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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为红颜  第3页    作者:吕玟君

  “进来吧。”沈蝶衣握住她的手拉她进门,关上大门,“秋红,抱歉我不让你来的无理要求,我需要让自己去面临残酷的现实,不然,我不知如何存活。”

  “我懂。”阮秋红留意到墙脚停放一辆脚踏车,“那辆脚踏车不是你高中时骑的那辆吗?”

  “嗯,我重新上油、整理一下,现在它是我代步的工具。”

  两人进人客厅,沈蝶衣上前抱住阮秋红,“我真的非常高兴你来看我。”泪光浮现她眼里。

  阮秋红一手抱着她,一手揉揉她的头顶,故意逗她开心,“我还以为我冒失地来,你会把我臭骂一番,再轰我回去哩。”阮秋红用手指拭去她的泪水,“我就知道,总有人见到我会喜极而泣的。”

  沈蝶衣露出多日未见的笑容,“你和三年前一样都没变,还是那样乐观,喜欢开玩笑。”沈蝶衣退出她怀抱,倒杯茶给她,“阮爸爸、阮妈妈,还有你两位哥哥近来好吗?”

  “他们都很好。”阮秋红喝着茶水,“晚上到我未婚夫开的店里来,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好呀,我期待着,能擒服你这位泼辣女的男士,一定拥有特异功能。”

  “啧,什么特异功能,好像我是人见人怕的魔女似的。”阮秋红笑得好温柔、幸福,“尧忠只是一个沉稳、体贴、有担当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他爱我,我也爱他。”

  “恭喜你。”沈蝶衣为好友找到幸福而开心,她在桌前坐下,拿着奇异笔在红纸上写字。

  “咦?你在干么?”阮秋红好奇地拿起一张写好的红纸看,随即惊讶道:“你要卖房子?”

  “嗯,趁房子尚未遭到拍卖的命运,我先把它卖了,偿还银行的钱,剩下的还可以还些债务。”沈蝶衣整理着红纸。

  “你舍得把你父母遗留下的房子卖掉!”

  “不卖行吗?”她反问。

  阮秋红哑口无言,她比蝶衣还清楚采桦的遭遇,蝶衣在后面临的窘境,她也比谁都清楚,这幢房子是保不住的,银行的利息太重了。

  “抱歉,我不该说此言。”她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无疑是在蝶衣受伤的心口撤盐。

  沈蝶衣轻轻摇头,在客厅内缓缓绕着走,双手依恋不舍地抚摸着墙壁边缘,“我永远也忘不了这幢老房子,它的一传一瓦会永远在我的脑海里,卖掉它是不得已的,爸妈在天之灵定能谅解。”

  沈蝶衣走近阮秋红,把头伏靠在她肩,幽幽地说:“房子没了,家就不存在了,我为此难过好几天,但是我又想,只要和姊姊在一起就是一个家,能偿还所有债务,姊姊的病又能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阮秋红被她幽幽的语气,宛如没有生气的气息揪紧心房,任何安慰的语言都说不出口,只想替她大哭一场。

  “秋红,不要为我哭泣,不然我会想再哭的。”沈蝶衣两手捧着她的脸,露出凄凉却坚决的笑,“我连续哭了三天,这三天里,我顿悟一件事,流泪不能改变什么,只代表我的软弱。于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虽然,以往的我软弱,但是我要坚强起来,姊姊需要我的照顾。虽然,以往的我不擅理财,但是今后我要变得精明能干,这是我未来生活的目标。”

  阮秋红吸吸鼻子,硬吞下泪水,“我会帮助你的。”她的手覆上捧着自己双颊上的手背。

  “谢谢你!你对我的帮助大多了,姊姊在疗养院的费用都是你帮我先出的,以后我会还你的。”沈蝶衣感激地说。

  “我们亲如姊妹和我还客气。”阮秋红拉着她一起坐下,“老实说你要不要去找陈森郁那个王八蛋讨回公道?”

  “你想,他会乖乖待在冢里等我吗?不会的。唉!那种人也不值得我去见他,见了只会令我作呕,为姊姊不值。我相信老天有眼的,他一定会遭天谴、受报应。”沈蝶衣摇头说道。

  “真想狠狠甩陈冢每个人一巴掌,为采桦姊泄恨。”提到陈家人,阮秋红登时义愤填膺起来。

  沈蝶衣敲她的头,“你还是秉持暴力主义啊,不好哦!”

  “哪像你,永远都是一副善良纯静,人家都踩在你头上还不反扑。”阮秋红回她一弹指,“学学我,有仇必报的个性绝对不会吃亏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可是至理名言哦。”

  是呀,自己就是最佳的写照。沈蝶衣黯然神伤地想。“秋红,这幢房子能卖到一千五佰万吗?”她转移话题。

  “很难,毕竟现在房地产的景气并不是很好,除非有财团要炒作这附近一带,否则……”阮秋红面露难色。

  沈蝶衣点头说道:“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试卖这个价钱看看。中国人喜欢杀价,价位高,杀价空间弹性会比较大。”

  “看来你在这方面有下功夫研究哦。”阮秋红讶然于她的分析。蝶衣被采桦保护得太好了,生活里除了音乐还是音乐,对金钱的运用一点概念也没有,可是这回说得头头是道,看来她正在蜕变中。

  沈蝶衣羞赧道:“我买书看和请教季穗姊的。”但她其实也忧心仲仲。“三个月内,我若无法卖桌这幢房子,法院将进行拍卖,那时候就糟了。”她担心自己要如何筹到一千万还给其他的债主呢?

  “我们尽量张贴红纸,也许很快就把房子卖掉了。”阮秋红打气道。

  “希望如此,陪我到公布栏贴红纸吧。”

  “没问题。”

  钢琴酒吧里,禹燕龙慵懒地啜饮着美酒,一副颓废、凡事不关己的态度。

  郑曲伶牙着一套暴露的中空装,整个人偎进他的怀里,红唇磨蹭他的颈窝,挑逗着他。

  对美人的挑逗,他不为所动。除非他要,否则没有女人能勾起他的情欲,他对自己的绝佳定力很自豪。

  “曲伶,你找我有何事呢?”在公共场合,郑曲伶大胆的勾引引起其他酒客的侧目。禹燕龙诡谲一笑,觉得对她卖力的演出不配合一下,是有点对不起她。

  他手一勾,揽住她的腰,低头狠狠吻住她的红唇,手指像是充满魔力地抚摸她的身体,点燃她的欲火。

  郑曲伶更攀紧他的身体,唇畔逸出撩人的呻吟。她暗忖着,燕龙的调情技巧、吻技都是一流的,没有其他男人能比得上他,她是他情欲下的产物,她不能没有他,相信他也有相同感受,惟有她才能满足他。

  “燕龙,我们回家吧。”她手伸进他衣襟内,爱抚他的胸膛,她急需宣泄情欲。

  禹燕龙低低一笑,放开她。她不满地轻呼一声,无法满足情欲令她坐立难安。

  他若无其事地端起高脚杯,呷一口酒,“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他闲散的模样,仿佛从没发生火辣辣的热情场面。

  郑曲伶厥着唇呻道:“你太恶劣了,勾起我的欲火,再丢下我不管,任由我欲火中烧无法抒解……”

  “可以啊,就在此你敢吗?”他深沉的黑瞳里有着恶意,唇角往上勾,漾着流里流气的笑意。

  她一肚子的火,尖声地说:“我还没有豪放成那样子,众目睽睽下和你做爱,你是故意要羞辱我的吗?”

  禹燕龙微眯着眼,耸耸肩,“我行事的标准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没有任何评断,只有我高兴就好,若你认为我是羞辱你,也可以啊!”

  郑曲伶深吸一口气,气愤自己无法抓到他的心,“我永远弄不懂你究竟有没有心,只是玩弄女人于股掌中,我甚至无法分辨你的话是真是假。”

  “我早就告诉你,我无心。我也没要求你来认识我的本质,我们之间只有肉体的关系。”他斩钉截铁地说。

  他毫不留情的话刺伤她的心,心虽受伤但她还是不愿离开他、他有种邪魅的力量,让女人心甘情愿地匍匐于他的脚下,乞怜他的爱怜。

  “我找你的目的是要问你,究竟要不要娶我?”她挑明了说。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结婚的,而且或许五年内结婚的念头都不会在我脑中闪过。”他点上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郑曲伶脸上泛着毁灭般的笑容,“我再带你一星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结婚,若你的回答仍是不的话,那我就要和别人结婚,而且我还要毁掉你的事业,让你痛苦、后悔,然后哀求我的原谅。”

  闻言,禹燕龙狂笑,“你好大的口气,那就让我试试你真的有呼风唤雨的通天本领吧。”他倾身靠近她的脸,用着非常轻柔的语调说,“活了三十几年,我什么滋味都尝过,就是没尝过哀求的滋味,我倒想试试。”

  接着他撑住她的唇瓣重重吮吻一下,离开她的唇,眼神带着阴惊、噙着狂妄的笑意离开座位去买单,留下她一人。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突然有位艳丽的女子上前搭讪,禹燕龙和那位艳丽女子随即相偕走出酒吧。

  郑曲伶神色嫉妒地目送他们离去,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禹燕龙跪地求饶。

  “老师,再见。”学生收起乐谱,拿起包包向沈蝶衣告别。

  “再见。”她将琴盖阖上,把自己的物品都收放好,待会儿有其他的老师要用这间琴室。

  她背起背包下楼,走到柜台打招呼,“郝紫茗,我要走了,再见。”

  “蝶衣,你等一下、老板找你。”郝紫茗胖胖的身材让她非常羡慕沈蝶衣轻盈纤钿的体态。

  蝶衣让人一眼就会喜欢上她,想呵护她,尤其她眉宇间总不经意地流露哀愁、深锁忧郁,清丽的娇颜仿佛心事重重,郝紫茗浪漫地想着,蝶衣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落难的公主,希冀老哥是那位王子,救她脱离一切苦难。

  “老板我我有事吗?”沈蝶衣拉张椅子坐下,卸下背包。

  “可能要你再多上几堂课。”郝紫茗笑咪咪地睇望着沈蝶衣,她爱听沈蝶衣软软的嗓音,听起来好舒服。

  郝睿睿智从外头跑进来,“小妹,蝶衣走了吗?”他气喘吁吁地问。

  “还没。”这间音乐教室是她大哥郝睿智开的,她在这边帮忙。

  沈蝶衣站起来,浅浅地笑,“老板,找我有事吗?”

  “你坐、你坐。”他拿着手帕抹汗,顺口气才说:“是这样的,你教学这一个月里,口碑非常好,很多学生家长纷纷指名要求上你的课,所以我希望你再多上三小时的课,可以吗?”

  “好。”她估量一下立即说好。

  “那明天我就把学生排进去。”郝睿智记得一个月前,沈蝶衣来应征时,他见到她的学历惊讶不已,心想,德国音乐学院毕业的她,应该可以很轻松进入交响乐团工作,为何屈就他这间小小的音乐教室?

  当时,他坦言问她这个疑问。她淡淡回答,她没有旺盛的企图心,然后就不再多说了。

  如今二个月过去了,他打出沈蝶衣这张王牌,她的学历、音乐素养为他的音乐教室招揽更多的学生,知名度节节上升,他知道自己真的捡到宝。

  “那我先走了。”沈蝶衣向他们兄妹道再见后,迳自离去。

  “再见。”郝睿智目光痴迷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大哥,你真笨耶!为何不请她吃晚餐呢?”郝紫茗嘟着嘴不高兴哥哥温吞的作法。

  他搓揉着头发,“我怕吓到蝶衣嘛。”他发现自己爱上蝶衣,却不知要如何追求她!而且蝶衣来上课,总是来匆去匆匆,保待着疏离的举止,教他怎么追嘛。

  郝紫茗是行动派,实在看不惯大哥想太多的坏毛病,“你若再慢吞吞的,蝶衣一定会被人追走的。到时候就没有第二个蝶衣了,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她了解大哥唯美的心态,他一直在找寻一位内外皆美,在心灵上能和他契合的女性。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等到蝶衣这位荏弱可人的古典美人出现,所以,她要大哥加把劲把蝶衣追到手,否则,不只大哥遗憾,她更遗憾。

  “你放心,蝶衣明天开始在这里有八个小时的时间,我会把握机会的。”

  “我会帮你掳获她的芳心。”

  “嗯。”兄妹俩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如何张着情网,网住沈蝶衣。

  沈蝶衣骑着单车回到家门口已经五点半了。停放好单车,拿出钥匙开门,瞥见张贴在墙边的卖屋广告红单,她心中不禁一叹,都一个月了,房子仍卖不出去,是值钱太高乏人问津,或是房地产的景气真的很差?

  “唉!”她长长地叹气着,无力地牵着脚踏车进门。

  “请问你是沈蝶衣秀吗?”有三男两女从一旁的巷道走出来。

  沈蝶衣停住牵车的动作,抬起头望向朝她走来的男女,“我就是,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另四人也上前催讨债务,逼得她无助地后退着。

  “各位请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好吗?”沈蝶衣冷汗直流,手心也冒着冷汗,“我现在也没有钱等我筹到钱定还给你们。”

  “再几个月?我们全家都饿死了。”

  “是呀,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姊承担所有的债务,让陈森耶逍遥法外,再宣布你姊疯了,坐精神病院,什么债箩筐不必偿还,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一们男人讥讽。

  五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辱骂沈采桦和陈森郁……

  沈蝶衣脑海里嗡嗡叫,无法忍受别人侮辱她姊姊。她任由他们骂着,愈听她愈生气,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住嘴,都不要再说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握着拳头,尖声大吼打断他们的辱骂,“你们骂够了没有,你们是受害者,我姊就不是吗?她最可怜了,卖疽产,最后还精神失常,没人可怜、同情她,你们还侮辱她。”她的泪水滚滚而落,“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家——森崎公司,陈家用计谋让我姊背黑锅,我姊承担一切债务,她只是个弱女子啊……”

  三男两女都噤声不语,对于沈采桦的遭遇他们都略有耳闻,只是攸关金钱及他们的生存,不得不前来要债。辱骂沈采桦只是想要先声夺人,他们不知沈蝶衣究竟是哪种人物,好惹或不好惹,只有齐声炮轰沈采桦。

  “我告诉你们,我如果不替我姊还债,你们也奈何不了我。”沈蝶衣迭步后退,哭泣着说,“反正我已一无所有,为姊还债是不想让姊名誉受损,如果你们再相逼,我要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说完,她一个旋身,泪眼迷蒙向屋内跑,想逃离这令人讨厌的场面。

  泪眼婆娑的她,看不清前面的景物而撞上一副厚实劲键的胸膛,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呃!对不起。”她抬泪眼道歉,想离开却被他抱住。

  禹燕龙是故意闪出来让她撞上的,他是来勘查这幢房子是否值得他高价买下。从她在屋前受到刚才那群人围攻,以及她的反扑,他都看、听在眼里,也认出一这位纤弱的女郎正是一个月前他在疗养院半路遇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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