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他拾起搁在椅上的白色浴袍,轻柔的为她穿上浴袍。
接着,他探出手摸摸她的脸庞,总算稍稍松口气,因为她已恢复了些体温,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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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风雨不但未歇,反倒有更加狂烈之势。
套房里一片幽静漆黑,只有滴滴答答的壁钟声,还有狂风暴雨的声响荡在房内。
或许就是这些声响吵醒了夏沐悠,她睁开双眸,只觉得头疼欲裂,一时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过了片刻,她才想起了发生在公路上的事。
依稀记得,她在山间公路上驰骋着,但风雨模糊了她的视线,接着从山顶上滚落好多的大石块,车顶和车身被几块巨石给击中,她整个人好像也因为冲击力过大,而晕厥过去。
沐悠霍然起身,虽然背脊上传来酸疼的感觉,但她庆幸自己身上没什么严重的伤势,毕竟可不是每个人被落石砸中,都还能幸存的。
但是,这里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他会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就在她惶惶难安的时候,浴室里有阵水流声传了出来,她惊惶的一对杏眼儿瞪得奇大无比。
浴室里有人!
灰暗的光线从浴室里流泄而出,水流声也没有停歇过,沐悠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穿的那套白色浴袍后,整个人更是错愕不已。
掀开浴袍的领口,发现她的衣服早已被脱掉,只剩一套内衣裤,她的身子掠过一阵冷颤。
天啊!为什么她对晕过去之后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是怎么到达这间旅馆的?现在在浴室里洗澡的人又是谁?
终于,浴室的水流声停止了,但里面的人却迟迟不出来,她决定直闯浴室看看对方是谁!
鼓起勇气,沐悠走到浴室门口,这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上锁!
这个人未免也太大胆了吧?!还是他根本不忌讳被她知道他是谁?这年头的坏人都这么张狂?
一股怒气涌上胸口,管他里面的人是谁,她都要把他抓出来好好问清楚,她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伸出双手,正当她想推开浴室的门时,一双壮硕的手臂已经快她一步打开门。
她小巧的女性双掌抵到一面暖烘烘的男性胸膛,这面向墙呈现出一片古铜色泽,看起来十分的结实健美,让她忍不住联想起月历上的猛男胸肌……
该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满脑子遐思!
沐悠连忙将双手放下,连连退后几步,抬起小脸迎视对方,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失声惊叫。
“是我没错,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雷誫祤挑了挑浓眉,大摇大摆的走出浴室,发稍上的水珠跟着他一路滴到床畔。
接着,他旁若无人的拿起披在衣架上的白色浴袍,正当他想扯掉下身围着的毛巾时,故意转过身子,对她轻柔的说道:
“我差点忘记你也在这间房里,你可以先将头别过去吗?”
“我——”她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很想看?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看,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待他说完,沐悠火红着一张脸,随即转过身子,气闷的面对着墙壁。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很快的,他已经将衣服穿好了。
沐悠转过身,望着他,眸底盛满了浓浓的疑惑。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记得我的车子被落石给击中,后来我晕了过去——”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你该不会是趁着我晕过去的时候,把我带到这里来——来——”她震惊得再也说不下去。
雷誫祤白眼一翻,唇畔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昨天你从饭店跑出去后,包包却忘了拿走,我想把皮包还你,但追了出去时你已经不见人影。”
“所以你特意追我追上山来?”她的嘴巴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模样十分逗趣可爱。
雷誫祤点点头,失笑道:“怎么?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实在很难教人相信你追我追到山上来,就只为了拿我的包包给我。”
“你怀疑我没那么好心 ?”
“你看起来不像小时候曾经当过童子军的人。”她淡淡的评论一句后,低首看到自己身上的浴袍,霍然想起重点问题。
“是谁帮我换掉身上的衣服?还有……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我在山路上看到一辆车子被落石压住,下车想要救援,没想到车里面的人竟然是你。
而且,当时风雨很大,山路上净是落石,连桥墩都被冲毁,我们往回走会有更大的危险,所以我先在山区找间民宿度过今晚。”
“我身上的衣服是谁帮我换的?”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小脸儿也因为这个问题而酡红不已。
“当然是我帮你换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忍无可忍的叫喊出声。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你在风雨中昏迷过去,浑身湿淋淋,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体温大量流失,全身趋近冰点。”他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进她的心坎,害得她一时想不出话来回击。
他说的也没错啊!他好心追她追上山,为的只是想还她包包,却没想到会连累自己也遇上山崩,还和她困在这间小民宿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沐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费好大的气力才救了你,你连一声道谢都没有?”他挑挑浓眉。
“谢谢你。”沉默好半晌,她才从唇齿间硬挤出这三个字。
“什么?你讲大声一点,我听不到。”他饶富兴味的盯着她,故意大声的说道。
“我说谢谢你,这样可以了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当然,你用不着跟我客气。”他满意的点点头,语气轻松自若,“对了,趁着现在有热水快去洗澡,老板娘刚才跟我说这里已经断水断电了,现在我们使用的水都是水塔里的储水,能撑几天她也不知道。”
“那……那这些电呢?”她疑惑的指向浴室和床头幽暗的小灯。
“那些小灯泡全仰赖自动发电机才得以生存。”
“天啊!我们到底是来到什么地方?”沐悠挫败的抱住自己的头颅,沮丧的想要哭泣。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外面的灾情应该很严重,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到任何的救援队伍上山。”
“狂风未止,豪雨未歇,谁敢选在这个时候上山来?”她没好气的回了雷誫祤这么一句话。
“你说的没错,看来今夜风雨是不会停了,那我们不如早早睡觉,看看明天早上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坐在椅上的沐悠听到他的话,随即像只惊弓之鸟般的跳了起来,他刚说睡觉?谁要跟他睡觉?!
“睡觉?你要我今晚跟你睡在一起?”她发出一声惊呼,好像他的提议会要了她的命似的。
她那副想要夺门而出的表情,让雷誫祤的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神情。
多少女人想主动跳上他的床陪他睡觉,但偏偏只有夏沐悠这个小女人连甩都不甩他,
“如果你想去睡别的房间也可以,不过别的房间既没水又没电,自动发电系统没有供应到别的房间去。”
既没水又没电……这几个字像冰块般的侵袭着她的肌肤,害她忍不住一阵哆嗦。
但——一想到要和雷誫祤同床共枕,她全身上下不禁起鸡皮疙瘩,因为这段“风流韵事”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她往后要面对的就是媒体的追逐,和人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沐悠还是硬着头皮,往隔壁的房间走去。
第五章
果然一如雷誫祤所预料的那样,约莫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一个纤巧的人影推开房门。
夏沐悠神色惶然的杵在门口,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如果等一下雷誫祤问她为什么又跑回来时,她该怎么回答他?直截了当的说她怕鬼吗?
屏住气息,她轻步挪移到床畔,不知道该不该唤醒他?但是唤醒他后又能怎么样?求他陪在她身边,还是请他陪她睡?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倏然翻了个身,双眼亮熠熠的盯视着她。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他明知故问。
“我……隔壁的房间好可怕,一点灯光都没有,教人好害怕……”她徒地打了个冷颤,再也说不下去。
雷誫祤支起身子审视着她,她现在一脸胆怯的模样,比起平日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有女人味多了,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也难怪她会三不五时就打哆嗦。
“一起睡吧!”
“可……可是……你、你会不会……”她的小脸早就熟得像颗红苹果,根本没有勇气把剩馀的话说完。
“你放心吧!我不会碰你的。你并不合我的胃口,你的双峰不够波涛汹涌、臀部也不够挺翘诱人、双腿更没有……”
“够了吧你!”沐悠自动跳上他的床,背对着他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他们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或许是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们不约而同的转了个身,直接望入对方清亮的眼中。
雷誫祤的薄唇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这样的笑容不仅让他看来有些邪气,更有一抹该死的性感!
“你睡不着吗?”
“嗯,你也是吗?”她的心头已在小鹿乱撞。
“不如我们来聊天?”
“聊什么?”她随口问道。
“为什么今天下午你会和季阿姨吵架?你们两人看起来积怨颇深。”他随口就丢出一个问题。
“没什么,是她先惹我的,否则我也懒得和她吵架。”
“所以呢?你们是什么关系?”
沐悠的眸底闪过一抹阴郁,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他。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否则我干嘛问?”
“季咏晴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姊,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雷誫祤微愣一下,恍然大悟,“季伯父曾经——”
“我妈当了季韦林的地下夫人足足有十七年之久。”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那她现在人呢?”
“在我十七岁那年,她因为一场急性肺炎走掉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她内心的真正感受。
“季伯伯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沐悠从鼻子里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我从小就跟着妈妈姓,才不屑进季家门。”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她的眼神游移到他处,不敢正视他。
“不要这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叹了口气,她知道若不给雷誫祤一个答案,她今晚八成会被他烦到天亮。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他身边的得力秘书,他们是日久生情,我妈未婚怀孕后,公司自然是待不下去,季韦林买了栋公寓送我妈!每个月会固定来看看我们,也会送生活费来。
他还一再跟我妈保证,说他一定会和太太离婚,给我们母女俩一个名分。” “结果他食言了,对不对?”在他的印象中,季韦林十分惧内,而且整个季家产业都掌握在季王丽雪手上。
她点点头,脸上的冷笑更深,“季太太知道他的风流韵事后,气得找征信社跟监,搜集了许多对我妈不利的证据,扬言要把季韦林逐出家门,还要告得我妈身败名裂,季韦林吓得马上和我妈分手,此后就避不见面。”
“接下来的日子,你妈独自养活你?”
“嗯,她找了份简单的工作,为了赚多点钱时常加班,有天我妈因为加班加得太晚,深夜回家时淋了一场大雨,隔天夜里就发烧,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
“季伯父曾经去看过她吗?”
“没有,我妈在临终前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抛下自尊跑到季家去求他们,却被季王丽雪狠狠羞辱一番后赶出来……”话说到这,她哽咽得再也无法说下去。
“很抱歉,我无意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没有关系,反正说都说完了。”她吸吸鼻子,咬咬水嫩的红唇。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故事不断的在上流社会上演。”
她点点头,“我知道,有钱有势的男人永远不安于室。”
“嘿!你现在骂的这些男人中应该不包括我吧?”他发出一声抗议,总觉她有指桑骂槐的意味。
“我又没有说你。”她形状优美的双唇一噘,“但是你真的没有吗?”
“没有什么?”他故意装不知道。
“没有玩过狩猎女人的游戏?”
“呃——我不否认我也曾经有过,但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
“那就是有罗,”
“哦,对了。”她想到什么似的,补充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能够这么做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相信换作是别人也会这么做。”
“总之还是谢谢你,晚安。”她打了个呵欠,将身子转过去,准备睡觉。
此时,一只壮硕的手臂顺势滑上她的腰际。
沐悠原本闭上的双眸立刻瞪大,全身僵直的像打上石膏。
“你说完了,该换我说了。”
“我今年三十三岁,美国纽约大学MBA硕士,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雷誫擎,我们一起从美国学成归国后,就接掌了翔升集团,这八年来,公司在我们的经营下,已经跃入全球前五十大企业。
大家都说我的个性沉稳内敛,他的个性狂放不羁,所以我们分别负责不同的工作。我掌管翔升中的科技公司、运输公司和制造公司,他则打理旗下的传播公司和金融公司。”
沐悠皱着眉头,拍拍腰际上的大手,沉声说道:“雷先生,我没有打探别人身家背景的习惯,呃——还有,请你把手收回去。”
“你一点都不想了解我吗?”他的大手不但没有离开她的腰际,居然还来回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不想。”她想也不想的就摇摇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可以从报章杂志上知道。”
“报章杂志把我写成一个不懂生活情趣的男人,难道你不想了解我的另一面?”
“为什么你想要我了解你?”她转过身,美丽的双眸戒备的看着他。
“因为我还蛮喜欢你的,想要追求你。”幽深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眸底有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跃动,看起来危险、具有侵略性。
“追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