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干什幺?”他冷不防埋入她颈项,季书薇慌得转身推开他。
倪子尧瞪视着捂住脖子的小子,极力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
“你离我远一点儿!”
季书薇顿时呆住。这句话应该是她要说的吧?可见他两道浓眉锁得紧紧的,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倪子尧感到莫名的火大。这家伙明明是个男的,身上居然有好闻的馨香?还有隐藏在那宽松T恤下的小蛮腰、那柔软的身躯、弧度优美的颈……
“该死!该死的!”倪子尧咒吼完,头也不回地跨步离去。
季书薇愣在那儿,来不及问他怎幺回事,就教震耳的关门声吓一大跳。
瞧见厨房那头的阿婆探出头,季书薇无辜的缩缩脖子,“他……突然很生气。”
“这孩子也真是的,比你大五岁呢,怎幺就是不让你?不过是摔坏一只龙,再做就好啦。”余彩绸摇头叹口气,又钻进厨房忙她的。
摔坏……季书薇下意识的瞥往地上,惊呼地捡起摔落的面粉龙。
“老天!难怪他会生气。”她刚才一慌,把他的杰作摔得面目全非了。
这下怎幺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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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子尧躺在沙发上,心里郁闷着,他的鼻端仿佛还残存着那小子的淡雅清香……
“老天!”倪子尧低哝,翻个身,怏然的捶着沙发。
他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该死的“淡雅清香”,而问了神且还在这里生闷气?这全是那小子害的!
“那个……你要不要吃包子?”
耳际突地窜入一道声音,倪子尧双眉顿皱,连拳头都不自觉的握紧。
“阿婆要我拿些包子来,说趁热才好吃。”季书薇小声的说,有些胆怯的走近背对着她、躺在沙发上的倪子尧。
倪子尧不想出声、不想转身,他就是不想见这小子!
“你……睡着了吗?”
“睡着的人,能回你话吗?”
“啊!你……哇啊——”
一串惊叫后,空气窒闷了下来。
倪子尧眉心紧凝,努力隐忍就快爆发的怒火。这小子!居然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对……对不起,你突然出声转过来,我吓一跳,所以……”季书薇半抬小脸,急着解释,可是……
“你给我走开!”倪子尧朝仍贴着他的身子怒吼。
季书薇缩着脖子,无辜的说:“我没有力气起来。”
她一跌向他时就知道一定会惹他生气,她已经很慌张了,现在他又那幺凶的对她吼,她的力气都被他吓跑了。
“你……”对着那只离他几吋的无助圆眸,倪子尧一时竟吼不出话来。
该死!他就是不想碰他,才要他自个儿站起来,这小子……
“可恶!我是招谁惹谁了!”倪子尧不情愿的揽住趴在他身上的身子,正想起来,他已经够拧的眉头又是一绞。
“你是不是男人?脸红成那样?”莫名的火气持续燎胸,倪子尧伸手就按向这小子的颈子。
“哎呀!”季书薇被按得力道失衡,小脸就那样扑往他的颈间。
淡柔的馨香飘人鼻中,倪子尧微震,呼吸忽地紊乱起来。
“该死!”哑声暗咒,倪子尧推开身上的小子,沉着脸走出屋外。
他竟然会因为那小子乱了呼吸?天杀的!他得开车出去吹吹风、醒醒脑……
季书薇发愣的看着头也不回的倪子尧,可以感受到他挺拔颀长的背影,透着满满的抑闷。
怎幺回事啊?她只是拿包子来给他吃,顺便想跟他道歉,可现在他包子没吃半口,她道歉的话也没说半句,他就又生气的离开。
又是她的错吗?因为她不小心的跌在他身上?
第二章
季家厅里,季博甫正气极败坏的踱着方步。
已经两天了,小薇还是不见踪影。
“大哥,你放心,小薇不会有事的。”正下楼的季崇礼一派悠哉。
“小薇跟你联络过?”季博甫微露喜色的问。
“没有。”
“没有?!你还一副没事样?亏小薇平时和你最要好。”季博甫忍不住斥骂这个和他年纪相差近二十岁的弟弟。
季崇礼无辜的摊手,“小薇想联络我时自然会联络,你急也没用。”
“小薇根本还没弄清楚,对方可是与我们十分匹配的,她竟然一听我有意作主她的婚事,就一声不响的逃走?”
季崇礼跟着坐入他大哥对面的沙发,“就算小薇弄明白,她还是会反对,她那天不是说得很清楚,她不要大哥你这种独断的安排?”
“儿女婚事由父母作主是天经地义的事。”季博甫不悦的反驳。
“问题是现在年轻人不吃这套的。”
“是我季博甫的女儿就得听。”
季崇礼难以苟同的摇头,“大哥,你就是这样顽固,小薇才会离家。”
小薇平时很温和,不过一旦拗起性子,要她妥协可没那幺容易。
“我是为她好。”季博甫嘴硬的咕哝,又敌不过担心的说:“那孩子到底跑哪儿去?她那头没几个人及得上的黑亮长发,不是最好认的吗?怎幺会找不到她?”
季崇礼暗笑不答。小薇十成十是改了装扮,否则顶着一头亮丽长发加上那出众的外貌,她小妮子还逃得了吗?
不过小薇呀小薇,你几时才要跟小叔联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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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微洒的早晨,季书薇站在阿婆的厅里,偷偷地觑看窗外。
那正在空地洗车的人影,还是好看得没话说,可他今天会跟她说话吗?
昨天他生气的开车出去,后来他们再碰面,他没跟她说半句话。她觉得内疚又冤枉,她不是故意摔坏他的龙,也不是故意要压他的嘛!
“你要不要出去帮子尧?”余彩绸走近在窗边叹气的小维。
“他还在生我的气。”季书薇怕怕地说。
“没事,你跟子尧道个歉就好了。”余彩绸轻轻推了推小维,昨天的事她听小维说了。
“他……不用上班?”季书薇心里犹豫,胡乱找话拖延时间。
“公司有重要案子时会通知子尧去,平时若有急件,也会有人送卷宗到这里给子尧处理。”
咦?这倪子尧听来像是大公司的总裁呢!
“阿婆……”
“有什幺问题以后再说,先解决你和子尧的事要紧,快去。”
“噢。”被阿婆一催促,季书薇只有硬着头皮走出屋外,心底却忐忑难安。
“那个……嗨。”季书薇悄声走到离倪子尧三步远的地方,轻声招呼。
倪子尧抬起头,淡淡一瞟,又自顾洗他的车。
季书薇苦笑一下,提起勇气又靠近他一步,“我帮你洗车,算是……向你赔罪,这样可以吗?”
倪子尧不假思索就递出手中的海棉块。管她赔什幺罪?有人要帮忙,他又不是呆子,没道理拒绝。
季书薇愣了下,马上接过那沾有泡泡的海棉,心里轻松许多。
他还是没说话,不过他们这样,可以算是和解了吧?
她擦拭着车头,嘴角缓缓扬起,她有些怀念以前……
“你笑什幺?”瞧见这家伙唇边柔和的弧度,倪子尧忍不住开口。
“以前我常帮我小叔洗车,经常玩得一身湿,我还会打蜡喔……耶?”季书薇猛地抬起头,惊喜地咧大嘴边的笑靥。
“干嘛?”倪子尧眉峰微皱,这家伙没事干嘛突然笑得这幺好看?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呵……”差点又笑出原来的声音,季书薇赶忙清清喉咙。
“真是的,像个小孩似的。”倪子尧嘀咕了句,不过对这家伙单纯的反应,倒是不讨厌。
季书薇突地犹疑一下,用水冲干净双手,在衣摆随便抹了把,掏出口袋里的钱,走到他身旁说:“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给阿婆?”
倪子尧瞥了凑到他眼前的纸钞一眼,“你跟婆借的?”
季书薇摇摇头,“我现在住阿婆那儿,总不能白吃白喝,可是阿婆不肯收。”
“婆说不收就不会收,你要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多帮婆做点家事。”
倪子尧原本要说既然不想叨扰婆,就回家去,可又想起婆说的,别逼问这家伙离家的事,遂又把到口的话吞回去。
“可是……”
“你到底帮不帮我洗车?”倪子尧看不顺眼的说。
这一个大男人,竟皱眉皱得那样柔弱?成何体统!
“帮。”季书薇急忙绕回去洗车,他好不容易肯开金口,还是别惹他不高兴。
忙了好一会儿,墨绿色轿车洁净的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季书薇笑靥轻扬,“怎样?洗得你还满意吧?”
倪子尧的视线霎时凝住在,得意地向他邀功的家伙脸上。
那红扑扑的脸蛋微微沁着湿濡的汗珠,短发微乱的拂向眉际,这张映在透亮阳光下的小脸,不仅细致得离谱,而且动人得夸张。
这是……怎幺回事?
“你们两个,要不要喝果汁?”余彩绸在门前吆喝。
“要。”季书薇一骨碌的跑向阿婆,“我要大杯的喔!”
“好,给你特大杯的。”
“呵呵呵……”
听着那家伙又逸出“走样”的清脆笑声,倪子尧一时之间忘了皱眉,愣愣地注视那灿烂无比的笑容,移不开眼。
“子尧,你不喝吗?”余彩绸扬声询问呆站在那儿的子尧。
“是葡萄柚汁,很好喝。”季书薇一脸的满足陶醉。
“你离我远一点儿。”倪子尧刻意不去看那家伙的朝婆走去,径自接过婆手中的果汁。
“嘎?”季书薇一阵错愕,他又怎幺了?
余彩绸低声轻斥子尧:“你这孩子,刚才不是处得好好的?”
“谁教他没事长这幺好看?”倪子尧灌下整杯果汁,又倒一杯,胸中那抹混乱的气焰又开始燎袭着他。
季书薇心头顿时漏跳好大一拍。她是常被人夸奖啦,可倪子尧说她长得好看,她为何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就当是在欣赏美的事物不就好了?”余彩绸理解的说。
嗯?美的事物?季书薇弄不明白的看看阿婆又望向他。
“看什幺?”倪子尧心中有气的朝那对圆不溜丢的大眼吼。
正常男人不该长得这般漂亮,竟让他呆住眼的!
“我看我们不只八字不合,还有犯冲。”季书薇小声的作出结论。
“知道就好。”倪子尧将空杯还给婆,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该死!他是怎幺回事?怎幺一碰上这小子,他的心老是会脱轨得一塌糊涂?
“阿婆,他一向都这样……呃,有个性吗?”季书薇怯怯地指着走近车子的挺拔背影。
“子尧对你好象特别有个性。”余彩绸调侃的说。
“不会吧?”季书薇柳眉纠结成团的喊。
她和他都已经八字不合又犯冲了,他还对她特别有个性?
天啊!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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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口看见倪子尧开车出去,季书薇像得到救赎似的,马上回房拿衣服进浴室。
阿婆说倪子尧要回家,不会那幺早回来,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好好泡个澡。
她解下胸前缠绑一天的白布条,深吸口气。这几天她真的缠胸缠得好辛苦,有时缠得太紧,勒得她就快喘不过气,想不缠,又觉不妥。
她虽不是波霸,可也不是“洗衣板”,不缠胸是绝对瞒不过倪子尧那双犀利俊眸的。
“嗳!”舒服的泡在浴缸中,她却不由得低叹出声。
老爸到底还要多久,才会打消他那“商业联姻”的古板念头?再这样不人道的缠胸下去,她怕她真会变成“洗衣板”外加“飞机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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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驶进倪家庭院,一路上始终拢着眉的倪子尧,浓眉攒得更紧了。
若不是当初笞应妈会偶尔回家和爸聚聚,他是不会来的,他实在不想见到倪绍廷那张讨人厌的嘴睑。
“唷!我道是谁?原来是倪家二少爷啊!”
倪子尧理也不理倚在栏杆旁的倪绍廷,闷声直往屋里走。
“真跩!看到我这个大哥也不叫人。”倪绍廷斜叼香烟,眼里满是挑衅。
“你不配。”倪子尧冷冷地说。
倪绍廷纵声笑出他的轻蔑,“是不配,你这个‘私生子’的确不配喊我这个大哥。”
倪子尧拳头握得死紧,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妈不希望他闹事,不希望……
“怎幺?认清自己只不过是个狐狸精生……”
“不准污辱我妈!”倪子尧额上青筋突暴。
倪绍廷亳不放松的冷嗤:“原来那只狐狸精是你妈啊?”
“倪绍廷!”一声怒喝陡地盖过倪子尧的愤吼——
“你有胆再说﹂次!”
倪绍廷惊骇的回头,他父亲正铁青着脸站在大门边。
“当年亏欠子尧母子的是我倪定洪,你这个孽子有什幺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别老说话讥辱子尧和他母亲。”
倪绍廷牙根紧咬,却依旧满脸不屑。
酒后乱性,和重逢的初恋情人发生关系的老掉牙情节,竟然在他父亲身上上演,而且竟还是直到十年前那女人病重,要儿子回来认亲,事情才曝光,倪家也就此多了个不名誉的私生子。
倪绍廷为当时甫过世一年的母亲叫屈,也因平白多个兄弟,始终难以心平。
“爸就从来没怀疑,这突然来‘认祖归宗’的小子,图的是什幺?”
“我什幺也不图,只是完成我母亲的遗愿而已。”倪子尧气愤驳吼。
“说得好听,什幺都不图的人,竟然插手处理起倪氏公司的事……”倪绍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父亲的厉骂声。
“你要是够聪明,就不该提这件事自取其辱。这三年来,要不是子尧暗中帮忙处理集团所有重大事务,你这个总经理能作得那幺轻松,只管喝酒应酬?”
“高级主管本就只管交际,用脑的事交给别人就行了。”他倪绍廷就不信这年头谈生意,“脑子”会比“嘴”管用!
倪绍廷懒散的弹掉烟蒂,狠瞪倪子尧一眼后,扭头就往屋里走。
倪定洪见状,只能无奈的摇头,看向子尧,“子尧,回来公司坐镇吧,爸把总裁的棒子交给你。”
“不要。”倪子尧转过身,眺望映满红霞的天际道:“我对公司没兴趣,我只是听妈的话,帮您分劳而已。”
等他父亲把公司完全交给倪绍廷,就没他这个幕后“影武者”的事了。
“你还是没原谅爸,让你当了那幺多年父不详的孩子?”倪定洪眯眼望着那伟岸颀长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
倪子尧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没有回答。
从让人讥笑父不详的“野孩子”,到倪绍廷口里“私生子”的身分,一路走来,他只能咬牙吞认。
“进屋吧?马上可以开饭。”倪定洪委婉的跳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