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紧张。”封宝书轻声的对她说。
他的眼神太专注、太灼热,诚如简以嫣自己所言,她不习惯别人的注视,所以此刻他的眼光,对她而言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让她的视线不知该往哪摆才好,她的心跳,比调到最快板的节拍器还快、还急、还大声……
为什么牛均承还不来?!
“简以嫣,我喜欢听你说话,再多说一点。”封宝书知道那条牛筋等一下就会出现,他不会有太多时间与她独处,但他就是想多听她说一点话。
她的声音,一向的期期艾艾也好,或像刚才快书快板也罢,听在他耳里,一样娇嫩的宛如天籁。
“我不说了。”她刚才是鬼上身,真希望自己没说过那些话。简以嫣摇着头,左右张望着,期待看见牛均承的身影。
她的羞涩和胆怯,以及想防他、却又自知能力不足的焦虑神情,竟意外地让他看了有点心疼。
这简以嫣……到底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她的世界究竟又缺少了什么?
现在的封宝书,已经不只是想逗弄她的呆,或是夺取她的美色,他更想与她交心,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这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封宝书柔柔的道,再往前跨一步。
简以嫣来不及退,半启的小巧樱唇,看来很可口,他不能不贪。
就在这一秒,封宝书低着头,双手捧起她的小脸,覆住了那娇艳欲滴的唇。
简以嫣的身子又僵住了。她紧闭的眼里尽是五颜六色的杂光在跳跃,跳得她心慌意乱。
她的鼻里、嘴里,全是封宝书诱人的气息。
这当然不是封宝书的初吻,但却是他第一次用心、专注、有情的吻。
也许当初在“沧海桑田”,他想捉弄她的想法是很卑劣,但他宁愿相信那是他对她一见钟情的征兆。
真的,热情如火、浓烈如酒的女人在他身旁来来去去,他却独独对她这杯清茶有深刻的好感,觉得她不但润喉,还会回甘,余香持久。
但是,只尝到一口,实在太少……
碰!
封宝书的背部突然被棍棒狠狠敲了一下。
遭人暗算,不用怀疑,铁定就是那条牛筋。
“二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因为车子轮胎被戳破,我在换轮胎所以来慢了,害你受委屈,对不起!”牛均承声声解释和道歉,又因护主心切,不知自己那一棒足以将人的脊椎打歪掉!
封宝书火冒三丈,顾不得痛,转身立即还击。
“小牛!你怎么可以打人?”简以嫣回过神来,看见牛均承一副愤慨准备开打的样子,她真是吓坏了!
可是两个男人已经打得如火如荼,没有人顾得了她。
“他对二小姐毛手毛脚,当然得打!”牛均承咬着牙,好似被非礼的人是他自己似的。
“说话客气点!什么叫毛手毛脚?我喜欢你们二小姐不行吗?你这条笨牛老是碍手碍脚,看我不打死你!”
封宝书手无寸铁,不能攻,只能防。而牛均承根本不管公不公平,发了狠的直直逼近。
“小牛!你会打伤人的!住手!”简以嫣大声叫着,是有生以来最用力出声的一次。
牛均承打得顺手,封宝书防得吃力,好几次都被他打到。
“有种你赤手空拳跟我打!”封宝书节节败退,屈居下风着实心有不甘。
“对啊!对啊!拿球棒打赢也不光荣啊!”说话的是一个路人,他的说法立刻引来其它路人的共鸣。
牛均承只得将球棒一丢,两人立即扭打成一团,围观的路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要打了!小牛……”没想到他还真是条说不动的牛!有这样爱逞凶斗狠的保镳,她根本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简以嫣,这就是你的保镳?”封宝书还有时间抱怨!他的身高体格虽然都比牛均承好,但技巧并不占优势,因为牛均承短小精悍,又有蛮力,着实不好对付。
“封宝书,你自己小心,我帮不了你……小牛,你快住手!好不好?”简以嫣吓得两腿发软,她好怕封宝书会被牛均承打死!
但任她怎么喊,那两人还是打得难分难解。简以嫣劝阻无效,已经六神无主,而隔山观虎斗的路人却还在那边火上加油,胡乱叫嚣,场面愈来愈不可收拾。
忽地,牛均承趁封宝书不注意时,猛然将他一推,封宝书往后倾倒,右手向路旁一支消防栓撞下去。在他倒地时,牛均承还赶尽杀绝的往他腹部一踩,痛得他差点吐血!
封宝书腹部的疼痛只有一秒,自手臂处传来的巨痛,才叫他快昏倒。他自觉不妙,手骨一定断掉了!
“死牛筋!你真该死!”封宝书不禁咒骂了一声。
“封宝书!你……”简以嫣扑到他面前。“你怎么了?肚子很痛对不对?”
“二小姐,我打赢了,我们走吧!他下次绝对不敢来骚扰你了!”不知牛均承是不是认为这样可以嘉奖记功,不然怎么还得意洋洋?
“你别再说了,你把他打成这样子,我也不会比较好过啊!”简以嫣是气到快说不出话来。
“没错!死牛筋。”封宝书虽痛到面目扭曲,但这下正巧可以好好运用一下苦肉计。他不禁有点得意的对着牛均承说:“当我住院时,你二小姐肯定要在医院照顾我,到时候她就得随侍在侧、听我差遣,你认为她好不好过?”
话说完,手上的痛感一直传来,他咬着牙,左手捏紧右手痛处,几乎快喘不过气了!
“你什么意思?”牛均承不解。
“封宝书你……振作一点!”眼见他的状况不太对劲,情急之下,简以嫣突然紧抓他的手……
“痛!”被她那么一抓,一个大男人也不禁狂喊。
“怎么了?”简以嫣被他狰狞的表情一吓,赶紧抛开他的手。
这下他更痛了!
“我的手骨折了啦……”
第四章
秀丽的容颜虽然挂着满满的焦虑,但还是那么可爱……愈看愈喜欢!
封宝书眯着眼,偷偷欣赏简以嫣足足有五分钟之久,他很高兴当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封宝书?你是不是醒了?”简以嫣看见他的嘴角弯弯的,眼睛眯眯的,似乎在笑。
“扶我坐起来。”他的确是在笑。
简以嫣先将床头摇高,接着塞了颗枕头到他背后,然后拿出三角巾绑在他颈上以撑住石膏手。“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当她将手绕到他颈后时,他不禁抱住了她,好玩中也不自觉带有几分情意。
“封宝书……”人都受伤了还这么不安分!
“简以嫣,我这手是因为你才断的,你可要对我负责喔!”封宝书的手受伤应是非常不舒服的,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因祸得福。
他一定要利用这只“断手”好好揪住简以嫣!
“医药费我一定会全部负担的。”她将他的手拿开,然后站直身子。
而且骨折就骨折,他干嘛用“手断了”那么恐怖的说法?听起来好象整只手都断掉,脱离身体了似的。
“谁跟你提医药费?”封宝书不悦的睨了她一眼。
“不然……要怎么负责任?”简以嫣不懂他的意思。“你一定很怪小牛吧?他已经很后悔了,一直在等你醒来,要跟你道歉……”
“不必了!我不想看见那条牛筋,也不需要他的道歉。”封宝书接着用命令的语气说:“我要你全天候照顾我,至少在我拆掉石膏前,你不能推卸这个责任。”
“如果你觉得只一只手骨折就需要人全天候照顾,那我帮你请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看护……好不好?”简以嫣不自在的说着。
“不好!简以嫣,你说的是人话吗?”封宝书大声起来。“什么叫只一只手骨折?难不成要两只手、两只脚,还是全身都一起骨折才叫严重?”
“封宝书,你先不要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没办法整天照顾你,我还有毛线行要照顾……”
“我不管你的毛线行,你的毛线行价值不及我一根头发!反正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负责。”封宝书每次都没耐心听她说完话。只要一听到不如意、不顺耳的话,就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一只手不方便而已……”他脚还能走,饭也能用左手吃,一点问题也没有,实在看不出来有全天候照料的必要。
“洗澡怎么洗?”他反问她。
啊……这倒是个麻烦,但她又不能帮他洗!
“男人几天不洗澡应该没关系吧。”她不想答应,只好随便拿理由搪塞。
“谁说男人没洗澡没关系?我可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何况石膏又不是几天就能拆掉的,少说也要一个月,你总不能叫我一个月不洗澡吧。”封宝书愈说愈气。她顺着他就好了嘛,干嘛一直推!
“不然,我通知你的家人来……”
“简以嫣!你敢再顶嘴一次,我不会饶你!”封宝书很善于使用他那只没受伤的左手,他强劲的拉她入怀,紧紧箍住她在他胸口。“你不照顾我也可以,但是总有一天我的手会好起来,到时候这只手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我也没办法预料。”
“这是医院,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简以嫣挣扎着。
“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放开。”封宝书紧盯着她,见她这么楚楚可怜,他突然好想多疼疼她。可是她这么不听话,谴责是必要的。
“欸……我答应就是了。”谁教她是肇事者的主人,避不开责任。
“这才乖。”封宝书顺了顺她的头发,放开她。
简以嫣整了整衣裳和头发,满脸通红,实在拿他没办法。
“跟我和平相处的第一步,就是不要忤逆我!第二步,就是不要怕我,第三步是……”
此时,正巧有人敲门进来,封宝书没机会解说他的和平相处之道第三步。
“以嫣,封宝书醒了?”进来的人是简以娉。她一面问着,一面将带来的鲜花递给简以嫣。
“嗯,刚醒来不久。”简以嫣回答。
“你哪位?”封宝书问道。
“我是简以娉,是三胞胎里最小的妹妹。”
封宝书轮流看了她们姊妹几眼,她们的长相身高都不同。简以嫣的娇弱气质和她的妹妹也完全不一样。
简以娉不仅落落大方,眼中还有着智能之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谢谢你来探望我。”他客套了一番。
“我一方面代表我父亲来探望你,一方面……我是来道歉的。”简以娉说。
“干嘛道歉?”
“派保镳保护以嫣是我的主意,而牛均承正是我选中的。”简以娉实在没想到牛均承尽责过了头,竟给她捅个大楼子。
“喔,那你的确需要道歉。”封宝书其实不怪她,甚至连那条牛筋他都不怪。
他因祸得福嘛!
“对不起。”简以娉行礼致歉。
“没事了。反正你姊姊已经答应对我负全责,我如果再怪你们的话,那我就太不近人情了。”
负全责?怎么个负责法?
简以娉狐疑的望了眼简以嫣,只见她的姊姊面露难色而且无奈。
她了解了!她一向以保护姊姊为己任,没想到这次却帮了倒忙,成了将姊姊推向地狱的推手。
以娉原本想将封宝书隔离,却反让简以嫣落入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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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封宝书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在自己家里有佣人伺候时,还更像个大少爷。
相较于他的享受,简以嫣就显得痛苦难当。
她虽不至于有大姊简以嫥的千金小姐脾气,可是伺候人的卑微劳务,她还真的没有经验。
“你真的没办法自己用左手吃吗?”简以嫣捧着饭碗,微询了一下,希望这点小事他能自立自强,不要劳动到她。
封宝书摇摇头。
这不是有没有办法的问题,他就是要让她服务就对了。
“快点喂啦!饭凉了很难吃耶!”他催促着。
简以嫣只好挨在他床沿,喂他吃饭。她见他胃口好象很好,所以为了缩短喂食的时间,她动作飞快,一口接着一口的喂,丝毫不给他咀嚼的时间。
“要噎死我啊?吞不下去了啦!”封宝书满嘴饭菜,还硬要说话,不禁喷得到处都是,连简以嫣的脸上都挂了两三颗他发射飞弹喷出来的饭粒。
“你卫生一点,吃东西不要说话呀!好恶心。”简以嫣嫌恶的赶紧擦掉脸上的饭粒。
“咳……你存心噎死我!”封宝书吞下嘴里残存的一口饭,然后大声抗议。
“你很饿不是吗?”
“我是有气质的男人,你不能因为我吊着石膏手不方便,就硬生生降低我的格调好吗?现在,请你用优雅的方式喂我,OK?”封宝书说。
简以嫣一面收拾着散落的饭菜,一面在心里嘀咕。
什么气质格调?刚才是谁喷饭喷得像天女散花一样?他还敢说自己是有气质的田刀人?
真正有气质的话,就不会老是做一些让人为难的事。
从第一次他们在“沧海桑田”见面,到接下来的每一次交手,他总是不顾别人感受,横冲直撞的,想怎样就怎样。
然后,打架打输了,还不知反省,反而趁机压榨她,强迫她当全天候的看护。他根本一点也没尊重到她,只会开口闭口说她好可爱。
好可爱有什么用?像她这么懦弱的个性只会受人欺负,连一点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难怪他一开始就踩在她头上。
“自己吃不是比较能控制速度吗?”简以嫣不甘不愿的重新喂他吃饭。
“吃饭的时候可以谈比较有趣的事情,老是抱怨会害人食欲不振。”封宝书故意板着脸。他就是喜欢逗弄她,看她进退两难。
简以嫣没再说话,喂他吃,喂他喝,连饭后水果他也要她一块一块的喂,直到他心满意足。
他已经把自己当废物了!只断一只手就这么嚣张,现在大概只剩下上厕所和刷牙愿意自理,其它的,他都非要简以嫣伺候不可了。
“洗澡吧!”封宝书休息了半个钟头后说。
说的人轻松自然,听的人却瞠目结舌。“你要洗澡?”
“嗯,两天没洗了不是吗?刚才又弄脏衣服,很难受。”他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不舒服。
“不如请贾先生来帮忙?”简以嫣想起了封宝书入院的第一时间,他的特助贾盛力就十万火急赶来帮忙处理,他绝对比她更适合协助他洗澡。
“盛力忙公司的事都忙不完了,哪有时间?”
“但他是你的特别助理……”
“简以嫣,你不要再找借口推托!我说我要洗澡,又不是叫你帮我洗,你只要在旁边协助就行了,怕什么?”
“可是……我是女生。”
“你不帮忙也没关系,等一下如果我不小心滑倒又摔断另一只手,或者倒霉到底连脚也摔断了,到时候可不是一个月或几个月就医得好,你可能要伺候我到天荒地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