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希望王这么做吗?”
废话!“芙儿以为,芙儿方才的表现已经告诉了王芙儿的希望。”
不愧是他契佐的女儿,直爽、大方!“可是,我向来也是对所有要娶你的人加以刁难呀!怎么以前就不见你向王抗议呢?”
“因为我喜欢他呀!”这一点契佐王应该早就听她说过了。
唉,她为什么这么坦白呢?害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王也是为了你好嘛!如果他像以往的那些人一样落荒而逃……”
“他不会逃的!”她太了解他了,他向来只会傻傻的承受一切而已。就像她要求他学箭、学骑射,他也都努力的去做,即使受了伤,他还是强忍着痛,从来不曾埋怨。
“既然如此,那芙儿又何必担心父王给他的考验?”
“因为不公平呀!”契芙替薛品伦叫屈。“这根本就是王以厥耶国王的优势,一面倒的欺压嘛!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唉!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如此精明的女儿呢?他的一点小伎俩都被她给识破了。既然如此,他也只有耍赖了。“谁教他只是个平民百姓呢?若他的身分不是这么低微的话,他又怎会这样一面倒的任我欺压呢?”
这一点也不像王的作风!契芙清楚得很,王之所以会给他这种“特别待遇”,绝对不是只因为他的平民身分!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5章(2)
面对契芙狐疑的目光,契佐赶紧力持镇定,生怕被她看出他的私心。
契芙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他可不会轻易地将她拱手让人,更何况,厥耶将来还要她来继承呢!
“禀告王,骨盟将军求见。”府总管的声音适时打断了契佐窘迫的情势。
契佐松了口气道:“快请骨将军进来。”
骨盟?他的动作可真快呀!契芙不屑地想。
“骨盟见过王。”骨盟微驼的身躯仍只是微弯的行了个礼,这次他索性完全忽视契芙这个公主的存在。
“骨将军免礼。”契佐在心中感激这位老战友方才替自己解了危,因此对他特别友善。“骨将军回国,想必是有事要禀?”
“是。”骨盟暗示性的望了契芙一眼。
“你别看我。”契芙没好气地道:“你要禀告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我也懒得留在这里听你废话,王,芙儿告退了。”
说完,契芙不顾铁青着一张脸的骨盟,迳自起身走出房门。
***
原来,这里就是“大牢”呀!一间空荡荡的石室,什么也没有,不过,真的好“大”呀!这里少说应该也有一百坪那么大吧!
“给我让开,契佐王可没说不准人来探望他!”
门外的骚动吸引了薛品伦的注意力。
待石室的门被打开来之后,只见进来的人是契芙。
“契芙?”看见她一进入大牢就靠在墙边坐了下来,薛品伦很是纳闷。
“对不起,我没料到契佐王会这么待你,还一厢情愿的要你见契佐王,害得你被关入大牢。”
薛品伦不忍见她如此自责,遂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别这么说,这里可比我原先的房间大多了呢,有这么好的地方,你真该早些让我来住的。”
听见他这么说,契芙不禁莞薾。“笨,哪有人会喜欢住进大牢里的?”她知道他只是想要减轻她的罪恶感。
“那倒不一定。”薛品伦笑道:“住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能让我作研究……”他蓦地睁大眼,这句口头禅是如此自然地就脱口而出,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心早已经不在电子工程上了!比起电子工程,薛品伦发现,自己更在意的是这里的一切。
不知道由何时起,他的生活重心竟由电子工程研究转移到了骑术和箭技上头!自己也渐渐地习惯了厥耶的生活方式,电器化设备离他竟是如此的遥远。
“不如……我陪你一起坐牢吧!这样的话,契佐王一定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契芙提议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公主耶!况且,你刚才不是也说过,没有人会喜欢住进大牢里的吗?”他可不想连累她一起受苦。
“你可别拿我和一般人相提并论啊!”她可是因为有他在,才会愿意住进牢房里的耶!
“不行,我不答应。”薛品伦坚持道。
“喂,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耶,没想到你却这么不领情!”她堂堂一位公主愿意为他做如此牺牲,没想到他却将她的好意当作多余的。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绝不可以留在这里陪我。”这也是为了她着想。
看着他决绝的表情,契芙一咬牙,“好,算我自作多情!薛品伦,我再也不管你了!”她起身走向石室门口,又回过头道:“顺道告诉你一件事,契佐王正考虑把我嫁到纳婪,做纳婪国王的第二十四个妾。”
“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娶我的话,烦请差人通报一声,我好趁我还有一点姿色的时候把自己给嫁出去。”契芙赌气说完便大步地离开了地牢。
当薛品伦回过神之时,石室的门已被关上,任他在里头如何叫喊,如何捶打石壁,也不见有任何回音。
不可以这样!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许她去当那个什么国王的第二十四个小老婆,他不准!“开门,我要见契佐王!”薛品伦嘶声大喊,“让我见契佐王!”
***
“可恶!契佐那老头竟然三言两语就想敷衍我!”
骨盟一回到房里,便气极地将披风扯下,往地上一扔,双手顺势往桌上一扫,那些瓷杯瓷壶就跟着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骨将军何故生如此大的气?”同靻由房内一角走了出来,谄媚地笑问道。
“哼,那对父女完全是一个样儿!不知好歹!”骨盟啐道。
“敢情是契佐王也拒绝了纳婪国的婚事?”其实不消问,光是看骨盟的脸色,同靻就已猜着了结果。
“既然如此,契佐,你可别怪我不义啊!”骨盟阴狠的脸上漾开深沉的笑意。
“将军打算……”看见骨盟那抹狠笑,同靻心中的坏念头也开始蠢蠢欲动。
“同靻,拿纸笔过来,我要修书一封送往纳婪。”
“是。”同靻在心中暗笑,看来,轮到他当上将军的时日不远了。
骨盟摊开纸张,振笔疾书——
纳婪比昱王圣监:
婚事告吹,请即出兵厥耶。
骨盟
骨盟将信封妥后,交到同靻手中。“这封信由你亲自交给比昱王,事成之后,我就是厥耶的王,而你就是大将军。”
“大……将军?”同靻无法遏抑心中的兴奋。
“没错,大将军。”骨盟嘴上应允得爽快,但眼底却有着一抹异样的光芒闪过。真是个单纯得可以的家伙,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他那副鸟样,也配当他骨盟的将军!?哼!手中没有一点筹码的鼠辈,竟也妄想要从他骨盟这里得到好处,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他的大将军一职,有他的干儿子就足够了。
望着离去的同靻,骨盟诡谲的笑意转为低回的笑声,飘散在房里。
他真该感谢老天爷对他的厚爱,不但给了他一个纳婪这么强大的外盾,还让他拥有一个如此绝佳的时机,看来这下子,厥耶王的宝座他是坐定了!
“嘿、嘿、嘿!真是痛快!”
他实在是等不及要看契佐失败的丑样了!
***
已经过了几天了?
自从那一根蜡烛烧完了之后,石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也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连自己已经进来了几天都不知道。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他也无从知道。
他只靠着石室里的一桶水来维持生命,但是他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不争气地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当中。
刚开始的叫喊让他费了不少力气,现在他只能靠在墙边,以轻浅的呼吸来减少体力的流耗。
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步田地的?薛品伦试着回想,但,那似乎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他依稀记得,他是在研究室里昏迷之后才到了厥耶的,但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他却全然没有印象。
比起这个,更令他挂心的是契芙。她现在好吗?难道说她真为了赌气而答应嫁给那个什么国王?
这么久没听见外面的声音,薛品伦不禁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世界给遗忘了?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拜托请快让他醒过来吧!
回想自己近来的遭遇和现在的状况,薛品伦无力地扯动嘴角;如果这里也有报纸的话,他想他一定可以上头条,标题是:“电子工程学博士惨遭饿死”,末尾还加上一个超大的问号和惊叹号。
真是奇怪,自己就快要成了一堆白骨了,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
蓦地,石门下射进的橘红色烛光和石门的转动声让薛品伦侧过头。
“唷,小子,你的命倒是挺硬的嘛!”持着一根蜡烛站在石室门口的,正是契佐王本人。
“你可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薛品伦懒得浪费力气摇头,默不作声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七天。”契佐王皱着眉道。
是吗?他怎么感觉上好像被关了七年似的?
“我的芙儿和你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水以外不进任何食物也有七天之久,要不是她今天病倒了,巧焰着实是忍不住了才敢来告诉我,否则,我很可能会就这样让你死在这牢里的。”
“你说……什么?”薛品伦胸口的起伏加快。他奋力地支起身,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向门口爬去。“契芙……”
“她不让巧焰告诉我,是不想以这种手段逼迫我放过你,但是天知道,我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契佐像是在自责般地沉吟道。
“你……这个……胡涂的父亲!”
薛品伦勉强站起身子,冷不防的朝契佐王的脸颊挥出一拳,然后他整个人也重心不稳的跌仆在地。
契佐王因薛品伦的一拳而向后震了一步,手上的烛台也因此而掉落地面。他抚着疼痛的左脸颊,舌尖也似乎尝到了些血腥的味道。
但他不怒反笑道:“想不到你饿了七天,力气居然还这么大!”
“反正我已经犯上了一次,也不在乎多这一次。”薛品伦伏在地上笑道。
刚才那一拳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现在他除了一张嘴之外,可是再也动不了了。
契佐王看着他,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这小子真是非常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芙儿难道没告诉过你,我是个很会记仇的人吗?”契佐王走上前,弯身将他搀了起来,往石室的门口走去。“等你养足了精神,这一拳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薛品伦已有些意识不清,他对于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一个局面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有一件事自己非提不可。
“还有一件事……”他任由契佐王搀着前进,努力地撑着微合的双眼,让自己保有一丝清醒。“契芙……把契芙嫁给我……”
随着肩上搀着的手臂瘫软,契佐敏捷地扶住了正要倒下的薛品伦。
“臭小子,你的要求可还真过分啊!”契佐王笑道。
或许,他该好好地正视这小子的请求?毕竟芙儿她……
嗯,先看看他日后的表现再说。
第6章(1)
“可恶的小子,真是大胆,竟然让我这个威严的王脸肿成这个样子!”
昨天夜里他没发觉,今早一照镜子才发现大事不妙,契佐王拧起眉,“这样子教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契佐对着镜子左照右瞧,不管由哪个角度看,他那青了一大片的左脸看起来都很好笑。
“混蛋,简直混蛋!”不管怎么遮掩,他就是遮不住脸上的那一块青紫。
“王,池大夫来了。”巧焰的声音由房门外传来。
契佐王仿佛是看到救星般,想也不想地便起身去开门。
“池大夫,你来得正好……”直到面对房门外两双圆睁的眸子,契佐才想起了要用手遮住左脸颊。但是,已经太迟了……
巧焰率先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池宾也是忍得老泪直流。
“混蛋,简直混蛋!”契佐的口头禅又冒了出来。“不许笑了,这是我昨晚睡觉翻身时撞到床柱受伤的,巧焰,还不快去照顾公主!”
“是。”要她不笑真的很困难,所以她干脆走远一点再笑好了。
等巧焰一走,契佐赶忙将池宾拉入房内,关好房门。“哎哟,真是疼死我了!池老,你快来帮我看看,我一说话,整张脸都会抽痛呢!”契佐痛苦地叫出声。
池宾好笑的帮他检视伤口,心里一面笑道:会痛还这么多话!
“不过就是瘀血而已嘛!”对于这个小他几岁的老友,池宾有时候很是拿他没辙。
“什么叫做‘不过是瘀血’?你没瞧见我痛得厉害吗?”
池宾转身自药箱里拿出一小瓶红花药酒,一边还不忘取笑他:“那得看你昨晚床柱撞得有多大力了。”
照契佐的伤势和他对契佐硬朗的身体了解看来,那张木头床就算让他撞断了四根床柱,他也不致伤得如此,所以他压根儿不相信契佐方才编出来的那个可笑至极的理由。
“好吧,我自己招了总行了吧!”契佐不甘愿地坦承:“昨晚有人趁我不备,给了我一拳……”
“哦?是谁这么大胆呀?”
契佐冷哼了一声,“还不就是那小子,我只不过是跟他开了一点小小的玩笑,将他关了七天,没想到他却这么禁不起考验。”契佐故意扭曲事实。
他很清楚薛品伦向他出手的原因是为了契芙,但是,要他承认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他是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几天你要是怕大家笑的话,就暂时别出门了,我会早晚来为你上一次药,没事的话就多休息吧!”池宾收拾着药箱。
“芙儿……她没事吧?”契佐没有抬头,只是讷讷地出声问道。
池宾停下正要跨出门的脚步。“公主很好。”
“那……”
“王还有什么事吗?”池宾的手已搭上门闩。
“不……没……”
“薛公子也无碍。”等他问出口,天都要黑了,池宾觉得还是自己说比较快。
“谁……谁说我关心那小子来着的啊?”
“是,池宾多事,王歇息吧!”老友的个性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了,面恶心善、标准的老顽童一个是他的最佳写照。池宾带着微笑走出了房门。
契佐吁了口气。呼,幸好那小子无碍,否则,他的芙儿可能就再也不理他了!
抚着热烫的左颊,契佐觉得自己这一拳真是挨得罪有应得,不过,有多久没人对他施以拳头了?让他的警觉心丧失了大半,所以才会让那小子软绵绵的一拳给得逞。
看来他得趁那小子恢复体力之前好好的锻链自己一下,将来也才好向他讨这一拳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