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绿又气又急,可那男子却又说道:“各位让一让,别为难我的意中人了。”
那男子为她开出一条路。
凝绿微微一愣,而后急急离去。
可是,那男子却紧跟在她身后,她只好停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苦笑地摇摇头,“我刚才捡到一样东西,好心要拿来送还给你,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说完,他手一扬。
见到他手中拿着她的手绢,凝绿上前欲夺回,“还我手绢。”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他退后一步摊开手绢,慢条斯理地道:“唔,这手绢上的绣工很精致,是你自个儿绣的吗?”
“要你管,快把手绢还给我!”她急着想抢回手绢,不料他一个闪身,害她直直往前扑倒--
他不慌不忙的扣住凝绿的肩,“小心点,今晚你已经摔了两次了,而我也救了你两次。”他一脸的眉飞色舞。
凝绿气愤地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喊非礼了。”
“放开她!”
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令凝绿心中惊喜不已,还来不及挣脱男子的手,便急着回头察看。
那不正是她日夜挂念的阳天吗?
正当凝绿要出声求救时,却有人叫道:“奴婢叩见贝勒爷金安。”
贝勒爷?凝绿看着跪在地上的墨芳,怔怔地盯着那男人及阳天,心中闪过一丝惊疑。
阳天暗忖,眼前这名翩翩佳公子不正是那夜用火枪射伤他的奕裴?然而真正令他心生不快的,是奕裴对凝绿的纠缠。
墨芳扯了扯凝绿的衣袖,“凝绿,这是咱们王府的贝勒爷呀!还不快下跪!”
当奕裴精锐的目光在阳天身上打量时,凝绿不觉心惊肉跳,担心他会察觉阳天就是那晚潜入王府里的刺客。
光是她窝藏刺客的罪名就非同小可,而阳天的身分也绝不能曝光。
思及此,凝绿慌忙跪下,“凝绿叩见贝勒爷。”
奕裴顺势拉起她,“这儿又不是王府,你们还行什么礼,都起来吧!”然后又向墨芳问道:“墨芳,她是咱们府里的人吗?我怎么没印象?”
墨芳恭敬地回道:“贝勒爷刚从关外回来不久,当然对府里的人不熟悉。咱们凝绿的织绣可比宫里的还精美,王爷、福晋和格格的衣物都出自她的巧手。”
经墨芳一提,奕裴这才想起府里的绣品的确精致无比,原本还以为是宫中所赐,没想到竟是出自这名女子之手。
凝绿低头避开奕裴的视线,“回贝勒爷的话,我在府里负责织绣之职,平日甚少出来走动,贝勒爷当然没见过我了。”
奕裴点点头,然后看向阳天,“凝绿,这是你的朋友?”
为了顾及阳天的安危,凝绿抢着回道:“他不是我的朋友,但我认得他是东北城大街瑞远堂的大夫。”
阳天明白凝绿的用心良苦,于是对奕裴道:“我刚才看见这边有骚动,所以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一场误会。”凝绿看了阳天一眼,强调地说:“这位是义亲王府的贝勒爷。”
阳天只略点个头便要离去。
奕裴却有些疑惑,直觉阳天不只是一名大夫。
他试探性地问:“这位兄台请留步,我们好象在哪儿见过?”
“是吗?”阳天回头看向奕裴,指向河上的画舫道:“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正好在画舫上设宴,不如一道上船寻欢作乐一番,如何?”
奕裴拱手婉拒,“方才我才从宴席中退离,想出来透透气,兄台请便。”
阳天也不再说什么,有意无意地瞄了凝绿一眼才离去。
凝绿总算松了一口气,目送阳天上画舫,但想起刚才他说要到画舫上饮酒作乐,她竟莫名地心烦意乱起来,连奕裴叫她都没听见。
“凝绿,你在发什么愣?贝勒爷在问你话呢!”墨芳轻轻捏了她一把。
“没有啊!我只是……”凝绿盯着阳天登上的画舫,“我只是想,在这画舫上听歌、赏月不知有多惬意。”
“天啊!”墨芳惊天动地的叫了起来,“凝绿,别忘了你是个姑娘家,怎能登上画舫呢?”
“谁规定姑娘家就不能上画舫听歌?”凝绿白了墨芳一眼。
奕裴打趣的问:“你真的敢上画舫?”
“有什么不敢的?”想到阳天在画舫上被众美人包围的景象,她就恨不得也上去瞧瞧。
“可惜你这身装扮不方便上船。”奕裴打量着她,心想这么标致的女子就这么上船去,不引起其它男子的觊觎才怪,他可不想让旁人欣赏她的美。
凝绿灵机一动,笑问:“贝勒爷的意思是要我换上男装?”
“呵!你真是聪明哪!”奕裴赞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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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与阳天偶遇,凝绿对他的思念是有增无减。
虽然她很想去打听他的消息,可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连累他,毕竟他身负重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如此的思念与忧心。
而让她烦心的则是奕裴,他总是处处关心她,毫不保留的对她示好,虽然她三番两次的拒绝,但奕裴依然找机会接近她。
“凝绿!”奕裴轻拍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凝绿,“你在发什么呆?我唤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凝绿回头一看,只见奕裴笑吟吟站在她身后。
“凝绿见过贝勒爷。”她赶忙起身行礼。
“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旁人在就不必太多礼了,还有,别老是贝勒爷、贝勒爷地叫个不停,那多生疏啊!”奕裴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贝勒爷就别折煞我了,您是堂堂义亲王府的贝勒爷,又是皇上倚重的人才,凝绿岂可和您相提并论?”她刻意往后退一些,同时避开奕裴伸出的手。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并非势利之人,什么身分地位不过是俗人的迂腐之见,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他目光一凝,紧紧盯着凝绿。
凝绿幽幽地吐了一口气,“贝勒爷,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注定好的,您还是好好的当您的贝勒爷,而我只求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心满意足了。”
奕裴有些焦急的说:“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的,只是乍然见你令我大为惊艳,绝无轻薄之意。”
其实,奕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她就是有股特殊的好感,忍不住想亲近她、照顾她,这也是他三天两头往绣阁跑的原因。
“贝勒爷言重了,凝绿怎会怪您呢?”
“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朋友了,来!”奕裴不理会她的反应,径自拉着她往外走。
“贝勒爷要带我去哪儿?”凝绿硬是被他拉着走。
两人来到后院,奕裴打开后门,指着不远处的小湖,“你瞧,今晚月色皎洁,在这儿听曲别有一番风味呢!”
原来湖面上有艘华丽的小船,船尾还摆了一副古琴。
而湖边则挂满以五色蜡纸、玳瑁、菩提叶和桃花制成的花灯,精巧华丽,闪烁生辉。
凝绿不禁叹道:“好美!”
奕裴跃上了船,然后向凝绿伸出手,“上来吧!你不是想在船上听曲吗?”
原来他把那晚凝绿说的话当真了,今晚特别安排了这些。
不料凝绿却摇摇头,“凝绿谢过贝勒爷,那晚我只是随兴说说罢了,如此良辰美景,陪伴贝勒爷的应是您的红粉佳人才对。”
“你就是我等待的那位红粉佳人啊!”他低声呢喃。
“凝绿承受不起。”她转身想离去。
“你听我说,凝绿……”奕裴跳回岸上,冷不防的握住她的手。
“别说了,贝勒爷的心意我都懂,可是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她低垂眼帘。
“凝绿,”奕裴有些急了,“难道只因为我们身分悬殊,你才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诚恳的语气令凝绿一时为之动容,但她不得不硬下心肠说:“贝勒爷身世显赫、位高权重,何必纡尊降贵的迎合我这平凡女子呢?”
一向自视甚高的奕裴倍感挫折,身边的名门千金他都看不上眼,而他喜欢的女子却避他唯恐不及。
“难道我的真诚一点都打动不了你?”奕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激动的问。
她正想抽回手,一个惊呼声响起,“哟!想不到你脑筋动到贝勒爷头上来了,挺厉害的嘛!”
“玉格格。”凝缘连忙抽回手。
玉格格鄙夷地道:“我说呀!做人可要认分点,有什么出身都是天注定的,别以为巴结我大哥就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别作梦了!”
对于这样的指控,凝绿一点也不意外,但她仍不免气白了脸。
奕裴挡在凝绿面前斥道:“玉钏,对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大哥,我只不过是照实说而已,哪里过分了?”玉格格瞄了凝绿一眼,高傲地仰起下巴。
“我不准你这样诬蔑她!”奕裴神色一凛,厉声斥喝。
玉格格见奕裴一心护着凝绿,心中对凝绿的敌意更深了。
“大哥,看来你是被她迷得团团转了。”她冷哼一声,掉头便走。
奕裴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这妹妹从小就骄生惯养,她……”
凝绿摆摆手,“算了,玉格格的脾气我怎会不了解?总之,请贝勒爷不要再来找我了,以免增加我的困扰。”
“凝绿,你千万别在意她的胡言乱语啊!”奕裴仍以为凝绿是为了避嫌,才会一再的拒绝他。
凝绿只能摇头苦笑。
第五章
三月
这几天都下着绵绵细雨,凝绿在绣阁里刺绣,却听见窗户被风吹得格格作响,便起身去将窗子关好。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惊惧之余,她使劲地想挣脱那人的箝制。
那人早料到她会大声呼叫,迅速地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
“嘘!是我。”那人凑进她耳边低语。
是他!凝绿立刻认出这低沉稳重的嗓音,惊喜、委屈和思念的复杂情绪霎时在她心中翻腾。
“你说来就来,要走便走,这可是人家的闺房呢!”她嘟起小嘴嗔道。
阳天忍不住想逗逗她,“就因为是你的闺房,我才肯如此委屈自己,若换作是其它女子,我还不肯进来呢!”
“你……贫嘴!”凝绿回过身来,正好对上他那张嬉笑的俊容,原本抬起的手顿住,手绢落在地上。
“你真的舍得打我?”他捡起手绢,放在脸颊摩挲。
她别过脸去,倔强地说:“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反正痛的人是你。”
“是啊!我的脸皮厚,怎么打也没关系,就怕打疼你的小手。”他好心情地笑道。
“谁和你说这些,没事请回吧!”她指向大门,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赶我走?”阳天有些愕然。
见他的脸色转为凝重,凝绿知道自己太别扭了,但一想到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害她既牵挂又担心,她便说什么也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见她眼中泛着泪光,他的心不由得抽痛。
“你真的要我走?”盯着她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肯开口,他故意轻叹了声,“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走啰!”
“你……”她急忙抬起头,见到他带笑的神情,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满意地握住她的小手,“你看你,明明舍不得我走,却又跟我呕气。”
凝绿猛地抽回手,“我这绣阁除了针线之外,既无美人也无醇酒,反正你想要的都没有。”
唉!原来她还在为那晚他上画舫的事生气,只不过她的脾气还真倔。
“那晚我只是和朝廷里的大官们应酬,又撞见奕裴对你纠缠不清的,哪还有心情寻欢作乐?”
“你怎么会和那些大官们在一块?”凝绿疑惑地问。
“我不就是听了你的话,决定不再随便动刀动枪的,所以才想尽办法亲近那些朝廷官员,以便从他们身上套取情报呀!”
“这……可是……这也很危险,万一被他们发现,岂不是……”她一脸惊惶。
不忍见她为他担心,他不由得脱口而出,“放心,我有很好的身分作掩护,绝不会被发现的。”接着又解释道:“我是学有专精的大夫,那些王公贵族有什么病痛都会来找我医治,久而久之我跟他们也熟络了,谁会想到一个大夫会套取什么情报呢?”
“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爱怎么寻欢作乐都不关我的事。”提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涌上一股酸意。
他扳过她的身子,“我眼前有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教人还没喝酒就先醉了,只是她洒了一地的醋,又酸又呛的,真教人难过。”
“什么醋不醋的?你别自作多情。”她低下头,闷闷地反驳。
“我倒不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抬起凝绿的下巴,让两人对视。
“根本就是。”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呕气了,却又找不到台阶下,只好紧咬下唇,仿佛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阳天伸手抚摸她的唇,“别咬伤自己了,这样我会心疼的。”
“你净说些甜言蜜语,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凝绿嘴里虽这么说,但语调却是无限娇柔。
他吻着她柔软的耳垂,低喃道:“我从不对女人甜言蜜语,也不许下任何承诺,但那晚看见奕裴对你穷追不舍的,我这才发现我对你的占有欲有多强。”
他……他在说什么?
凝绿想问个明白,却又听他继续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不把生死看在眼里,但自从认识了你,我再也无法像以往那般洒脱,因为我心中多了一份牵挂,而那份牵挂就是你。”
“阳天!”凝绿再也忍不住的偎入他怀里,双手紧抱着他不放。“答应我,再也别无声无息的离开我,教我担心。”
阳天吻上她轻蹙的眉头,“我答应你不会再不告而别了,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闻言,凝绿半是羞涩,半是娇嗔的道:“你若是再教我为你提心吊胆的,我绝不饶你!”
“我知道你舍不得对我怎样,不过,如果奕裴发现我在你的房里,不知会不会饶了我?”
“你还取笑我!”她轻捶他的胸膛,“你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心事。”
“我当然知道了,”他急忙回答,并轻啄她的粉颊,“尽管奕裴这个贝勒爷的身世再显赫,你也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条件而改变心意,对不?”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唉!要是你平凡一点就好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本来就很平凡啊!”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姿色有多诱人,也不像一般世俗女子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达到某些目的,而这也是阳天最欣赏她的地方。
“你不知道自己除了美貌,还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质……”阳天怜爱地拍拍她柔嫩的脸颊,指尖宠溺地划过她的秀眉。
当指尖来到她柔嫩的唇瓣,他不由得想起这两片唇喂他喝药时的滋味,他忍不住说道:“我想再尝一尝你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