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高伟,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人一同看灰暗天色,脸色丕变。
姜玉贤跳脚,有够依然故我,“死小伟!我干嘛要跪?我才不──”
咚!
全场应声变脸。
小女子突然朝区克云跪下,万分惊愕地张大嘴。
观察力最惊人的眸子先看了离姜玉贤最近的关立威一眼,霍地抽出大手,帅气旋身,在离开前,一道听似平板却又仿佛包藏温热深意的言语,就此朝小女人丢下:
“走吧,我们回家。”
姜玉贤犹在发愣中,不知免礼起身。
第二个发现异状的任家凯,同区克云一样,看了身边的关立威一眼,压低声说:“是你做的?”
关立威毫无愧疚,“老子是明智的。别忘了,我因为区克云的事骂某人白痴,妈的要是给姜玉贤卢到天黑,到时他变得和区克云一样邪恶恐怖,老子就走不了。”
“我也和你一起讥笑他毫无错误的观察。一块走。”
“听见了吗?玉贤,请你快起来。”区克轩温柔地扶起深受区皇大王特别注意的小民女。
“副总裁?”姜玉贤摸摸疼痛的膝盖。呜呜,是谁恶毒踢她下跪啊?
“大哥都让你喊他名字了,所以你叫我克轩就好,玉贤。”他掬笑道。
姜玉贤心动了一下,不是弟弟区克轩格外温柔口吻,而是,他的暗示。
是啊,全区皇及皇林山庄,除了这些大牌亲戚好友,谁能叫区克云的名字呢?
为什么她能喊?其余高级长官听了也不敢也意见?
区克云,骄傲如他,却好像一直在慢慢地给予她一些特权,一直在慢慢地忍受她的放肆,是不是?
他并不是真的如她臆测中那样玩过之后,便巴不得想甩开她……他从头到尾都不是这样的人。
“别发呆了,我哥要你跟他回家,快跟上去!在皇林五号。”
“回家?”双眼闪着一丝惊喜泪光,“嗯!克轩,很高兴认识你,你人真好!”
“哪里。别让我哥等。”
“谢谢,我去了!”领着祝福,小小倩影喜孜孜地转出大门。
区克轩挥手给予祝福:“应该的,你去吧去吧──”
“靠!月亮出来了,超大!”高伟观赏天色乐道。
小伟,妈的闭嘴。
祝福中的大手停止挥动,冷笑:“去受死吧!”
在皇林熟知原因的几人垮下脸,完了,不妙。
“你们想去哪?”男人拳头交握,发出活动筋骨的可怕声音,状如区克云的阴险翻版,但愠怒神情却没有区克云谙于收藏,因为此人收藏暴戾只限于白天。
“……”开溜中的两人定格无言。
“我老哥把他的帐领回家清,那就轮到你爷我来算算总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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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大手朝天一指。
“阁楼?”姜玉贤随之抬头。“你隔壁有空房,为什么不能睡那里?”
剑眉为了某种隐情深皱起,“离我房间太近,我有时半夜还得办公,不能受到半点干扰。”
姜玉贤想到阁楼破旧,灯光微弱,看起来阴森森的,就不想依。
她一跛一跛地在二楼厅堂走动,看到一个希望,指着其中一扇门,“我睡书房好不好?铺地毯就行了,在奶奶老家我都这样睡。”
区克云不语,看着那泛红的膝盖,俊脸难受紧绷。
“不然我睡你那间专放衣服的房间好不好?”
他起身,步向巨大的收藏木柜,打开其中抽屉,寻找物品。
姜玉贤看他没理人,转思再提:“睡沙发也可以,它的宽度还蛮──”
“你过来。”
“我可以睡沙发了是不是?”她欣然问,尽管无法灵活活动双脚,依然以最快的步伐跑向他。
“坐下。”
咚。
他见状叹气,这次不再更正,而是随她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
“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坐地上?”他转动手中瓶盖,这回更近地凝视红肿的部位,傲气的浓眉,加倍深锁,不太开心。
“自在舒服,不觉得坐椅子很拘谨吗?你看。”讲着讲着便躺下来,身体做大字形状,“要是时常这样躺着会很有无拘无束的感觉,你工作压力大,可以这样做,趴着也不错,可以减压,我以前受小老板气的时候,最常──”
“别动来动去。”他不感兴趣,且不悦,握着已开封的瓶罐,正打算使用,可这妮子竟悠闲地拚命对他变换花样。
“知道了。”她发现他似乎从刚刚开始就有点不高兴,便乖乖坐好。
“我不是叫你别动来动去?”
“知道了。”那就恢复原状,躺回去。
“姜、玉、贤。”冷静男不敌白痴女,想掐死她。
小妮子被就他的严厉吓傻,大字形零下五度冰冻。
“很好,这样,别动。”
长指沾沾瓶罐里的凝固物,往她的膝盖以最轻柔的动作抚去;而听话不动,呆望欧式挑高天花板的她,全然看不见商场上对敌人素来残酷不留情,对女人吝惜花时间注视的眼眸,此时停在伤口上的视线有多么温和令人痴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美国带回来的药,对消肿很有效用。”
小脸猛然一转,压抑着激动,深深看着他,看着这个老是喜欢欺负她的男人,看着打从一开始让她就有心动感觉的男人,一个现在正在关心她的男人。
“谢谢……”
“在跟谁说谢谢?”擦好药膏,他低头转动瓶盖,淡淡一问。
“你呀,区克云。”她认真地说,毫无保留地流露着情意。
他回眸一瞪。“名字。”
“欸?”
“叫我克云。”
“……你喜欢我叫名字啊?”明确的暗示,牵动起她的心。
“如果你觉得‘王八蛋’我会比较喜欢的话,你叫看看。”等着找死。
“好。”她羞赧地猛点头,情绪飞扬,“我下次会改。”
“现在。”他凑上脸瞪给她看。
“不要……下次。”好难为情。
“立刻。”一只手臂跨过她到另一边。
“明天好不好?”她的魂魄教他魔魅的亲近深深吸引过去。
“不好。”女人一别扭可爱,男人就笑得好坏。
“要不然晚一点……嗯……”她下半身忽然颤抖,因他的手沿着大腿钻了进去,令她本能扭动,手指越加邪恶如火,僵硬的身体便愈加无力融化。
唉,她真不懂为什么男人随时随地都喜欢这样,也不懂为什么女人随时随地都像等着男人给她那样,即使是──
“呵──”小妮子这时对正在调情中的男人大打哈欠。
即使是在想睡觉的时候。
“……”某条傲龙活似熊熊被雷电劈到掉进粪坑中,一脸大便。
“克云?”她因为刚才的抚弄而自然地喊了。
“别告诉我你选在这时候想睡觉?”在大腿中的手很想抽出来掐她脖子。
“可是我又还没睡,干嘛瞪人……”真无辜。
“到时你真的睡着了,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去死吗?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工作,反正我一睡着就很死,应该不会打扰你的,但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打呼。”
真是个好回答……不如立刻一掌把她巴昏过去比较干脆。
区克云看她委实疲倦的模样,深呼吸调匀气息,霍地站起,恢复以往的尊王姿态,“要睡你先睡。”
“你要出门哪?”她看他迈入专门储藏他衣服数量多到吓人的卧室,表示她即将孤独在这庞大的别墅,她就无法自在地躺下去,跛着脚紧紧跟随。
“提早赴约。”低头看她的腿伤,“站好,别跑来跑去。”
她收到命令就罚站在原地,无聊一问:“这么晚还要谈生意?”
“和高首堂他们去老地方。”他抓起黑色皮大衣快速套上。
姜玉贤见他走出来,以为瞧见模特儿换装出来,抢眼的令人目不转晴。
仿佛看到另一个区克云一样,此时的他活生生就是站在黑暗中叼着烟,却任谁都留不住的傲骨男人。这个她喜欢的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呀。”她回神,害羞摇摇头,恍如第一次见面的剧烈心动。
“没事?”他一扫刚才彼此躺过的地方,再打量精神极佳的她,右眉梢挑高,嘴角狡猾一撇,准备痛宰这磨人的小绵羊,“谁说没事的,你有事。”
“什么事?”
“立刻去阁楼,擦窗户、擦地板、擦台灯、擦柜子、擦书桌。”
等他念完,她突然跳脚,“区克云,你好狠!叫我擦这么多东西!”
等她叫毕,他莫名更狠,“去擦马桶!”
“你干嘛啦你!?”又哪里得罪他了。
他置若罔闻,转身下楼去。
她跺跺另只无碍的脚,追随下去,“擦完马桶还要擦什么?”
“要是你还有精神,去陪舅舅到山下圣母庙里走一趟。”
“晚上有人去上香拜拜的吗?”
“是去擦马桶。”
轰!小脑袋猛地炸出许许多多令人叹为观止的便便。
姜玉贤没胆造次大叫,只好转身背着他,气得拚命跺脚咚咚咚泄愤。
她反悔了,不管他是哪一面,她全部不好奇,因为皮剥掉都一样喜欢玩她!这只世上最阴沉又邪恶的大王八!
俊眼狡邪眯过去,“又在骂我王八?”
她当即心虚打直腰,“哪有。”好可怕,连心里骂也能猜到。
他狐疑,但当眼帘映入那小妻子畏大丈夫的吞忍表情后,浓厚满意便掩埋了所有,“待会克轩可能会拿他下班做好的菜过来,你先拿去吃。”
欧巴桑转过去又有怨言地碎碎念,这次换国语加闽南语:“平平都是兄弟,哪ㄟ差那么多,大的邪恶很会玩人,小的亲切很会做菜……”
可惜又被听见了。“西瓜会做菜是跟我学的。”
“真的!?”她憨笑赞叹,克云好厉害喔,等等──“西瓜?”
“克轩的外号。真遇上他,别花时间和他聊天。”
区克云不再多说,走出区家,领着在外头等的高家两兄弟发动车子离去。
姜玉贤望着车子挥手,等再也见不到车尾灯,她百思不解地走入屋里。
好奇怪,为什么不能花时间跟克轩说话?
想想也对呀,她都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把阁楼打扫完呢。
在她奔往储藏室收集清洁用品放在玄关,然后打算先上完厕所再到阁楼去做属于她的工作时──
门铃响了。
叮咚!
她穿裤裤,对外高喊:“等一下!”
不爽等。
叮咚叮咚!
“请等一下!”
赌烂等。
叮咚叮咚叮咚!
她终于杀出厕所,边开门边说:“人家在上厕所,等一下会怎──”
眼前那有着与区克云相似的俊脸使她语顿。
“我老哥呢?”
“他提早出门了,克轩。”她笑道,但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就是怪。
“菜拿去。他不在你替他吞也一样。”区克轩不由分说硬塞给她。
“可是区克云家里没煮饭耶,没饭好配。”和大哥一样没得商量,好怪。
“没有饭配,光吃菜一次是会吐血吗?”
“不、不会……”真的怪怪的。
“我有车钥匙放这边。”他推开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她蹙眉,伫在玄关看他怪上加怪的将柜子左右十个抽屉,一个一个拉出来砰砰砰砰甩到地上,只为了找一把钥匙。
也许区克轩赶着出门办事吧。再者,对人家东猜西猜也不太礼貌。
“克轩,你住哪里?”
“隔壁三号。”
回答正常,他不怪,是她怪,可以聊了。“你平时下班会想做什么?”
“想办法找人给我扁。”
“……”别太震惊,这问题人家一定觉得太烂不想认真答,聊别的,“克轩,你觉得一生最遗憾的事是什么。”
“扁不到我老哥。”
“……”她的问题都很烂吗?所以烂到连克云也受牵连。不如问有关他最美好的回忆好了,“克轩,你很喜欢吃西瓜吗?”
硬汉忽然停下翻找动作,抬头用ㄔㄟ的。“不知道,但大爷我突然很想把你摔到西瓜园。”
“欸?”姜玉贤给水口噎到,这仁兄真的不对劲。
嘟──
“有电话耶,克轩。”
他还在ㄔㄟ,干笑。“喔?大爷我替你砸烂它!”
姜玉贤闻言决定自己拔腿去接。
“玉贤。”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心好暖,无助因他暴增,“克云,那个──”
“我怕你不适应,不过这件事你迟早要知道,还是坦白跟你说。”
“说什么?”
“我弟有双重人格。”
“啊!?”她大叫。
“太阳与月亮下的性格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记住,‘西瓜’两个字,在晚上除了我和舅舅以外,没人能在他面前提,否则他会更失控。”
“虾米!?”她破嗓。
“有我在那小子向来知道收敛,可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别让他进屋。”
叮咛完,彼端便挂线。
“可是……”她握着电话,小生怕怕地偷瞄客厅找东西的硬汉。
可是他现在人已经在你屋里了,克云。
“冬瓜!你跨啥小!?”
克云……快回来,哇呜,人家知道错了……以后不敢打哈欠惹你生气了。
“胡瓜!你还看!?”
接下来,这世界的瓜种,全给西瓜区克轩轮番上阵自我鬼叫。
连姜玉贤发现他不会对女人动手的弱点而落跑去打扫后,他依然在叫。
意图把老哥的顶级别墅骂到像顶级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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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阁楼不知存放多年,发出的音质却意外如新一般完美无缺的音响,在墙上四周的环绕喇叭,放着由二楼寻获的唱片。
看似娇小,但活力充沛的身子,在几乎忧郁的歌曲播放下,爆发她超人的冲劲,勤奋整理在区家算是小小阁楼,对她则是大大公寓的空间。
数回爬上爬下擦拭,认真到膝盖被折磨红肿她也没感觉,只知道不想让区克云失望认为她是个连打扫都不会做的女人;多次上上下下填装干净的水,忙碌到在楼下打电动的区克轩何时走掉她也没察觉,只知道价值二十多万专门用来玩电玩的HD电视,被某颗烂水果发飙砸了一个大洞。
待轮到擦拭最后一个书桌时,她忍不住瞧着桌上相框中一对彼此搭肩以示情义深重,且相貌相似,亦相同使人畏惧的俊美兄弟。
区家的男人已经长得这样完美了,却竟连性格也要“出类拔萃”。
她没辙地苦笑,视线稍稍转移到大哥区克云身上,她看得失神了。
照片里的他笑得好乐,看起来好开心。
坦白说,他有时离她好近,有时又离她好远;他似风,捉不住,又如火,惹不得,但就是很容易把她的心情弄得像狂风中的火球,愈烧愈旺。
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她笨的全预料不到,其实她有一点怕连他心里有没有她,她也预料不到。他的心里有谁?是黛娜,还是其余还未现身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