害羞的双眼在林荫夹道的路上溜了一圈,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江嫣红才羞羞地趴上他宽阔的背,他开心地背起她,心情愉快得像天上飞翔的云雀,不时回头看她,她腼腆地垂下双眼,原本扶在他肩头的一双手悄悄地环住他的脖子,额头轻轻靠上,连心一起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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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二更,江嫣红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下床,点亮蜡烛,坐到明月一般闪烁着清冷光华的银镜前,重新理好睡乱的衣衫和头发,羞羞怯怯地下楼。
慕天秀吹了灯,正打算睡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他开门看看,只见幽暗的楼梯口悄然独立一位素衣佳人,他关心地过去。
“怎么了?作恶梦了?还是脚还疼?”
她没有回答,娇娇怯怯地伸出小指轻轻地勾住他的小指,缓缓地牵引着他,一阶一踏地上楼。
他惊喜交集地随她上楼,一踏进二楼寝房,一双刚健的手臂便迫不及待地环住纤柔细腰。
“把灯吹了……”她害羞地指指银镜前的烛光。
“不,我想看清楚你。”他拿起蜡烛,一一点亮矗立在寝房四个角落的鎏金灯树,绕行的时候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看她亭亭玉立在灯树交错掩映的梦幻光影之中,美得跟天女一样。
她的心愈跳愈快,娇羞不已地看着俊俏郎君朝她走来。
慕天秀轻轻捧起她那喝醉似的酡红脸蛋,亲吻那柔嫩樱唇。终于,她终于肯让他碰了,他好高兴。
江嫣红羞怯地垂下浓睫,任他态意怜爱,唇间的浪漫交融激得她也渐渐大胆起来,不再只是被动地接受,放胆抱住他刚健的体魄,热情回吻,释放爱意。
两情相悦,这就是他想要的,火热的舌尖穿过贝齿,吮弄那甜润的舌儿,爱意从厮磨的舌尖传达给心爱的她。
唇与唇、舌与舌交缠融合,做着只有至柔之物才能表达出的悱恻缠绵……她觉得有些发晕,却又舍不得停下……
四片唇终于分开,她喘不过气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娇喘不已,直到此刻,她方才领会到男女情投意合的绝妙滋味,刚才所感受到的浓郁激烈仍然令她深深震颤,甜蜜笑意从嘴角逸出。
“高兴吗?”
“嗯……”
“我会让你更高兴的--”慕天秀将她抱起,顽皮地转圈圈。
“放我下来,我头晕了……”她娇嗔轻骂,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跟着他跌躺到床上,她不止脸红,连耳根子都发烫了。
他纤长手指穿进她的发里,轻柔地梳理,在她的耳朵边柔声低语,“来不及了,我这辈子已经放不下你了。”
她情深动容,愿意为他抛下矜持,愿意给他一切……
四片唇再次交缠在一起,比之前更加火热,交迭的胸膛中两颗心像是想要撞进对方胸膛般的狂跳,他伸手解开她的腰带,退下她的襦衫,一片凝脂白玉般的肌肤裸露在他的眼前。
“夫人你真美……”他双眼发亮,惊艳赞叹的视线随着热情难捺的大手四处游走。
“夫君也……”她羞颤颤的手指大胆地解开他衣服的系带,情不自禁地抚着男人结实精瘦的胸膛。
“呵呵,你可真大胆。”他兴奋地甩开衣衫,抱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额头抵着额头,温柔厮磨,一双大手爬上她光裸的背,细细呵护。
“……我连欺君大罪都敢……”烙铁般的热度直透肌肤,她觉得自己像着火似的烧了起来。
“是呀,你就会欺负夫君,先是把我骗得团团转,想爱又不能爱,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好不容易娶进门了又不准我碰,你知道我忍得多难过吗?今天我要全部讨回来。”
“……你想怎样?”
“我想吃了你--”
他褪去所有的衣物,伟岸的身躯覆上雪白滑腻的娇体,男人的至刚抵着女人的至柔,然后亢奋挺进--
炙热的疼痛撕裂了她,她疼得拱起腰肢,仰起头,他万般不舍地托住她的后腰,爱怜地亲吻她的泪。
她喘着气,感觉到与他结合为一,浓浓的幸福盈满了她,难怪大家这么大惊小怪,原来男人和女人相爱是如此深刻入骨、入魂。
两具身躯开始激情律动、火热交缠,在身体的深处、灵魂的深处碰撞出一阵又一阵的灿烂烟花……
灯树上的蜡烛愈烧愈短,雕花格窗慢慢透白……
江嫣红睡意尚浓地睁开双眼,看见枕前一张微笑凝望着她的俊脸,她红了脸,拉好被子盖好滑出被外的身子。
“还早,再睡一会儿。”慕天秀贪婪的手指滑进被衾之中,昨晚翻云覆雨的欢愉还满满地留在心里,这个女人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他的了,早上醒来看见她睡在身边,心中顿时充满了踏实的满足感,
她被搔得有些痒,轻声呵笑地拍开顽皮的手,他愈赶愈近,最后伸手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她笑着将脸埋进他温热胸膛中,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包围住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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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前摆起了盛大喜庆的寿宴,受邀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依序向喜逢寿诞的皇太后祝寿,齐祝太后千岁,皇太后欣喜地接受臣子们的祝贺。
齐国公主坐在皇太后身边,不时高兴地拉着祖母看宴会问的表演,祖孙俩开心得不得了。
公主一脸得意地瞥向底下的宣城郡王兄弟,她特别私下吩咐慕天恩,不准让慕天秀带那个贱婢来,侍妾就是侍妾,上不得正式场面,更没有资格进皇宫,最重要的是她怕慕天秀当着大家的面承认那个贱婢是他明婚正配的夫人,那到时候她就没机会扳回一城了。
“大哥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别好。”难得大哥一整天都没有出言讽刺,慕天秀觉得奇怪。
慕天恩浅浅一笑,“今天是皇太后寿诞,普天同庆,薄海同欢,我当然高兴了。”
慕天秀哈哈两声,才不相信这番鬼话。
寿宴结束后,宣城郡王兄弟跟着文武百官离开皇宫,就在宫门前,一个老太监叫住了两人。
“郡王,皇太后想借令弟一用,请侍郎大人随老奴去。”
慕天秀望向兄长,这种喜庆场合很多官员都带着元配夫人同行,他本想趁此机会带着江嫣红公开亮相,也好断了公主的纠缠。
很不巧的,一太早母亲就身体不适,硬是要她留下来,做人子的怎么可以不让媳妇照顾婆婆呢,只好一个人跟着大哥赴宴,现在才知原来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一股怒气缓缓升了上来。
“正主儿是谁你该想得到,我不过顺手帮个小忙。”慕天恩幸灾乐祸地说道,
“如果你不帮这个忙,也许这一趟我就不必去了。”
“那就不好玩了。”
怒气爆发,慕天秀道:“要玩你自己玩,我们马上回蓝田。”
“现在你哪儿也不能去,还是你想抗旨?”
抗旨可是大罪,他再鲁莽也不会笨到自找死路,更何况现在他是有妻室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率性而为了。
“侍郎大人,这边请--”老太监忍不住催促。
慕天秀忿忿地瞪了哥哥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老太监走了,慕天恩脚步出奇轻快地离开宫门。
回到郡王府,慕天恩立刻将江嫣红叫到跟前。
“马车帮你准备好了,你马上回蓝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别业。”
江嫣红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溜了一圈,没看到丈夫的身影,着急地追问。
“他呀,现在正和齐国公主一起风流快活呢。”
“郡王说笑了。”她不相信地轻笑一声。
没吓到她,慕天恩觉得扫兴。
他讨厌这个女人,因为她跟弟弟太好了,好像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懂了对方的意思,不管他和母亲如何为难,他们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要不随便应付一下,要不就一起受罚,这让他很不痛快。
有一晚,他忍不住偷偷跑去他们的院落偷看他们私下独处的真实情况,隔着窗扇,看见他们边斗嘴边说笑,说到高兴处,两人开始动手动脚兼动嘴,一阵亲密之后,两人吹灯上楼,黑暗中,他怔神许久,嫉妒无情地啃蚀着他空洞的心。
人家说求知己难,求知己于妻妾更难,为什么弟弟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红粉知心?为什么弟弟什么都有,他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当公主悄悄捎来书信,他多少猜出公主打的是什么算盘,干脆就顺水推舟,倒想看看弟弟这次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说笑。”慕天恩眯了眯眼,看着到现在还信着弟弟的女人,缓缓地,嘴角浮出一抹扭曲的冷笑,“也难怪你不知道,皇太后最宠齐国公主了,她老人家怎舍得心爱的孙女儿受委屈,这次由太后出面作主,你想他能抗旨不从吗?”
江嫣红惊觉事态严重,脸色倏地惨白。
“为免难看,你还是乖乖回蓝田吧。”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江嫣红柳眉一竖,一脸坚定地看着大伯,真想狠狠地甩他几巴掌,看能不能打醒这个一天到晚为难手足的大笨蛋。
“这可由不得你。”慕天恩不快地抬起手,“来人呀,把她丢上车,不到别业不准停车。”
两个随扈上前抓住江嫣红,将她丢上在外庭等着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奔住蓝田别业。
江嫣红好气、好急,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长安城愈来愈远了,难道他也将离她远去了吗?
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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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畔的芙蓉苑是皇家游玩作乐的行宫禁苑,沿着水岸广建台殿楼台,春暖花开时花卉环绕,烟水明媚,风光美极了,即使像现在的冬天,依旧景色宜人,但慕天秀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被带到紫云楼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别说皇太后,连那个最烦人的齐国公主也没出现,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他也渐渐沉不住气了。
“公公,请问……”
“请侍郎大人静心等候,等太后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就会移驾到此,其他的老奴一概不知。”老太监打断询问,官腔十足地回答。
慕天秀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不久之后,太后终于驾到,慕天秀大礼迎接,一抬头看见公主那张嘻笑得意的脸,他忍不住在心里臭骂。
太后坐下,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慕天秀,手一抬,旁边的宫女送上一盒时绘漆盒,在示意下,他打开盒盖,里面是全新的文房四宝,他不解地回望。
“哀家想借用一下侍郎的文才,请你写一篇能让哀家开心的文章。”
“请恕下官愚昧。”
“是愚昧。”皇太后语带责备地说:“难道皇家女配不上你这个郡王府侍郎吗?也不想想郡王的荣耀是谁给的。”
“下官惶恐,是下官配不上金枝玉叶。”他拱手齐眉,遮在手下的眼睛偷偷地瞠视一脸有恃无恐的刁蛮丫头。
公主可乐着呢,哭闹了一阵子,祖母终于肯为她出头了,这事在宫里不方便,所以就到芙蓉苑来,嘻嘻,这次无论如何他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哼,说的倒好听。”责骂几句出气,太后的脸色渐渐和缓,“算了,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了。”
改?叫他改“嫁”吗?这他可不依。
“禀太后,下官已经娶妻了。”
“那又如何?小小一个贱婢,哀家肯为她讨份休书就算是抬举她了。”太后怒拍扶手。
仗势欺人也不是这个样子,他气得想回嘴顶撞回去,站在太后和公主后面的卢双燕连忙摇头摇手,要他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他这才稍稍忍下几乎要爆发的怒气。
“祖母您就别气了,他也不笨,不可能想不通的。”公主帮祖母顺顺气,得意地看着连话都不敢回的慕天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