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是明明知道却装傻啰?想想也是,说穿了,师兄弟还当得成吗?
罗桑儿跳过。“那你也不应该公开对晚儿的感情,外婆一定会阻搅……”
“我只认定花弄晚一个!”南无春强悍道。
“好,你王爷高兴就好。只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是花弄晚?”
“你也看轻她一身的病吗?”语气平淡却危险。
“怎么会?能够医好她,可是身为医家的骄傲。我只是好奇一向眼高于顶的你,为何独钟你的小师妹?”
“那拥有天仙之姿的你,为何暗恋你家的冰山大师兄?”他回敬相同的疑问。
罗桑儿面红耳赤。“你你你……你还是一样该死的讨人厌!”哦!她的秘密怎么会被发现?还是被这块冷硬的大石头发现,没有天理啊!
她落荒而逃了。
见状,南无春心情愉悦的笑了起来。
以退为进,以问制问,他总会教他们明白,太好奇是于事无补的。
他的脾气既倔且硬,除非他甘心放下身段,自愿轻言软语,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他,全是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背身而眠的弄晚,只是装睡逃避问题而已,把脸贴在绣花枕头上,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听着,心湖震动,字字句句触动着她。
大师兄真的说要娶她吗?他只认定她一个吗?
她的心思一向单纯,长年养病的日子过得很封闭,是大师兄轻悄悄的启开了她原本不识情滋味的心扉,他的温柔体贴使她由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渐渐接受,虽然她常常会疑问,这真的是那个冷情淡漠又严厉的大师兄吗?
过于美好的命运转变成让人患得患失,身带恶疾的小孤女当能匹配郡王爷?
然而,心中情愫已悄然滋长,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年纪尚幼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将心头那份混乱化为言语,只好学一学鸵鸟。
双婢端着消夜和熬好的药进来。“小姐已睡下?”
南无春来到床前,在弄晚耳边轻道:“醒一醒,喝了药再睡。”
弄晚睁开眼睛,躺平身子,直接看入他炯炯有神的双目。“我没有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力感,正是她此刻最佳写照。
南无春挥手令双婢先退下。双婢把东西搁在桌上,退出去,带上门。
弄晚拉着薄被紧裹着,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无依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惹人怜爱。
他把药端到床前,仰首一口含进半碗药,蓦然垂首吻住她的小嘴,将口中的药慢慢哺进她嘴里。一碗药分两次喂完,尚且伸出舌尖舔过唇上的药渍。
迷蒙的眸子盈满羞意,她如梦初醒般的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哪有人这样喂药的?羞死人了。
“以后不吃药,都这样喂好了。”他半点不害羞的调侃道。
“我没有说不吃药啊!”她羞怯地咬咬唇。
“因为你一直在装睡,不是逃避吃药,那是在逃避什么?”
“我没有啊!”
“晚儿,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你心里有事不能向我坦白吗?”他轻叹一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你并没有将我看得很重,所以有事不能对我说。”他不掩饰他的失望与失落,离床起身。
“大师兄,我不是这意思……”弄晚急了,爬起来要抓住他的手,上半身垂挂床沿。“大师兄,你不要生晚儿的气,不要不理晚儿,我……”
“你快给我躺好。”看她差一点跌下床,他吓出一身冷汗。
重新躺回枕上,弄晚细声细气道:“我不是心里有事不告诉大师兄,而是我想明白了,一切是我自己想太多,我既然接受大师兄的感情,就应该信任大师兄,不该听到一些风声耳语就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真的想明白了?”他眼中泛出星芒。终于也弄明白小妮子在心痛些什么,小丫头果然禁不起激。
“是。”她小声的应道。
“真是个傻丫头!”他轻捏她的俏鼻,无可奈何却也无限宠溺的道:“你只需专心养病,其它的事我会处理。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当我的新娘啊!”
好羞人呀!
漾着幸福的绯红脸蛋,一双明眸眼波流转,让弄晚情难自己的甜蜜微笑。
“我真的可以当大师兄的新娘吗?”又欣喜又疑虑。“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你才是我最爱的家人,没有人比你的存在对我更重要。”
弄晚坐起身,将自己投入他怀里。
“大师兄……”她声音低唤,羞涩地蹭着他的胸。“我好高兴、好高兴……我以为自己是没有未来的,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别说了,晚儿,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除了师父、师娘将你视若己出,我即使身在王府,心里总是牵挂着在徐家庄的你,若不是师娘每十日便以信鸽向我报平安,让我知道你并无大碍,我早已丢下王位,守在你身旁了。”
弄晚一抬眸,对上他深情缠绵的眼波,又害羞的把脸藏在他胸怀里。
南无春佳人在抱,心满意足地闻着她身上混揉着少女馨香与青草药香的味道,熟悉且教他心恋不已,他不自禁地陶醉其中,高傲的心为之倾醉。
他的小师妹是他生命的原乡,情爱的源头,即使后来带着一身病骨又如何?他永远也不会抛弃她。因为没有了她,他根本不懂得爱人。
弄晚教会了他,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没有任何条件的,更不在乎付出得太多,而回报的太少,反而付出得愈多他愈快乐。
“这次回徐家庄,我可是下定决心要向师父师娘讨人,请他们放心将你交给我,因为你已及笄,够大了,加上我让罗桑儿去学医已有小成,有她留在王府为你诊治调理,对你有益无害。”
“你让罗姊姊去学医是为了我?”闻言,她愕然地微抬头。
“是啊!她可是托了你的福。”他顺势与她额抵额,眼对眼,薄唇贴在她唇上,轻声道:“罗桑儿自幼喜欢读医书,可惜身在王府,姑姑一心指望她攀龙附凤,不可能放她离家拜师学医,她常常气得暗自流泪。”
“大师兄肯帮她真好。”
“我是有私心的,你生性腼觍,面对男性大夫有些话会说不出口,心想有位女大夫跟在你身边,岂不方便?而我,可是很讨厌有其它男人的手碰到你,即使是大夫也一样,这才帮了表妹一把。”他宣誓着霸道的爱。
“罗姊姊知道吗?”虽然双颊涨得通红,弄晚仍忍不住反问。
“当然,我可是跟她谈好条件才为她引荐名师。”他肯定的回答。
“大师兄为了我而费尽心思,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以前还当你是一个凶神恶煞,你却丝毫不计较,让我又是不舍又是惭愧。”
“你说,你要如何补偿我?”
“我不知道……”
“我却知道。”
不待弄晚不耻下问,他的薄唇已主动贴上她微启的樱桃小口,温柔的轻吮、舔弄,哄慰着不解世事的弄晚,任他将舌尖探入纠缠……
“唔……大师兄……”唇舌辗转交缠,娇喘不已的弄晚忍不住惊慌的低吟。
“嗯?”南无春满心不舍的松开弄晚被吻得嫣红微肿的唇瓣。
纵使万分舍不得放开她,他只能强迫自己自制。
他不能在名分未定之时,伤害了他最重要与最宝贝的小师妹。
那就轻咬舔潋她如珠玉般的软嫩耳垂……
“啊!呵呵呵……好痒……不要啦!好痒……”弄晚笑着闪避他的啃咬吸吮,无法自己的笑瘫在他怀里。“大师兄好不正经!”娇喘吁吁。
轻轻拍抚她的背,南无春心田满溢暖流。“谢谢你,晚儿。”
“呃?”弄晚不解,她才是该道谢的人哪!
“谢谢你随我回府,谢谢你没有拒绝我的爱。因为有你,我才有办法忍受继续在南郡王府中生活下去。这里没有真正爱我的人,也没有我想爱的人。”思及过往,南无春仍不禁泛出一阵恶意,苦涩地笑着。
“如果我够狠,应该抛下这里的一切一走了之,因为这个王位不属于我。可是,爹娘对我有情、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南郡王府在永真手里败亡,我必须守住它。晚儿,你愿意陪着我守住这座孤城吗?”
“我愿意。”弄晚低应,好心疼大师兄的命运,轻吟两句诗,“‘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这一辈子,我赖定了大师兄,好吗?”这个真切爱着她,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她不再放开了,即使把命舍给他都愿意。
“我太高兴了!”听到她的告白,他为之心折,无限的幸福感刹那间包围住他,结束了他单方面的思恋之苦。
他笑着亲了亲她,绝对心疼,绝对温柔。
“相信我不会把你困在这里太多年,只要南家能出现一个有担当的男丁,我会设法将一切交出去,物归原主。”南无春语重心长的说:“我只想把你的身子养好,然后带着你五湖四海逍遥游,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好的,大师兄,我都听你的。”
抬起头,她笑得清丽灿烂。
这一生只要有大师兄相伴,住茅草屋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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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春突然公开表示对弄晚一往情深,在老太君七十大寿的“夏日百花宴”上,宣布将迎娶弄晚为妻,立她为妃,当场将老太君活活气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老太君抬回房,由罗桑儿针炙后醒了过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太君气冲斗牛,宽大的卧房内挤了一堆女眷和她的金孙南永真,唯独不见南无春。“那臭小子呢?”竟然没有留在床边尽孝,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地醒不过来?哼!想她死是吗?她偏偏老当益壮。
南永倩忙安抚道:“奶奶,大哥进宫晋见皇上,等他回来会先来见您。”
“见老身是不是被他气死了?他作梦!老身会好生活着监督他,看他有没有亏待了永真!”老太君冷哼一声。
南永真马上和奶奶坐在一块儿,孺慕之情深浓。
罗桑儿一脸笑咪咪。“好啦!外婆没事就好,看您老人家这么有精神,斗志高昂的要对付大表哥,活到一百岁大有可能。”
恶,恐怖的老妖婆,活该南永真一辈子长不大!
“老身岂是会对付自己的孙子?即使不是亲孙,也叫老身‘祖母’叫了二十多年,老身要求的从来不多,只有孝顺、听话!”老太君冷哼一声,硬着嗓又道:“孝顺二字,重在‘顺’字,不顺从老身的命令便是不孝!咱们可是名门之后,王族贵胄,岂有娶民女为妻的道理?何况还是身带恶疾的病秧子!”
满室泛滥的静默,老太君是标准的一言堂,别人只有附和她的份。
“桑儿,你也太不象话了,王爷请你为他的小师妹治病,你应该看得出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居然没来禀告老身!”老太君面色沉沉。
南姑姑连忙寒着脸轻斥女儿,“桑儿,你太不应该了,枉费姥姥疼你。”
罗桑儿在肚里吐舌头扮鬼脸,表面上连忙喊冤,“冤枉啊!外婆,您也晓得王爷那张石板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他心里有喜欢的姑娘,谁会知道嘛!我为晚儿姑娘治病时,王爷都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还有他其它的师弟妹们在一起,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啊!
“若说有的话,只有一次,前些天在湖心的‘冷香亭’夜宴,晚儿姑娘忽然发病昏倒,王爷表现得很紧张,立即抱她回房……可是,当时永真表哥和永倩都在场,我以为永真表哥会告诉您。”
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罗桑儿推得一干二净,这可是寄人篱下者必学的绝招。
老太君威严的目光扫向金孙。
南永真不以为意道:“奶奶,像我这样的贵公子,眼里除了风雅、有才气的解语花,是看不见村姑俗女的。”
罗桑儿好笑道:“就像心月?”
“没错:心月是一美妙的解花语,她安慰了我失意的心灵。”南永真唇边荡出一抹悠悠笑容。“桑儿表妹原也是我心中一朵名花,可惜入了红尘拜师学医,感觉上就俗气了,否则我倒是不介意和你亲上加亲。”
幸亏老娘逃得快!
“免了,我学不来你的风花雪月,我情愿俗气些。”罗桑儿朝他笑睨了眼,心里可是打定主意,情愿终身不嫁也不嫁给这种无法自立的软脚虾。
老太君心里何尝不明白?但毕竟他是南家唯一嫡亲的血脉。
这话尴尬哪!只能放在心底。
心窝一股莫名的窝囊气,来到唇边成了凉悠悠的叹息。“永真,妾侍是用来照顾你生活起居的高级丫鬟,永远也进不了祠堂。奶奶希望你娶一门家世高贵的淑女,生下优秀的子女。
“说到这里,老身更无法谅解无春今朝对老身的忤逆,今日与会的每一位千金可都是名门之后,并且与咱们王府息息相关,他竟然当着众千金的面宣布自己的婚事,究竟置老身于何地?”
“可不是,简直是目无尊长,唯他独尊了。”南永真火上加油道:“而且,前阵子不是传言说皇上有意把镇南王的女儿飞霞郡主许配给他,这可是天大的荣宠,他突然自作主张决定婚事,不怕皇上怪罪下来,祸及全家?”
传言只是传言,他说的好象真的,危言耸听。
老太君的灰眉皱成一团了。“太不象话!太不象话!”
“唉!我才是拥有纯正、高贵血统的南家子孙,迎娶飞霞郡主的人应该是我,却便宜了一个冒牌货!更气人的是,他居然不珍惜。”南永真呕死了。
“老身一定要阻止,他休想乱来!像镇南王那样的亲家,绝不能从指缝中溜走,老身要定了飞霞郡主这个孙媳妇!”
老太婆通常都是很有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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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内部暗潮汹涌,影响不到被南无春养在深闺的弄晚。
这天,心月做了两样点心要送入“随园”,却被守在竹林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放肆!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心月在南永真面前可以是千娇百媚、柔情似水,但在下人面前若不摆摆架子,岂不教人看轻了?也枉费她用尽心思使南永真爱上她,图的就是一生一世的富贵。
侍卫半步不让路。“心月姨娘请见谅,王爷有令,属下不得不从。”
“什么心月姨娘?我是心月夫人!”
“是。”却不改口。
心月在南永真居住的“芷园”,命令底下人都须称她是“心月夫人”,南永真也无异议,只是出了“芷园”,才发现这王府是南郡王的王府,生杀大权全掌握在南郡王手里,上至大总管下至小厮,表面上很尊重二公子,但只要二公子的意愿与王爷有所抵触,他们只听王爷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