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若娜哭笑不得的望着这对……老夫少妻。
冷不防,“看什么看?”莱丽机伶的赏了她一记白眼,“以后不许你挡我的路,要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小妹妹,你真的很没礼貌欸,你撞到人就应该要说对不起。”
“我妈妈说,好狗不挡路,机场那么大,谁叫你偏偏挡在我面前,阻碍我和文棠哥哥的久别重逢,我怀疑你分明是觊觎我的文棠哥哥。”
“我觊觎他?拜托,小丫头,你懂什么是老公吗?”修若娜忍不住跟这丫头认真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懂?少跟我倚老卖老,瞧不起人。”
“啧,瞧你呆呆傻傻,还知道什么叫倚老卖老啊!”食指点了她的脑袋。
一掌拍开,孩子气的直跺脚,“喂,老太婆,竟然敢说我呆呆傻傻?”
“你喊谁老太婆,我今年都还没三十咧,怎样,我就说你呆呆傻傻,有啥不敢?”弯下身子,她不甘示弱的瞪着这小丫头。
“你——”气不过,莱丽发了狂似的扑了过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够打得过修若娜,反正就是一阵蛮干乱打。
修若娜又是一阵措手不及,“欸,野丫头,住手!”
“你才是野女人!”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发起狂来也是丝毫不逊色。
莱丽是个人小鬼大的刁蛮孩子,这年轻女孩也是个迷糊冲动的角色,两个这么兜在一块儿,宿文棠一点也不相信她们会发生什么好事。
也不理睬、制止,索性就这样挂着浅浅的笑容,任这两个女性一大一小的在机场大厅厮杀起来,因为宿文棠的目光早被滚落在地上的东西给吸引了。
他蹲下身去拾起。
“欸,你说你叫什么棠的,还不快把你的小小老婆带走啦!”修若娜机警的闪开刁蛮莱丽的一拳,大声求救。
“叫你别看文棠哥哥你还看,不准看!要不然挖掉你眼睛。”莱丽泼辣的喝止,胖嘟嘟的小手不断的挥舞。
像个不相干的人似的,宿文棠问:“这是什么?”
“我的设计图。”修若娜头也不回的回答,一边还忙着料理这个野蛮丫头。
唔,设计图呢,好奇的他不等修若娜应允,迳自打开手里的设计图观赏起来。
“你是学生?念服装设计的?”他看着设计图问。
她回头一瞥。哎呀,那是她的宝贝啊!“欸,别动我的设计图,住手!”
“坏女人,不准你命令我的文棠哥哥。”小短腿又发出猛烈的攻击。
“可恶,很痛欸!”利用反制,修若娜也狠狠的拧着她圆呼呼的脸。
“放手、放手……”莱丽痛得大呼。
不过为了捍卫她宝贵的设计图,修若娜只得又分心的甩开这个混血野丫头,急忙扑向宿文棠一把抢回她的宝贝设计图。
“叫你别动我的东西!”
“不能看?”半侧过脸,宿文棠慵懒的笑问。
“当然。”修若娜瞪大眼睛望着他。
ㄏㄡ,他们又对上眼了!
眼见自己打也打不赢,人矮又老是被忽视,“别勾引我的文棠哥哥啦!哇哇……”莱丽索性使出她的拿手把戏嚎啕大哭起来。
嗯?这个小醋坛子还真的在哭啊,哇,都不会不好意思,果然是个小丫头,修若娜真是彻底被她给打败。
翻了一记白眼,这才发现吵闹让她们成了机场的奇特景观,尤其大家更是对着修若娜指指点点,活像是在指责她以大欺小。
她赶紧推着小霸王的肩膀,“欸……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不说还好,小莱丽竟然哭得更大声了,“坏人,你是坏女人——”
“我?我什么时候变坏女人了?”啧,好汉不吃眼前亏,窘迫的修若娜抓抓狼狈不堪的头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落跑。
才到威尼斯就遇上这种倒楣事,一个莫名其妙的丫头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修若娜除了自认倒楣还是只有自认倒楣。
她小心翼翼的收拾自己的设计图,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珠宝那样慎重。
“你还没回答我。”宿文棠又问。
“老大,我拜托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心里直叹倒楣的修若娜抱紧设计图,把大声哭泣的莱丽推给宿文棠,一手抓回行李,旋即像是逃避瘟疫似的溜走。
“呿,胆小鬼!”望着她远去的狼狈身影,宿文棠竟然觉得莞尔。
这时,哭哭啼啼的莱丽拉拉他的衣袖,递上了一只绉烂的信封。
“什么?”
“……那个坏女人弄丢的。”她抽抽噎噎的说。
“莱丽,那个姊姊不是坏女人。”充其量,她只是傻了点,笨了些。
宿文棠摸摸莱丽的头,狐疑的扫了一眼熟稔的信封,旋即接过信封打开一瞧。
唔,是Sergio W集团新锐设计师甄选的获选通知信,难道……
宿文棠寓意深远的目光望着远去的身影。
直到莱丽不甘心被忽视,又扯扯他的衣服,他才牵起她的小手,“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去。”
“嗯!”原本凶巴巴的小女孩此刻竟出奇的温驯。
莱丽低下头得意的吐吐舌头,有一种胜利的快感。
哼,谁都不许抢走她的文棠哥哥,那是她未来的老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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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足以眺望整个水道美景的地方,融合了拜占庭式与古希腊的传统建筑,典雅华丽,这正是Sergio W集团创办人所拥有的豪宅,气势恢弘叫人震慑。
对于许多人来说,能够停下来看一眼这豪宅,就兴奋得仿佛走进天堂,然而对宿文棠来说,却是一种无力抵抗的箝制。
每当他回到这豪华宅第,脸上的线条就会本能的紧绷,连眼神都会透着一种冷漠的疏离。
然而这一次从台湾出差回来,一本旧书让他一反过去的抗拒,一路上,宿文棠脑袋里想的全是多年前那段被阻挡的爱情,他迫切的想要在翁倩如住过的房子里,找出当年留下的蛛丝马迹。
“文棠哥哥,待会我们来玩好不好?”莱丽撒娇的请求着。
“乖,我还有事情要忙,听话,自己去玩,好不好?”
“可是……”
“不听话,妈妈会骂人的喔!”宿文棠搬出翁家大小姐的威名,好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不可以造次。
谁知她反而有恃无恐,“哈哈,我可是先问过管家阿姨了,妈妈今天不在家,爸爸也不在,外公又去公司了,所以不怕!而且我很想念你啊,每一次你都要工作好久好久,这样我们怎么有时间培养感情呢?”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说。
“乖,你还小,将来总会有时间的。”宿文棠捺着性子安抚。
莱丽是个孤单的孩子,尽管生活优渥,但是她比谁都缺乏安全感,刁蛮任性是她的防卫机制,说穿了,她也不过是个极度渴望父母疼爱的孩子。
也就是因为怜悯她的孤独,是以宿文棠总是多份耐心对待她。
他蹲下身子费了一番唇舌,直到莱丽点头应允了,他才转身上楼。
知道大宅没有人,宿文棠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走向当年二小姐的房间——那早已空无一人的冷清角落。
这像是被尘封的禁地,阿姨死后,这房间被每个人彻底冷落,谁都刻意避开这里,久而久之,甚至连日常的打扫都鲜少有过,顶多一年一次,瞧,屋里头许多东西都早已蒙上一层灰。
宿文棠吹拂家具上的灰尘,挪开椅子,独自在房间里找寻着可能的往事。
不知怎的,走进这房间,宿文棠发觉这些年许多不曾回想起的生活点滴竟然开始慢慢的浮现,只是,他越是想要找寻关于阿姨曾经生活的证据,却发现属于阿姨的那最后一点气息,都随着她的死去刻意被抹煞了。
许久,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宿文棠有些伤感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忏悔他当年无心辜负的请托。
他想不透,为什么当时被大小姐强行拿走的书,会在这次偶然的机会下重回他手中,宿文棠暗自揣测,这会不会是意谓着阿姨的心愿未了,会不会是在提醒他,有些事情是得由他来完成的?
比如说,找到当年阿姨深深爱慕的人,然后把这本书重新交到对方手上,毕竟,这书是属于那个人的。
沉思的当下,长年紧闭的门竟突然被推开,宿文棠猛地别过脸去。
“总裁——”他霍然起身。
翁国钦的脸上同样意外不已,“唔,文棠,你回来了?!”不过,那抹意外很快就被他巧妙的隐敛。
“刚到。”
他沉吟须臾,“到书房,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是。”宿文棠恭敬的回答。
翁国钦离开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望着这房间一眼,兴许是注意到宿文棠的关切,他才隐忍着心思转身离开。
走进书房,翁国钦又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严肃的坐在他的位置上。
宿文棠笔挺着身子站在书桌前方,“总裁想要跟我说什么?”
“这次到台湾出差,事情处理得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至于创新品牌的设计师甄选,也都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了,来自各地最有潜力的设计师相信现在都已经来到威尼斯会合了。”
“嗯,照这样看来,来年要为集团创下一个漂亮的成绩,应该不是难事。”
“是的,我有信心。”
“对了,我听说力克希这家伙不同意开发新品牌,还在高层会议上跟你对峙抗衡?”
“我和波特维先生只是一般的意见相左,总裁也明白这在公事上是常有的情况,经过我们彼此彻底沟通之后,现在已经达成共识。”宿文棠说得避重就轻。
力克希.波特维是翁国钦的大女婿,也就是翁倩兰的夫婿,中义混血,在集团内部担任董事一职,有色无胆、有勇无谋的他,永远只能像个跳梁小丑在旁边喳呼嚷嚷,干不了什么大事。
“开发新品牌是董事会一致通过的决定,既然已经着手进行,力克希就没有擅自推翻的权利,以后他若有任何意见,叫他自己来跟我这老头子说!”翁国钦说了重话,显然是对这个女婿的短视近利、决策反覆很不满意。
“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总裁请放心,波特维先生只是基于谨慎。”
手一挥,“你不用帮他说话圆场。”
他是老了,但还不至于昏庸,这个外国女婿力克希脑袋里装什么,他心里明白,也正因为如此,翁国钦更庆幸身边还有宿文棠可以信赖。
只是,可以信赖多久?他还可以这样全然的信任这孩子多久?
他看得出他眼里渴望自由的光芒,他看得见他背上等待振翅高飞的翅膀,倘若没有一个足以叫他留下的坚决理由,宿文棠真的会走,届时,Sergio W集团将很有可能成为服装界的往事。
“总裁,如果没其他的事情,我先离开了。”
“嗯,你出去吧!”
宿文棠恭敬的鞠躬,旋即走向门口。
“文棠,”翁国钦又喊。
“是,总裁。”
“……你说!倩如走了很久了吧?有没有二十年了?”
宿文棠有些意外,“总裁为什么突然问?”
这些年来,总裁从不让人提起二小姐的死,为什么这一次,他却问了?
翁国钦别过脸,“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避了宿文棠探询的目光,直到沉重的门阖上,威严的模样顿时化做落寞,佝偻的身子陷在皮椅里,无限感叹,那是说不出的悔恨。
他最疼爱的女儿,却是最让他心伤的人。
第三章
耗在机场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好不容易找到接待的人,修若娜只差没有跪下来叩拜天地以表恩谢。
她被安排住进了当地著名的旅馆——香多涅。
才抵达旅馆门口,这融合多种风格的典雅建筑深深的吸引了她的目光,从没想过,就连一家小旅馆都可以这么别致动人。瞧,檐下的那个图腾,应该是欧洲人所谓神圣的家徽吧!
廊式的拱门后,旅馆的工作人员热心的帮她把行李提到房间去。
“欢迎光临,舟车劳顿很辛苦吧!”带着盛情的欢迎,芙兰采斯卡说。
“你的中文……”惊讶。她没想到在威尼斯,竟然能够听到如此熟悉的语言。
她咧出一抹笑容,“是不是说得越来越棒了?”芙兰采斯卡自信的问。
“嗯,说得很标准,而且,你还会成语欸!”
“成语?”
“就是指舟车劳顿。”
芙兰采斯卡似懂非懂。“对了,我听说你是台湾来的。”
“嗯,是啊!”
“冒昧请问,你是Sergio W集团的贵宾吗?”一边带领修若娜走向房间,她一边寒暄问道。
她挥挥手,“呵呵,我不是贵宾,我只是来参加新锐设计师甄选的人。”
“啊,你是服装设计师?天啊,我以为你还是个学生,因为你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芙兰采斯卡惊呼。
“呵呵,谢谢你,看来我还有一点青春的本钱。”修若娜笑答。
“当设计师不容易吧,一忙起来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哎呀,我还在这里打扰你休息,真是抱歉,”
“没有关系,能够和你聊天,我觉得很舒服。”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芙兰采斯卡。”
“我叫修若娜。芙兰采斯卡,我想请问,叹息桥距离这里会很远吗?”
“叹息桥啊,不远啊,只要先找到圣马可广场,总督府就在附近,想要找到连接总督府跟地牢的叹息桥很容易的,总之在威尼斯,沿着水道就不会迷路了。你想要去看看吗?”
“嗯,难得来威尼斯嘛,谢谢。”
“那你先休息吧,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芙兰采斯卡走后,修若娜真的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唯有养足精神,她才能够专心面对接下来的严格甄选。
她一屁股的坐在床沿,放松的往后一个仰躺,却因为背脊抵上了异物而突然正坐起身。
“什么束西啊……”她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弹跳起身。
转过身,发现床上摺叠整齐的浴袍上放了一只色彩斑斓的玩意儿。
她好奇的拿了起来,“彩蛋?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颗彩蛋?”修若娜困惑不已。
终于在彩蛋下发现了一张小卡:
献给香多涅的贵客,希望复活节的彩蛋带给您幸福、重生。
“唔,这么说,这是送给我的喽?”修若娜喃喃自问,一边翻出行事历,一边又忍不住把玩起那颗美丽的彩蛋,“喔,原来三月就快要是复活节了,难怪会有这玩意儿,不过,还真是漂亮呢!”
她整个人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专注的把玩着美丽的彩蛋,直到困意来袭,她再也抵挡不住的疲惫睡去,睡梦中忍不住咕哝了几句,像是无意识的发泄参加甄选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