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位先生还没自我介绍呢。”
姜玉贤打开易开罐的拉环,正准备喝时,不料却让某只大手抢夺了去。
“姜玉贤小姐,你的饮料不是这样喝的。”区克云亲切解释。
“那么是怎样喝?”看他一贯魅力笑容,她笑得比他还亲切地询问。
“问的好!请让我来告诉你吧。”区克云高举开了口的可乐罐。
姜玉贤专心看着他的动作,笑眯眯。
身材高大的区克云,不偏不移的对准小姑娘的天灵盖,姿态悠闲迷人得宛如在浇花,随着女人因大感冰凉的尖叫声,大老爷他嘴角悬着恐怖的微笑陶醉解说:“可乐带给人的冰凉畅快,不单是用在喉咙上,用在身体上更可以发挥它的效用,姜小姐现在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哇啊啊──”小女子全身冰得以鬼叫声诚实回应他。
“真乖。”区克云满意地放下浇到一滴不剩的凶器。
她顶着滴滴答答的头发,愕视男人陌生的歹毒笑容,秀容发白。
这是不是该叫作事事难预料?
前一秒她还满脑子以为,他大概是全世界最英俊,而且还非常高雅的好男人,为啥下一秒会一副给雷劈到的发现──
这男人简直是全世界最王八而且还超级善变的大混蛋!?
“你……”姜玉贤气指,但看着他布满邪恶的俊脸,她一阵莫名心虚,纳闷自己为何半个字都对他吼不出来,好像是自己的报应似地。
“觉得我存心找碴?”区克云扬眉环胸冷笑。
高伟这回倒是有同感。看着地上一摊饮料,自认倒楣的去提桶水兼拿拖把,怀疑正在斩杀犯妇的万岁爷,是不是看他太凉,让他找点事干。
“你……”姜玉贤再怔,对方洞悉人心的神奇能力她早领教过,由于还在错愕中,干脆大方的狠瞪着他,表明她此时此刻的怨念。
“那是因为我还没向你自我介绍。”
杏眼圆睁,听得小嘴愈张愈大,登时,哽在喉间的无形纳闪为之抽去,喉头大开,以高分贝悻悻然对这善变恶魔咆哮:
“你这种人还需要自我介绍吗!?”
“我这种人?”他重复低吟,美丽黑眸凝视,导致阴沉氛围。
“很贱单……咳……很简单。”她想学他独有的冷邪语调,可惜搞到四不像的出现声音走调。
“怎么个简单法?”那锁定小女子俱是杀意的眼眸,在看她故作冷静的模样时,隐约闪露出发现有得玩的耍猴戏的趣味。
她完全清醒,理直气壮自然呈现,如烈女般不屈不挠步步向前,使他同步退后却不失平稳,先任她一脚步一句话:
“你恶毒,而且恶毒到极点!外加卑劣,而且还是卑劣到极点!”
拖地的人听到这放肆的指控时,发出倒抽气声,一个不慎踏到拖把,滑得四脚朝天,一脸怨叹看着这两男女只注意到彼此,无视四周有没有人脑震荡需要叫救护车。
“就这样?”他摊开手掌,明示这女人的指控也是十分的可笑到极点。
“难不成你还想跟通缉犯比烂吗?”她面颊抽筋,不可思议地震惊退步。
老天爷怎么会制造这种外表富有美感,里头装的都是邪恶阴沉的毒物……
什么叫做就这样?她骂的词语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火,他还嫌?
“你刚刚并不是这样介绍我的。”
“我哪有介绍你啊!”姜玉贤刻意大力拨头发,一点都不想客气地将发梢上的水滴朝那张俊脸甩过去。
长指缓缓抹去破天荒胆敢在企业界敬畏不已的脸孔上放肆的水珠,明澈眸子打量沾了些许湿濡的大手,霍地,他笑得更深了,俨然就是准备收魂的死神笑容。
“你笑……笑什么?”姜玉贤结巴,这男人的笑容可以说好看到不行,但不明白为何自己看着看着,会有很想落跑的念头!
“我在笑你的记忆不太好。”
“我的记忆好得很。我,姜玉贤根本就不认识你!”想起自己此时可以被饮料公司抓去当代言人的狼狈样,就恨不得强调,“而且也非常不想认识你这种人!”
“彼此彼此。”
“你说什么?”姜玉贤顿了顿,回神更恼,不明白是因他依然神闲的高姿态受挫,还是因为在意他再度轻松反将她一军,丢给她掺有轻蔑意味的四个字。
“你左一句这种人,右一句那种人,我不相信你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欸?”
这会,轮他往前一步,凑上英俊的脸,以暧昧又颇具危险的距离凝视已然呆愣的女人,噙着诡笑问道:“我长得很像死老头吗?”
毫无预兆的问题,惊得她的心忽地静止,随即凉意由脚底猛烈冲上脑部,紧接着轰然一炸!
无坚不摧的理直气壮,瞬间轰炸得粉碎一地。
“我是自以为经验老道的那种人?”见她受惊往后一站,他趁势逼近。
“……”姜玉贤小嘴呆张,脑袋犹然轰隆隆,不知所措到不知该怎么回应,只知道他往前一步,她就必须十分胆小地退后一步。
“还是该是恶毒卑劣的这种人?”他最后朝她大步挺进,教她直接贴到墙面,促使此景成为颤抖小绵羊碰上迅猛慑人的大豹子。
刚爬起来的高伟吓到变脸,以为自己看见日本三级片。
他奶奶的……真是一对乱让人脸红心跳的狗男女。
迟迟不能言语的姜玉贤,因这种亲密的贴近,思绪由恐惧惊悚跃至羞赧心悸,跟着又坠到紧张不安,紊乱不堪,连双脚都忘了要使力,导致这烈女娇小的身子出现状似投降的下滑趋势。
“别急着脚软。”强悍大手突然扣住她的腰,将无力的身躯往里头一带。
星眸锁定在慌乱的小脸蛋,神秘的笑容亦染上更具胜王的味道。
“我到底是哪种人,你要不要替我抉择一下?”
“我……”她突然感受到双腿间亲昵摩擦,不禁暧昧颤抖,脸蛋潮红。
要抉择什么,她霎时完全没头绪,而且这男人这样靠近到底要干嘛,快要失去理智的她也没法判断,只惊觉自己呼吸竟莫名其妙地急促。
“瞧你慌成这样,我想想,该怎样加深自己在你心中的印象。”
姜玉贤心虚地马上闭上眼。印象?照目前的情况,任何人都猜想得到他要加深的印象一定是特别的、很容易着火的,包括她自己都这样以为。
“察觉得到我要做什么吗?”
她停住呼吸。有,她有察觉,感觉他的呼吸离她非常近,与她相较起来,其气息平顺极了,且温温热热的,每一次吐息,那热得她害怕待会就会因他而全身着火。
他该不会想对她做“那种事”吧?
在今天以前,甘心当个平凡小市民的她,绝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神奇的鬼东西,可遇上这么英俊又看似不平凡的他之后,她开始发觉自己有点幸运,一个贴近动作就让她不想去分析自己在魅力学分里是马马虎虎的六十分,还是烂到不行的负六十分。她早晕了,倘使他突然想表达对她一见钟情,她应该也不会太讶异……
“准备好了没?”
当然当然,虽然是第一次,不过总得要尝试一下滋味如何;虽然她还搞不清她对他有没有一见钟情,但至才弄清她很难拒绝他这样的诱惑。
“我担心你会很火。”
没关系。这问题姑娘她刚刚已经仔细判别过了,这不是问题!
“那么,来。”
OK。姑娘她闭目仰首,嘴唇颤抖,以示她下了决心。
鹰眸一冷,杀戮即现,也一并下决心暗自宣布:去死吧!
“哇──啊!”公寓客厅此时传出一男一女的哀号。
一个是莫名被区克云用整桶水哗啦哗拉狂淋的姜玉贤;另一只是好不容易才擦干净地板的高伟,目睹成为水池的客厅,突然觉得人生有够累……
第三章
女子衣衫上的水滴,于气氛诡异安静空间,在地板上发出答答的声响。
声音清响到极似定时炸弹在读秒。
三双眼睛除了一个有点欲哭无泪外,另两双都很有默契,互相敌视。
直至定时时间一到──
炸!
“你这是在干嘛!?”姜玉贤火冒三丈,跳脚震天怒喝,音量抓狂到亟欲把天花板也给掀了。
“我不是说过要加深印象?这方式不错。”区克云专心评量她加倍狼狈的模样,末了,给予战胜者贯有的高傲笑容。
“不错?”这是人话吗?姜玉贤脸色发黑。
“我只是还你一桶水,而且──”他冷哼。“是你应得的。”
姜玉贤为此傻住。翻开脑子里那被无情浇熄的少女梦幻的残骸,在又急又气下整理更之前的情景,不消几秒,恍然大悟。
是的,她想起他是谁了!而弄清情况后的自己,心中尽管有再多怒火,也喷不出来,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看来你有印象了。很好,我再问一次:我像死老头吗?”
“不像。”因为她终于发现他比较像混蛋!“现在我们扯平了。”
“理论上是──”
“不对,你还欠我一罐可乐!”她指着桌上的空铝罐,悻悻然睨着他。
“听我把话说完。”他不客气地回睨插话的她一眼,平静依旧,“我之前说过,理论上我们扯平了,但实际上,你泼的是大约五公升以上的水,与我这三公升的水和三百五十毫升的可乐衡量之后……”
“怎样?”
“是你欠我。”他以高姿态拍拍肩膀上的小小微尘,嗯,好脏。
“欸?”学生时代数学时常挂鸭蛋的姜玉贤听得一头雾水。这邪恶混蛋是数学老师吗?连这点差额都要计较……
“我给你一条路走,道歉。”
“我不要!”她甩过头去,臭着脸回绝。
“请记住,类似拒绝这种的话,通常是我在使用。”
转言之,便是在宣告不想再听到除了他以外的人拒绝第二次。
老早置身事外的高伟省去分析,都听得出那里头的傲然暗示,可世上人类分很多种,而近几年最热门的人种叫白目,这里刚好就有一个。
“又怎样,我不要,不要就是不要,我不认为我需要道……”
某人一旁看不下去,意图走人,不过好歹也算认识,他日他定会领鲜花素果上坟祭拜。
“高伟!”姜玉贤呼喊,讲起来这小子也算帮凶一名,居然想溜?
“等会跟我走。”区克云压住按捺不住的高伟的肩头,回头冷嗤,“先让她说,我想听听她为什么认为自己不需要道歉。”
“说就说!”
姜玉贤用力挺起胸膛,想对他们表达她的“雄心壮志”,岂料两位英俊男士接收到后却曲解成“雄胸壮奶”,视线由平凡的脸蛋神速往下掉。
她伸出食指,给老娘听好了。“首先!”
“如何?”剑眉一挑,眯眼懒懒觑着若隐若现的大片印花胸罩。
“如果我刚进来就告知实情,我会非常愿意为我的行为诚恳道歉,但你却把我耍得团团转!好比……好比……”姜玉贤尴尬,眼珠子慌张到处看,惨,在气势攀升的节骨眼,她竟再度词穷了。
高伟攒眉,严肃沉思,帮忙解说:“好比说是发情的母猴子莫名其妙被马戏团里的训兽师抓去舞台耍弄那样?”
“对!没错!高伟谢了!”姜玉贤叫好,使劲地扪拍的背,以表赞赏。
“跟自己人还客气什么。”高伟陪笑。
稍稍回想一下刚才的话,女子脸瞬间黑掉,变脸斜视以表憎恨,随即羞愤跳脚咒骂:“你这什么烂譬喻!”
“你刚才明明就听得超顺耳的。”高伟好生无辜地说。
“我哪有?哪有!”她立即反驳,怒火冲天,脸却跟红番茄似地。
“行啦,没有就没有。”高伟白了那愈来愈红润的脸一眼,有够卢。
“姜小姐,这并不是我想得知的结论。”区克云且言,且将那张早毫无疑问因他而羞红的容颜,全数纳入眼中。
姜玉贤被催得恼羞成怒,“我对这种话题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然后脸上的番茄红继续放肆蔓延至颈部。
“那就请你长话短说。”区克云扯袖子瞧着腕上钻表,换个方式催。
她脸部僵硬,恨不得朝那张俊脸挥一记粉拳,他真以为她喜欢跟他聊天吗?“我的理由就是,你批评我是不知所谓的人种,为什么还要我道歉?”
“听起来倒还有那么一点道理。简单来说,你坚持自己无错可认。”
“对,既然你也同意的话,那么从今以后,我们最好当作互不认识。”
姜玉贤猛地不寒而栗,依照他从头到尾对待她的邪恶狠毒招式,突然的温和,犹如暴风雨的前夕、杀人前的月圆夜,祥和却诡谲。
还是……
“你真的很赶时间?”
“我可不像某个人有如此多的空闲。”
“某个人?”她挑出其中特别尖锐的三个字,心头不知不觉地受了伤。
“比起你用‘这种人’和‘那种人’来称呼我好太多了。”
她含冤咕哝,“我不是有心的……”人家一直以为你比较独钟死老头咩。
“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区克云不耐烦提醒。
“倒没行,我讲完了,你要是赶时间的话,你走吧!”她环胸撇头赶人,摆出对彼此的相遇一点都不留恋的酷样。
“大姊……”高伟呈现死相,无力攀住姑奶奶她的肩膀。
“干嘛?”
“这我家。”不如你先滚吧。
“喔……”姜玉贤丢尽颜面到好想挖坑洞钻。
“好了。”区克云拍掌大摊双手,不愿再待下去的态度十分明显,“听完你的辩驳,我真后悔对你做那样的批评。”
“欸?”姜玉贤难以相信那句话是由区克云口中说出来的,原因只在于身上的水还在因为他的恶整,而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在坚持这方面,你的韧性很强。”他正色,接近门口,预备离去。
“韧性?”她不解,不懂这算不算称赞。
“如同中庭里的某种植物,也是园丁们永远避不开的挑战。高伟,该走了。”回头不忘对人道别,“再见,菊花小姐!”
说完,开门便扬长而去,轻易就表现出姜玉贤刚才一直很想做的酷劲模样,换到他身上,反而流泄一股与生俱来的自然姿态。
“某种植物……避不开的挑战……”她脑中出现一朵朵不太好照料的璀璨花朵,确定是赞赏后,就含蓄傻笑。
不对唷!
“菊花这么普遍,能算是园丁的挑战吗?”
正要跟出去的高伟看她陶醉自言自语,好心补递几句:“如果我想的没错,你的韧性跟杂草比较有关系。”
“杂──”傻女定格,脑袋慢半拍的轰击,这才怪叫:“杂草!?”
高伟出去没多久,又开门进来补加一句:“就是碍眼。”
炸完,关门就走。
“可那个男人明明说是挑战!”她忿忿抗辩。
接着大门二度半开,钻进一颗头颅,小心翼翼解释,深怕姑娘她一个不爽踹门夹头,“台风一来花种树木全嗝屁,就它没挂,很有挑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