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同是一名‘小’宫女,地位相当,何况是你先违礼,我何必客气?”
那婢女闻言气得牙痒痒的。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赖芷芹出面为她的婢女解危。
采衣打量这名身着华衣的女人,判定她是顺安宫的贵妃,依礼一福。
“贵妃,奴婢也是人,既是人,都生而平等,您怎能骂人狗奴才呢?七采衣拿出叶星平日的训话告诫着。
“住口!狗奴才便是狗奴才,不听话就得受罚!”赖芷芹手上不知何时多条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赏”给采衣的左肩一鞭。
“啊!”采衣惨叫一声,撕裂般的痛疼得采衣站不住脚,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鲜血汨汨地自紧压着伤口的指缝流出。
赖芷芹显然嫌一鞭未教训够采衣,使劲再抽出一鞭,而当鞭子到半空中时被人拉住。
痛!叶星拧眉,原来这鞭上多加了刺人的荆棘,她忍痛一拉,赖芷芹力道不足,鞭离手,自己也跌个狗吃屎。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站在人家的地盘上撒野,未免太过分了吧!”叶星面不改色的将插入掌中的荆棘拔出,不理右手的鲜血直流,将鞭子折成好几段丢在地上。
在场的一华人脸上全变颜色。
“你是谁?”赖芷芹在众人扶持下狼狈起身。
“你刚刚不是在找我吗?”叶星撕下裙摆,裹住自己的手,再拉下袖子替采衣作紧急处理。
“你是冷叶星!”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必再确定一次。”叶星慢条斯理的解开腰带,往地上一挥,尘土飞扬,仔细看地上还有裂痕耶!“既然你那么喜爱教训人,我就让你尝尝被教训的感觉!”
话一落款,赖芷芹及其党羽全感左肩传来疼痛。
“啊!”赖芷芹痛得一张漂亮的脸全变了形。
“滚!”叶星大吼。
“你……你给我记住!”赖芷芹还想扳回面子。
“想再挨一鞭?”叶星森冷的笑道。
一群人在她作势要挥腰带时,发挥百米赛跑的精神溜走。
“采衣,你没事吧?”叶星用未受伤的左手扶起她。
“小姐,采衣没事……对不起……采衣害您替我……”采衣痛得流下眼泪,看到小姐为了她受伤,她难过得不得了,“小姐的伤……”
“不碍事。”叶星一反常态的背起采衣,无任何责备之语,她咬唇,啮牙,将采衣背进屋内放在床上,不愿让疼痛支配她,也不愿采衣发现她的手伤得其实很重,“放心,她绝不敢再来,除非她找到有力的靠山,咱们可以清静一些时日。”叶星从她的行李中拿出药帮采衣止血。
“你可能要在床上躺上好些日子。”
“小姐……我似乎有违一名奴仆的本分……”采衣握住叶星的右手,惊觉血已染红浸湿里着伤口的布,“小姐,别理采衣的伤,您的伤需要立即处理!”
叶星勉力露出个笑,“我从没拿你是奴仆,别轻视自己,还有,我的伤我自会处理,你先躺好……你再给我哭试试看!”
“不哭……小姐,采衣不哭……”采衣用手背擦去泪水。
“这才乖。”叶星和采衣相视而笑。
不知这事已传至镇清宫,乃至易清宫──当今皇太后所居之地。
第四章
绍擎一接到消息,立刻不容迟缓的“飞”到永冷宫。
叶星正清洗着自己的伤口,“绍擎?”
“叶星,朕……”绍擎才开口,门口便传来,“皇太后驾到。”
他们竟来得如此快!绍擎带着叶星入大厅,粗心的忽略叶星受伤,刚巧叶星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一大群人马涌进永冷宫,一名颇有威仪的老妇人在大华的簇拥下上前。
“儿臣参见母后。”绍擎下跪。
“参见皇上。”大家全下跪,除了叶星与皇太后。
“皇儿平身。”
“谢母后。”绍擎起身,也下命令,“平身。”
“谢皇上,母后,您来永冷宫……”
“来看看让你神魂颠倒的人。”皇太后雍容的看向长发只扎成辫,穿着朴素破烂又染着血,白净的脸上因整理烤肉场地而沾上黑炭灰的叶星,不禁皱下眉,“你……为何见着皇上及咱家不行礼?”
叶星茫然的拉拉绍擎,“我?要行礼?我从不认为需要。”
绍擎这时才意识到叶星从未向任何人行礼、下跪,而之前都是跟别人见面,他也不怎么在意,但现在行礼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皇太后的眉皱得更紧,“芷芹说得没错,果然是个山野村妇,怪不得会动粗打伤芹儿。皇儿,这样的人怎能……”
叶星不悦的打断皇太后的话,“我这样的人如果碍着你,请走,没人欢迎你留下。”
“叶星。”绍擎深知叶星防备心重、性子倔,可她面对的同是倔脾气的皇太后。
“你……皇儿!此女如此不懂礼数,到底是谁将她送进宫的?打伤人又对咱家出言不逊!”皇太后震怒,她堂堂皇太后,岂容一介小小贵妃来教训。
“我对人的态度向来是看那人待人如何,赖芷芹只不过得到她该得的。”叶星一张俏颜蒙上冰霜。
“叶星。”绍擎遏止她,“道歉。”
叶星一双眼瞪得老大,讶异的看着绍擎。
“道歉。”他重复,实则心正隐隐作痛,叶星的眼神好象自己是陌生人。
“不。”她不做莫名其妙的道歉。
“道歉。”该死,叶星在挑战他的权威。
“为什么?你不知道那棵芹菜对采──”叶星委屈的吼。
但绍擎打断叶星的话,“道歉!”
“我没错,我不道歉!”难道他连原因也不问就要她道欢?他不是只信片面之辞的愚昧人类。
“道歉!”绍擎被惹火了,身为皇帝的自尊不许他丢失颜面。
“不!”叶星气昏了头。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永冷宫,众人噤声。
叶星握拳握到指甲嵌进清洗好的伤口,令才止血的伤又开始滴血而自己不自知。满脑子只有绍擎不明所以的便要她道歉,不听她解释还打她,原以为他和别人不一样,可是他却伤她最重。
绍擎后悔、气恼也比不上因叶星没反应而生的恐惧来得深,他想开口道歉,可是在场有那么多人……
“啪!”又一声,叶星回敬绍擎一掌,手上的血也残留在他脸上,她恨绝的瞪着绍擎,由齿缝迸出话,“我没错!”说完,她便消失无踪。
绍擎被叶星恨绝的眼神重重一击,他伤了叶星,曾在心中立誓不让任何人伤害她的,自己竟先打破诺言。
“皇儿,你的脸受伤了!”皇太后惊呼。
绍擎摸摸自己的脸,愣愣的望着指上的血,这是……叶星受伤了?伤到哪儿?天啊!她怎么没说?
“皇上……”一个羸弱无比的声音自右边回廊传来。
“采衣?!”绍擎惊见采衣白着一张脸,冒着冷汗,倚着柱子跪坐,虚弱的喘着气,最令人梂目惊心的是她左肩浸湿的一大片血红。
采衣半拖半爬的来到大厅,眼看大厅即至,她竟提不起丝毫力气,至刚揽腰抱起她,她感激的朝他一笑。
待他走至绍擎面前方开口,“小姐……是因为我才出手的……顺安宫的贵妃带着一群人来找硿,她甩了我一鞭……小姐气不过……才…….咳……咳咳……”采衣痛得直咳,“小姐……她也受伤……在右手……被鞭子……打出一条痕迹……几乎见骨……小姐呢?”
采衣忽地发现叶星不在大厅,她眨着含泪的眼,问至刚、问绍擎,“至刚、皇上……小……小姐呢?”
“采衣,你小姐她……”绍擎抛却皇上的自觉,困难的出声。他像被人打成重伤般的难过,他早该知叶星不是死不认错的人,为何他会……老天爷,他当时到底是……只因他是皇上就可以菟枉她吗?
“小姐到底怎么了?”采衣已全然忘却自己的伤。
“被朕逼走了。”
“皇上您怎么可以……小姐……小姐没错……错的是那个贵妃……天啊……小姐的伤……您还我小姐……还我小姐……”采衣泣不成声,晕在至刚怀里。
“采衣?!”至刚脸上飘过慌张。
绍擎定下紊乱的心绪,“召御医来为采衣治疗,至刚,带采衣回房。”
至刚依令行事。
“命顺安宫贵妃来见朕。”他坐上上座,沉稳冷迈的说。
“皇儿……”绍擎这样,连皇太后都怕。
她询问似的望着他,“咱家……”
绍擎抬手示意她不必说,“母后,儿臣不过是想见见这位请得动您出面的贵妃。”皇太后吞吞口水,“您先坐着吧!”他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皇太后不由自主地顺从,她一向摸不清绍擎,自先皇驾崩,绍擎登基,她因为是先皇之后而成为皇太后,他待自己有礼却保持距离,恭顺却不贴心,她无法对绍擎施展母爱,除无血缘关系外,她也深惧于他的冷。
此刻,绍擎那面无表情的俊颜下,有把火正熊熊燃烧着。
☆ ☆ ☆ ☆ ☆ ☆ ☆ ☆
叶星没命的跑着,最后倚上一颗大树急促的呼吸,颊上的刺痛及右掌的剧痛比不上心痛。
她愈想愈生气,忍不住拿树出气,可是心里仍是难过。
为什么?因为绍擎打自己吗?才不呢!我是因为被冤枉,对,我是因为被绍擎冤枉,才……哎!怎么又扯上他!叶星气恼的想那个死绍擎、烂绍擎、笨绍擎、呆绍擎……叶星倏地冷静下来,气也没用,反正他就是不信任我,去他的,他不信任我就算了。
叶星并未注意到一旁一双双发亮的眼睛,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已伤上加伤,更不知是因手上的伤流下的血发出的腥味才吸引那些“东东”。
但为什么我会难过的想哭?不!冷叶星是不哭的。
“呜……”一声低呜打断叶星的思绪。
她警戒地望向四周。
糟!她被包围了。
是狼,这么多的数目,她肯定躲不过它们的攻击,正当叶星思忖对策时,几匹沉不住气的狼儿已扑向她,叶星俐落得击倒它们。
“ㄠㄨ……”其余的狼儿们高呼一声也全一涌而上,叶星渐次不敌……
失去意识前,她听见自己喊着,“绍擎……救我……”
☆ ☆ ☆ ☆ ☆ ☆ ☆ ☆
绍擎背脊一凉,心头泛起一阵不祥之感,会不会叶星……不会!叶星很强的,万一……
他紧一握拳,倏然起身,吓到坐在一旁的皇太后,不待她开口,绍擎已说:“至刚,随朕去寻叶星。”
“是。”
两人才想走,传唤之人便来报。
“启禀皇上,顺安宫贵妃已在宫外待宣。”
绍擎脸色愈发阴沉,他得留下替叶星出气。
“至刚,带禁卫队去找叶星,找不到,你知道该怎么做。”他又坐下。
“是。”至刚打个揖,便以风般飞走。
“宣。”绍擎神色足以令任何东西结冰。
“宣顺安宫贵妃觐见。”这话喊完未久,赖芷芹难得出门见人不上妆,惨白着脸增添不少戏剧效果。
“顺安宫贵妃赖芷芹参见皇上、皇太后。”她婀娜多姿的一福。
皇太后心疼兼满意的一笑,“平身、平身。”
绍擎眉却皱紧,他眼角瞄见母后满意的表情,赖芷芹过于做作的举止令他心生厌恶。
“谢太后。”赖芷芹才想起身。
“朕有要你起身?”绍擎冷泱的声音令赖芷芹一惊。
“臣妾疏忽,请皇上见谅。”她忙赔罪。
要是叶星,非但不会道歉,反而会训朕一顿,说朕拿乔,绍擎在心里想道。
“也罢,起身。”
“谢皇上。”她站到一旁。
“听说你今日有来永冷宫?”绍擎直截了当的问。
“是的。”
“受了伤?”
“是的。”赖芷芹依然恭敬酌回答。
“赐坐。”
“谢皇上。”赖芷芹心中大石放下,看来,这永冷宫的贵妃不算什么嘛!
绍擎捺着性子等她“吹”完。
“实情……真是如此?”这问得赖芷芹心惊胆跳。
“分明是你先动粗,为何说谎?”绍擎不忙不乱的问着,冷鸷的眸光盯着她像豹盯着猎物骰。
“我……我……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呀!”她吓得从椅子上跌下。
“不必再说,明天收拾行李回家去。”
“皇上!我可是丞相之女,您怎可以……”赖芷芹听绍擎这么一说,大叫出声,苦心维持的端庄形象全毁。
“没错,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女,但朕不巧正是‘他’的主子,朕的命令,谁敢不从?”绍擎眸中迸射出的冰焰让赖芷芹恐惧地发颤。
“皇上……”皇太后出言相劝。
“母后,天候不早了,您该回官休息。”绍擎扶起皇太后吩咐,“太后累了,送太后回宫。”
“是。”
皇太后无法扭转绍擎的决定,只好无视于赖芷芹恳求的目光离开。
此时,至刚面色凝重的进来。
“至刚,叶星呢?”
至刚蓦地下跪,“皇上,属下办事不力,我们在一棵白棒树下发现血迹而树干上有拳印,地上足迹素乱但仍可辨得出是狼的足迹,我们只寻着这块被咬得破碎的布。”
绍擎抢过至刚手上沾满血的布块,心直往下沉,他甚至可以见到叶星被狼群攻击的景象,捉紧布块,绍擎神情更形冷峻。
都是朕……都是朕……不!叶星没那么容易死,没见着叶星的尸首,朕绝不相信她已死!
“至刚,继续找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至刚衷心祈祷命硬的叶星没有死,不然,皇上肯定会发疯。
“另外,将叶星及采衣的东西收拾、收拾,送到顺安宫,从此顺安宫便是叶星的寝官,采衣擢升为顺安宫的总管,其它的事,你全权处理。”
“是。”至刚目送绍擎修长的身影离去,再望向跪在地上啜泣的赖芷芹,不禁摇首离去。
谁教你不知好歹地去惹叶星,还把采衣打成那样,至刚可是一点也不同情她。
赖芷芹愈哭愈不甘心,我一定要讨回这口气。
☆ ☆ ☆ ☆ ☆ ☆ ☆ ☆
叶星睁眼,回忆着所发生的种种……也意识到自己全身刺痛,她想到地狱也没这么痛吧?!想必自己是被人救了。
是谁呢?希望不是绍擎或至刚,因为她根本不想回宫去,可是不知采衣现在情况如何?
“哎!”她轻叹口氧,发现有人。
“谁?!”叶星倏地惊坐起身,因扯动伤口而躺下。
一个低沉沉的笑声扬起。
“伤成这样还不乖乖躺好,瞧!吃到苦头了吧?”接着,一张酷似绍擎的脸出现在叶星的视线。
“啊!”她一时不察,真的被吓到了,“绍……绍……绍……”一个“擎”字硬是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少?”陌生男子挑眉笑道,“感激我也不必称我少爷,不用拘谨,叫公子就好了。”
叶星这才认出此人非绍擎也,绍擎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