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恬秀喃喃念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太可怕了,这么说的话,仲棠哥跟恩熙……他们不就是亲兄妹了吗?”
张云佳这时候转移视线,看了女儿一眼。“唉呀,这不知道该说是大事不好,还是大事很好……我的头简直快晕了!虽然这么说是有点缺德,可是我一方面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我们家恬秀的机会?”她喃喃自语。
“你不要胡说!”宋牧桥却突然大叫一声,把张云佳和恬秀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啊?我哪里胡说了?你这么大声吼什么?”
“发生这种事情,你心底怎么可以存有这种想法?谋夫人跟你不是朋友吗?同样都是女人,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在她的立场,多考虑她的感受才对!”
“我又没有不考虑她的感受!”张云佳睁大眼睛,觉得自己被骂得很无辜。“我只是心疼女儿,先想到我们自己女儿而已嘛!”
“就算考虑自己的女儿,也不应该说这么没有感情的话!”宋牧桥瞪了妻子一眼,然后调头就往门口走。
“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张云佳问。
宋牧桥只回头再瞪妻子一眼,然后就出门把门甩上。
听到“砰”地一声,张云佳瞪着大门,别了一肚子的气也冒上来——
“搞什么啊?阴阳怪气的,莫名其妙!”她瞪着大门忍不住骂出来。
恬秀看了母亲一眼,视线随即又转回荧幕。
她看到电视里头的恩熙,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后恬秀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突然觉得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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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会后当天晚上,当谋远雄住在自己饭店的总统套房里时,他才刚洗过澡准备上床,就接到谋仲棠的电话。
“您还是不顾一切后果,这么做了。”
一开口,他就对父亲这么说。
谋远雄沉下声。
“我已经说过会承认恩熙的身分,既然这样,我就要公开这件事,为她的未来打算!”
谋仲棠沉默了很久。
谋远雄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如果你不高兴,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不会怪你的。”
“也包括拿走您耗费毕生心血创建的饭店吗?”他说。
谋远雄张开嘴,惊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终于能发出声音,谋远雄才发现自己的声调比想象中紧绷。
“您是真的不了解,还是不想了解?”谋仲棠的声始终很冷静。
“你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跟春泉饭店的赵董事长合作,今天早上您召开记者会的时候,我已经购得亚洲四季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
谋远雄瞪大眼睛。
百分之四十一!
亚洲四季自从开放释股之后,谋家在亚洲四季所占股权虽然超过半数,但其中谋远雄只保留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另外百分之十的股权,早就已经过继到谋仲棠身上——
“不可能!赵天顺欠了一屁股债,他根本就没有钱!你们哪来的钱买亚洲四季的股票?!”谋远雄根本不相信。
“我不需要自己的钱。”谋仲棠的冷静,此刻听来接近冷酷。“只要掌握春泉这块值钱的温泉地,让赵董事长挂名控股公司总裁,再利用蔡委员与经济部优惠贷款审查小组的关系,以温泉地共管式公寓开发案做为企划主题,膨胀申请预算,规画多元性投资标的,一旦得到政府的融贷基金保证后,我就能顺利取得银行的低利率联贷,数字是一百亿新台币。”
谋远雄瞪大眼睛!
“一百亿新台币,已经买到亚洲四季超过半数的股权,以及未来入主董事会的门票。”
谋远雄瘫痪在沙发上。
“你是有预谋的……是早就有预谋的?!”他心神俱裂地质问谋仲棠。
“我已经警告过您,但得到的,却是您坚持一意孤行的决定。”
谋远雄张大了嘴,却再也说不出话。
“这一切,只能怪您对自己太自信。”挂电话之前,谋仲棠仅冷淡地结语。
然后,电话就断了线。
第三章
谋远雄第二天一早,就叫司机把恩熙接到饭店。
“我知道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我希望,现在就能安排你进饭店工作。”他对恩熙说。
她确实有点惊讶。
“我会的其实不多,不知道能做什么工作。而且您不会觉得太快了吗?昨天召开记者会,今天就安排我进饭店,好像不太恰当。”
“你担心什么?”
恩熙垂下眼。“这么快就进饭店,一定会有对您不利的闲言闲语。”
“你不必考虑我。”谋远雄原本沉重的脸孔,露出了笑容。“不过,听到你这么为我设想,我很高兴。”
恩熙没说话。
“本来我一直担心你不能接受我,毕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是我并不知道文爱为我生了一个女儿,如果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苦!”
“请您不要这么说。”恩熙对他说:“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您,我也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过去我不想提父亲,是因为我觉得我妈她这一生为了带我,过的很辛苦,小的时候我实在不了解,为什么那个她所爱的男人会抛下我们母女两人,自己逍遥自在,却让我跟我妈受尽辛苦。”
谋远雄别开眼。
“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当时是我妈自己决定要离开您的。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妈选择了这条路,一定有她的道理,我做子女的人只能愿谅她,不能质疑她,何况她现在不在了,对于她的抉择,我一定要更尊重,而对于她所爱的人……”她顿了顿,然后抬头看着她的“父亲”,对他说:“我不仅要原谅,也要试着去爱他。”
听到恩熙这席话,谋远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嘴唇颤抖,鼻头酸楚。
“我不否认,虽然我心底并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事实已经是事实了,就算我不想接受也没有用,与其让大家都痛苦,那么只要我一个人痛苦就好了。”说完话,她就不再出声。
谋远雄抬起头看她,眼底充满了愧疚。“这一切还是我的错,你的痛苦我都明白。”
“您还是要我,现在就到饭店上班吗?”
谋远雄低头沉思了片刻。“虽然我知道,我一直都很自私,但是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之所以叫你马上到饭店工作,这全是为你好。”
从昨夜接到谋仲棠的电话后,谋远雄就开始思考!
今天早上他已经确认,一家名为春盛集团的控股公司,确实已经在昨天早上透过券商交易,买进大量亚洲四季的股票,虽然股票购买是慢慢一步步进行的,但昨日达到交易最高峰,却因为亚洲四季股票受到董事长召开记者会的影响,大部分投资人有预期性恐慌,在昨日记者会进行时大量抛出亚洲四季的股票,使得昨日亚洲四季股票不升反跌,让春盛集团成了最大赢家!
“现在我还能帮你安排,也许再过一阵子,连我都做不了主了。”谋远雄忽然语重心长地说。
“您为什么这么说?”
谋远雄抬头看了恩熙一眼。“我也不必瞒你,以后饭店的事情你都会知道,也一定会知道。”
一时间,恩熙不了解他的意思。
“仲棠他……他不能谅解我召开记者会,公布你的身分这件事,”顿了顿,谋远雄才接下说:“所以他采取了行动,使得未来饭店董事会改选过程,充满了变数。”
恩熙还不了解,但隐约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说!”
“谋家本来掌控了饭店的经营权,但现在状况已经改变,谋家掌握在手上的经营权岌岌可危!”
“他做了什么吗?”听到消息,恩熙惊讶。
她并不知道,谋仲棠采取了这么激烈的手段,反对董事长公开她的身世。
“据我了解,他与赵天顺一起成立一家名叫春盛集团的控股公司,以春泉饭店为筹码执行借贷企划,再结合民意代表与经济部优惠贷款预算审查小组官员,取得政府优惠贷款的背书,向银行联贷一百亿新台币。以仲棠在饭店业的知名度与声望,我想那份企划书一定是他的杰作,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规画这么庞大的企划,进而得到政府背书,顺利借到一百亿高额贷款。”
“一百亿新台币?”恩熙不敢相信。“他要这么多钱想做什么?”
谋远雄别开眼。
“他以亚洲四季总经理的名义,得到银行团的信任,进而邀请银行团代表与预算审查小组一同开会,并且以他对饭店业的了解、优越的眼光以及企划能力,让预算审查小组官员通过这一份预算申请案。”他说得很慢,为了让恩熙能听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反噬亚洲四季集团……在必要的时候,以这笔申请贷款,买下市场上亚洲四季的过半股权。”
恩熙睁大眼睛。
她虽然没办法完全听懂,却明白谋远雄想告诉她的事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您花费一生心血所创建的饭店,他明知道这么做一定会伤害到您!”
也会伤害到他自己!
恩熙的心忽然抽痛起来……
瞬间无数个想法掠过她的脑海,然而每一个可能都加深她内心的痛苦。
“你说的话,仲棠比你还清楚。”谋远雄落寞地回答:“但很遗憾的,这正是他的目的。”
恩熙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呼吸……
她想问为什么?但这是可笑的问题。
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也都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谋仲棠要报复他的父亲?
为什么他坚持不让事实公布?
为什么事实公布后,他要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报复?
为什么他又来告诉她,她的确是董事长的女儿……
她不了解他,却又了解他!恩熙的心很痛……
但她忽然感觉到,这一刻,谋仲棠的心就跟自己一样的痛!
“好了,今天我找你来只是想跟你说这些话,明天开始你再来上班,就跟在我身边做私人助理。”父子反目,让谋远雄始料未及,昨夜他不但伤心更伤神,因此不愿再深谈这个问题。
“是……”恩熙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失神地回答。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后,她在电梯下到四楼的时候就走出电梯。
在饭店三、四楼的高级餐厅区,恩熙来回徘徊了一趟又一趟,直到饭店里的员工认出她,有几个服务员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她才匆匆搭手扶梯下楼。
恩熙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就算遇见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到了一楼大厅,她低着头朝饭店门口走,旁边其实已经有很多饭店员工认出恩熙,然而她兀自失神地往前走,并未注意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当尤杏桃在饭店无意中看到恩熙这一刻,不由得眼睛一亮!
二十多年不见,当年还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孩,要不是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她,就算当面遇见,尤杏桃也认不出这个女孩子。
前几天董事长召开记者会后,尤杏桃在王部长眼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刚才她到饭店来想见王部长,没想到王部长的态度跟从前判若两人,非但对她爱理不理,最后还把她赶出办公室!
当时她只差没抱着王部长的大腿求他!
可尤杏桃知道,刚才就算她真的抱住王部长大腿,恐怕他连眼皮都懒得撑开一下、看她一眼,只会一脚把她踹开!
谁叫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因此,尤杏桃突然在饭店遇到恩熙,才会眼睛一亮,深深觉得这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
“请问,”尤杏桃连忙走到恩熙身边,跟她搭讪。“你是董事长的女儿,昨天上电视的那个吧?”
“您是……”恩熙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她看起来也不像饭店的员工。
“我?”尤杏桃指指自己,然后笑出来。“我就是那个让你‘认祖归宗’的关键人物。”
恩熙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看到恩熙脸上的疑惑,尤杏桃不急着解释,反而觉得好笑。
“董事长应该有跟你提起一名助产士吧?他告诉过你,当年是我帮你接生的没有?”尤杏桃故意这么问她。
凡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态,喜欢故作神秘,尤其是对于别人都不知道、但是自己却清楚的事情,就特别喜欢故弄玄虚!尤杏桃就是属于这一类的人。
“您是——所以您就是那名证实我身分的助产士?”
“对啊,你终于明白了!”尤杏桃掩着嘴笑得很开心,好像找到乐子一样。
见到这个人,恩熙心底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奇怪……
恩熙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是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脑子间突然一片空白。
“不过……”尤杏桃眯起眼,突然压低声音,笑容诡异地对恩熙说:“你的身分虽然证实了,可是董事长却不知道,当年,其实并不是我替你接生的!”
恩熙睁大眼睛。“您是什么意思?”
尤杏桃忽然收起笑容。
“什么意思啊?现在可不能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转身就走!
“您不要走,您把话说清楚!”恩熙想追上去,但是尤杏桃跑得很快。
这时候饭店大厅正好有一团观光团,外国观光客不少,他们把半个大厅都占满了!恩熙必须绕过这些人才能追上尤杏桃,但是尤杏桃跑出饭店之后,就拦了一部计程车跑走了!
恩熙好不容易追到门口,却没有看到人。
她喘着气,除了懊恼外,还有一丝疑惑……
如果这个助产士并没有帮母亲接生,那么她怎么能证实自己的身分?
刹那间,好几个念头在恩熙的脑海里闪过……
她要找到这个助产士——
一定要再见到她!
这是即刻间掠过她脑海无数个念头之中,最后、也是最坚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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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离开家这几天,姜羽娴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几天她根本连家门都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电话都不接,封闭到了极点!
“夫人。”佣人来敲门的时候也很小心。
姜羽娴本来不想理,但是佣人又连续敲了好几次门。
“什么事啊?!”姜羽娴的口气很差。
“因为……因为有一位名叫尤杏桃的女士,她说只要您听到她的名字一定会接电话……”
听到这名字,姜羽娴确实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