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雪吓了一跳,原来自己也是待罪之身?但再望一眼被自己无辜拖累的丁浩,义气战胜了恐惧,舞雪挺胸说道:“既然姊夫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是我要求丁将军这么做的,要说有什么处罚,也应该由我一个人来承受才对。”
舞云的义气看在丁浩跟李毅的眼里,真是万分的佩服,可是看在萧天磊的眼底,可不是那么回事了。“你跟丁浩是什么关系,不然怎么肯代他受罚?”光凭这一点,自己更不能放过丁浩。
可恶的丁浩,不但偷偷把他小姨子拐到这里来,还不知如何的欺骗她,让她肯为他牺牲受罪?
蓦然记起在客栈里的那一幕,丁浩无意间撞见“武云”在洗澡,“武云”、“舞雪”,该死的东西。萧天磊的肃杀之气顿起。
怎……怎么了?元帅的眼里怎么有了杀气?丁浩的脚底窜起了一阵凉意,他罪不致死吧!快速的向舞雪拱拱手,盼她能激起一线生机。
接收到丁浩的求救信号,舞雪也感受到了萧天磊散发出来的杀气,在看到姊夫那种强硬的态度之后,舞雪打算祭出绝招了。
她偷偷用力的掏了大腿两下,硬是挤出两串惹人心怜的泪珠来。“姊夫若是还要生气,不如杀了雪儿吧!反正雪儿无父无母的,也没有人会疼惜、伤心,倒不如让姊夫杀了,早点去跟姊姊和爹作伴,也免得留在世上拖累了人家。”一边哽咽的说出这些话,还一边拉起衣袖非常可怜的轻拭着。
雪儿的暗示,今萧天磊动容了。她话中的用意自己哪会听不懂?她这是在怪他不应该撇下孤苦无依的地而请调到这遥远的边疆来,而且对她不闻不问,可是……他能不来吗?
无视姊夫沉痛的表情,舞雪继续泣诉着,并且是真的哭泣了。“我也知道,姊夫不喜欢雪儿,不然为何这些年来,只有我不厌其烦的写信来,而不见你只字词组的回信呢?五年了,就算你真的不喜欢雪儿,也应该回来看看雪儿啊!雪儿长大了,想让姊夫看看,不再是当时爱哭的小丫头了,我……我想见姊夫,想看看你……这也错了吗?”
舞雪忍不住痛哭失声,五年来的期待,换来的竟是一脸冷漠与杀人的意念?多伤人啊!
舞云的泪水让在场的三个大男人慌了,萧天磊急急的走到舞雪身前搂紧她,无比疼惜的道:“雪儿乖,别哭了,姊夫也想见你,想看看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雪儿是不是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他抱起舞雪,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把舞雪放在大腿上坐着。就好象五年前一般,每当舞雪哭泣时,他总会把她抱到膝上坐着安抚,可是现今抱着她时,却多了一股难以自持的情愫。“雪儿最乖了,我怎么舍得打雷儿呢?要打也得打那皮粗肉厚的人。”
丁浩直觉的绷紧了皮肉,警戒着。
倒是李毅,难得看到一板一眼的元帅也会有哄人的时候,瞪着一双比铜铃远大的眼睛注视着,完全忘了危机尚未解除。
“你不可以打丁大哥,是他带我来,我才能见到姊夫的。”
这丫头,明明是条罪状,竟让她说成一件功劳了。“不行,丁浩犯……”
一见萧天磊不赞同,舞云的泪水泛滥了。
不得以,心疼的姊夫妥协了。“好……好……好,雪儿别哭,我不罚丁浩就是了。”
“真的?”泪水自动回笼,漾出一脸灿栏的笑容。“你不能骗我。”
“真的,我绝不骗雪儿。”
“那李毅呢?他也不能罚哦!”够义气了吧!她可没忘了顺便帮李毅要一道特敕
白眼一翻,小丫头果然长大了,既然还知道如何讨价还价?萧天磊摇头叹气道:“好,统统不罚,可以了吗?”
“太好了。”舞雪兴高辨烈,一蹦一跳的来到李毅跟丁浩的面前,笑着道:“你们还不快点谢谢我。”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苦笑的向舞雪拱手作揖道:“是,谢谢云姑娘的救命之恩。”真不知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到头来还得谢谢人家,真是天理何在啊!
在萧天磊的营帐中,李毅跟丁浩传来了辽使欲转达的讯息。
李毅向坐在元帅椅上的萧天磊拱手报告道:“禀元帅,此次议和的辽国二太子说,为了表示议和的诚意及对上次辽军伏击的歉意,他愿意亲自到本营来议和。”
“很好,耶律莫雕的为人磊落,这次若不是他及时相助,我们恐怕难逃贼手,传令下去,好好款待辽国使臣。”
“是。”李毅颔首应命。
他们都真心期望这次的议和能够成功,大家也好回家乡去。
“禀元帅,元帅府的总管派人来说,元帅府一切怖置妥当,就等着恭迎元帅回府了。”丁浩说道。
甫入营的舞雪听到这话,立刻走到萧天磊跟李毅的中间,好奇的问道:“怎么,我们还有房子住吗?”
这话惹得丁浩跟李毅一阵大笑。
“云姑娘莫非以为我们是在营帐里生活的?”李毅好笑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舞雪眨眨灵活的大眼问道:“我们不是都一直住在这里?”
“我们会住在这里,是因为要跟辽国打战、议和。等议和结束了,我们立刻就可以向皇上缴旨,回到驻防的城里。”萧天磊也有些失笑的解释道。
舞雪为自己的无知感到不好意思,可是这能怪她吗?自己又没有出外生活过,瞪一眼正想隐藏笑意约两人,“都怪姊夫,谁教他这五年来都不写信给我,害得我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说完又娇嗔的跺了两下。
什么时候自己的头上又多了这条罪名了?萧天磊心想。
舞云的灵眸一转,讨好的走到萧天磊的身边道:“姊夫,我跟你回去元帅府看看好吗?”
姊夫是在只有李毅或丁浩时方可以叫的,平常在众人的面前,舞雪还是得恢复武云的身分,恭恭敬敬的称呼萧天磊一声“元帅”。
“不行。”萧天磊断然的拒绝了。虽然命令人用心的布置元帅府,为的就是迎接她,可是为了惩罚她曾经欺骗过自己,萧天磊决定让她担心一下,不想让她那么早知道他的计划。
果然,舞雪的心嘴噘了下来,满是忧心的道:“姊夫还是要把我送回京里?”
“没错,绝不改变。”萧天磊不为所动的道。
“没有如果?”
“没有。”
这丫头还不死心?昨晚已经恳求一夜未果了,今天还不放弃?
舞云的小脸真的垮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惹得萧天磊跟李毅的心又开始不忍了起来。
他将舞雪一把抱了起来,放在膝上道:“雪儿乖,别哭了,我允许你参加明天议和完的庆功宴如何?”
虽说是惩罚,可是还是不忍心的想安抚一下。
舞雪犹豫着。盘算着是否划算。
“云姑娘,明天的庆功宴很好玩的,而且你还可以看到辽国的太子哦!”李毅也跟着哄着。
太子?舞雪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天在溪边遇到的两个“辽国鬼”,其中一位不是就自称是辽国的二太子吗?真的会是他吗?舞雪好奇的想知道。
“那,好吧!我答应就是了。”反正先答应下来,一切等庆功宴完之后,再来抗争。
这小丫头又突然间变得好说话了?萧天磊暗喑的戒备着,千万不要又上了这丫头的当才好。
一大早,舞雪就被新来的文书兵拜托帮忙,去整理士兵们冬日要添购的御寒衣物,因为是瞒着萧天磊偷偷去的,所以一直等到黄昏时分,舞雪写好清单之后,才敢走出营帐,却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吸引了。
她掀开帷门,走了出来,随手抓了名路过的士兵问道:“王二哥,今天是什么日子,大伙儿怎么这么高兴?”
王二一看是武云,立刻和悦的邀请他一起如人,“你还不知道啊:今天是辽王派他们的二太子来跟咱们议和,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一张蓄满胡子的嘴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拖着武云一起走,匆匆的赶去参加犒赏之宴。
舞雪这才想起来,昨天姊夫说过的,今天议和完有庆功宴。难怪,今天自己不见了一整天,怎么姊夫都没派人来找,原来他今天一直忙着议和的事情,根本还没回过帅营,自然不知道自己失踪了一整天的事。
拗不过王二的盛情,武云只得乖乖的任由他拉着,往专为士兵设置的宴席走去。
营区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萧天磊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那一群人,最近武云走到哪儿,身边的苍蝇就跟到哪儿,像黏着蜜糖一般,赶也赶不走。
发泄般的萧天磊饮尽手中的酒,却无法平息心中的那一股气。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股冲动,想把武云身边的人全抓过来痛打一番。也许,他踉他们一样全都有病吧?而且是一种面对女人才会发的病!
“萧元帅、萧元帅……”一连串的低唤声,将天磊的心思从武云的身上唤了回来。
乔总兵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辽国的二太子在跟您敬酒呢?”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萧天磊连忙端起酒杯自罚了一大林才道:“本帅失礼,还请二太子见谅。”
耶律莫雕淡然一笑,眼光循着萧天磊方才失神的方向,望向远处正被一群士兵们包
围灌酒的云舞雪道:“萧元帅既然不放心,何不请她上来一起共饮呢?”
如鹰般的锐利日光,直直的盯住舞雪,在她初初步人会场之际,他就发现了她,望着她被热情的迎入座位,被豪情的宋军士兵们强迫灌酒,却无力拒绝,心中一紧,神情略黯,耶律莫雕倏地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舞雪的所在之处,决定解救她的困境。
陈英再度在舞云的杯中注满了酒,劝饮着:“武兄弟,难得大伙儿今天那么高兴,你就再喝一杯吧!”
“不行,我不会喝酒,不能再喝了。”舞雪头一偏,双手慌乱的直摇,说什么也不敢再动眼前的那杯酒了。适才饮下生平第一杯酒,才发觉它竟是那么苦、辣,害得她还没咽下喉就立刻全数吐了出来,真不知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偏爱这种东西,甚至为了它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是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喝酒?来、来、来,一回生二回熟,这酒喝多了味道也就美了。”王二不是武云后援会的人,自然不知眼前这位瘦疫小小的小兵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于是粗鲁的拿起桌上的酒,递到舞雪的唇边,就要逼着她喝下去。
“住手。”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臂将王二庞大的身躯提了起来,飞摔出去,重重的撞击到地面,连带也波及到了另一边正专心饮酒的一群人。
倏地,气氛急速的紧张下来,所有的人都注视着眼前这位一身辽服,却相貌俊美、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
他无视左右的一切,一双墨黑有神的眼眸专注的看着一脸惊愕的云舞雪,嘴角似笑非笑的扯动着:“又见面了,〝云公子″。”
舞雪确实是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那夜碰到的“辽国鬼”竟也含在大白天里出现。而且真的是辽国的二太子,这太出她的意料之外了。再回头看看被他摔落出去,正挣扎的从泥地里要爬起来的王二,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捍卫她的方式是出于对一名女子的保护态度,这么说,他没忘记自己,而且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身分?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他,他究竟知道白己多少?
“我不姓〝云″,我姓武,叫武云,是元帅麾下的一名小兵。”舞雪提醒他,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在此的身分,要他别拆穿了。
察觉到众人眼中的好奇眼神,及越来越多的围观人潮,舞雪着急的向耶律莫雕使使眼色,要他赶紧离去,不要造成自己的困扰。可是却瞥见耶律莫雕看好戏的愉悦神情,似乎没有离去的念头。
更甚者,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弯身抱起他,转身迈向宴请贵客的平台。就在同时,舞雪仿佛听到碎落一地的瓷杯声。
“快放我下来。”完了,这下子可怎么跟大家解释耶律莫雕的怪异行为?“都怪你,现在大家一定都拿我们当怪人看。”舞雪低声的抱怨着。
“奇怪的人是他们不是我们。”耶律莫雕不以为意的道,根本没把大家瞪凸了眼的诧异表情看在眼里。
“拜托,快放我下来,求求你。”舞雪低声的恳求。偷偷的瞧了一眼在平台主位上的姊夫,哦!拜托,他的脸色森冷得可怕,姊夫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一.
“你答应乖乖的听话,不离开我身边我就放了你。”
一听耶律莫雕答应放开她,舞雪立刻点头如捣蒜的保证着:“一定、一定,只要你别这么抱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别再让她这么难堪暧昧,教她死都成。
“真的?”耶律莫雕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不后悔?”
“不,不会后悔,拜托你快放我下来好不好?”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简直可以跟她奶娘相提并论了。
耶律莫雕果真小心翼翼的放下舞雪,不过一只手仍是紧紧的牵着她,一直走到平台上才放开。
“萧元帅,你不介意多一位贵客吧!”
萧天磊铁青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两人。耶律莫雕的态度分明知道舞云的身分,而且还以行动来宣示他想占为己有的意图,这是连瞎眼的人都能感觉得到的事实。
可是雪儿呢?她竟然也任凭他抱着她、牵着她的手而不抗拒?这是否也默许了耶律莫雕的心愿?
“只要二太子同意,本帅没有意见?”萧天磊冷冷的道。若不是看在他曾救过宋军的份上,早把他赶出去了。
耶律莫雕微微一笑,将舞雪安置在自己跟元朗风的中间。
元朗风爽朗的笑着,跟舞雪打招呼:“嗨!漂亮的小兄弟,好久不见了。”
舞雪柳眉一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漂亮″的小兄弟?没读书不懂汉话就别乱讲。”一幅凶巴巴的夜叉样。
元朗风脖子一缩,怎么美丽的仙女突然间变成母夜叉了?
丁浩立刻命令多添一副碗筷。他也在纳闷,想着云舞雪跟耶律莫雕的关系,以及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一路上她都跟着大家,应该没有认识耶律莫雕的机会。可是看他们的动作,分明是早已熟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的议和我们双方都能达成共识,真是可喜可贺。我再敬萧元帅一杯,算是为我邦无理犯境之事致歉。”耶律莫雕举起桌上的酒,同萧天磊颔首致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