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信正想发飙,但亦泽的动作更快。
“叩!”一声,亦泽扬手敲了亦宝的头一记,让他立刻哗声,不敢再笑。
“我为我弟弟的不礼貌向你道歉--”
“少啰唆!你来是不来?”陈义信涨红着脸打断了亦泽,他最讨厌别人这么有礼貌 了,这样只会显得他更像个大老粗。
“OK。”亦泽朝他微一点头。转身就走。
在一旁忍气吞声的亦宝趁着亦泽背向两人的同时,赶忙对陈义信比出中指,还向他 扮个鬼脸,气得他直跳脚。
“亦宝,走了。”亦泽回头大喊,亦宝马上跟上她。
“阿泽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修理那个家伙。”亦宝跟在她身后,嚣张的说。
“我不打算跟他动手。”
“啊?”亦宝张大嘴巴。“那你干嘛答应他?”
“那不关你的事。”
亦泽冷眼睨了他一眼,顿时令他自头毛到脚。他知道她正在生气,气他打架的事。
“是他先惹我的。”亦宝急忙撇清。
“打架就是不对。”
回到店里之后--亦泽将一桶水重重地放在亦宝身前,随即丢给他一块抹布。
他顺手一接,疑惑的问:“阿泽哥,你给我抹布做什么?”
亦泽拎着亦宝的领子,挑着眉,毫无商量余地的说:“既然你这么年轻,精力特别 旺盛又老爱打架,所以,我找了方法要让你发泄体力。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力气 跟人打架?”
“阿泽哥……”亦宝垮着脸。
“反正,店里已经很久没有大扫除了。”亦泽看也不看他一眼、抬着头四处张望, “我看……就从这面墙开始吧!从今天开始,你一面墙、一面墙慢慢的给我擦,把蜘蛛 丝、灰尘全给我清干净,直到我说可以了才能停止。”
“可是……”亦宝苦着脸,望着四周的墙。
“你还有话说吗?”亦泽沉下脸,冷冷的道。
见她板起脸,亦宝吓都吓死了,哪还敢多话?他连忙拿着抹布搬了一张椅子,开始 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
其实,只要亦宝肯做,亦泽是不会挑剔他的工作效率与成果的,她的目的只是要磨 磨他的锐气与叛逆心罢了。
转回吧台,岳翔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亦宝很怕你哟!”
亦泽苦笑摇头,“不是怕,是崇拜。他把我当成了黑道大哥,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
“为什么?”岳翔奇怪的问。
“因为……”亦泽想了想,决定不将理由说出来,只道:“没什么。”
“你把我当外人?”岳翔有些闷。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事不愿再提。”那些堕落的过去真的没啥好谈的。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他再找亦宝问不就得了?
亦泽未再答话,自顾自地忙着。
岳翔闲着没事,就走出店门外抽烟,抽着抽着,突然发现隔壁服饰店里有个小姐长 得还不错,他一时兴起,就走进服饰店消磨了半个小时才出来,还买了三件T恤。
回到店里,岳翔兴奋的把隔壁店里有一个美女的发现说出来与亦泽分享,但她的反 应很冷淡,不如亦宝的热络。
岳翔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你真不像男人那!阿泽。”
“他本来就……”亦宝顺口就要说出真相,慕地,一条湿答答的抹布飞了过来,蒙 住了他的脸。
“哇……阿泽哥你……好脏呀……”亦宝哇哇大叫。
岳翔见惯了他们这种奇怪的相处方式,倒也不以为意,他笑着拿出探袋里刚买的 T恤,丢给亦泽、亦宝两人各一件。
“怎么样?很适合当店里的制服吧?”岳翔率先脱下身上的苫8衫,直接将黑色 T恤套上。
亦宝见状,马上也兴致勃勃地跟进。
只有亦浮仍呆呆地看着T恤,并未换上。
“阿泽,你不喜欢吗?”岳翔频频称赞亦宝穿起来挺好看的,不料,一转头却见亦 泽一脸迟疑地的盯着T恤看。
“我……从不穿T恤的。”她一向爱穿烫得笔挺的衬衫,方便替她遮掩她不想被人 看见的地方。
“为什么?”岳翔问得直接。
“因为……”亦泽不擅长说谎,只好以眼神向亦宝求救。
亦宝灵机一动,笑嘻嘻地说:“因为阿泽哥鸡胸啦!穿起T恤不仅难看,还老让人 误会她是女人哩!所以她才不喜欢穿。”
“对、对、对!”亦泽点头如捣蒜。
“胡悦八道!”岳翔斥道。
“真的啦!”亦宝伸手作发誓状,顺道补充道:“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亦宝!”亦泽厉声一喝,尴尬地望向岳翔。
岳翔看见她的表情,不觉哈哈大笑。“你拜托我摸,我还不见得要摸哩!”
亦泽的睑色缓和下来,干笑着附和,“是呀!男人摸男人……多变态啊……”正说 话的当口,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自下体渗出,腹部也微微发疼,她心底一惊,拔腿就 往厕所冲……“他又怎么了?”岳翔不明所以地望向亦宝。
亦宝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耸耸肩,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亦宝,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怕阿泽?”
“如果你看过阿泽哥跟人打架的样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怕她了。”亦宝又 惧又充满敬意地望向洗手间的木门。
“他以前真的很糟吗、亦泽不怎么相信。现在的亦泽脾气虽怪,但人还算和善,完 全不像亦宝形容的那样啊!
“我们家帮她取了一个‘角头接班人’的外号,你说糟不糟?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走上那条路,反而跑来开店。“直至现在,他想破了头都无法 得到结论。
“他没--”岳翔还想发问,木门却突然被推撞开来。他连忙转头,却见亦泽沉着 脸,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她边跑边喊,“今天休启不营业了,亦宝,把店门关了。”
“等等……”
亦宝追到门口,但亦泽已经跳上车走了。
“怎么回事?”岳翔与亦宝两人面面相腼。
“唉!把店门关上吧!我载你回家,顺便看看阿泽究竟是怎怎一回事?”岳翔提议 。
“嗯!”
***
“阿泽哥,岳翔哥来看你了。”亦宝边开门边喊。
“要命……”本来躺在沙发上的亦泽,手忙脚乱地又是找眼镜。又是找衬衫的,一 不小心竟跌到地板上。
“你还好吧?”岳翔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扶她。
“放手!”亦泽大吼。随便抓了一个软垫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不敢动弹,深怕被 岳翔看出端倪。
现在的她只穿着一件薄背心、海滩短裤,什么眼镜、衬衫全来不及穿戴上。
“你究竟哪里不舒服?”岳翔坐到她身边,粗线条的他根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 一样。
“亦宝,谁教你带他来的?”亦泽怒不可遏的问。
“是我自己要来的。怎么?不欢迎我吗?”岳翔皱着眉,大掌一伸,覆住她的额头 。
“不要碰我!”强烈的不安令亦泽的脾气异常暴躁,她从来没让外人见过她的这一 面,更别说是在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岳翔收回手,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问:“你是在赶我走吗?”
“对,我不希望你在这里。”亦泽将软垫抓得死紧,连抬头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岳翔生气了,他骂道:“好!你尽管阴阳怪气、尽管莫名其妙的待人,总有一天, 你会突然发现,你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不需要朋友。”亦泽冷冷的道。
“阿泽哥……”亦宝大惊失色。
“还有你,立刻给我滚回家去,我这里不再收留你了。”亦泽毫不留情的指着亦宝 。
“阿泽哥……”亦宝哭丧着脸望向岳翔,不知该如何尾好?
“不要求他,亦宝,就让他一辈子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岳翔推着亦宝。“去整 理行李,我送你回家。”
“岳翔哥,你别怪阿泽哥,竺定是心惰不好或怎么了……”
亦宝不在乎亦泽怎么对他,可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将唯一的朋友赶走。
“我受够了他的阴阳怪气,也受够了他像娘儿们一样爱闹别扭……喷!如果他不把 我当朋友看待,我何必死赖着他?”
岳翔背对着亦泽,没看见亦泽正黑着脸,快步地走向他。
“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亦泽的双手使劲地推着他们,两人就这样一路跌跌 撞撞地被她推出门口。
“亦泽,你--”岳翔气极了,但他一回过头,铁门早已无情地被关上了。“可恶 !”
他愤怒地猛按电铃,只想再冲进屋内,揪起亦泽给她一顿教训。
“别按了,她不会开的。”亦宝叹口气,劝岳翔放弃。
“该死的你!”岳翔朝着门用力地踢。
大声嚷着气话,“咱们的兄弟情谊就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休想我会再来找你!
”
“岳翔哥!”亦宝低着头,“其实都怪我不好,我明知道阿泽哥不喜欢别人来家里 ,却又把你带回来……是我的错,你别怪她好不好?”
“怪癖一堆,什么玩意儿嘛!”岳翔压根儿不听亦宝解释,他在心里决定,再也不 要忍受亦泽的古怪脾气了。
“岳翔哥,阿泽哥只是不想……”
“走,我送你回去,别再谈他的事了,我不想听。”说完,他率先走人岳翔气呼呼 的模样,看在亦宝眼里,只能懊恼的摇摇头。
第三章
“不好了、不好了,岳翔哥,救命哪!”
一直窝在撞球间里撞球的岳翔才一抬头,便看见亦宝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边叫边 朝他挥舞着双手。
岳翔扔下球杆,快步走向他,问:“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阿泽哥……她……”亦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他又怎么啦?”岳翔翻着白眼,一点兴趣也没有,晃着身体就要走回去打撞球。
但亦宝死命地拉住他,拚命哀求,“岳翔哥,你一定要帮我,否则阿泽哥会被人打 死的。”
“别开玩笑了,他会被人打死?哈!”岳翔哼道。
“是真的啦!她……身体不舒服,对方又……有十几个人,她根本就……”
亦宝还没说完,岳翔早已吆喝同伴集合。
“他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今天放学时,亦宝得知陈义信找了十几个兄弟要去赴今晚的约时,他立刻冲到亦泽 的住所打算警告她,但她碰巧不在家,他逼不得已只好在家等,没多久,他因为尿急去 上厕所,这才发现昨晚亦泽情绪失控的原因。
原来亦泽的……月事来了,难怪她的脾气会这么暴躁!
只是亦宝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亦泽的人影,他决定先去约定的地点察看状况,谁知他 人一到,便看见亦泽脸色铁青的拎着一截铁管冲向陈义信一干人,凶恶的表情一如数年 前……这情况令亦宝整个心都寒了,他知道亦泽今晚一定会大开杀戒,他很害怕,所以 赶紧跑来找岳翔帮忙。
岳翔一行人火速赶到现场,果真战况激烈。
亦泽因为久未打架,身手不如以前矫健、凶狠,且对方无论体力与人数都比她占优 势,再加上她气血虚弱,是以节节败退……“阿泽?!”岳翔见状,马上冲入敌阵中救 人,他的同伴亦纷纷加入战局,无论技巧与气势都高人一等的“军人兵团”一下子便把 陈义信一干人打得抱头鼠窜,霎时便不见人影。
“你疯了不成?生了病竟然还只身赴约?”岳翔一把将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亦泽抱起 ,便意外地发现她轻得吓人。
“阿泽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亦宝急得都快哭了。
亦泽勉强一笑,“事情……解决了,我想,陈义信……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说 完,她的头一歪,昏过去了。
“快!国云,把车子开过来。”
其它人忙协助岳翔抬着亦泽往前跑。
邶南忍不住问:“他怎么这么轻?”
岳翔只是皱紧眉头,心想,亦泽一定是病得很严重,否则怎么会这么轻?
因为她是女人啊!亦宝想大声吼出来,他终于能体会亦泽有苦说不出的感受了。
“快送医院,快!”一钻进车子里,岳翔就大声地吼着。
一到医院,亦泽马上被送进急诊室,亦宝则赶忙去替她挂号。
“国云,麻烦你去买些饮料请大家喝。”心烦意乱的岳翔仍不忘酬谢他这群好友。
他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后丢给邶南,随即低着头,闷闷地抽着,而其它人只是小 声的在讨论着。
“真服了他,居然敢以一敌十。”
“上次跟他拼酒,我就看得出来,这小子的胆子很大。”
“我看是呆吧!就算他再能打,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呀!”
“就是说嘛……”
没多久,亦宝办好手续跑了过来。“岳翔哥,情况怎么样?”
“还不知道,别急,你先坐下来等。”岳翔安抚着他。
“谁是沈亦泽的家人?”一名护士从急诊室里探出头来问。
亦宝的屁股还没沾到椅子,马上又站起来冲上前去。“我是她弟弟。”
“跟我来。”她指示亦宝推着亦泽去照X光。
“医生,他的伤势如何?”岳翔连忙上前询问替亦泽作初步检查的医生。
“肋骨断了两根,其它都是小伤。”医生不带丝毫感情的回答。
“那他怎么会昏倒?”
“应该是痛昏过去的,不打紧。”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完,接着有些好奇地问:“她 是怎么受伤的?”
“呃……打架。”岳翔望了亦宝一眼,迟疑地说出实话。
“打架?”医生呆了呆问:“是跟女人吗?”
岳翔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从没见过女人跟女人打架的伤势会这么严重。但如果是跟男人打架,哼!
这男人也太混帐了,竟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等等!医生,你到底在说谁呀?”岳翔与其它人全都一头雾水。
“沈亦泽啊!你们不是她的亲友吗?”医生看着病历表念出名字。
“我们是呀!可是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啊!”岳翔啼笑皆非地解释,心中还在想, 这是哪来的蒙古医生?要不要换医生,免得误了亦泽的生命?
“我怎么可能会搞错?”这下子换医生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岳翔一伙人看。“你 们真的是她的亲友吗?”
“当然是。”
“如果是,怎么会连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见医生如此笃定,岳翔不由得脸色发白,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问:“你是说, 沈亦泽是个女人?”
“没错,沈亦泽是女人没错。”
蓦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张国云适巧捧着一堆饮料回来,听到这句话后, 惊得手一颤,饮料纷纷落地。
“这究竟是……”一群人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岳翔不敢置信的抓着医生问:“阿泽怎么可能是女人?”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医生摇摇头,甩开他的纠缠,走回急诊室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