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梓涵
好久没写小说了,记忆中上一本小说的出版是两年前的事了。
七百多个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在一眨眼中不经意流逝。
唉!想不到梓涵我居然在感叹时光的飞逝。
天啊!这好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专属的权利,不过,我承认我已经老了,不是甫出校园的初生之犊,就连称谓的后头也被加上“姊姊”两字。
呜……有点给他小小的沮丧。
话说回来,梓涵想要不服老都很难,庞大的工作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但累得跟条哈巴狗似的,每天还得带着工作回家挑灯夜战,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写小说了,就连想抽个空上漫画店偷得浮生半日闲都有困难。
我终于可以了解“忙”这个字该怎么写了。
如此惨绝人寰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直到——
“喂!笔记型电脑借我用。”
誓死抱住电脑不放。“绝不!”
“为什么?反正你又没有在用,电脑都快要长蜘蛛网了。”
“谁……谁说我用不着,我要用它来写小说。”
“写小说?”讥讽地笑了两声,眼里闪着不以为然的光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整整两年不曾写小说了,吃饱睡、睡饱吃倒是比较符合你最近的生活写照。”
“人家……人家……”忽地语塞,因为此时梓涵正蜷缩在沙发上,嘴里啃着香味四溢的炸鸡排。
以一个现行犯的身分而言,还真的是难以反驳。
“嗯……人家工作好累了嘛!”使出最擅长的撒娇。
“既然累了就更不可能有体力写小说,笔记型电脑我带走了。”
啪!奋力拍掉侵犯电脑的魔爪。“不行,我要用!”
浓眉微拧。“好!我倒要看看看你能霸着它多久?”
睥睨的眼神像是算准了梓涵不出三秒钟就会窝到床上混吃等死似的。
就这样,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面子问题,梓涵开始为小说构思剧情大纲,也因此才有了这本小说的诞生。
书中的女主角耿柔是个迷糊天真的小女人(说难听一点就是笨),男主角楚皓平则是深沉中带点邪气狂妄的男人(听起来似乎有点心理变态),本来还以为会很难完稿,所幸,下笔之后发现这样个性的主角还不难发挥嘛!于是乎,连连霸着笔记型电脑好几天不放。
至于带回家的工作嘛,先放到一边凉快去吧!
说到底还是得感谢那个跟我抢笔记型电脑的人,是他把我从差点变为懒猪的边缘拉了回来。
至于那个人是谁呢?猜猜看罗!
梓涵的E-mail是mophine1212@yahoo.com.tw
第一章
邵小月刚在溪边洗完衣裳,右手提着湿淋淋的衣服往回家的路走,左手挥着路旁随手摘来的芦苇,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脚下踩着轻快的步伐,一蹦一跳的走着。
此时已是炊烟袅袅的黄昏时刻,为了安抚频频发出抗议呜声的五脏庙,邵小月决定要抄小路,只要沿着绿水淙淙的溪边走,回家的路程便可缩减一半。
然而,当她照着原定计划走至半途时,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发现前方似乎有个阻碍物挡住了她的路。
而且,如果她没瞧错的话,那个阻碍物似乎是一个人。
清澈的小溪旁居然躺卧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
为了怕惹麻烦上身,本想假装没看到绕道而走的,可是恻隐之心作祟让她驻足无法移动。
邵小月迟疑了半晌,几经思索后,她举步往躺在草地上的孕妇走去。
从这名孕妇身上光鲜亮丽的锦绸衣着来判断,不难猜测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无论邵小月怎么猜都猜不透,一位应该要有着随从丫头跟随在左右的少奶奶,怎么会落了单,狼狈不堪的躺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呢?
“喂!你应该还没死吧?”
邵小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那名孕妇的衣角,她发现孕妇的衣衫湿了大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从微弱的呼吸声来推测,邵小月知道她应该还有气息,可是从她冰冷的身子来判断,她知道她要是再不伸出援手,这名孕妇肯定撑不了多久。
“你醒醒啊!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好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
她用力的摇晃着昏迷不醒的人儿,就企盼她能睁开紧闭的双眸看她一眼。
那名孕妇的眼睫轻轻地扇了扇,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眸,就在邵小月以为她已经醒了之时,那对失了焦距的秋眸又再次合上。
邵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是注定了跟我回家不可了。”
◆◆◆
罗雨洁费力的睁开沉如千斤重的眼睑,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你醒啦。”
正当她举眸搜寻四周,努力的回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时,一个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个豆蔻少女,只见她开心地坐到床畔,她似乎很期待她的清醒。
罗雨洁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少女自顾自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邵小月,这里是我家。是我瞧见你晕倒在溪边,为了怕入夜后你一个人在那儿危险,所以我把你带回家来。还有啊,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帮你扎了几针好安胎,你可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差点保不住。”
“你是大夫?”
“称不上,只不过略懂些医理,帮人针灸这等小事还难不倒我。”
“谢谢你。”罗雨洁气若游丝地开口道谢。
“不客气。”邵小月回给她一抹天真娇甜的微笑,然后便一脸疑惑地端详着她。“对了,你怎么会晕倒在那种地方呢?你挺着大肚子出门家人不担心吗?”
被她这么一问,罗雨洁端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忧愁。
“邵姑娘,你可听说过。侯门深似海。这句话?”
“当然听过。”邵小月点了点头,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位孕妇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其实我是城里楚大户的偏房,上头还有一个正房。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安分守己不去招惹她,我和大姊或许可以相安无事,可偏偏那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大姊的醋劲大到容不下我的存在,再加上我又有了身孕,大姊或许是担心如果我怀的是男丁会影响了她的地位,所以……”
说及此,罗雨洁的眼眶染上了朦胧的水气,声音也变得哽咽。
“所以你会倒在那儿是因为有人想对你不利?”邵小月顺着她的话臆测着。
“嗯,我本来是和随身丫头要到凌云寺上香的,谁知道来到半路上忽然没了动静,当我拉开轿帘子一瞧,才愕然发现轿夫早已不知去向,就在我疑惑的走出轿子一探究竟时,我的贴身丫头居然乘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在我滑落溪水之前还听见她哭着直说对不起,她说已经穷怕了,是大姊给了她一笔钱要她动手的。还好我命不该绝,让你救了起来。真的很谢谢你,若不是你伸出援手,我和肚子里的小宝宝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别再谢我了。”邵小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舌。“那种情况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总之,你和胎儿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罗雨洁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工精致的血红色玉佩,当着邵小月的面前把玉佩敲成两半,然后将一半交到邵小月手中。
“邵姑娘,你的恩情我不会忘的,这半块玉佩你留着,若是日后有什么可以让我报答你恩情的机会,你便拿这块玉佩来城里找我,我会尽我所能来回报你的。”
“不用了。”邵小月把头晃得跟博浪鼓似的。“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要你报恩,你不需要给我任何东西回馈,如果真要谢谢我的话,等孩子出世后你可要告诉他,有个小月阿姨救了他的故事。”
罗雨洁温婉一笑,应允的点着头。
“你还是留着吧,我怕日后我们会失去联系,这半块玉佩至少可以当成我们相认的信物,难道你不想看看你救起的宝宝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邵小月双眼晶亮,一脸的期待。
“想啊!想啊,”
“那就把玉佩收好,记得喔!一定要来找我。”
◆◆◆
“咳!咳!”
楚皓平虚弱地掩嘴剧咳着,俊逸绝伦的脸上因咳嗽而略显扭曲。
在一旁的罗雨洁连忙向楚皓平的随身侍从临福使了个眼色,后者在接收到讯息后,立刻贴近主子的身边递上热茶。
“爷,你还好吧?”
“咳!咳!咳!”楚皓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压根没空去回应临福的关怀。
“怎么又咳嗽了?该不会是犯了风寒吧?”
楚士文拧眉看着这个自幼便体质虚寒的小儿子,心中有着感慨与遗憾。皓天天资聪颖,深得他的心,只可惜身子骨太过于薄弱,否则,他还真希望皓平能帮他分担一些家业。
“我说小弟啊!你这么咳个不停可不是办法,该不会是肺痨什么的吧?可千万别传给咱们。”
说话的人是正室所生之子楚朝天,他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嫌恶的看着楚皓平。
“大……大哥,对……对不起。”楚皓平因为咳嗽的关系,只能断断续续地表达他的歉意。
“好了,别说话了,赶快回房休息,等会我让人熬碗热姜汤送过去。”
罗雨洁似乎有意替儿子解围,再次向临福使了眼色。
“临福,还不快带少爷回房休息,记得帮他加件披风,小心点,别让少爷又吹了风。”
临福一听可以逃离这个无聊的家庭聚会,二话不说立即扶着主子离开。
望着儿子因咳嗽而抖动不停的背影,再看看不学无术的楚朝天,楚士文心里有着无限的惋惜,他惋惜自己没有一个足以担大任的子嗣。
◆◆◆
搀扶着主子离开大厅回到房里后,临福赶紧探头到门外左右看看,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急忙掩上房门,然后背抵着门扉安心地吁了一口气。
“爷,可以了,我都瞧仔细了,外头没人。”
只见楚皓平泰然自若地脱下身上的披风,优闲地倒了杯茶,缓缓的啜饮着。
“我知道,瞧你紧张的,坐下来喝杯茶喘口气吧。”
楚皓平方才的虚弱病态已不复见。
“爷,怎么能不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性敦厚,最不会的就是演戏诓骗他人,我怕露出马脚坏了你的计划啊,”
临福举起手臂往布满细汗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拿起茶杯豪迈的往嘴里猛灌一大口。
楚皓平摇头轻笑,“又不是第一次演这出戏码,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我哪比得上爷那么沉稳,明明就知道你压根没任何病痛,还得……”
临福话才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只因楚皓平投给他一个森然锐利的眼神,吓得他赶紧噤口。
“爷,对不起,我失言了。”他陪着笑脸求饶。
“管好你的嘴巴,当心露了口风,要是因此害得我前功尽弃,我会拿你当箭靶子来练箭。”
楚皓平依旧是温文儒雅的抿唇浅笑,但是却让临福冷汗直飙,只因他太清楚主子的个性了,通常楚皓平愈是不悦,脸上的表情愈是不易察觉。
“爷,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开玩笑,虽然他自小和主子一块长大,主子向来待他不薄,但装病这件事对主子而言是一项不能提起的天大禁忌,他可不敢保证一旦犯了禁忌后,他是不是得准备替自己料理后事了。
临福不禁在心底犯嘀咕,他真的搞不懂,有钱人家的少爷一定得当得这么辛苦?这么没有自我吗?
◆◆◆
“娘,你找我?”
“嗯,先坐下来,娘有事找你商量。”
“是不是今天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大哥又给你委屈受了?”俊魅的幽眸里浮现阴森的寒光。
“没的事,别瞎猜。”罗雨洁安抚的拍了拍儿子的手背。“是你爹。他今天忽然宣布想在过完五十大寿后不再插手打理楚家的产业,我本来以为只要你爹的身子依然硬朗,应当不会让这事这么早发生,殊不知他这么早便萌生退意。你是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他千防万防就怕你来跟他争家产、争地位,娘不想你卷入这种是非里。”
“我懂。”楚皓平当然明白母亲的用心良苦,否则他也不会应母亲的要求,配合演出孱弱的角色。
其实楚皓平一直没跟母亲谈过,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大富人家里的尔虞我诈,但是由于心疼母亲、不想母亲为他牵挂,他愿意隐藏自己真实的个性来换取母亲的安心。
“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罗雨洁心疼的看着儿子,明明是英挺儒雅的昂藏男儿,却让她给塑造成憔悴苍郁的病榻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既自责又内疚。
看出了母亲的哀怨,楚皓平连忙出声制止。
“娘,我从来不曾埋怨过你,我明白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其实我反倒喜欢跟大哥划清界线,这样的日子清心自在多了。”
“就怕清心不了多久了,虽然咱们母子不会去同他争夺家产,可是朝天也许并不这么想,他始终还是防着你的。”担忧之情浮现在罗雨洁的脸上。
“娘有其他的打算?”
“嗯,我想要你以病重为由去下淮的别业那儿住一阵子,明着是养病,暗着是避开继承家产的是非斗争。”
“娘,你会不会太多虑了?其实大哥根本就动不了我。”凭他的身手,楚朝天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不过是深藏不露罢了。
罗雨洁粲然一笑,慈祥的眼眯成了一条线。
“我当然知道我的儿子有多出色,可你别忘了娘告诫过你的,我让你在外头习武为的是防身,可不是让你和朝天对峙,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弟阅墙。”
“那也没必要离家,我不放心你。”
“娘在这个家已经待了二十几年了,我知道该怎么安然无恙的求生存,你别操心。况且娘这次要你出远门,主要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楚皓平疑惑地端详着母亲脸上的遗憾之情。
罗雨洁从怀里掏出了半块玉佩交到他手中,并无比慎重的交代道:“帮娘一个忙,找到另外半块玉佩的主人。”
◆◆◆
耿柔敢说她如果没被饿死的话,也一定会被毒辣的烈日给烤死。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想她进城才不到一天的光景,倒楣之事便接踵而来,遇上了扒手将她的荷包给扒了,害得她现下只能站在包子店门口,垂涎三尺的看着冒出腾腾热气的白胖包子。
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再伸手至原本揣着荷包但现在却空无一物的怀里,耿柔认命地咽下口水,颓然的走至一旁的大石块坐下。
“救命啊!好热、好饿、好渴喔!”或许是饿昏头了,她像是呓语般喃喃念着。
要不是母亲临终前千交代、万叮咛,要她带着半块玉佩来找楚夫人,她还真不想踏进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