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想后,泪干了,鼻头不酸了,家也到了。“大哥,谢谢。”
“没啦,我看你也应该是很容易振作起来的小姐。”
“嗯,其实有人说我很像杂草。”她释怀苦笑。
“这很好哇,刮风下雨都不怕,回家睡一觉,很快就没事了。”
“我知道,我说不定睡两个小时就没事了。司机大哥,拜拜!”
微笑施放,她高举明显恢复精力的手,朝计程车挥手道别。
转身往巷口步去,决定照司机大哥说的,回家先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怎知,熟悉的摊贩大哥这时竟会慌慌张张地朝她奔来,大声说道:
“玉贤玉贤──Shit!你穿这套连身衣胸部看起来有够大!”
她沉下脸,颜面抽筋,“你就是准备跟人家讲这个?”
“喔对,我是要讲──惨了惨了!你住的大厦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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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大失稳健的娇小身子在巷道上不断前进,即将接近人潮的途中,她拿下高跟鞋,赤脚加速再跑,穿过前来采访的记者,钻进观望人群,到达警消警示防护黄条前,仰望浓烟冲天的公寓大厦,震撼张口,动也不动。
怎么会这样?她住的地方怎么会这样!?
“离远一点,这里不安全。”消防员挥着棒子驱赶。
姜玉贤抓着他的手臂,焦急问:“我是住户,能不能进去?”
“你是住户?不行耶,火势是很早就灭了,不过之前还出现玻璃爆裂的情况,现在进去有点危险。”
“为什么突然会失火?我的邻居有没有人受伤?”
“全部幸运逃出。专家进去仔细调查了,初步判断是电线走火。”
“电线走火!?”姜玉贤声音忍不住怪叫,杂乱紧张的思绪顿时停止作乱,示意有什么熟悉的印象在里头要她去找。
“大多失火案件都是电线走火,这就是居民过分使用同一个插座,利用延长线来分享许多电器所造成的。对了,你住几楼?”
“五楼。”
“好巧,火源头就在五楼。”
难不成,电线走火最有可能的肇事者是住她对面的……
“玉贤,你那楼烧的最惨,连爆四次大爆炸,还好房子不是你买的。”玉米摊贩低头变脸,“夭寿,你穿这衣服胸部看起来──你去哪?”
姜玉贤无言退开,看看四周好奇的围观人群,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讨论,突然间,她什么也听不到,颓丧绝望地默默走出人朝,找观众最稀少,离记者警消最远,也最不显眼的角落抱膝蹲下。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远那栋大厦,眼神如同她的家一样,空洞。
老天爷给她的韧性,是不是为了配合她的倒楣生活?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使自己感觉爱情真的比较重要的男人,虽然动不动就令她跳脚,但仍是对他心动了,承认情感之后,却发现人家只是一时性起,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平时能让她放松的家,也没有了;下个月正准备搬家,辛辛苦苦买来的家具,没了;放在家中预备给房东与找新房子的钱,也没了……
细数一个一个“没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下,她当场嚎啕大哭。
她好无助,纵使坚强,也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她从不愿依赖任何人,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怜悯帮助,却好希望有个人能出现,告诉她:
这并不困难,一切都很好解决。
“大姊,你要哭也稍微顾一下形象,毕竟你还没嫁。”
她闻言起身,吃惊看着说话的俊俏男子,依旧垂泪不断,“高伟?”
“需要安慰吗?来!反正这里没观众没警察没消防队会看,更没记者拍照,本少爷不怕给你吃豆腐。”高伟大方对她展开双臂。
高伟说完,姜玉贤突然成了迷失方向的小女孩,正往他怀里去的当口,她停下动作,认为有件事比她有没有得到安慰还重要。
“小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呜呜呜。
“你能蹲在这里五子哭墓,我就不能站在这里啃烤玉米吗?”
“不是啦!我是说,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姜玉贤哭喊,激动到忘了收敛音量:“这火不是你放的吗!?”
倏地,观众看这里,警察看这里,消防队看这里,记者镜头拍这里。
不起眼的角落,瞬间万众瞩目!
“他奶奶的……”轮到高伟绝望想死。
第六章
庄严的警察局,难得遇上局长亲自出马的案子。
“请高先生看一下笔录,没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盖印。”
高伟懒得多看,随手就盖上印,帮了局长放下心中大石。
高伟抬手歪头托起半边脸,往附近拚命打电话请朋友帮忙的姜玉贤看,万般无奈长叹。“唉!”
“不行吗?你以前不是说你有空房?”姜玉贤一脸苦恼,“喔,你妹搬过去住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再问其他人好了。”
姜玉贤是挺可怜的,不过他更无辜,党派大老高立委的爱子无缘无故成了纵火犯?警察搞什么鬼,随人一句就围堵他,拚绩效也不能这样玩。
“高先生,马氏的高总经理来电话说,他就快到了。”
“你没事打给我堂哥干嘛?我已经联络我另一个大哥了。”
“我记得你是高立委的独生子呀!你真的还有哥哥?”员警们狐疑。
“是我拜把大哥,也是我堂哥高首堂的好朋友。”
“是谁?”
高伟挑眼瞥见正开至警察局门口的眼熟跑车,得意说道:
“区皇集团总裁,区克云。”
“真的假的!”几人满腹怀疑。
“你们说呢?”低沉声音传来,两具黑影同时出现。
众人循声看去,相偕愕然瞠目,包括意外两人为何一块出现的高伟。
只因马氏总经理高首堂,此时正和一名同等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高首堂长相如何好看,电视上便可得知,可在他身旁的男人,不单从没见过,可说俊美的可以,谣传区克云从不喜爱访问及镜头,相关报导不是没有,是鲜少到搜寻艰难,难道说他真是高伟少爷讲的──
“堂哥,你怎么会碰巧和区大哥一起来?”
“我们不是碰巧。”高首堂看一看刚到,就莫名死瞪着忙着讲电话的女人的老友,再继续说:“局长打给我时,克云和我正在谈区皇和马氏的生意。”
员警们见状更是一副不可思议,果真是区大总裁!但有点奇怪,区克云认识那个姜小姐吗?不然怎么老是看人家?
高首堂降低音量对堂弟发问:“克云是不是认识那女人?”
高伟扬扬下颚,暗示高首堂自己去看。哼,何止认识,他打电话说明原因请万岁爷他来接人,就说没空,后面一讲是姜玉贤害他被抓来警局,所以人也在警局,万岁爷就马上有空?说他们私下没偷偷关起门来疯狂恶搞一腿,鬼才信。
才困惑不解,区克云的行走方向明显地告诉大家,他们,确实认识。
“不方便?”姜玉贤沮丧地听友人解释,没注意到自己身旁多了一个完美身形,且以不悦目光打量她赤着白皙脚丫子的模样。“你又跟男朋友和好,所以他又搬回来住?暂住几天?也不好啦,有我这外人在会影响到你们生活。没关系,再见。”
结束电话,面临绝境的姜玉贤重重一叹,随意转身,蓦然,心脏几乎被一张英俊又熟悉的脸吓到停止,脸色惊变。
“你怎么会出现在警察局里!?”她骇然怪叫。
“我难道应该出现在监狱里!?”他发火反问。
姜玉贤恐惧到脸色发白,耳朵嗡嗡叫。问一下也不行,这么凶……
区克云瞧她那被折腾一下午的疲倦样,俊脸出现罕见的无奈,缓过不悦,平稳说道:“是高伟拨电话联络我。你的鞋子呢?”
“我不……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她尴尬的小声说,张了张脚趾,双脚动来动去,怎样也遮掩不住自己的落魄。尤其是在他面前呈现这模样,糟糕不堪得令她想躲去哭。
“你坐下。”半秒不到,再接一句:“记住,是椅子。”
说完,区克轩旋身疾走出去,不一会儿,提着女性休闲鞋进来。
“穿上它。”
“你车子里怎么会有女生的鞋子?”她存疑。
“二表妹的。”
“喔。”她乖乖听话套进去。
区克云意味深远地注视那终于自在的脸,一等她穿好后,他突然道:
“记错,是黛娜的。”
小脚为之缩了一下,心一酸,刚做出想脱鞋的动作,他又说:
“不对,是三姑妈的。”
她莫名其妙地看他,假装只是整理鞋边,跟着他又讲:
“想想,好像是黛娜的。”
她生闷气,弯腰伸手想脱鞋,马上听到他再道:
“抱歉,是小姨妈的。”
登时,他眼前的妮子被他整到大姨妈来了,脾气炸开,“区克云!”
“如何?”他平静挑挑眉,不愠不怒,敬候“佳音”。
“你干嘛这么爱玩我!?”她呕死,又酸又难受,想哭更想揍他。
“有吗?”他做茫然状,语带深意道:“我以为‘黛娜’是机关语。”
妮子收到他深邃笑容,气愤大幅削减,身子麻了一下,有不祥的预感。
“你认识黛娜?”
“乱讲,不认识!”她心虚别过头去。
“跟她有过节?”
“哪有?”
“没有你怎么突然像打翻醋坛子一样很吃味?”
“你无聊,不认识干嘛吃味?”她还在狡辩,可脸上的妒火全写明了。
“倒也是,我真无聊,以致出现幻觉,以为你在争风吃醋。”
“谁要为你争风吃醋!”她想都没想就撇清关系。
“我有说明是‘为我’吗?”他的笑不再深沉难测,而是得意极了。
姜玉贤僵硬着脸,暧昧的疑问句,教她慌乱起来,脑海忽然出现彼此半赤裸的激情情景,更是使她心跳剧烈,心脏像快蹦出来似地。
远远站在员警们中间的高首堂与堂弟互换眼色。他们果然有一腿……
“我才不会为了你争风吃醋。”她脸发烫,甩过头去。
一只强悍大手带着浓浓火意将她狠狠拽到他怀前,凑到她耳际,沉声轻语:“好你个硬性子,都走投无路了,还跟我拗。”
“我没有走投无路,我在等朋友的电话,她会帮我找到住所的。”
他挺前紧贴着女人的娇嫩,下达最后通牒。“行,真到需要我帮忙,你就得用求的,用我喜欢的求法,没得选择。”
“你有让我选过吗?”诡异的警告,听得她小鹿乱撞。
大爷摆出孤傲,不鸟她,又再一次当她是透明,坐下来抓起椅上的报纸,帅气摊开,任由高首堂他们让局长这送咖啡那送茶点的猛献殷勤。
这时姜玉贤的手机响了,以为是等待中的朋友,结果是来捣乱的。
“阿爸!你听纪妈妈跟你讲的?对,真的全烧掉了,什么东西都没了,钱也没了……什么?”她听了哭笑不得,“你有办法帮我找房子?别担心我,我不要你花钱租,朋友已经在帮忙找了。好好好,我等你电话。”
通话结束,她看区克云依旧酷着脸看报纸,摆明就认定她绝对会走投无路的模样,对朋友的保证不禁动摇起来……
不行!不能求他。否则以后真会给他揪着小尾巴,随万岁爷他开心地这牵过来那拉过去。
念头一坚定下,电话又响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她大喜。
“秀秀,你那个朋友可以吗?”
欢喜面容遽然冰冻,急了。“她妈妈决定下个月才回家乡?要我看看明天?不是啊秀秀,问题是我今天没地方可──秀秀?喂?苏秀秀!”
“大姊,秀姊已经挂电话了。”高伟走过来帮忙解释没人回应的原因。
姜玉贤朝天一瞪,倒楣不断,快崩溃,刚好对上区克云超臭屁的美眸,跳脚尖叫:“我不会求你啦!”
“我又没说话。”区克云嗤笑,开始翘起二郎腿。
姜玉贤却被他一副“你这女人不要再硬撑了”的嚣张态度激到抓狂,失去理智朝天发咒:“我不会求你!而且我要是去你那边住,我这辈子就嫁给一头猪!”
“……”俊脸隔着报纸暗地顿逝得意。
警局震撼,这女人把自己的未来连同另一半都一起抓去死,好毒的咒……
过了好半晌,姜玉贤冷静下来,循睇周围人们的闲适状态,唯独她一人忐忑难安地苦着脸,如坐困愁城。渐渐感觉到,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当她决定放下身段,请区克云和他朋友一起帮她找免钱的住所时,电话来了。
“阿爸!?”你老人家别再闹了。
快要呈现懦弱样,泫然欲泣的她,听完阿爸的闹词,蓦地欢天喜地,“太好了!你说是老同学!?他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说有缘?他老人家心地真好!你跟他讲,我住,我住!”
发现奇迹,几只耳朵好奇凑过来。
“对了,我要住哪里?”
好多只耳朵等待她报喜。
“皇、林、山、庄!YA!”
正在看报的老爷,力道突然失控,啪一声报纸往两侧撕成两半!
只见他呈现一头庙宇供桌上的猪头样,一脸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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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贤状似待宰小绵羊般,缩着身子,坐在高伟旁边。
她有时好奇地往车窗外看一下荒郊的陌生路线,有时听听高首堂和高伟聊起家务事,进而得知原来高家就是马氏企业其中一个大股东,原来高伟是权力雄厚的政党大老高立委的独子,原来外表出色的他们,间接算是她前公司的最高总公司马氏的重要人士。
但东看西望,她就是没胆量去看正在驾驶他最熟悉不过路线的区克云。
她好倒楣……
一听“山庄”二字,以为屋子一定舒适又刚好免钱,只要帮忙打扫抵租金便乐过头,什么也没问阿爸,就答应正和阿爸聊天的老同学,说她愿意住进去,同时一头栽进地狱之中。
她怎么会知道,“皇林山庄”竟是区克云的地盘哪!
本想后悔去回绝,孰料,阿爸讲大叔他一听她答应,就飞回山庄准备一切,也不知道在亢奋什么,如此好心,她怎忍再婉拒?
再说,她也没求区克云,是同住山庄的大叔要出借房子的,不算违背心意,纵使是他的地盘,又不是住他家──
区克云到底是在不满什么?难道他反感女人接近大爷他的住所?还是只对她反感?对他只是一时性冲动却没认真放感情的她反感?
她已经用心做出“我会很识时务”的样子,亦努力压抑自己每看他一眼就忍不住心动一次的情愫,这还不够?就这么恐惧她会纠缠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