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上门提亲啊?奇怪,我怎么不见媒婆啊?”吴家二姊吴情一副不准备让郎士元好过的模样。
郎士元抬头,见吴家手足除了吴忧外,不知何时竟已全员到齐。
“我只是拜见大姊,你们怎么全都来啦?”那他不就要“力战群雌”了?
吴情笑得可乐了。“难得你这只倔土狼会登门拜见,当然要来瞧瞧你是为了啥事来拜见啦!”
郎士元唇一抿,暗自头疼。他跟吴情从小看对方就没顺眼过,该怎么解决这麻烦?他瞥见吴情身侧的关展鹏一脸笑意,知关展鹏爱妻如命,于是对他说:“关大少,你夫人产后需要多休息,你最好请她回房歇着。”万分希望这招行得通。
“胡说。”吴情好精神地走进大厅,大剌剌地坐在上位。“都过了半载多了,还休息啥?来,也快来拜见二姊。”
关展鹏只能露出爱莫能助的同情笑容。“郎大夫,你是知道的,我一向拿情儿没法子。”
吴家老三吴涯适时也插话进来。“士元哥,我年纪虽比你轻,但论辈分,你也要拜见我这姊喔。”已有身孕的她挺着隆起的小腹起,也凑热闹地往上位坐。
郎士元眼尾抖了抖。见敖敏轩对吴双深情、关展鹏对吴情宠溺、关展鹰对吴涯纵容,而吴虑、吴极则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来他想得到任何人的援助是不可能了。
他忽然后悔了,先前干么不答应小忧的求亲呢?他性子本就孤僻,小忧既然将两人的事都盘算好了,他为何还坚持要亲自登门求亲?这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不,不对,他立刻驳斥这个想法。因为他要小忧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上门提亲本来就是他该做的。
“好啦,你们别欺负士元啦!”吴双出声替郎士元解围。
郎士元心下感激,果然还是大姊最让他敬重。
“士元,你说要我将小忧嫁给你?”吴双微笑地看着他。
“是,请大姊成全。”郎士元诚心诚意地请求。
“你记得当初要买竹屋那块地时,我曾说有件宝贝要永远待在那儿吗?”
“记得,大姊当时说这宝贝跟竹屋是不可分的。”郎士元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说起这事儿。
“小忧自我买下竹屋那块地后,只求过我一事,就是将那块地交给她打理。交给她后,她维持原貌,啥都不变,只细心维护整洁,闲暇时候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仿佛那是她极心爱之处。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特别眷恋那里,直到你回来后,她告诉我要把那块地给你,我那时才明白她的心意。士元,小忧是个怎么想就怎么做的性子,那块地放着她对你的心,你说算不算是吴家的宝贝?”
郎士元没想到一向不开窍的吴忧,竟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向他表明自己的情感,可笑的他居然还怨她不解风情。
“大姊,士元—定会全心全意地呵护小忧。”他热血承诺。
“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将这宝贝送给你了。”
“大姊,哪这么容易就将小忧送出去?”吴情抗议。“得要拜见二姊呢!”
“好啦,你真想要士元拜见你,好还当初你夫婿为了救你而跪求于他,好歹也等小忧一道来,成吗?”
“大姊,关大少是因为爱妻心切,可我却从未心存讥笑之心。”他看着吴情,骂了句:“凶婆娘。”
“你说谁?”吴情低咆。
郎士元认了。“嗯……吴情,你要是在意,这一跪我自当还给你夫婿便是。”
“不用,谁要你还了?”吴情听他真要跪还,反倒无趣。“这是展鹏爱我的表现,谁要你又来破坏了?”
“情儿别胡闹了。”见她硬是挑剔郎士元,关展鹏终于出声制止。
郎士元见吴情真被制住了,忍不住说:“物物生克,果然有其道理。”
众人都笑了。
“你死定了!”吴情面皮上过不去,悄声恐吓。
郎士元却完全不受影响。
“好啦,要吵嘴也得先将正事办妥。”吴双朝郎士元笑问:“那小忧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一道过来?”
“她有些醉了,在竹屋休憩。”郎士元没提之前吴忧跟他提亲的事。
“小忧醉了?”
众人全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忧不可能醉的。”
吴虑才要自夸双生子的酒量比海深之际,客栈的管事忽忙胞进大厅。
“李管事,怎么跑来了?满庭芳有事?”吴极问道。
“不好啦!”李管事喘道。“方才见不知是四小姐还是五小姐,给那张家大少爷请回张府啦!”
郎士元脸色一沉。“他不敢,张员外已保证不会再动小忧的。”
“李管事看错了吧,四姊怎么可能答应去张家?”吴极也怀疑。
“小姐原是不要,但后来张少爷听小姐在找郎大夫,就骗说郎大夫已到张府找他妹子,不知怎的,小姐就跟张少爷走了。”
郎士元立刻便往外走。这小傻瓜,定是不懂他为何拒婚,所以人家一骗,她就上钩了。她对他的爱显然信心不够,看来这事儿过后,他得再跟她确认心意。
“这只土狼又跟张家有啥关系?”吴情不悦地问道。
“先别管这些——”吴双说:“士元只身前去,就怕会吃亏。那张家我已让了好几回,上回强掳小忧之事,我还没计较呢,他当咱们吴家是好欺负吗?也该是算总帐的时候了,走。”
“等等——”敖敏轩阻止妻子。“你们姊妹先别忙,这事儿我跟展鹏、展鹰还有吴极去办便成,你们坐轿子过去吧,免得受奔波之苦。”
吴双点头同意。“要小心些,那张家恶性难改,别要吃亏了。”
“知道了。”
于是一行人随郎士元身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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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被张天霸请回张府。
“吴姑娘,先请坐。来人,上茶。”张天霸小心翼翼地伺候觊觎已久的佳人。
“张天霸,你说士元哥来找你妹子,人呢?”吴忧环顾张家富丽俗气的大厅,这里根本没半个人。
“他或许在我妹子房里。”张天霸说谎。
“他在你妹房里做什么?你快请他出来。”吴忧心一拧,急声催促。“不然我自己进去找他。”
“吴姑娘,请留步。”张天霸横挡在她身前,捏把冷汗。“你别急,我这就帮你进去找人。”
“好,你快去。”
见张天霸进内室后,吴忧一刻也坐不住。士元哥拒绝了她,果然是来找张天爱了。难道外面的传闻是真?他真的准备做张家的东床快婿?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士元哥会这么待她,除非听他亲口说明白。但一想到此,她心中便有万分的后悔,如果不是她迟钝,不懂得对士元哥的情叫做爱,又怎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张天爱随张天霸从内室走出,挑衅地说:“士元在我房里,他说不想见你。”
“你胡说。”吴忧瞧她脸上恶意的诡笑,一改平日温和的脾气,忍不住说出重话。“士元哥绝不会喜欢你这坏女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士元哥真正爱的一定是她,他也只能爱她,而且她要独占他,因为没有了他的爱,她的人生再也不完整。
吴忧撂下的话,正好踩中张天爱的痛处,因为郎士元的确从没正眼瞧过她。
“我方才是说着玩的……”张天爱恨在心中,朝张天霸使个眼色。“郎大夫正忙着帮我爹爹看诊,要我哥哥先作陪,备一席好酒好菜,待他忙完,即过来加人你们。”
“你没骗我?”吴忧有些怀疑。
“当然没有,不然你问我哥哥。”
“是的,吴姑娘,郎大夫的确这么说,请到万福厅,我即刻命人备酒菜。”张天霸打算先灌醉她,然后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我不饿,在厅里等他便可。”吴忧才不想跟张天霸共桌。
张天爱瞧吴忧不上当,又使出一计。“这样吧,咱们也不想让郎大夫觉得怠慢了吴姑娘,如果酒足饭饱之后,郎大夫还在忙,那咱们就引你去见他,如何?”
吴忧瞧张家兄妹态度坚决的模样,看来不吃这顿饭是见不到士元哥了。
“好吧。”她勉强答应,只好忍着点了。“那就快备酒菜吧。”她性急地吩咐,没发现张家兄妹眼神交流,正露出得逞的贼笑。
另一头,郎士元心急地赶到张府,管事一来报,张天爱敞开大门,扭捏作态地在门口相迎。
“郎大夫,您找天爱吗?”心上人到来,张天爱欣喜万分。
“错。”郎士元寒着脸,对她的热络根本不买帐。“张天霸呢?”
“原来是找家兄,请随我进来。”张天爱也不气馁,她早有准备了。
郎士元也不畏是否有诈,直接随她进入府里。
“郎大夫,前些日子天爱托爹爹买了上好的西湖龙井,正等您一道品茗呢!”
“不用,请令兄出来一见。”
张天爱诡异地一笑。“哥哥正巧有贵客来访,不得空呢!”
“令兄没空,但请令尊一见也可。”郎士元暗想张家之前承诺不再招惹吴忧,如今背信,只怕要他们交人,他们也会否认到底。
“郎大夫找我爹爹何事?”张天爱好奇地问。
“在下有一事,务必要请求令尊或令兄同意方可,此事原本不急,但因关系到在下的终身大事,所以还请大小姐多帮忙。”他按捺下焦躁的心,故意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郎大夫的终身大事?要爹爹或大哥同意?难道他不是为吴忧那小蹄子而来,而是要上门求亲?“郎大夫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请爹爹出来。”张天爱果然上当。乐得心想,原来他平时待她冷淡,嘴上不说,想必心里是衷情于她的。
郎士元才不在乎她怎么想,他只担心小忧不知道会不会受委屈了,万分悔恨自己为何没将想法与她说个明白,万一她受到什么伤害……这臆测敦他心猛地抽紧。
张员外大笑地说道:“郎大夫,天爱说你有事找我?”
“正是。”郎士元从怀中取出一锦盒,打开后满室生香。“张员外,这是我在天山花了一个月的功夫,采集十二种珍贵的奇花异草炼成的丹药。令公子上次在肠病恶症之后,最近腹部是否常感到闷闷的,咕噜咕噜的肠叫声特别响亮?”
“正是。找孙大夫把脉,也找不出病因。”张员外不敢指责,三番四次跟儿子亲自到郎士元住处看病,全让他以心情不佳不看诊的理由给轰回去。
“令公子的肠病虽愈,但要断根却还要等些时候,药方讲求君臣佐使,病症也有分主治与旁支,在下正是等腹闷肚响这时机,因此请员外立即将此药丸让贵公子服下,以免延误了时机。”
张员外有些怀疑地接过药丸。“延误了又如何?”
郎士元不悦地抢回药丸,起身便往外走。“你张家要绝死绝孙可不关我的事,我还舍不得这宝丹呢!”
“郎大夫请留步。”张员外一听绝死绝孙,冒着老骨松散的危险,飞身硬是夺回药丸。“天爱,快去把你大哥叫过来。”
“可是爹爹,大哥正……”她还等着听郎士元提亲呐,为何尽说哥哥的事。
“先要天霸过来,他要饮酒作乐,也等服过药丸再继续,快去。”
张天爱心不甘情不愿地步入内室。
郎士元却在心里臭骂他张家祖宗十八代。饮酒作乐?这肥猪竟要他的小忧陪他饮酒作乐?这次他不整得这只肥猪终生难忘,他就跟这只肥猪姓!
张天霸足以晃动窗几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由远而近。“爹爹,到底啥急事啊……”在看见郎士元时,他肥胖的身体畏惧地一缩。“郎……郎大夫,你怎么来啦?”
“先别客套,来,把这药丸服下。”张员外将药丸塞入儿子口中。
“爹,你胡乱给我吃啥?”张天霸拿起水猛灌一大口,吞下药丸。
“是郎大夫治你腹闷的丹药。”张员外放心了。
张天霸却惊叫:“他会那么好心送药过来?该不会是毒药吧?!”
“胡说!郎大夫是大慈大悲的神医,哪会使毒?”张员外意思意思地斥喝。
郎士元扯嘴一笑,但眼神冰冷。“我大慈大悲?这话倒是新鲜。”
“郎大夫,您这话是啥意思?”张员外忽感不妙。
他冷着脸,沈声说:“我要真大慈大悲,还会对你使坏吗?”
“难道那药丸真是毒?”
“先是咽喉肿胀。”他话一出,张天霸立刻捣着肥颈哀嚎。
“疼死我啦,爹,疼死我啦!”
“接着是胃痉挛。”
张天霸曲着身子,开始在地上打滚。
“腹痛、疝气、下肢冷麻……”郎士元一一预告张天霸的痛处。
张员外见儿子瞬间脸胀大成紫黑色,浑身是汗,当场跪下求饶。“郎神医,求你高抬贵手,救救小儿。”
郎士元喝道:“那还不快放人?难不成真要我‘大慈大悲’,送你张家一口薄棺!”
“快请吴姑娘出来。”张员外立刻命令。原来自始至终,这姓郎的小子就知道吴家娃儿在这里,他还以为这小子真为天霸的病症而来,实在是太失算了。
吴忧从内室走出来,看见郎士元,立刻奔上前投入他的怀抱,“士元哥,那姓张的恶人说你在这儿,偏又不让我见你。”
“我没事来这儿做什么?你真傻,竟上了人家的当。”郎士元不顾在外人面前,忘情地抱紧她。
“因为我以为你不答应是因为……”吴忧眼眶一红。
郎士元无奈地叹息,仔细地端详她,见她神色无异,宽心许多,但仍不放心地求证。“可有受委屈?”
吴忧摇头。“他起先说我要吃饭后才让我见你,后来又说要跟我比喝酒,我若先醉了,就要嫁给他,我才不要呢!结果他比不过我,又叫家丁、丫头们来跟我比,最后他们全醉糊涂啦,正要跟张恶人比时,他妹子就过来找他啦!”
“咱们回去吧。”郎士元又好气又好笑,若不是身处敌营,真想好好地骂她一顿、再疼她一回。
“嗯。”吴忧见他仍如以往那般护着她,根本不睬那张家小姐,不安的心定了下来,漾出甜甜的笑。原来谣传果然只是谣传,士元哥的心里没有别人,就只有她。
“郎大夫,请救小儿。”张员外跪求。
郎士元唇一抿。“过来,我教你。”
他往张天霸的百会穴一拍,张天霸顿时止了疼痛,躺在地上虚弱地喘息。
“今后他会七日一疼,那时你就往他百会穴上一拍,就可止疼了。”
“神医何不直接救小儿?”
“这是教训你张家的背信,一年之后,他若恶习已改,我自当医好他。”
郎士元说完,再次握住吴忧的手,一同离开张府。
“郎大夫,你说有一事要我爹爹或我大哥同意方可,又说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难道不是向我爹爹提亲?”张天爱不死心地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