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手臂往她的腰一圈,将地带出了人群。
“余小姐?”耳机中传出黄有些尖细的嗓音。
“黄……”耳机被扯掉,连同对话机一同被丢在地上,让人给踩个稀巴烂。芮婷火大地抬头:“是谁?竟敢妨碍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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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占满她整个视线,芮婷连忙又拉开距离。
“我以为我是解救你于被人踩扁的危险中。”
“你是谁?”芮婷觉得他有些眼熟。
“你忘了我?”他装模作样地哀痛一番,“真令我伤心。”
见他不想挑明身分,芮婷直接努力于扳开他的禄山之爪。“我正在执勤中,请你放我下来,我习惯脚踏实地自己走。还有,我并没有渺小到让人踩扁的地步。”事实上,她的身高在东方人中已算得上高挑了。
他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与人群愈拉愈远,“你的前辈似乎有了麻烦。”他笑道。
“所以你应该马上放开我,让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这个人听不懂中文是不是?
“喔?”他一副不关痛痒的模样。
伊斯忙着对摄影机大吼大叫,眼角余光注意到理应前来解救他的芮婷却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
“芮婷?!”
“身分证明,你的身分证明。”芮婷的双手圈在嘴边朝伊斯喊道。
“聪明的作法。”他说道。
“哼!”若不是看在他没有恶意的份上,她早赏他一拳尝尝。
“怎么不说话了?”
“警告你哦,我已经两天没睡,又让这烂天气给搞得心火浮动,脾气很不好,如果你不停止这无聊的举动,小心我让你到牢里去蹲个两、三年。”
“你是忘了我还是不认得我?”
“少攀亲带故!告诉你,如果想绑架我那你可是找错人了,布里安才不会付赎款,而且你会死得很惨。”
“我还不至于缺钱到绑票勒赎的地步。”亏她这脑袋瓜想得出来。
“那是劫色喽?”她不甚认真地随口道。
“你?”他纵声大笑。
笑得芮婷涨红了脸,这人真不给面子,芮婷快气炸了。
绕过一个红绿灯之后,他来到一辆停在路旁的车子旁,打开车门将她丢了进去。
芮婷甩甩头坐正,抓着驾驶座的椅背,“这是什么意思?我很丑吗?”
“不是!只是没有人会笨到对一个国际刑警下手。”
“喂!你还没说抓我做什么?也没告诉我你是谁?你却好像把我摸得一清二楚,这有违公平互惠原则。”
他在车阵中穿梭,看来是把台北街道摸得很熟了,“当初可是你硬抓着我的手跟你打勾勾,叫我别忘了你,如今却是你忘了我。”
“打勾勾……”芮婷偏头想着,想着想着,不经意瞥见车窗外的阳光映在他发上,好像镀上一层金光。
“啊!”芮婷一击掌,“你就是那个大哥哥!”
“你终于想起来了。”他满意地点头。
芮婷一举手往他的头敲下去,“混球!”
莫利斯错愕地转头望她,怎么突然就敲他一记爆栗?
“你知不知道我后来天天都跑到河边去等你?你却没再出现过,害我天天像个傻瓜似的!”谁说小孩子记忆力不好?她不就记了十九个年头?“看前面,笨蛋!”她瞪着前方大叫。
莫利斯急忙一转方向盘,及时躲过一场车祸。
“我有我的理由,何况你毕业时我不也送了礼物?”他忍不住笑了,天底下也惟有她敢指着“死神”的鼻子……呃,是敲着他的头骂他笨蛋,还骂得挺过瘾的。
“我知道是你送的,不然今天就不只一个拳头。”芮婷还很气的,说是气,其中还包括一大半突来的惊奇。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想忘记也很难,兰丝妈妈天天在我耳边念着,说我小小年纪就有追求者,将来不用愁了。”兰丝妈妈是很特别的,普通人一定告诫她别再靠近塞纳河,说那个男子一定是诱拐犯之类的,但兰丝妈妈反而鼓舞她。
“我有追求过你吗?”
睨他一眼,“没有,但你直接拐了我,所以兰丝妈妈特别兴奋。”心情一放松,睡意就袭上心头。
莫利斯又笑了,“想睡就睡吧!”
看了一眼后照镜中已靠在椅上沉沉睡去的她,罕见的柔情占满他的眉间,漫长日子的等待终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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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台北市警局中,伊斯可没芮婷那么好命,他急得像熟锅中的蚂蚁,满脑子都是近来发生的重大刑案:分尸、奸杀……
自伊斯被“认领”回来后,便没一刻安静下来过。
艾克会一点中文,可他目前没空来充当翻译,教伊斯一肚子话只能说给自己听。
别急、别急,芮婷至少在学校学了剑道、柔道、空手道及……伊斯不断地安慰自己。天啊!不想还好,一想起这个便记起芮婷的功夫根本是低空飞过,对付三脚猫还可以,真遇上练家子……伊斯也只能猛画十字架了。
洛爱华等人在一旁看他发了三个小时神经,一组人出去抓了一个抢犯回来,伊斯还在那里踱来踱去。
“你说,他到底怎么了?”洛爱华问她身旁的同事。
他耸耸肩,表示跟她一样无知,“我只知道老头气得跳脚,直骂那个‘半洋鬼子’不可靠。”
“她不可靠?前几个月是谁一直夸她的?”另一人说道。
人,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慈悲一点不过站在井边观望,看你究竟掉到底了没?这是王警官的人性本恶论。
“老年人记性不好,别太难为他了。”
“难为谁?”
喝!众人回头一看,好险!还以为是老头子,差点吓掉一魂二魄,原来是金发帅哥。
还没人出面回答奥立佛的问题,伊斯已一路冲过来抱住他,感动得只差没流下眼泪。
一听伊斯说完,奥立佛赶紧用他不太灵光的中文再加上手势,大略转述伊斯的诂。
“是绑架吗?”
“是仇家吗?”
伊斯想了想,“仇家不太可能,因为都被芮婷送入监狱了,全部都还在服刑中。对了,该不会是去年带人抄了黑手党在马赛的鸦片提炼厂一事吧?”如果是真的,黑手党的手段可不是普通的狠哪!
洛爱华快被连日来的繁重压力给压死了。“余警官可是一个国际刑警,很优秀、很能干,身上也有佩枪,她又不是孩子,不会有事的。”
旁边两三人低头抿嘴轻笑,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大伙儿都知道,洛爱华一累,说话就苛薄。
奥立佛再笨也听得出讽刺的意味,有些不悦,“芮婷很优秀,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并不代表她便失去了让人担心的权利,而且她才二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此言一出,举室哗然,芮婷竟然小他们这么多岁?他们保守估计她至少有二十七岁,没想到差了这么多。这个外国帅哥的中文似乎不太灵光,令人怀疑他是否少加一个十。
伊斯皱眉对奥立佛说道:“先回饭店吧!如果今天芮婷没回来,明天就打电话回法国。”
“小洛,怎么办?”看着奥立佛与伊斯相偕下楼,一群人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能不找吗?请分局、派出所的人稍微留意一下好了。”
这群人平时惟洛爱华马首是瞻,她俨然如地下队长,这时,一个个极迅速地分头行动。唉!看来今天得加班了。
洛爱华真的没想到芮婷才二十三岁,因为当初消息只说是一个优秀能干的干员,而且还是大学法律系毕业的,所以才认为她一定很老了,没想到……二十三岁根本才大学毕业的菜鸟嘛!
她开始怀疑加入INTERPOL的报酬率是否为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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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过去了。伊斯无心欣赏台北市美丽的日出,开始考虑打个电话回去跟心爱的妻子、儿女道别,以免到时布里安杀来台湾让他没有时间交代遗言。
布里安会派他来便是信任他,信任他会好好照顾芮婷,没想到却辜负了老友的托付,或许当初该让小周代替他来,至少小周不会有言语不通的困扰,可以很快采取第一时间行动。
芮婷是布里安惟一的女儿,万一她真的出了事,不必布里安拿枪轰他,他自己就会先找面墙撞了。
“唉!”想着他又叹了一口气。
小吴看伊斯咳声叹气的,本想安慰他却想到自己有点破又不会太破的英文,只好转向洛爱华,“爱华,还没找到余小姐吗?”
“没,上帝知道她躲到哪里凉快去了。”洛爱华不耐地说道。她实在受够这些神经兮兮的人了,才一天一夜而已,想报失踪人口都不够格。
“放心,你可以告诉那个穷操心的大叔,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无名尸。”
哦,讨厌的报告,她最讨厌写报告,洛爱华一向都叫搭当李亚平去写,可是耶家伙却右手一挥,莎哟娜啦便飞去法国受训了。
伊斯一直等到十点,终于决定通知布里安,或许会有办法。当伊斯拿起话筒时,突来的嘈杂让他分了心,熟悉的娇甜嗓音教他吃惊地抬起头来。
“伊斯……”芮婷语调有点小心翼翼,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芮婷!”
第四章
伊斯的怒吼声像要掀了天花板般。
芮婷瑟缩了下,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睡过头了嘛!
洛爱华则是冷眼旁观,自从昨天得知芮婷才二十三岁之后,她便用看小孩子的观点来看芮婷,难怪芮婷有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稚气。
伊斯深呼吸一口气,把往日稳重沉敛的自己找回来。
“昨天那个男人是谁?我很惊讶你竟……还带着他来到我面前。”伊斯饱含敌意地打量着莫利斯。
基本上,家里有个适婚年龄女儿的爸爸,对于女儿带回来的男人都会评估再评估,确定对方比不过自己后,才会露出稍微诚恳一点的笑容招呼对方。
芮婷只比他女儿大一点,又是他看着长大的,理所当然把自己当作她的第二……哦,第三父亲。
“他就是那个‘大哥哥’,我跟伊斯说过的。”芮婷开心地笑着上前拉拉伊斯的手。
有很多事她反而会跟伊斯说,因为布里安实在太热中于工作了,自从兰丝妈妈去世后,他更是三天两头不回家,让她好寂寞,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这也是她立志当警察的原因之一。
“他?”伊斯狐疑地打量眼前这个男子。
当了快三十年的刑警,他分辨得出哪些人是善、是恶,只要看他们的眼神就可知道,但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冰冷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等等,你昨晚和这个小子在一起?”伊斯陡地拔高音阶,为这个可能性而皱眉。
“对呀!因为我昨天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伊斯无法置信,芮婷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睡掉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或许她很会念书、考试、学习能力很强,不过却没人教她一些基本生活常识,她可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
“芮婷,你怎么知道他真的就是那个大哥哥?万一是坏人呢?何况你才与他见过一次面,就草草率率地跟他走,未免太……”伊斯滔滔不绝地训着。
这席话自从他很多年以前拿来告诫自己女儿后,他的女儿就没再用到这席话,反而是芮婷常用到。
芮婷很虚心地低头受教,实际上是左耳进右耳出。
伊斯再一次怀疑芮婷怎么可能做得来“刑警”这个职业?而且还做得有声有色,那些罪犯个个狡猾奸诈、残暴成性,让芮婷去抓他们根本是羊人虎口。他是真的不懂单纯天真的她是怎么周旋在众多恶名昭彰的暴徒之中,而毫发无伤。
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和局里的同事都大宠芮婷了,被吓得心脏麻痹也只能说是活该!
“我看你也累了两天了,这两天就由我单独指挥,你好好休息,等这件工作一完,我们就回法国。”
“完”的意思就是总统死翘翘,或是那个杀手被逮到?芮婷不解。
伊斯说这话的同时,一边偷偷注意着眼前颇具威胁性的男子,总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
从一个正常观点看来,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打勾勾”而守了十九年,何况芮婷当时才四岁,除非他有恋童症。不过,芮婷现在可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也该转移目标才对。伊斯愈想愈不妥,这男人可不要别有企图才好。
“伊斯你在想什么?”芮婷好玩地看他一脸严肃。
芮婷也真是呆,跟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干么这么热络?活像两人中间没有十九年的空白。芮婷就是这样,她向来少一根神经,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一堆联合国籍的朋友,从无名小卒到某国总统都有,而且还都是真心来往的朋友才教人意外。
伊斯真的很怀疑芮婷是不是故意装胡涂,她时而精明时而迷糊的表现真的很令人怀疑。
“你回来得恰恰好,我正想通知布里安。”看她吁了口气的表情就令人舍不得害她被骂,“你也该好好工作了,认真点,让别人没闲话可说,知道吗?”
“我很认真啊!”
“但表现得很让人怀疑。”伊斯泼她冷水。
“真是的,谁规定认真就是正经八百的?我知道了,那两天的休假还算数吗?”
伊斯笑了,“当然。”“耶!莫利斯走,我带你出去吃最有名的台湾小吃,包准你从此忘不了台湾。”芮婷兴匆匆地抓着他的手。
“等等,你叫莫利斯?”伊斯耳尖地听到。
“伊斯有问题吗?”芮婷不解地问道。
“他没有聘请你当他的发言人吧?”伊斯满意地看她摇头,才接着说:“所以你暂且闭上嘴,让他回答。”
莫利斯面无表情地望着伊斯。
“你的全名是什么?”
“伊斯,你在审问犯人哪!”芮婷抗议道。
“莱?莫利斯。”
伊斯表情古怪地瞪着他,浅栗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是他吗?轻摇了下头,没有任何一个犯人会笨到在国际刑警面前自坦姓名,何况是莱?莫利斯这种一流的职业杀手。
“奥立佛很担心你,去跟他见个面。”伊斯转向芮婷说。
“喔,莫利斯我们快走吧!”芮婷快乐地转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