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巾客栈”早在十六年前便是金梅镇上的指标,镇上每个人都知道客栈掌柜唐家本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能让皇上亲点已是很了不得了,他还获得皇上御笔提字的官帽呢!而在唐朝,御赐官帽就称之为“唐巾”。
身为探花自然得为朝廷卖命,但就在唐家本为官届满三年之际,突闻老家传来父亡的噩耗,父亲于临终前期望他回来掌理祖传家业“来福客栈”,为此唐家本只好辞官回乡,继续经营客栈,还把客栈名称由“来福”改为“唐巾”,并将皇上所赐之官帽裱框摆在店内供人观赏。
因此,以一传百下,“唐巾客栈”在当时可谓名噪一时,唐家本也在当时娶得侠女刘菲为妻,生下四女。
物换星移,十八年过去了,金梅镇近来酒楼林立,各酒楼的姑娘们多是娇娆妩媚、舌粲莲花,将“唐巾客栈”的客源大大吸引走,所以──
“唉,怎么办?几个月下来客人都只有小猫两三只,再这样下去不倒店才怪,我们得想想办法呀!”老么唐容儿才刚及笄,模样可爱逗人。
“别喊了,爹现在病重,这话千万别让他听见。”大姊唐萱儿对她努努嘴,要她别说话。
她们的爹便是唐家本,岁月不饶人,如今已年近五十岁的他不幸身染重症,已经躺在床上好一阵子了。
“不过我倒觉得容儿说的没错,我们不想想办法是不行的,除非把‘唐巾’给关了。”二姊唐甜儿补了一句。
“关……不行,爹爹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家业才舍弃了官衔,现在又怎能因为生意不好而关呢?”唐萱儿直摇头,身为长姊,她的责任感向来就较重。
“大夫现在就在爹爹房里,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还是先烦恼爹吧!”老三唐茜儿才刚说完,就见大夫从房里走了出来。
“大夫,我爹怎么样了?自晌午他就开始吐血了。”唐萱儿赶紧上前问道。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他有话要对你们四姊妹说,你们快进去吧!”
听大夫这么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四姊妹立即奔进爹爹房间,只见唐家本苍白着张脸、眼神羸弱地看着她们,他微微带着抹脆弱的笑容,“你们来了?”
这一生能拥有这四个乖巧的女儿是他最大的满足,即便走了,他也了无遗憾。
“爹……”四姊妹憋着不敢哭,却很有默契地蹲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
“‘唐巾客栈’交给你们了,这几年……生意虽然……虽然大不如前,但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让它重新站起……”他气若游丝地说着。
“我们一定会,说什么都不会让爹失望。”大姊唐萱儿立即道。
“对,我们会尽力,一定会。”唐甜儿的泪已落下。
“我发誓要把那家‘上宝楼’给打倒,让咱们‘唐巾客栈’重振往日雄风。”唐茜儿举手保证。
“我也是,绝不让爹失望。”老么唐容儿哭得最凶,见爹爹气息愈来愈弱,她一张小脸全哭花了。
“那就好,要记得你们说的话,你们的娘……你们的娘已经来找我了。”唐家本弯起了唇线,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爹……不,您不要走,别走……”唐容儿紧抓住他的手,拚命哭喊着。
就在这时候,四姊妹全都痛哭出声,眼睁睁看着爹爹带着她们从未见过的笑容,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只是“唐巾客栈”的未来真能如她们对父亲的保证般,“繁荣再现”吗?
第一章
办完唐家本的后事,四姊妹经商量后决定不更改父亲的荣耀,保留“唐巾客栈”的名字继续经营下去。
“来,这是我准备的衣裳,你们看,很美吧!”
三天后,眼看生意依然没有任何起色,唐甜儿于是弄来四套衣裳,并把另三位姊妹约到她房里,将这些衣裳展现在她们面前。
“这……这是啥?”老么唐容儿一瞧见这些暴露的衣着,双腮都悄悄泛红了。
“难道二姊……你是打算让我们穿这些衣裳,和其他酒楼那些姑娘们互别苗头?”唐茜儿拿起其中一件衣裳看着,虽然是很纤薄亮眼没错,但那衣裳的襟口还真是低得……她又看看自己的胸脯,她可不想缺陷毕露呀!
“你们也太保守了,现在去街坊上瞧瞧,哪家姑娘不是这么穿?”唐甜儿本就长得一副娇甜可人样,如果再用这套衣裳装点……天呀!不用猜,“唐巾客栈”必然马上高朋满座。
“我们的身材又不像你。”唐茜儿摇摇手,“不,我办不到。”
“大姊你呢?”唐甜儿问着一直不发一语的唐萱儿。
只见唐萱儿望着这些衣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甚至还咧着嘴儿说:“我穿这套衣裳一定好看。”
唐容儿瞪着双不可思议的眸子,与三姊相觑了眼,又转向唐萱儿,“大姊,你不是一向告诫我们女人要有女人家的样子,要重妇德,千万不要注重外表,也别跟人家计较衣着美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就不信咱们比不过‘上宝楼’那些只会对男人逢迎献媚的女人。”唐萱儿眯起眸,美丽的脸蛋亮着一丝璀光。
“大姊说的是,我们姊妹哪个会比‘上宝楼’的女人差?还不就因为她们赢在装扮上罢了。”本来对这些衣裳也有些排斥的唐茜儿也赌气说:“更何况咱们都有一身娘生前亲授的武学,哪个男人敢对我们乱来,就是不要命了。”
“三妹,你不是顾虑身材……”唐甜儿睨着她偷笑。
“身……身材可以用衣服掩饰,我相信会有适合我的衣裳。”唐茜儿对她皱皱鼻子,除了身材外,其他部分她可从不认输。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大姊见妹妹们都没意见,于是率先下决定。
“这些衣裳是我请裁缝师傅依咱们四人身材裁制的,那我们就换上吧!还有发型装扮也得时兴些,这回重新出马,可不能再让人看扁了。”唐甜儿补充了一句,然后将她准备好的衣裳丢给她们。
改头换面的时候,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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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半个月后“唐巾客栈四金钗”果然打响了名号,原来门可罗雀的店内现在挤满了人潮,客人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当然,其中有许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
而今日店内来了位陌生的白衣男子,他与一位姑娘坐在角落,同样以一双烁灿的眼神盯着唐巾四金钗,尤其是老大唐萱儿。
“大姊,这里让你照顾一下,我和小妹要去采买明儿个下厨的食材。”唐甜儿走过去附在唐萱儿耳边说道。
“好,你们快去吧!再晚店家都要打烊了。”唐萱儿对妹妹点头笑说。
“还有,我得去夏府收帐,那家小少爷每次来咱们店里吃喝都赊帐,又不是拿不出银子,真气人!”唐茜儿边说边拨着算盘,一瞧见帐本上头的红字,想到每个月夏府都会有几笔帐待收,还真累呢!
“也好吧!都月底了,别再让他赖帐了。”唐萱儿也一样看不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放心,这次那位小少爷要敢再跟我赖帐,我会一腿劈了他。”别瞧唐茜儿一副弱不禁风的瘦弱样,她拳脚功夫可一点儿也不弱。
唐萱儿抿唇一笑,拍拍她的肩,“可别把他打残废了,快去吧!”
眼看三个妹妹全离开了客栈,唐萱儿便将帐本收好、将柜台抹干净。但就在这时候,一位醉了酒的男人离开位子走近她,“你是……哪位唐姑娘?”
“这位客倌,我是萱儿。”唐萱儿勉强拉开已笑酸的腮帮子,客气回道。
“你真的好美呀!”他垂涎地逼近她。
在金梅镇上大伙都知道唐家四姊妹有副好身手,这人八成不是镇上的人,才敢对她露出这种欠扁的笑容。
“谢谢夸奖,不知您是要住店还只是用膳而已,若要住店,我让小二……”
“别对我说这些废话,本大爷想住店,更想跟你睡一夜。”说着,那不识好歹的男人已朝她探出手。
忍耐度已达极限的唐萱儿正想出手,但有个拳头比她更快地朝那人挥去,而一瞬间,那不轨的男人已被打飞出客栈,却见在里头用餐的客人们还是恣意地吃饭、喝酒,仿似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姑娘,你没事吧?”出手的正是刚刚那位白衣男子。
事实上唐萱儿早注意到他,打从下午她一进入店内,无论做什么事都觉得有道目光在她背后火漾漾地燃烧着,只是她忙得没空探究,现在乍见之下,她敢说他是她在金梅镇上见过最酷帅的男人了。
“我没事。”她对他柔笑道:“客倌,谢谢你了。”
“不客气,以后多留个人在身边会比较安全。”男人扯唇一笑后便转身回到位子上。也就在这时候,唐萱儿才仔细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妙龄姑娘,看她的模样,应该和唐容儿年纪差不多吧?
“客倌,这位是?真是位好美的姑娘呀!”唐萱儿轻步莲移地走近他们,嘴畔画过一抹职业性的微笑。
妙龄姑娘抢先答话,“我是他妻子。”
同时间,唐萱儿敏锐的察觉到男子微微摇着脑袋,嘴角却带着抹淡笑,不过他依然不语,这算是附和她的说法吗?
“原来是恩爱伉俪呀!就不知两位是否住店呢?我敢打包票,咱们‘唐巾客栈’肯定是金梅镇上最干净清爽的客栈了。”唐萱儿言下之意便是指这儿并没其他酒楼的腥膻味儿。
“那么请给我两间房。”男子说。
“不,一间房就够了。”妙龄姑娘又赶忙开口。
唐萱儿看了眼白衣男子,他撩眉轻叹了声,并没多说什么。她于是想,大概是小俩口吵架了,因而不以为意地朝里头喊道:“小鲁,客人要一间上房,赶紧去打点一下。”
“你先上去休息,我马上来。”白衣男子转头对小姑娘说。
“那你可得快点,别让人家等太久喔!”瞧她话里的意思真够暧昧的,直让唐萱儿听得小脸一热。
唐萱儿摇摇头,回到柜台里头将帐本重新誊算了遍,直到客人一一散去,他们也将打烊时,她这才发现那位白衣公子还没回房,仍坐在位子上将酒壶内剩余的几滴酒倒进杯里。
唐萱儿眸子一眯,顺手拿了壶新酒落坐在他对面,“这壶酒算是我答谢方才公子为我解了围。”
“那不过小事一桩,不必挂在心上。”他扬眉深深睇了她一眼。
“那你也别客气。”她又拿来一个干净的酒杯,将两酒杯斟满,“我叫唐萱儿,是‘唐巾客栈’的大掌柜,先敬公子一杯。”
白衣男子这也才举起酒杯,“在下白逸,回敬姑娘。”
“白逸……飘逸的逸?”她猜测着。
“正是。”他笑着点头,随即又问:“姑娘芳名则是萱草的萱?”
“嗯……没错。”很少有男人敢这么大胆问她的名字,这倒是让唐萱儿一时语塞。随即又看向桌上那三只空酒壶,看来他喝的可不少,却依然面不改色,这也让她十分敬佩。“公子,我唐萱儿看过太多客人,说真的,你是我见过酒量最好的一位。”
“姑娘过奖。”他眯起眸,过了会儿才问:“姑娘,这么大一家店,就你们几个女人掌理吗?”
“没错。”她挑眉望着他。
“那一定很辛苦啰!”他放下酒杯,眼神又散发出一抹犀利。
“还好,我们已经习惯了,也应付得来。”唐萱儿这才发现他似乎是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在与她交谈着。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还当真在姑娘身上展露无遗。”他勾起嘴角。
唐萱儿这才忍不住掩嘴一笑,“公子,你未免太客气了,咱们这种小镇,多是些村妇野叟,别这么文诌诌的。”
“令尊既是探花郎,想必后辈也差不到哪儿去。”白逸眯起眸,两道剑眉下的眸光突变锐利。
唐萱儿的心口不禁一震,倘若是金梅镇的人自然都知道爹爹的过往,可他分明是打外地来的。
“公子,没想到你对我们‘唐巾客栈’的底细打听得还满清楚的嘛!”唐萱儿托着腮轻笑道。
他抬起头,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公子,你很沉默,在我们客栈有话就直说吧!咱们这儿是不兴拐弯抹角的。”唐萱儿半眯着眼,直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没错,我是有话想对姑娘说,但今日已晚,改天我会再叨扰姑娘,时候不早,在下上楼休息了。”说完,白逸便拱手站起,直接往楼上迈步而去。
“哼!这男人还真怪呢!”唐萱儿喃喃自语地望着他离开。
接着她便帮着小鲁关上店门,只留下后门好让晚归的妹妹们回来。再回头看看这家店,她不禁笑了,心想爹爹若地下有知,也应该感到满足了吧!而她这个做大姊的身上压力,到此也真正放下不少。
能有这么听话又甜美的三个妹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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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哥,你到底要去哪儿找‘乱分石’?”白逸身边的小姑娘,也就是自认是他妻子的方雨妍扯扯他的衣袖问道。
“还不清楚,但我想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其实白逸早已知道“乱分石”就在“唐巾客栈”里,但之所以隐瞒,就是怕她到处嚷嚷坏了事。
“既然知道,那就快点拿到手,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方雨妍直觉一踏进这间客栈后,她的白逸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凭女人的直觉,这一定和客栈里那位美艳的大掌柜有关。
“你说我不急吗?如今媛姨的病情已经等不下去了,当然得及早拿到‘乱分石’才有可能医治她。”他眼神赫然一紧,“只是心底再急,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
“白逸哥我问你,是不是娘的病情转好之后,你就要离开‘方莫山庄’?”方莫是方雨妍的爹,“方莫山庄”也是他辛苦建造而成的,只可惜他死得太早、死得冤枉。
“我感谢媛姨的养育之恩,但我不能一直待在那儿,总该出去创造自己的一片天。”他早该离开“方莫山庄”,如今只待两件事处理好:一件就是将“乱分石”带回、一件就是替媛姨报仇。
“你真不管我了,你这么积极想找到‘乱分石’就是蓄意要摆脱我吗?”一想起这事,方雨妍就变得非常激动。
“傻瓜,媛姨是从小养育我成人的大恩人,我怎么可能蓄意摆脱你?不过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孩子气了,懂吗?”看见她的泪,白逸习惯性的拍拍她的肩,“更何况救了媛姨就等于救了你,只有媛姨可以解你体内冲击的气流,否则你的病还不知哪时候会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