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凡刚压抑住内心里的诧然,礼貌地一一向他们点头致意,眼神不时瞟向看来比他镇定许多的汪天莉。
“汪小姐,你好。”厉凡刚定定地看向汪天莉,眼中有一抹嘲讽。
汪天莉也起身向他点头,神情自在。“你好,厉先生。”
“唉呀!都是年轻人,什么先生、小姐的?直接叫名字吧!这样亲切点。”汪夫人凯萨琳是个拥有一头红发的美国女人,一向这么开朗大方。
“对对对,你们就叫名字吧,别这么拘谨。”厉夫人连忙赞同,脸上的笑容像是巴不得下一刻就能让他们结婚似的。
厉凡刚笑而不答,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汪天莉对面落座,净拿着一双迷人的眼神,定定落在她身上。
汪天莉也不困窘,趁隙对他调皮地眨眨眼,高跟鞋也有意无意地碰一碰厉凡刚的皮鞋。
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场相亲饭局,倒像是一场无声的挑逗与挑衅。
一餐饭吃下来,不管是应酬还是真心的,总之是相谈甚欢。
末了,厉名扬与汪晋德夫妇相约打高尔夫球去,故意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给厉凡刚和汪天莉。
“我们老的打球运动去,你们两个年轻人呢,好像还谈得来,那就留在家里多聊聊天,熟悉熟悉彼此。要不,出去喝个咖啡、看场电影什么的也好。”厉名扬夫妇出门前,有意无意地暗示着厉凡刚。
“好,我会好好招待天莉的,爸妈别担心。”厉凡刚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依顺地应承着。
送走了两对父母,厉凡刚回过身面对汪天莉,只见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在笑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厉凡刚从口袋中掏出香烟,问也没问迳自点上,猛抽了一口。
汪天莉不在乎地继续微笑,走向前拿走厉凡刚嘴里的香烟,放到自己口中也抽了几口,然后略微粗鲁地塞回他嘴里,很娇媚地笑道:“我在笑,这世界真小,也在笑我们两个真假。这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是很有趣。”厉凡刚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走了几步后,他回头问:“来不来?”
汪天莉感觉一股久违的燥热从体内涌现,随着心底的欲望,她毫不考虑地点点头,优雅地走向前,亲密地挽住厉凡刚的手臂。
进了房间,汪天莉本能地吻向厉凡刚一向薄得好似没有感情的双唇,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回应……
厉凡刚非但没有回吻她,甚至表现得像是一尊雕像,双手还是插在口袋中,冷漠得好比石像。
汪天莉在心底叹了口气,这男人就是懂得怎么伤害她的自尊!“怎么啦?见到我,你很不开心?”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今天的饭局你早就知道了?”厉凡刚的口气比早春的清晨还冷。
汪天莉很严肃地摇头。“我也是到了你家大门,才知道我父母为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你。”
“真的?”厉凡刚质疑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我没必要骗你。”汪天莉迳自走向沙发,佣懒地靠在抱枕上。
厉凡刚审视着她的表情,跟着坐在一旁,问出心底的疑惑:“你怎么可能答应相亲?太不像你了。”
“你不也答应相亲了?这难道就像你的作风了吗?”汪天莉反唇相讥。
“我只是答应吃顿饭,没答应什么相亲不相亲。他们毕竟是我父母。”
“我也有父母啊!违逆父母也不是我会做的事。”汪天莉耸耸肩,刻意地停顿了一会儿,悠悠地说:“更何况,我也想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了。”
厉凡刚闻言,不由得感到惊诧。“你想安定下来?”他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哈哈哈!怎么可能?你汪天莉不是一向以游戏人间为乐?怎么可能会动念想要安定下来?这真是今年最让我感动的笑话了!”
汪天莉恼怒地看着厉凡刚的反应,冷冷回道:“我再怎么游戏人间,终归是个女人。女人天生需要被呵护、被怜惜、被宠、被爱……我玩累了,觉得是时候找个对象安定下来,这又有什么可笑了?你当真视我为人尽可夫的贱女人吗?”
察觉到汪天莉语气中的认真,厉凡刚停住笑声,神情也随之一敛。“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我只是不习惯你的转变罢了。更何况,如果你说要安定下来是当真的,刚才为什么对我那么热情?”
汪天莉定定地望着他良久,这才缓缓开门:“如果我说,我想安定下来的对象是你……你怎么想?”
厉凡刚心中的惊诧更甚,沉默半晌之后,他诚实地摇摇头说:“天莉,我不是个安定下来的好对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汪天莉兀自微笑着,那笑容好苦好苦。“是啊,我比谁都清楚。我更清楚,你只是不想跟我安定下来罢了……”
厉凡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安静地看着汪天莉,没有任何情绪。
见他毫无反应,反而激起了汪天莉不服输的心理。
她站起身,头抬得高高地,像是宣示什么地说着:“没关系。我觉得可以跟你安定下来就够了!反正,你要的结婚对象,不就是一个视你侄儿如己出、又事事不干涉你的女人就好了吗?我想,这些我都做得到。”
厉凡刚不动如山,冷冷地开口:“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了算。更何况,我对你的感觉只是喜欢,顶多比一般朋友还要更喜欢你一点。我不爱你,从来就不爱你,一个没有爱为基础的婚姻,到头来只是两败俱伤。”
“无所谓。反正你是个没有爱的男人,那么,娶一个自己爱或不爱的女人,又有多重要?”汪天莉说完这几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厉凡刚的房间,只带走心底满满的伤痕与恨意。
厉凡刚想着她的话,在心底悄悄地否决。
他不是没有爱,只是对汪天莉没有“爱”的感觉。
他的爱,徘徊在一个拒绝想起他的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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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安静地看着从厉凡刚房里走出来的娇美身影,安静地感觉心底不断涌起的回忆以及伤心。
她认得这个身影。
某个深夜,误闯了对门房间的那个深夜,她曾经见过这张娇艳无比的容颜,听过她因为厉凡刚而狂喜喊出的呻吟。
沈莎莎断断续续回想起厉凡刚曾给她的拥抱与亲吻,还有无数个亲眼目睹他带着别的女人,在她面前扬长而去的羞辱与悲痛。
原来,那段被她深深埋藏起的回忆,是用这么多的眼泪与伤痛累积而成的,难怪她要将它埋藏得这么紧、这么深……
沈莎莎并没有完全回忆起与厉凡刚之间经历过的一切,只是突然记得椎心的刺痛感,以及一股隐隐约约的恨意。
如果她会感觉到这么巨大的伤痛,肯定是用情很深。在对他用情这么深之后,却又刻意隐匿自己的回忆,肯定是被重重伤害了。
她感觉到一股恨意。
沈莎莎的知觉被一股空白感席卷而去。
在不确定的怔愣之后,她缓缓走向衣橱,挑出一件骆燕飞与褚虹秀在她二十二岁生日时,半认真半玩笑合送给她“转大人”用的性感小洋装换上。然后,她走向化妆台,拿出抽屉中仅有的一些基础化妆品,仔细地往脸上扑匀粉底,在唇上绘上一抹艳红。
不需要过多彩妆,她整个人便亮了起来。
镜中的沈莎莎,表情像是换了个人,曾经明澈无比的双眼,蒙上了一抹陌生的媚态,粉脸娇俏,活生生一副勾魂美人样。
修长匀称的双腿套上丝袜,踩着—双三寸高跟鞋,再将长发挽成—个松松的发髻,沈莎莎脱胎换骨地呈现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性感风情。
“你要的是这样的女人吗?我、给、你!”站在梳妆镜前,沈莎莎意识模糊地自言自语着,虽然表情冷艳,眼神中却不经意流泄出浓浓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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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静,静得厉凡刚可以清楚数算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瞅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美丽女人,厉凡刚疑惑了。
沈莎莎穿着一套前胸低、后背露的红色性感小洋装,带着妖娆无比的笑容,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风情万种地站在他身前。
厉凡刚吞了口口水,疑心自己正在作梦,半晌后才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嘛?”
“找你喝酒、聊天啰!”沈莎莎娇媚地朝他一笑,迳自住房里的沙发走去。
“这么晚又穿得这么少?”厉凡刚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沈莎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表情疑惑地笑望着他。“我穿得很少吗?该遮的都遮住啦!更何况……这么晚了,穿成这样不是正好?”
这绝对是个明显的暗示!
以厉凡刚穿梭花丛这么多年,再加上阅女无数的经验,沈莎莎这句话分明是故意挑逗他的忍耐极限!
难道沈莎莎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吗?难道她不知道他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对她的渴望与冲动吗?该死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厉凡刚靠近她,生气地抓住她的手腕。“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这样的装扮一点也不适合你!”
沈莎莎吃吃一笑,不以为意地嘟起嘴巴讨饶:“唉唷,你干嘛这么用力?把人家弄疼了啦!”接着,她将柔弱无骨的身子往厉凡刚怀里靠去。“怎么?你不就是喜欢女人这样装扮吗?我这样很难看?”
“你收敛点!莎莎,你到底怎么了?”厉凡刚一急,双手狠狠攫住了沈莎莎的肩膀。
沈莎莎不回答,只娇媚地笑一笑,小手抚上厉凡刚健壮的胸膛,缓慢而挑逗地轻抚着,更主动送上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双唇,轻轻一吻后说:“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玩吗?我也玩得起啊……”
厉凡刚一时语塞,只觉得心底卷起无法言喻的伤痛与难堪,还有体内一阵阵因她而起的狂涛骇浪……
任他兀自怔愣,沈莎莎像是厌烦了说话,沉默、主动而霸道地将厉凡刚压倒在床上,两只小手忙禄地为他宽衣解带起来,顺带也去掉了自己身上的单薄小洋装。
厉凡刚只能怔怔地望着沈莎莎,任她解开两人之间的层层屏障……
第八章
天光大亮,厉凡刚由深沉、舒适的睡眠中醒来,伸手探向另一边已经冷却的床铺,让他怀疑起昨夜的激情不过是一场梦。
难道,他对沈莎莎压抑已久的渴望,化作一夜春梦来戏弄他不成?
厉凡刚裸着身子坐起身,摸着床头上的香烟与打火机,就着香烟点燃时那道微弱的火光,他一眼瞥见床单上那一小块暗红血迹。顾不得对尼古丁的渴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床单上那凝冷已久的血渍发怔。
不是梦。原来不是梦……
昨晚,当沈莎莎有别平日的放荡言行,撩拨起他满腔的怒火与满腹的欲火后,他在刹那间失去了理性,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对沈莎莎的渴望都呈现长久压抑之后的焦躁,像是干柴遇上烈火,稍微经过拨弄,便能引火成灾。
在沈莎莎主动而生涩地退去两人全身的衣物,仅着贴身衣物,神情矛盾,故作大方又略带娇羞地跨坐在他身上时,他最后一丝克制力已如脱缰野马,蠢蠢欲动。
当沈莎莎挑衅地对看似无动于衷的他说:“怎么?你这个情场猎人,竟然不敢要我吗?”那一刻,厉凡刚体内的火花在瞬间点燃,激情在须灾间如野火燎原。
厉凡刚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粗鲁地退去沈莎莎身上最后的衣物,却清楚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惊叹膜拜沈莎莎美好的胴体。
沈莎莎的身材没有特别过人之处,却秾纤合宜。
以往常被他耻笑的平胸,在赤裸相见的那刻,让他觉得这样美好的胸脯,镶在沈莎莎纤细的骨架与体态上,显得盈盈一握、恰到好处。
沈莎莎有双修长美丽的腿,瘦而无骨,白皙有如软玉,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啮品尝。厉凡刚还深刻记得双手抚触其上的美好触感,也记得那双美腿是如何勾引着自己的欲望。
激情勃勃欲发,在停滞不前的那一刻,厉凡刚哑着嗓子对紧蹙眉头忍住痛楚的沈莎莎问道:“你是第一次?”
而沈莎莎却抹去眼睫上的冷汗,睥睨地瞅着他。“那又怎样?你不敢?”
带着疼惜、不解与怒气,厉凡刚捺着性子,结束了沈莎莎的第一次。
漫漫长夜,厉凡刚带着讶异,一次又一次地要她,及至困极、累极,才缓缓睡去。
一觉醒来,昨夜欢爱的痕迹还在,痕迹的主人却不见了?
厉凡刚体内涌出一股怒气,匆匆地冲好澡,不顾先去向父母问安,不顾公司里还有几个重要会议等着他,他直接去婴儿房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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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莎莎正抱着小祖明玩得开心,两人叽哩咕噜地像外星人似地交谈着,身旁还坐着厉夫人,微笑着陪伴。
“嘿,我说莎莎啊,你还真像是有什么魔力,怎么小祖明一到你手里就特别开心啊?你跟他比母子还像母子呢!”厉夫人忍不住惊叹。
沈莎莎笑着看她。“我也不晓得耶,大概是缘分吧!其实我也没怎么逗他啊,但是小祖明就是好开心的样子,让我乱有成就感的呢!”
厉夫人猛点头。“是啊,说不定你们就是有缘。看你年纪轻轻的,竟然能把孩子照顾得这么好,将来一定也会是个好妈妈!真要谢谢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这个小宝贝。”
沈莎莎脸上一红,连忙道谢:“谢谢厉夫人,我只是按本分做事。”
厉夫人拍拍她的手。“你真是个好女孩。”
没多久的时间,厉夫人便喜欢上沈莎莎这个年轻保母。
她跟厉宅的每一个人一样,很喜欢沈莎莎脸上那抹让人一瞧就舒服的笑脸,总觉得跟她说话有股自在的气氛。
就在两人叨絮间,一脸怒气的厉凡刚旋风似地闯了进来,让两人都一怔。
“怎么啦?你干嘛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厉夫人皱眉望着他。
“我……我有事情跟莎莎说。”厉凡刚没想到会见到母亲跟沈莎莎相谈甚欢的这—幕,—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得硬生生地压抑住怒气。
沈莎莎没回话,只是用一对大眼睛瞅着他。
“你不用上班吗?这时间还在家里?”厉夫人看看手表,又看看他。
“嗯,有点重要的事情得先解决。”厉凡刚盯着沈莎莎看,表情像要杀人,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