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才往床铺方向走去,打开床旁黑檀木柜,里头放着一坛酒。
离开酒厂时他送的酒,她一直舍不得喝……夏侯霄那灿烂似骄阳的笑容随即浮现脑海。
好想他……无法克制想他的心。
此时,花凌月推门入内,“三妹。”
“大姊,怎么了?”头一回见到神情如此惊慌的大姊。
“你可知夏侯霄的近况?”
花翎凤愣了住,摇摇头,“不知,他怎么了吗?”心底开始担忧,他该不会怎么了吧?
“听说他受了风寒,整天躺卧于床上。”
花翎凤瞪大杏眸,难以置信,“什么?!”天,怎么会这样?身子止不住颤抖,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没多想,她立即往外奔去。
花凌月讶异,连忙追出去,“你上哪儿去?”
花翎凤停下脚步,转身绕过迎面而来的花凌月,再次奔入厢房内,打开另一只黑檀木柜,取出一瓶酒。
花凌月追上前去,一看到她拿出自己所酿的药酒,吓得脸色惨白。“等等……三妹,你拿那个东西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拿去给他喝,让他病情好转。”任何人只要一喝下她所酿的药酒,包准酒到病除。
花凌月嘴角微微抽搐,“你还是别拿去给他喝比较好。”
“为什么不?”花翎凤转头,不解地问道。
花凌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花翎凤也不打算再追问,抱着药酒,绕过花凌月,往外奔去。
“三妹,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再去找他吧!”花凌月喊道。
她是希望三妹与夏侯霄的关系更为亲密,但她可没叫她今晚就得去找他,而且还带着自酿的药酒……
花翎凤头也不回,“我去去就回。”无论如何,今晚她都得见他一面,亲自将这药酒交给他饮下。
花凌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开始向上天祈求——
千千万万要保佑夏侯零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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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夏侯霄放下手中帐册,啜了口茶,准备吹熄蜡烛就寝。
此时,门扉被人由外推开,一道窈窕身影步入室内。
夏侯霄瞪大双眸,“你……”她可是真实的,并非他的幻觉?
花翎凤迳自入内,将手中的一瓶酒递向前,“快喝下去。”
夏侯霄看着眼前的酒瓶,“这是……”
“是我亲自做的药酒,你只要喝下,包准马上恢复健康。”
“恢复健康?”夏侯青一脸茫然。
“是啊,我听大姊说你受了风寒,还差点下不了床。”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没有大姊口中说的那么严重。
夏侯霄皱眉,“我是受了点风寒,不过情况并不严重。”
“先别说那些了,快把药酒喝下。”花翎凤催促着。
夏侯霄见她如此坚持,只得接过药酒,打开瓶盖,一股难以形容的可怕气味立即扑鼻而来。
“呃……我想……还是算了。”有股直觉,喝下后将会性命不保。
花翎凤皱眉,“别啰嗦,快喝!”她可是为了他好。
夏侯霄深吸了一 口气,将药酒倒于杯中。只饮一小杯应该不会有事。端起酒杯,憋着气,一口饮下……
下一瞬,五脏六腑仿佛都烧起来,难以言喻的可怕气味一直留在口中,直窜脑门,令他晕头转向,快要晕厥过去。
啊……他看见了死去多年的叔父在一条河的彼端向他招手……还有一座桥,架在河川上……
花翎凤见他不语,以为药酒起了效用,“你喝那么一小杯怎么够?多喝点。”端起酒瓶,伸手撬开他的嘴,一古脑地往他嘴里倒。
夏侯霄惊慌得瞪大眼。不……快住手……要出人命了……救命啊……
花翎凤将酒全倒入他口中,笑眯了眼,“你放心,只要饮下了我所酿的药酒,不管怎样的病都能马上去除。”咦?他怎么都没半点反应?“你还好吧?说说话啊!”伸手推了推他的身躯。
夏侯霄全身早已僵硬,自椅子上直直倒下,倒于地面,动也不动。
花翎凤瞪大眼,“你怎么了?要不要紧?”连忙向前扶起他的身躯,用力拍打他的脸颊。“醒醒!快醒醒!”
夏侯霄原本俊逸的脸庞变得红肿,气若游丝,“翎……凤……”
“什么事?”花翎凤眼眶泛了红。好怕他就这么倒下,永远都不醒来了。
“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夏侯霄说得艰辛。
“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花翎凤猛点头,不管是一个还是上百个要求,她都会答允。
“以后……千万……别再酿造药酒……”也许她是很会饮酒,对酒的认识也不少……但是她在酿酒这方面可说是一点天分也没有。
“啊?”花翎凤皱眉。什么跟什么?他的要求就这样?没别的了?
夏侯霄原本略微黝黑的脸庞此刻变得无比惨白,“我……不行了……”天,他还有许多事得做,不想那么早死……
“你在说什么傻话?”花翎凤吓坏了。
夏侯霄缓缓闭上眼,再也没开口。
花翎凤瞪大双眸,“夏侯霄,你干嘛不说话?为什么要把眼睛闭上?快醒醒啊!”颤抖着手,将手放在他的鼻前。
呼!还好,他还有呼吸,只是昏过去而已。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紧蹙着的浓密剑眉,心里有些难过,原本好好的他竟会因为喝了她所酿的药酒而晕厥过去。但也总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地上,遂努力扶起他的身躯,让他平躺于床铺上。
坐于床畔,看着他即使晕厥也依旧紧皱的眉峰……她所酿的酒真的有那么难喝吗?她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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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发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彩霞万道,金光一片。
夏侯霄缓缓睁开眼,只见自已躺于床铺上,一道窈窕身影坐于床畔,而他的手则被一只雪白柔荑紧紧握着。
是上天垂怜抑或是他命不该绝?要不然没人能在喝完那一整瓶的“毒药”后,还可以存活下来。
夏侯霄挪了挪身子,转躺为坐,花翎凤被惊醒,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他。
“你没事了?”她眨着眼。
“嗯。”他点头。
不知是否真是她所酿的药酒有效,原本昨晚还感到有些不适的他,如今整个身体变得无比舒畅。
“你没事就好。”花翎凤达朝他绽出一抹笑。只要他没事就好,心中的不安这才得以消去。
夏侯霄一见到她的绝美笑容,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上她的粉颊,“你一整晚都待在我身旁?”
“嗯,因为我担心你。”她毫不迟疑地道出心声。
夏侯霄闻言,唇瓣勾勒出笑痕,“你担心我啊……”原来他早已存在于她心中。
一看见他的笑,花翎凤不禁心跳加快,再加上他的大手依旧停留在她脸颊上,来回轻抚,俏脸更为绯红。
“对了,你一整晚都陪在我身旁,此事可有告知家人?”
花翎凤愣住,哑口无言。
天!他不说她都忘了此事,昨晚她不顾一切奔来找他,虽然大姊知情,但是爹爹可不知道啊!
“我得马上回去才行.”花翎凤立即站起身,就要往外奔去,才一打开门扉,却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上,跌坐地面。
“哎哟,好疼!”两人异口同声。
花翎凤定眼一瞧,讶异地惊呼出声,“伯父!”
“咦,这不是翎凤吗?只是……”夏侯源往后看去,这里确实是他的宅第,没错啊!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翎凤坐于地面,尴尬微笑。绝不会道出自己昨晚爬墙过来见夏侯霄,还差点将他害死一事。
夏侯霄起身步向前,扶起跌坐于地面的花翎凤,“你没事吧?”
花翎凤轻轻点头。
夏侯源见状,讶异得瞪大一双老眼,“你……你们……你们该不会已经……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啊!来人,快来人,去买炮竹来,我要放炮庆祝。”
花翎凤不解,“庆祝什么?”
夏侯霄虽然心知肚明,但也装作毫不知情,随爹去大肆庆祝。
“当然是提前庆祝你们的喜事啊!”夏侯源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啊?!”花翎凤愣住。他们的……喜事?!“等等,伯父,您误会了,我跟夏侯霄之间清清白白,没做出什么事来。”
夏侯源傻了眼,“没做出什么事来?”一双老眼连忙往她身后的夏侯霄看去,“儿啊,你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事也没做,说出去可不会有人相信,搞不好还会贻笑大方。
“不,她抱过我了。”
“啊?!”花翎凤惊呆了。他……他在说什么啊?
“呵呵……她抱过你了。”夏侯源笑得开怀。
“也亲过我了。”夏侯霄眼底有着笑意。
花翎凤瞪直了眼。他不辩解也就算了,竟还落井下石?太过分了!
“喔……是这样啊!”夏侯源笑得一双老眼眯成了一条线。
“所以……”夏侯霄笑看着花翎凤,“爹,请您在近期内派人前往花家提亲,我非她莫娶。”
“好好好……一定一定……等会儿就派人说媒去……”夏侯源笑得嘴都阖不拢。好好好,做得好啊,不愧是他的儿子!
花翎凤却是皱紧蛾眉,沉着脸,神情极为不悦,“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语气极冷。
“啊?!”夏侯源愣住。她很不满意?!
“我才不嫁你!”花翎凤伸手用力戳着夏侯霄的胸膛,恶狠狠地说道。语毕,转身就走。
她出于好意前来探望他,没想到竟反被他逼婚……开什么玩笑,她才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嫁人。
夏侯源讶异,“啊?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他都搞胡涂了。
夏侯霄连忙跟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嫁我?”
花翎凤直瞅着眼前的他。她知道,他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会送她酒喝,还一点也不计较她之前偷喝了他的酒……但光凭这几点就要她嫁给他,办不到。
她若真想要嫁人为妻,时候到了她自然就会嫁了,但此刻她并没有强烈想嫁人的念头,所以要她现在与他成亲,不可能,
夏侯霄凝视着她的眼,许久后才收回手,“好,我不逼你,婚姻这件事我不会再提。我们还是朋友?”
花翎凤看着他许久,轻轻点头,“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夏侯霄不再多说任何话,唤来总管,派人送她回府。
花翎凤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讶异他如此干脆就放弃逼婚,但无论如何,只要能继续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就好。
夏侯霄目送花翎凤的背影离开。
夏侯源皱眉步向前,“这样可好?”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想与她成亲,但她却怎么也不愿点头答应。
“无妨。”夏侯霄眼底有着算计。总有一天,定会让她主动说要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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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午时,正是阴阳冲会之时,谓之“端午”。
家家门前要挂菖蒲、艾草避邪,正午喝端午酒,并要置备五黄——黄鱼、黄鳝、黄梅、黄瓜和雄黄酒。
午时时分,夏侯霄提着一瓶酒来到花宅。
花翎凤一听说他前来,立即出来迎接,“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带来一瓶珍藏多年的雄黄酒与你共饮。”
一听到酒,花翎凤立即瞪大杏眸,“快快快,快进来。”热络地邀请他入厅堂,垂涎着他手中的那瓶酒。
“今儿个到外头去饮酒,可好?”
花翎凤有些讶异,“到外头?去哪儿?”
“秘密。”夏侯霄朝她眨了眨眼。
花翎凤皱眉。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神秘兮兮了?但就看在酒的份上……“好吧,就到外头饮酒。”
夏侯霄领着她坐入马车内,任由马车夫往前驶去,好半晌后,这才抵达目的地。
青林山,位于京畿南方,此地峰回路转,流泉飞瀑,溢光流彩,景致壮观,一座造型别致的观景亭台矗立山顶。
夏侯霄扶着花翎凤步下马车。
花翎凤眨着眼望向山顶,“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夏侯霄知道她已猜出他的心思。
花翎凤皱眉,“不好吧,要走到山顶,不晓得要花多久时间,咱们不如就在这山脚下歇息,饮完酒就离开。”
“那可不行。”夏侯霄轻握着她的手,朝通往山顶的石阶方向走去。
“啊,你还真的要上山?”她哀声求饶,“不要上去好不好?”千拜托、万拜托,别做这种消耗体力的事。
“你上去过了?”
“没有,虽然我很久以前有来过一次,但才走到一半就放弃了。”她快要跪下来向他求情了,但下一瞬,他所说出的话让她愣了住。
“若你走不动了,就由我背你上山。”
“你在开玩笑?”
“我这人从不说笑。”夏侯霄皱眉。
“我很重。”她不惜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我不在乎。”
花翎凤眨眼看着眼前的他。她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坚持要上山?那山顶上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夏侯霄紧握着她的柔荑,缓缓往上走去。
雀鸟鸣唱,虫声唧唧,微风吹来,林叶随即沙沙作响。两人拾级而上,并未言语,十指紧紧相扣,体温透过掌心传递给彼此。
花翎凤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以前他们也是这样手牵着手,一同外出游玩,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他们竟成了死对头?
“你在想什么?”夏侯霄伸手轻柔抚去一撮遮住她视线的青丝。
花翎凤摇头,“没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她不愿再去回想,只想把握住当下,与他和平共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认为酒重要吗?”
夏侯霄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俗话说:‘百里之会,非酒不行,无酒不成礼、无酒不成婚、无酒不成节’。亲友来了,以酒敬客、以酒叙旧、以酒增情;逢年过节或遇到婚丧喜庆,以酒为礼、以酒行仪、以酒助兴”
“生子有满月酒、百日酒;庆生有寿酒;亲人团聚有团圆酒;办丧事有丧酒;待客有迎宾酒、接风酒;送客有饯别酒;求师学艺有拜师酒、出师酒、谢师酒;立功报捷有庆功酒、祝捷酒;按农耕节气还有春酒、栽秧酒、打谷酒、丰收酒……酒可是无处不有、无处不用、无处不盛,是最普遍也最重要的饮品。”
花翎凤瞪大杏眸,“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夏侯霄笑着摇摇头,“你忘了?我可是西陵酒肆的当家,若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如何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