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我差点忘了你一向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抱歉,我很困,我要上床睡回笼觉,你继续坐在这里好好计划你伟大的猎爱行动。”叶馨伸伸懒腰,趿着拖鞋回卧房。
艾咪抑郁的美眸凝结成冰柱。
艾咪脑海里不断浮现裘维德深情凝睇叶子的温柔瞳仁。唉!她真希望是自己一时眼花看走了眼,真希望挑动裘维德心弦的是自己而不是叶子。
叶子的努力在流行服饰圈大家有目共睹,以叶馨之名在各大百货公司设置的服饰专柜,每个月都有令人满意的销售业绩,为叶馨赚进大把大把钞票。难怪叶子可以呛声说自己不必靠男人,一样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天空。
而她呢?徒有漂亮脸蛋惹火身材,脑袋却空无一物。艾咪最怕听见年华似水,最怕转眼人老珠黄,只好抓着青春的尾巴想为自己找个有钱的如意郎君嫁入豪门当枝头凤。
老天垂怜!让她顺顺利利掳获裘维德的心。
☆ ☆ ☆
“叶子,叶子……”艾咪怯怯地伸手推推带着眼罩睡得香甜的叶馨。
“讨厌!不要……吵我嘛……”她嘟嘟囔囔翻个身继续沉睡。
“叶子,你醒醒好吗?”
“艾咪?呃……晨跑别找我……就算你用八人大轿来抬,我都不去!”她气呼呼扯掉黑眼罩,支肘橕起上半身瞪着神情写着心里有鬼的艾咪。
“我不是找你去晨跑。”
“算你识趣。”她重新躺回松松软软的鹅毛枕。
“叶子……裘维德来探病。”
“探病?这屋子里谁生病啦?”
“你。”
“嗄?我?死艾咪!你咒我生病?”她气得抽出枕头朝艾咪扔过去。
“唉呀!都怪我自作聪明嘛。今天早上维德问我,你怎没一起去晨跑?我又不好意思说你正蒙头睡大觉,就胡诌你昨天掉进湖里发烧感冒了,谁知道他听了急得半死,非要跟着我回来探病。”
“我……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交上你这个乌鸦嘴朋友。”她侧身背向艾咪。
“叶子,他正在外面等着进来探望你呢。”
“你出去告诉他说我好多了,你呀,你也不瞧瞧我现在这副邋里邋遢的德性怎么见他啊?”她可不愿让他看见她没洗脸没梳头的丑样。
“你是邋里邋遢的丑小鸭才能衬托出我是一只明艳照人的天鹅,别忘了!是我在追求他不是你,你此刻就算眼眶布满眼屎见他也无所谓。”
“艾咪!你真恶心。”她气极大叫。
“嘘!你现在是卧病在床的病人,肺活量要小一点。”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少得可怜的耐性,信不信我马上冲到客房代你打包行李轰你出去?”
“信!我当然相信!你是一只恰北北的母老虎,一旦大发雌威,头一个倒霉的人是我。可是……我谎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呀!我求求你充当一下病人,好不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在他面前维持美丽诚实的形象。”
“你美丽诚实,我活该邋遢扮骗子?艾咪!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哎唷!叶子,你一向公私分明,我在公事上表现称职,你不能挟怨公报私仇fire我。叶子,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真的最后一次?”她泛滥成灾的同情心霎时淹没她的愤怒。
“我发誓。”艾咪就是吃定她心太软。
“这……好吧,见就见吧。”
“太好了!我去请他进来。”
“嗳……等等!你要我在卧房见他?”
“是啊,我跟他说你高烧不退还头疼欲裂无法下床,所以,你不但要在卧房见他,还得乖乖躺在床上见他。”
“艾、咪!”她为之气结。
艾咪见苗头不对,赶紧闪人。
“噢!”叶馨把脸整个埋进枕头里,迭声惨吟……
“你头痛吗?”裘维德一踏进卧房就听到她在呻吟,误以为她犯头疼,忙大步走向床沿,俯首皱眉瞅她。
“你……早啊。”她赶紧翻身乖乖躺好,随手将盖在身上的凉被拉抵下巴,只露出眼睛鼻子跟嘴巴。
“请坐。”艾咪热心搬来一张紫绒梳妆椅。
“谢谢。”他坐下来,长腿膝盖正好抵着她的床铺。
“叶子,我知道生病的人胃口差,我这就下厨熬碗粥给你喝。”艾咪一逮住机会就想在裘维德面前扮贤慧。
“谢谢你。”她趁他不注意时狠狠瞪转身落跑的艾咪一眼。
“艾咪说你昨天一直高烧不退,有没有去看医生?”
“看……看了。”高烧不退?这个死艾咪、臭艾咪!何不干脆说她得了肺炎?
唉!交友不慎。
“你看起来精神不济。”
“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她生平第一次碰到像他这种清晨六点钟上门探病的白目。
“我今天的行事历行程紧凑,从早上八点跟客户开早餐会报开始要一直忙到深夜为止,我担心你的病情,不得不一大清早就过来探望你。”他提出解释,似乎也发觉大清早前来探病有些不妥。
“我感觉好多了,烧退了,头也不疼了,不信你摸摸我额头……”她怔愕住嘴,暗骂自己发神经啊,干嘛叫他摸她额头?
“呃……似乎真的退烧了。”他恭敬不如从命地倾身向前,很快乐很迅速地拿大手掌亲昵碰触她额头。
“……”她白皙的脸蛋刹那红似一只熟透的蜜桃,神情发窘的她赶紧扯开话题问道:
“你每天都这么忙?”
“平时还好,但,一有收购对象就会忙上一阵子。”
“收购对象?”收购对象?莫非……他是人口贩子?出身黑道的他积习难改?她的一颗心咚地往下坠。
“是啊,我专门收购岌岌可危的企业重新整顿,让它起死回生转亏为盈。”
“哦?那你一定涉猎广泛,并且掌握第一手信息,才有办法让面临倒闭的企业浴火重生。”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旗下有很多来自不同领域的专业人才为我做各种利弊得失的评估。”
“真不容易哪!听起来感觉好象医生为沉疴的病患开刀动手术。”
“你形容得很好。不过,我一向嘲笑自己是捡破烂的。”
“捡破烂?”她两只清澈水眸闪闪发亮。
“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若无人接手只好等着垮掉,几乎跟废弃的垃圾没两样。如果我的专家评估该企业经过重整还有一线生机,那么,我就会出面接手,让垃圾变成黄金。”
“你所从事的工作挑战性十足,呃……你曾经做出错误的投资决定吗?”
“我不是神,当然也有犯错的时候。”
“我一直以为金盆洗手的黑道大哥所谓做生意,不外乎围标工程或者经营地下钱庄放高利贷。啊?对不起!我……我丝毫没有诋毁你的意思。”察觉失言的她小小脸蛋再次烫红。
“我从不回避自己出身黑道的事实。”他处之泰然,补充说道:
“不过,围标工程跟经营地下钱庄难免要跟道上兄弟利益挂勾,违反我退出帮派的承诺。既然我扬言退出就一定退得干净彻底,绝不藕断丝连。”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跟决心。”她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那是我对亡嫂的承诺。我答应她,我会给小杰一个安全快乐的成长环境。”
“你一向都这么信守承诺?”她对说话算话的人最有好感。
“我从来不轻易给人承诺,一旦给了就一定终生信守。”他款款垂眼凝视她。
“……”奇怪?他说话的口气怎像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
“糟糕!我只顾着跟你说话,忘了你是卧病在床的病人。”他扯唇轻笑,俊帅的笑容像窗外刚露脸的阳光。
“我只是小小感冒,根本不碍事,你别听艾咪满嘴胡说。”相对于他侃侃而谈的磊落态度,她觉得自己跟艾咪联手欺骗他的行径十分可耻。
“是病人就该多休息,我……也该走了。”他觑一眼腕表,直起长腿站起来。
“谢谢你这么忙还抽空来看我。”她掀被想起身送客。
“不,不必起来送我,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他俯身按住她肩膀,径拿两只点漆乌眸情深意重地逡巡她的脸。
“那……我就不送啦。”他直勾勾凝视她的眸光灼热逼人,逼得她羞羞扇下两排浓睫,掩饰那颗莫名狂跳的心。
“拜拜。”他烙深嘴角的那抹笑纹,帅气转身离开。
“呼!”见他轻轻关上房门,叶馨这才如释重负大大吁吐一口气。
原来佯病骗人这么累,累得她几乎脱掉一层皮。
第五章
“讨厌!老是闪烁。”叶馨双手叉腰,抬头仰视客厅正中央那盏欧式吊灯,七支橘黄色丽晶灯管其中一支不停闪烁,十分刺眼。
她跑到储藏室搬出铝梯架开来,再从抽屉找出一支新的丽晶灯管,准备爬上铝梯更换。
忽然——
叮咚!
都快十一点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按门铃?
她嘀嘀咕咕从爬到一半的铝梯下来,把脸凑近电视对讲机看清楚站在门口的访客是裘维德,这才按开门锁让他进屋。
“嗨!我忘了买花,只有两串蕉。”他笑嘻嘻地转动十根空空如也的指头。
“一束花或两串蕉都无所谓。”她冲着他摇头笑。
“艾咪说你是夜猫子,我想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算太晚。”他刻意驾车经过她家门口,瞥见屋内灯火通明,心想:她跟小白约会怎这么早就结束回家?他决定停车按铃试试运气。
“不晚,一点也不晚,你刚应酬回来?”她见他穿着正式黑色西装,浆挺的白衬衫系着一条紫罗兰色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她下意识歙歙鼻子,呃……还好,他身上没丁点酒臭味,她最受不了男人每逢交际应酬就喝得满身酒气。
“有位小姐托人邀我吃饭却临时变卦放我鸽子。”他定眸,瞬也不瞬瞅着她瞧。
“真没礼貌!哪有主动邀约饭局却又放人鸽子的道理?”她噘嘴为他抱不平。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打电话或者找她当面问清楚。”
“喔。”他挑挑眉,对着她意味深长喔了声。
“喔,你这一声喔……听起来颇有玄机?”她仰头迎上他的俊瞳。
“玄机倒没有,不过,等着听你解释,却是真的。”
“你要我跟你解释什么?”她一头雾水。
“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跟我装胡涂?”
“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双手一摊。
“前天艾咪打手机给我,她说你托她代为邀约饭局……”
“等等!你是说我透过艾咪约你吃饭?”
“你没约我?”
“没有。”该死的艾咪!居然假借她的名义约他吃饭?
“艾咪说你为了感谢我跳进湖里救你,所以,你要请我吃牛排。”
“要约我大可直接约你,干嘛还要绕个弯请艾咪代为邀约?”
“我也很纳闷。不过,艾咪说你正忙着筹备冬季时装展怕忙忘了,所以,请她约我。”
“这个艾咪!”她口气相当不悦的皱了下眉心。心里忖道:艾咪想追求裘维德她没意见,但,不能老是拿她当幌子,害她莫名其妙背负言而无信的罪名。
“今晚,你一直在家?”
“是啊,我从下午就一直窝在家里画时装蓝图。”
“小白不是带着你去见他旅居日本刚回台的父母?”
“小白的父亲是高雄的‘田侨仔’,不是旅居日本的华侨……噢!这又是艾咪告诉你的?”
“艾咪说你即将跟小白订婚,他的父母专程从日本回台见你这个未过门的准媳妇,你必须陪小白到机场接机,跟我约定的牛排大餐只好拜托她代你赴约。”
“简直胡说八道!竟然连我要跟小白订婚这种莫须有的情节都捏造得出来!艾咪不去当编剧写剧本实在太可惜了。”
“那……艾咪为何要这么做?”他一扫抑郁整晚的烂心情。
“我跟你一样也想知道答案。咦?你没送她回来?”
“艾咪说晚上要到朋友家打麻将,我跟她在西餐厅门口就分手了。”
“等她回来,我非当面跟她问清楚不可!”她气呼呼转身拿起丽晶灯管,重新上下检视一遍架开来的铝梯。
“你要做什么?”看她灵活爬上铝梯,他忍不住开口问。
“换灯管。”
“你这个女人当着我这个男人的面爬到铝梯顶端换灯管?你当我是隐形人还是废物?岂有此理!下来!下来!我上去帮你换。”他哇啦哇啦大叫。
“爬铝梯换灯管对我而言早已不是头一回,我自己换就行了。”换灯管算什么?就算换保险丝她也一手包办。
“我知道你行。不过,我受不了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抢做男人的工作。”他乜着眼瞄她。
“男、人、的、工、作……”她闻言,脚踩在第三梯扭身别过脸居高临下注视他,一个字一个宇清晰说着。
“女、人、一、样、做、得、很、好。”他故意学她的口吻。
“你怎知道我会这么说?”她微微愣了下。
“艾咪说这是你的口头禅兼座右铭。不过,我还是坚持请你下来,换我上去。”
“该不会是你的大男人沙文主义在作祟?”
“无关大男人的沙文主义或者三民主义,完全是我个人无法忍受让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我面前爬铝梯换灯管。”他脱掉名牌西装外套,扯掉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再解开三颗衬衫扣子,这才抬头用力拍打铝梯催她下来。
“你不要把铝梯打得摇摇晃晃啦!我有惧高症。”她姣好的脸孔浮现一丝惊恐。
“你有惧高症还一味逞强?”他的唇角向上弯出一抹痞子笑容。
“难不成我连换支灯管都要找水电工?就算我愿意花钱,水电工还懒得大老远跑一趟哩。”
山居生活白天可以听见虫鸣鸟叫,仲夏之夜还可以抓萤火虫,日子过得惬意逍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常常找不到工人维修东西。
“在你眼前现成就有一个,而且,只服务不收费。”他笑笑点了点自己高挺的鼻尖。
“好吧。”他既坚持代劳,她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她一梯一梯从铝梯下来。
他不发一语,手脚俐落的两、三下就爬上去,将不停闪烁的灯管旋下来换上新的;他跨坐在铝梯顶端,低头问她:
“O.K,还有哪支要汰换?”
“没有。”她追求完美的个性,容不下一点瑕疵,任何闪烁不良的灯管灯泡早被她汰换完毕。
“以后举凡敲敲打打修理之类的粗活,你一通电话,我立刻服务到家。”他下了铝梯,问她:“我该把铝梯放在哪里?”
“请你把铝梯放到车库旁边的储藏室里。”
“好。”他打横抓着收拢的铝梯,朝后院大步走去。
她默默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想着:他对邻居都表现得如此体贴,对自己心爱的女朋友一定呵护得更无微不至,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难怪艾咪不惜放低身段倒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