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出仙翁,你来了。”闲鹤仙翁热情的招呼贵客。
其实,龟出仙翁根本天天来这里和他下棋、聊天、喝喝小酒。
两人又坐在树下的石椅上边闲聊边喝点小酒,喝着喝着,闲鹤仙翁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子。
“龟出,我告诉你喔 ̄ ̄ ̄这是我最近刚刚研制出来的‘救苦救难救民救世万生水’!”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说。
“虾米?救什么万生水?是不是可以治秃头的药水?”这他就满需要的。
龟出仙翁摸摸他的秃头,略带醉意的将瓶子抢了过来,打开瓶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说着,他又随手往池子里倒了一滴,“又没有颜色,这真的有效吗?”
见状,闲鹤仙翁赶紧把瓶子抢回来,哀哀大叫:“这水很宝贵的耶!才不是简简单单的生发水呢!”
“哪里宝贵了?”龟出仙翁很不给面子的吐他的槽。
“这可是能使大地回春、天降甘霖、万民康泰的救民……呃……万生水。”连他都忘了那一长串伟大的名字。
“真的吗?”龟出仙翁一脸鄙夷的睨着他。
“吖 ̄ ̄ ̄我还没做试验,所以……还不知道。”闲鹤仙翁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那还搞什么屁!喝酒、喝酒。”
被龟出这么一说,闲鹤心情也挺闷的,“喝就喝嘛!”
两人都没发现那瓶“万生水”突然倒了。里面的水缓缓洒了出去,除了平常被当作桌子的云南大白石外,连桃子树、池塘里的锦鲤、绛珠草都惨遭“荼毒”。
两位仙翁喝了好一会儿酒,便颠颠倒倒的回到屋内休息,完全没发现背后突然迸出数道七彩缤纷的光芒……
*** *** ***
翌日,两位仙翁醒来,睡眼惺忪的走出了门外。
“龟出哪!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啊?”闲鹤仙翁仍有些睡意朦胧。
“你老眼昏花,没的事。”龟出仙翁啐他一句。
“是吗?”他不在意的应了声。
两人习惯地走到树荫下纳凉。
“今天的太阳好像特别大,照得我好热喔!”闲鹤仙翁抬头一看,“咦?我的树咧?”
龟出仙翁没搭理他,以为他还在宿醉,一时眼花。
“咦?我可爱的绛珠草呢?”闲鹤仙翁跳起来哇啦哇啦大叫。
龟出仙翁挖挖耳朵,还是没理他。
“啊 ̄ ̄ ̄我宝贝的锦鲤呢?”
龟出仙翁终于抬头看看了树的方向——没树;再看看应该有草的地方——没草;而应该有一条锦鲤的池子——没鱼!
那A按呢?
他搔搔头,手支头想靠在大白石上认真思考,却跌了一大跤。
“哎哟!石桌咧?”这下换他大叫。
“天啊!哪个该死的小偷,竟然把我的桃子树、绛珠草、锦鲤,甚至连大白石都偷走了?呜呜呜……把我的心肝宝贝们还我啊……”
第一章
杭州
喧闹的商店林立,百货聚集,川流不息的人潮与杂沓而来的噪音让阎仲羿刚毅的脸孔上平添不悦的表情。
“二少爷,你大可不必亲自跑这一趟路的。”他身后的贴身侍卫韦翰低声地说。他知道主子不喜这类烟花之地,或许不至于深恶痛绝,但以主子洁身自爱又严谨的性子来看,到这种地方着实是委屈了。
“我不来,谁能将他带回去?”阎仲羿冷声嗤着。
“那倒也是……”韦翰的声音更低了些,不敢再多说话。
才转了个弯,进入“春花秋月阁”的领域,一名龟奴便热切招呼着,“这位大爷,咱们的姑娘可是全杭州城……”
阎仲羿以冷酷的视线睨着眼前喋喋不休的龟奴,硬生生地让他止住了话头,他涨红了脸,嚅了嚅肥厚的唇,却又恐惧阎仲羿那杀人的目光,只好咽了口唾沫,微微退了两步。
阎仲羿不再瞧他一眼,迳自迈入“春花秋月阁”。
身后那窘迫的龟奴小声嘀咕着,“呿!还不就是来消火的!”
韦翰耳尖,正要转身教训那不识相的龟奴,只听阎仲羿头也不回的道:“不许惹事。”
“是。”韦翰回身瞪了龟奴一眼。
龟奴耸了耸肩,也就相安无事。
面目严肃的阎仲羿立身于莺声燕语云集之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仰头巡视一番,正要迈步之时,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便已笑意盎然地来到他面前。
妇人脸上吓人的妆扮让阎仲羿鄙夷地蹙起了眉,他根本懒得掩饰他的不屑,这个地方本来就毋需他的尊重。
“这不是阎二少吗?”老鸨热络地说着,并未忽略他眼底的轻蔑,可她早已习惯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以为意。“真想不到阎二少会大驾光临……”
“我弟弟在哪里?”阎仲羿寒冻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这……”老鸨眸中闪过不安,脸上依然是盈盈笑意,道:“难得阎二少大驾光临,不如先……”
“我弟弟在哪里?”阎仲羿加强了语气,不怒自威的神色让老鸨敛去了笑容。
“阎二少,今日阎三少并未过来……”
老鸨的话未说完,阎仲羿便对韦翰说道:“一间间搜。”
“主子……”韦翰面有难色地迟疑着。
“还不搜?”阎仲羿面色十分难看。
“阎二少。”老鸨身后多了几名龟奴,依然陪着笑脸,“您该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由不得您如此……”
“是吗?”阎仲羿撇唇冷笑道:“那么,你告诉我季翔在哪一间房?我搜那间便是。”
“我方才已说了,阎三少今日并未……”
阎仲羿眼角余光一闪,侧脸望去,瞄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随即拨开老鸨追上前去,还抛下一句,“如果让我找到他,我绝不放过你!”
“阎二少!”老鸨愠怒地赶上前去,阎仲羿却已转入后院——
*** *** ***
“春花秋月阁”后院某一厢房内
“好舒服……”整个身躯泡在大木桶里的女子眼睫微合,神情愉悦地微笑着。
细细一瞧,她纤长睫毛上的水珠正闪耀着点点光芒,白皙的脸庞点缀着红艳的唇,她的美丽不可方物。
“你……不冷吗?”一名女孩几乎是趴伏在桌面上,莫可奈何地嘀咕着,她眨着明亮的眸,眼底净是好奇。
女孩名叫小宝,是“春花秋月阁”里打杂的。
她的存在是个异数,毕竟在妓院里的“女性”几乎都是花娘,可她就是被藏在后院里,与前头的欢场交易无涉。
听说,小宝的娘与老鸨是手帕交,小宝的娘不幸早逝后,便将她托付给老鸨金大娘。为了不负好友的期望,金大娘将小宝藏在后院里,只让她帮些小忙,而不让她涉足前院的“工作场所”。
但,这只是道听途说,根本没人知道详情。只是,金大娘对小宝的保护是“春花秋月阁”里人尽皆知的事,谁也不敢让小宝出了差错。
只是,阁里的人还是忍不住私下议论着,金大娘竟会如此看重好友的嘱托,将一个年华正盛的女孩放在后院里搁着而不拿来牟利,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大家揣测着,若是小宝的姿色再好一些,也许金大娘的做法又将不同了。
总之,小宝的存在引起了很多议论,却无人敢当面对金大娘提起。
“怎么会?”木桶里的女子睁开了眼,笑意旋绕在眼里,散发出一种慵懒的神韵。
如果说合眼微笑的女子已美得不可方物,那么此时星眸半掩的她,更是美得让人屏息,她不似凡间女子,反而多了一抹空灵缥缈的神韵。
“怎么不会?”小宝打了个哆嗦,瞄了窗外一眼,“现在是秋天,你泡在那冷水桶里……”
悠儿微微一笑,“你忘了吗?我……”
“我没忘。”小宝摆了摆手,翻着白眼喃念道:“你是条从天上来的鱼精,你说好几百遍了。”
“但你总是不相信。”悠儿笑睇着小宝逗趣的表情。
“没有人会相信的嘛!”小宝瞪着悠儿美丽的脸庞,“你明明就是个人,再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看的鱼儿?我才不相信呢!”
“我真的……好看吗?我觉得小宝也很好看呀!”悠儿抚着自己的脸颊问着。对她来说,好不好看是个难懂的词儿,她不知道何谓“好看”。
“才不呢!”小宝嘟起了唇,“金大娘总说我是丑丫头。”
“她骗你的。”悠儿笑着。
“诶!我问你喔……”小宝目光中有着向往,“天上好玩吗?”
“才不好玩。”悠儿皱了皱鼻尖,“我只能窝在池塘里,闷得很呢!若是龟出仙翁来了,听着他与闲鹤仙翁聊天还有趣些。我总听他们聊起人间的事,恨不得能来瞧一瞧呢!”
悠儿原是条锦鲤,意外得到“万生水”的照拂,因此得以幻化为人形来到人界。可她并末不安、害怕,反倒觉得开心极了。
人间哪!她向往的世界!
“人间很闷的。”小宝喃喃说道:“我也只能窝在后院里,金大娘不准我溜出去玩儿。”
“为什么?”悠儿趴在水桶边缘,眨着眼问。
这一个月以来,她瞧什么都有趣,只是这后院就这么丁点儿大,所以现在她也觉得闷了,直想溜出去瞧瞧外面的“人间”世界呢!
“金大娘说外面很可怕的。”小宝敲着桌面说话,“可是,为什么可怕呢?我总是听到笑声和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悠儿好奇了。
“我也不知道。”小宝微偏着头,认真地想形容那种奇异的声音,“我曾经偷溜到前院去,就是那时候听到的,很像是……啊……嗯……”她拔尖着语调,却学不来那种味道。
“啊?嗯?”悠儿呐呐地重复着,脸上也是不解的表情。
“有点像是这种声音,但又不太像。”小宝点头又摇头,很是困惑。
“为什么会有这种声音?”悠儿问,
“我也不知道。”小宝摇摇头,“我很想偷看的,可是慢了一步。”小宝不胜惋惜地说着。
“不如……”悠儿脸庞一亮,提议道:“我们去瞧瞧!”
说着,她自木桶里起身,洁白美丽的胴体挣脱水面而出,登时让小宝看傻了眼。
小宝合起眼,甩了甩头,飞快地将衣衫递给悠儿,结巴的道:“快……快穿上。”同为女孩儿,对方有的自己也有,可小宝还是看得眼冒金星。
“可不可以等会儿?”悠儿噘起唇咕哝,“为什么非穿不可呢?那衣料会吸干我身上的水珠哪!”她可是爱极了水珠附着在皮肤上的感觉。
“不行,你快点穿上!”小宝索性动手强迫悠儿着衣,嘴里还叨念着,“金大娘总说女孩儿家一定要把衣裳穿牢,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卸下,况且,你……你不穿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悠儿实在不明白小宝的想法。
“我问你,你希望我不舒服吗?”小宝没好气地说着。
“当然不希望。”悠儿直觉地回答,又道:“你不舒服吗?”
“是不太舒服。”小宝扁着唇,诚实地道:“你一定不晓得自己有多么好看,我看得脑袋里一阵晕眩,你若是为了我好,就把衣服好好地穿着。”
“怎么会晕呢?我也瞧过你的,可我就不晕……”悠儿无辜地说着。
“这……”小宝涨红了脸,没好气地道:“我们不一样嘛!”
“哪儿不一样?”悠儿又问。
“你……”小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悠儿皮肤白皙光滑,纤细优美的身段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而出的产物,可小宝的肌肤不算白嫩,身段也不若悠儿那般完美,“看起来的感觉”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小宝懒得解释那么多,反正悠儿也不会懂。
悠儿本想再问,可屋外传来的喧嚣声已让小宝紧张地直推着她,“快躲起来!”
她还来不及动作,门扉已被人无礼的推开——
“啊!”小宝反射性的护在悠儿身前,瞪着眼前不该出现的男人。
男人背着光跨入房内,瞧不清他的脸孔,可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教小宝好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阎二少!”气急败坏的声音来自金大娘。她急冲而入,拦在小宝面前吼着,“这儿不是您能来的地方!”高扬尖锐的语声显示出她的惶急。
金大娘的狼狈恐惧看在阎仲羿眼里,只代表着一项讯息:他的弟弟阎季翔肯定是躲在这儿!
小宝在金大娘身后悄悄探出头,一对上阎仲羿犀利的目光便畏缩了下。这人顶好看的,可就是那表情活像凶神恶煞似的让人害怕。
而悠儿的脑袋则自小宝身后悄悄探出。
“阎二少,我金大娘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你也不该咄咄逼人,况且,这里是我的地盘……”
“那又如何?”阎仲羿粗莽地打断了金大娘的话,不客气地在房里巡视着,又道:“你以为让他躲在这儿,我便找他不着吗?”
小宝看两人似乎都未察觉到悠儿的存在,赶忙回过身,悄声道:“你快去躲起来……”
“我……”悠儿不明白小宝为何总要她躲,可现下她也不敢反驳,才转身迈出一步,便被扣住了手。
“啊……”悠儿惊呼了声,被强拉着回过身,便对上一双阴骛的眸。
阎仲羿一直不曾注意到悠儿,直到她鬼祟地想逃,他才一箭步地上前抓住了她。这一抓,两人四目交接,他有些失了神。
他一直厌恶花街柳巷里的女子,总觉得她们少了清澈的灵魂,或许投身为娼妓并非她们自愿,可他还是认定了绝不与这样的女子纠葛,可眼前的女子有着不解人事的纯真,那秋水双瞳更是清幽地望进了他眼底,让他的心没来由地狠烈一震——
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环境里遇见这样的女子,这感觉就好像在污浊稠腻的池塘里,见到一朵清香白莲一样。
阎仲羿尚未自冲击里回神,悠儿却突地捂住了口鼻,挣扎着想逃开他的箝制,那紧蹙的眉显示了她的难受。
见她想逃,他因自己的失态有了老羞成怒的尴尬。
就算是出乎意料地看见皎白如月的莲花又如何,他怎能失控至此?最终,他收回思绪,低沉地吼着,“说!你将他藏在哪儿?”
悠儿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他身上有种难闻的气味令她晕眩欲呕,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所以她拚命挣扎,尖叫出声。
他身上有着她天敌的味道啊!她只想逃得愈远愈好!
“你快放开她!”小宝冲上前去扯着阎仲羿结实的臂膀,见他不愿松手,她索性小嘴一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