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这样,他甚至担心她一个人在南台湾的生活是否顺遂,执意要辞去原本的工作,改在这附近的饭店找另一份工作,一开始虽和他所学抵触,但他却十分努力地克服,只希望能跟随在她身边照顾她,这些年来,他已经渐渐把对她的感情升华成为亲情,用哥哥的身分存在于她的生命里。
一个人坐在面海的小店里,她最近总是特别想念言尚风,虽说她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他,但从没像现在如此心系着他。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了?这些年,她不敢对他寄子笔墨,不敢去打探他的消息,甚至为了怕被他找到,她选择了南台湾这样纯朴的海边居住,不敢留在北部。
她开了一瓶可乐,边啜饮着,边观赏着这片海,同样的色调,她已经看了五个年头,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它美,好像看着海的另一头,她就能靠他再近一些,就在海平面的另—端,他可能也同样正想念着她。
金黄色的太阳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换上点点星辰,她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微微地笑着。
夜渐渐深了,海滩上的游客也散得差不多,她开始准备打烊的工作。
拉下了小店的铁门,上锁后,她转身走在返家的路上。为了方便工作,她在附近买下了一间小平房,那里的视野和这里一样好,她一看便爱上了。
平时走惯的一条小路,今天却突然觉得漫长,而且,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着她,她想回头看,却又害怕,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当她缓下脚步的同时,却听到另一道脚步声缓缓接近,她发现自己的心脏怦跳的厉害,当下,来不及思考什么,她拔腿就跑。
跟随在她背后的那人似乎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也跟着跑了起来,一条小路上,两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她真的吓坏了。
突然,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擒住,她吓得放声尖叫。
“救命……啊……”
“你不先看看我是谁再喊救命吗?”男人的声音冷冷地打断她的尖叫声,那股熟悉感令她一阵错愕,止住求救的呼叫。
她抬眼对上男人的脸,在月光下,虽然显得有些模糊,但她深深地记得这张脸,像是凿在她心间般,令她永生难忘。
“你……怎么……”望着言尚风,她有些说不上话来。
“该有疑问的人是我吧?”
他感觉好累,在寻找她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来不曾有过现在这样的情绪,但在见到她的人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累了。
望着他的脸,她脑海里一片嗡嗡作响,该对他说什么,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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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风睁着微愠的双眸倚在藤椅上,说不上来自己对她有多怨怼,有多无法理解,今天一整天,他都在海边偷偷地看着她,他看见郑伟辰抱着伊哲威,也看见她和他亲昵相处的画面,他们似乎过得很快活。
他这么苦地找她六年了,最后得到的情报是她在六年前已嫁给了郑伟辰,且于同年离了婚,也就是在生下孩子不久后。
她这样到底是在做什么?先是结婚,然后生了孩子离婚,她有必要这样刻意糟蹋自己的人生吗?
他就是无法理解。
更奇怪的是,两人离了婚后却又那么要好,这又是为什么?
“我知道现在再来向你要六年前欠我的解释有些晚,但我还是好奇,若是你爱的人是郑伟辰,一开始你就可以选择,而不是这样对我。”他从来也没有勉强她和他在一起,他记得自己一向是把选择权留给她。
“对不起。”她扭绞着十指开口道。
“我不想再听你的道歉,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在失去了她十年后,又失去了她六年,他要的不只是一句抱歉。
“那还重要吗?”她讷讷地问。
“对你而言也许不是那么重要,但对我来说却是。”他有些激动地开口,他不习惯她这样漠不在乎的样子。
“你又怎么知道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她形容不来自己的难受,话到口打住。
“那个孩子呢?是你和郑伟辰生的吧?”他很不是滋味地问。
“牵扯到他做什么?”她已经对郑伟辰有太多歉疚了,她不希望再让他被谁误解。
“我怎么可能不牵扯到他,既然有了孩子,又为什么要离婚?”亏他还以为郑伟辰有多深爱着她,想不到才这么点能耐。
她低垂着头,半晌不语。
要不到她的答案,他有些急了。
“你说啊!你要是不说,那我就去问姓郑的,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他半带威胁地催促着她回答。
“因为孩子根本不是他的,我和他结婚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法定上的父亲。”她不想承认的,但她真的不想再给郑伟辰带来任何麻烦了。
闻言,他怔愣了半晌。
“你说什么?”他不确定地再问一次。
“孩子和他无关。”
“若是这样的话,那孩子就是我的啰?”
那孩子大约五岁大,推算时间来看,那时伊崇恩的身边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存在,若不是郑伟辰,那么就绝对是他的。
“你猜得都没错,但他现在不属于任何人,他是我一个人的。”说她自私也好,她不会抗辩。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自私的话来,孩子是我的,你也是。”他霸气道。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看来要让他死心,唯有说出真相了。
“为什么?”他拧紧了眉,有些不悦听到她如此悲观的说法。
她抬起载满哀愁的双眸望向他,“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一句“我们是亲兄妹”,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得言尚风无法思考。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我知道你听见我的话了,六年前,我也和现在的你同样震撼。”她缓缓地道,这些年她已经学会对这个事实平静面对。
“你怎么会知道?又怎么能确定?”他急得对她大声咆吼,像失了心一般疯狂。
“因为我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我在无意间看见你小时候的照片,也看见了妈年轻时的模样,那时我就知道了。”
“但我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个妹妹。”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么一段。
“也许是记忆太过模糊了,那时我们可能都还太小了。”她记得父亲说过,母亲离开时,她才不过两岁大。
“你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难道不认为这个事实我也有权利知道吗?”他快气疯了,但与其说是气她的隐瞒,倒不如说是气现实过于残酷。
“你说的都对,我承认是我错,但我不希望你那么难过,若是你发现一辈子都不能再用这样的感情爱我,会比失去我还要痛心吧!”她反问着他,这样的痛苦她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背负着,没想到绕了一大圈,还是得回到原点。
“……”他不知该回应她什么才是,她的顾虑是对的,他没有理由怪她什么。
“怎么了?很难受吧!知道事实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我亟欲隐瞒却又让你刻意挖出,到最后两个人一起痛苦,那又何必?”
言尚风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付着什么一样认真,突然,他抬起头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就算是这样,你还爱我吗?”他神情肃穆地道,像要作出什么惊人的决定一般。
闻言,她的心脏猛然一抽。她当然还爱他,也就是因为对他永远不会死心,她才能心甘情愿地过着这样的日子,没有和其他男人共同生活的想望,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辛苦也要养大哲威。
从她痛苦的神情里,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的挣扎,他能立刻断定,她对他的爱仍未平息。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不要去理会我们不能决定的命运,我们可以在一起,只要你还爱我,我就要和你相守在一起。”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分分合合的日子,也厌倦了他的心宛如死灰一般的生活,他要和她真正重新来过,就算与命运抗衡,他也不管了。
闻言,她瞠大了惊诧的双眸,她无法相信这样的决定会从他嘴里道出,这样的他们未免太过荒唐!
“我不能……”这样的结合会遭天谴的。
“我不管。”他顾不了那么多,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就算再荒唐,他也要让它发生。
在他怀里,她留下了眼泪,最大的幸福与最大的悲哀都发生在这一刻,她是多么渴望他的疼惜,却因为残酷的事实,让她失去了这样的美好,她是多么的想念他的体温,却因为不容安排的命运,让她失去了温暖的拥抱。
“我们不要再延续这样的痛苦了,好不好?”他半似哀求地开口,只想和她定下来。
她怎么还能拒绝他?当他都有这样的勇气和她长相厮守时,她又为什么拒绝?如果命运注定要残酷,那么就赔上他们的爱吧!
“我答应你……”她从未有比这一刻更加坚定的神情,当她下了决定时,就已经不惜代价了。
重逢后的第一个夜晚,他们纵然有对彼此道不尽的思念情潮,却聊得不多,只是依偎着,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天泛鱼肚白,他们还是一点也不觉得累。
伊崇恩的脸颊熨贴在他的赤裸的胸前,她睁着一双星眸望着窗外,听着海浪的声音沉思着。
“好像作了一场梦。”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沉思。
“你会怎么形容那场梦?”她问。
“太难。”他莞尔道。
她笑了笑,的确,就连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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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哲威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言尚风直瞧,他觉得这个叔叔长得有那么一点像他,可妈咪告诉过他,她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这个叔叔不可能是妈咪生的。
但为什么他们长得那么像呢?
“妈咪,这个叔叔真的不是你生的吗?”他扯了扯伊崇恩的衣摆问道。
闻言,伊崇恩和言尚风都差点爆笑出声,他们的儿子也未免太过天才。
“小威,我当你爸爸好不好?”言尚风压低身子与他平视问道。
“好是好,但是如果你当我爸爸,那我妈妈不就要和你一起睡,这样不行啦!妈咪要和我睡,不可以和你一起睡。”他去郑叔叔家时发现,爸爸和妈咪都是睡在一起的。
闻言,言尚风有些哭笑不得,他们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不然在床中央给你挪个位子,这样可以吗?”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嗯,这样的话就没关系。”伊哲威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用力点点头应道。
这时,言尚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立刻接起。
“喂。”
“尚风,我是妈啦!我和你爸现在人在台湾,你方便过来吗?”电话彼端是宋彩萍的声音。
闻言,言尚风有些错愕地望了伊崇恩一眼,而后者也正看着他。
“妈,你们怎么来了?”他甚至没听他们提起过要来台湾的事。
“我……我来找人啦!你别问那么多了,现在我和你爸下榻在台北的××饭店,你若没事的话就过来陪陪我们,正好我也有事要拜托你,到了再和你细说。”
挂上电话后,伊崇恩和言尚风之间显得有些凝窒,她久久不语,只是低着头假装忙碌。
“崇恩,和我一起上台北去看妈,好不好?”他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她顿住了手边的工作,咽了口唾沫,像在思忖什么似的凝重神情全写在脸
“你难道不想见她吗?”他问。
“我……”想还是不想,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只是见个面,不用想太多。”他缓劝道。
伊崇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再看了言尚风一眼,她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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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彩萍打从一见到伊崇恩起,一颗心就不断地产生异样的变化,怎么她会觉得对她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像……她的女儿一样,而且巧合的是,她也姓伊!
“伊小姐,可以冒昧地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宋彩萍怀抱着一丝丝期待开口。
“叫我芯仪就好了。”为了不让宋彩萍起疑心,她只好暂时借用好友的名字。
“芯仪啊!”宋彩萍有些失望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原来她不是她想找的人。
“妈,先别说了,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言尚风催促道。
“也对,先吃饭吧!”宋彩萍还是舍不得将目光自伊崇恩身上移开,她愈是看着她,就愈是觉得她长得和自己年轻时有些神似,会不会是她改名字了呢?
“呃……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就好。”她又开口。
“芯仪,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所以我想请问你,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闻言,她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妈,先吃完饭再说啦!”言尚风开口替她挡去了这个难题,让她轻松一些。
“好吧!”宋彩萍没再追问什么,迳自享用晚餐。
言正和沉默在一旁,并没有介入宋彩萍的问话当中,因为他非常清楚妻子想要找回自己亲生女儿的念头。
用过晚餐后,宋彩萍将言尚风拉到一旁私下谈话。
“尚风,妈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宋彩萍一脸肃穆道。
“你尽管说。”
“其实,这次我来台湾,是为了要找我的亲生女儿,我知道在你听起来这样的话实在有些荒唐,在你的印象中,妈好像只有你一个儿子,但并不是这样的。”她的目光变得幽然,想起往事,她不禁悲从中来。
言尚风对她的话并不是太感震惊,只因他已经清楚了部分的真相。
“其实妈还有一个女儿,以前年轻时从未想过要去找她,但也许人老了就是会这样,总会想起以前,慢慢地审视回顾自己的一生,然后想尽办法要弥补遗憾,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想见她一面,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朋友在开征信社的吗?你能不能安排我和他接洽?”
言尚风似乎能体会她的感受,但他没办法帮她的忙,可他要是没答应,她怕还是会再找其他的征信社来调查,到时反而更难处理。
“没问题,给我她的资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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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是为了找我才来的?”伊崇恩不敢相信言尚风说出这样的事实。
“没错。”
她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想过要找她,为什么偏就选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想起她这个女儿来了?
“为什么?”
“她想对你有所补偿。”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的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改变现状,所以让母亲找到她,对他们是十分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