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裴佩半信半疑。
古越驰大大地吐口气,“不需要骗你。”
他的一句肯定,瞬间扫去她脸上所有的忧郁和阴霾,“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是我说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阻止我跟儿子相认,让我有机会弥补他,学做爸爸。”
“这……”她犹豫起来。
“我都已经让步了,你就不能退一步吗?”古越驰黑眸眯成一条缝,反诘。
即使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是他说的没错,他已经让步,她没理由剥夺裴从彦应有的父爱。
“好吧,我答应你。”
看她终于点头答应,这份喜悦胜过发现女神庙时的兴奋。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看得出来你深爱从彦,为什么不让从彦去学校接受正规的教育?”
“你是指一般九年义务教育?”裴佩嗤之以鼻的白他一眼。
古越驰微笑,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盯着她,“当然。”
“我让他去适应过一段时间,那些课程对他来说只是幼稚园的程度,他觉得很无趣,起先我也不信,以为他和一般小朋友一样只是为了逃避上学而自我膨胀,其实不然,测试的结果证明那些课程对他来说太简单,所以就没让他继续上学。”裴佩一副以儿子为傲的得意模样。
他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从彦的智商……”
“一九五,你相信吗?他可以直接跳级上高中,而且还是高三。”
“智商一九五?”古越驰不禁大吃一惊,他竟然有个天才儿子!
“这几年东奔西跑挖宝、寻宝,幸亏有他,才能精准的算出藏宝确切的地点,有一次我们在阿拉伯寻找宝藏……”说起儿子的本领,裴佩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
古越驰这才明白柴影来见裴佩之前所说的话,要裴佩接下这份工作,一定要先收买裴从彦。
“等等,这几年你一直带着从彦出门寻宝?”
她终于停住对儿子的赞美,怔怔的看着他,“刚才已经说过,我现在少不了他。”
古越驰敛眉凝思,“这么说,这一次去辽宁势必要带从彦一起去?”
“辽宁?”裴佩质疑的目光霎时僵在他脸上,“我什么时候答应去辽宁?”
古越驰似笑非笑地面对她的质疑,“我现在正在跟你商议这件事。”
商议?
“可是你刚才的口气不像是商议,而是决定。”裴佩不买帐的横他一眼,“我不想去辽宁,包括从彦。”
“不肯帮我这个忙?”古越驰醇厚的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
“不帮!”裴佩坚决摇头拒绝。
“为什么?”总要给他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裴佩瞪大眼睛严厉地看着他,“我们母子平日与你素无瓜葛,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和从彦就得帮你忙。”
“前一小时你可以说我们素无瓜葛,但是现在你不能再说我们之间素无瓜葛,别忘了,我们已经共同有个小孩。”古越驰无声的笑,讽刺的强调。
想拿从彦威胁她就范?作梦!
“你好像忘了之前的协定,从彦跟我姓,他是我的儿子。”
“可是你也别忘了,你同意从彦喊我爸爸。”古越驰立即反击。
“那也只是口头上喊,你以为喊一声爸爸就可以支使他?哼!那是我不愿意替他找个爸爸,否则他可以满街喊爸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裴佩不畏怯的回顶。
“你再说一遍!”古越驰眯起眼,双眉紧皱,冷冽的外表隐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锐利凶狠的目光刺得裴佩吓得缩起脖子,“我是说……说……”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说什么?平时她的伶牙俐齿这会儿怎么全冻住了?
“从彦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前往辽宁,还是由他自己决定。”他全身僵直、面无表情,不想再跟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争执。
裴佩一时情急,没好气的说:“相信以你的年纪和身分地位,也应该早已娶妻生子,你要是想带儿子去辽宁,为什么不带你家里的妻儿去?”
古越驰讪笑的瞥她一眼,“由此可见你平时不看八卦杂志,我还没有老婆孩子,现在有了。”
裴佩顿时傻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他把她当成他老婆?
她一张粉脸瞬间红透,像颗苹果一般。
“我没答应你要做你老婆。”裴佩急得抗辩。
古越驰顿觉好笑的轻抚她的脸,声音低醇醉人,“不做我老婆都不行,因为你手中有我的儿子。”
裴佩沮丧的长叹口气,“一事归一事,倘若今天你没发现有儿子,你根本不可能会记得我。”
古越驰抽回手,嘴边扯出冷冷的笑意,“你错了,在没有你的名字和住址的情况下,我找了你十年,信不信由你。”话落,他转身走向房门口。
裴佩闻言,错愕不已。
他找了她十年?难道就从那一夜之后,古越驰就开始寻找她的下落?
第三章
古越驰步出裴佩的房间,脸上的神色除了凝重,还有一分微愠,裴佩答应裴从彦认他这个爸爸,却不愿意带着裴从彦跟他一起去探险。
走入客厅瞥见裴从彦仰着小脸望着他,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古越驰的心里泛着一股复杂难懂的情愫。
他突然间多了一个十岁的儿子,而对裴从彦来说,一个爸爸莫名其妙的从天而降,他相信裴从彦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样,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宛如青天霹雳,轰得人不知所措。
古越驰蹲下来注视儿子,大手轻抚他粉嫩的小脸,内心变化起伏令他一时无法言语。
“很抱歉,今天我才知道有你的存在。”轻柔的音调充满慈祥与歉疚。
这是爸爸的手?
裴从彦激动得眼眶盈满泪,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滑出,他用力吸了鼻子,“没关系,至少我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从石头缝蹦出来的。”
莞尔的童语,是讥讽还是安慰?
古越驰难抑内心的激荡,张开双臂将儿子揽进胸怀,“我会补偿这十年来对你的亏欠。”
裴从彦轻轻推开古越驰的温暖臂膀,“其实你对我并没有亏欠,因为你之前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好懂事的孩子。
父子天性,一股父亲的慈爱由心底源源涌出,古越驰又将他抱入怀中。“好孩子,谢谢你原谅我。”
裴佩走出房间,踏入客厅第一步即看到这一幕父子相认的温馨画面,不由得一股怒火往上涌。
没理由十年后才出现的他就马上得到儿子的爱,她贴在侧身的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靠在古越驰肩上的小脸,瞥见满脸醋意的妈妈蓦然出现,裴从彦聪明地连忙敛回满心狂喜,眨一眨眼睛,无奈的往上一翻。
裴佩怒气冲冲的走上前,硬是将儿子从古越驰的怀里拉开,“认亲的时间结束了。”
古越驰不满意她的蛮横,瞋目怒视裴佩,“他也是我儿子。”
裴佩将儿子往身后一拉,露出一副捍卫领土不得侵犯的威武,“他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古越驰神色丕变。
“那是我之前不知道此事,要是我知道你怀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为他把屎把尿。”
裴佩瞋怒,“是呀,我已经养他十年,你现在突然冒出来就想要理所当然的接手。”
“接手?”古越驰气急败坏的瞪着眼前不可理喻的女人,“从彦是人,不是东西。”
裴佩气得全身不停的颤抖,朝他怒吼:“不必你提醒我,我当然知道他是人不是东西!”
裴从彦看着他们水火不容继续缠斗不是办法,忍不住推推妈妈。“老妈。”
裴佩没好气的侧头看他,“干什么?”
裴从彦一脸无辜的望着怒气冲天的妈妈,“招惹你的人是他,我老爸,与我无关,别把我也骂进去。”
“可恶的小鬼!”裴佩的手指用力戳儿子的头,“左一句老爸,右一句老爸,我养你这么大还不如认你不到十分钟的老爸,再说我哪儿骂你了?”
裴从彦为了不激怒养他十年的老妈,并给她留一点面子,假装很无奈的转了转眼珠子,“你刚才骂我不是东西,现在反口说没骂我。”
说完,他马上转身一溜烟跑到柴影的身旁,拿柴影当挡箭牌,他可不想被老妈的怒火波及,刻意推推柴影。
柴影看了一下身旁的裴从彦,忍不住露出促狭诡笑,“想拖我下水?”
裴从彦不语,只是莞尔的挑一挑眉。
柴影无奈,只好跳出来搅合他们的家务事,“你们两人为了从彦吵了大半天,也该结案了吧?”
裴佩先发制人连吼带咆:“要你多话!”
古越驰重新镇定自己的情绪,“其实也没什么好争,儿子是两个人的,十年来我所亏欠你们母子的,我会尽全力补偿。”
裴佩不领情地啐一声,“不必,我不缺钱也不缺人,更不需要你的补偿。”
古越驰的脸色再度难看,可是看在裴从彦的份上,忍住怒气,“你不领情就罢,我补偿从彦总可以吧?”
“我不……”她的拒绝还没说完,一个稚气的声音盖过来。
“我接受老爸的补偿。”
那没良心的小家伙居然当她的面跟她唱起反调?
“裴、从、彦──”
裴从彦双手抓着柴影的衣角看着妈妈,“我不忍心拒绝老爸的好意,再说你怎能忍心教我做一个不肖子?”
“不肖子?”裴佩咬牙从牙缝迸出声音,“忤逆老妈难道不算不孝吗?”
裴从彦无奈地吐口气,松掉柴影的衣角,仰起头露出小脸,可怜悲叹的望着柴影,“柴叔,麻烦你好心到厨房拿把菜刀出来。”
“菜刀,你要菜刀干什么?”柴影一头雾水的瞅着裴从彦。
裴从彦显得无奈又无辜,眼睛在一、二、三秒后掉下眼泪……
他伸手拭去泪,擤一擤鼻子,“自古以来忠孝不能两全,我光是孝就无法两全,只好学哪咤削肉还母,剃骨还父。”
演戏博取同情?
裴佩顿时气愤难耐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就往儿子的脑袋敲下去,“不用你柴叔费事拿菜刀,我直接把你打成肉酱!”
“哇!”裴从彦抱着头在屋里乱窜。
裴佩握着拳头在后追打,“还跑?我今天非宰了你这没良心的兔崽子。”
裴从彦边跑嘴里直嚷嚷:“救命!谁有空帮帮忙,帮我打家扶中心,这里发生虐童案。”
柴影抿着嘴低头偷笑,这样的情形他早已见怪不怪,司空见惯。
古越驰不能置信的看着他们母子像在玩官兵捉强盗般的满屋子团团转,他试着帮儿子脱困,伺机拦住气呼呼的裴佩。
圈在他臂弯里的裴佩挥着手嘶声叫骂:“我白养你了!”
古越驰一面躲着她半空中挥舞的双手,一面轻声劝解:“从彦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
喂喂喂……手压错地方了吧?
他一条手臂完全覆在她胸脯上,脸颊涌上一阵灼热,裴佩咬着下唇,回头怒瞪古越驰,“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古越驰低头瞄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马上松开。
裴佩登时获得自由,大大地吸口气,气呼呼的双手扠在腰间,面对着古越驰,“我在教训儿子,轮不到你插手。”
古越驰为了不再不知不觉又侵犯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眯眼看她,“你这种教训方法我不赞同。”
她教训儿子还需要他赞同?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她的嘴唇,用讥讽嘲谑的语气道:“还是那句老话,他也是我儿子。”
“你──”裴佩美丽清澈的眸子顿时被怒焰灼红。
柴影见再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无奈的摇摇头,出面说公道话:“你们两个人继续这样争执下去,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裴佩恶狠狠的瞪着柴影,“都是你,你干嘛带他过来?”
“不,柴影,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古越驰挑战她的怒气。
柴影哭丧着脸,闷闷的笑,“看来今天的唯一受惠者是从彦。”
既然柴叔将事情推到他头上来,裴从彦也不得不回报一下柴影刚刚的解救之恩,“没错,十年来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父母双全,只是不知道……”
柴影赶紧伸出手捂住他的小嘴,免得又挑起祸端,“你们看,从彦多么渴望父母呵护,是吗?从彦。”他慌张的低头看着裴从彦,希望他的小狗嘴别吐不出象牙又肇祸。
裴从彦拨开嘴上的大手,肯定柴影的话,“我是很想过过有爸爸的生活。”
裴佩愕然的张大眼睛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从彦需要爸爸。”柴影索性帮她解惑。
“不必,从彦有我这个妈就行了。”裴佩用力咬着唇,满脸怨怼。
她的坚持令古越驰感到难堪,却无法强迫她改变念头而气馁。
与古越驰相识到相交至今,柴影从来没看过古越驰丧气的时候,直到这一刻。
柴影忍不住挺身为古越驰说话:“裴佩,从彦是男孩不是女孩,有许多事情应由父亲教导他,身为一个母亲是无法办到。”
“胡说,没有什么事是身为母亲无法做到?”裴佩一口驳回柴影的话。
“是吗?”柴影莞尔的贼贼淡笑,“现在小孩子发育得早,再过两年从彦将要进入青春期,请问你要怎么教他男女之间的性教育?”
男女之间性教育?这这这这这……
这方面,即便裴佩生过一个孩子却还是懵懵懂懂。
唯一一次经验就是那晚,一片漆黑中,她只知一开始身体承受沉重的重量,接着全裸精健的身体与她交缠,以熟练的技巧引导她进入他的世界……
回忆当时,裴佩的双颊泛出羞赧的红晕。
“从彦叫你叔叔,你、你也可以教他……”
“要我教?天啊,你还不如直接说要我带他去酒店开荤吧。”柴影嗤哼。
“什么?带我儿子去酒店开荤?”裴佩惊慌大叫。
柴影讪笑的摇着手,“我哪敢,你也知道我身边几乎都是酒店美眉,再说从彦又不是没有爸爸,这时候就该由他老爸教他。”他很技巧的将问题丢到古越驰的身上。
古越驰感激柴影为他开了路,毅然决然接下话题,“柴影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做爸爸的责任。”
说不过他们,裴佩甘愿自动退让一步,“好吧,这方面就由你教。”
古越驰气定神闲手撑住下巴,清清喉咙逐步进逼,“不,还有其他许多事都应该由我教。”
裴佩开始感觉自己主动让了一步,反而让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
“不,你休想得寸进尺。”
此刻古越驰心里暗地里做了一个决定,要完成这个决定,一定要先征求儿子的同意。
他故意忽略她的抗议,走到裴从彦的面前,“我若决定从今天开始跟你住在一起,你同意我的做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