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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英豪  第10页    作者:韦伶

  “手呢?”

  “好,好。”

  他乖乖抬起拦在她腰际的手。

  玉桐才刚松了一口气,他却霍地出手将她揽进怀里,降下旋风般的吻。

  ”你说过……不会对我不规矩,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他忽上忽下地吻她吻个不停,仿佛要将她唇中的甜蜜一概吸尽,她困难地从他唇间挣出一丝空隙。

  南募贴着她的唇热烈呢哝。“我也不想……但情势所逼,我也没办法。”

  说罢,便再一次深深吻住她的唇,品尝她唇间难以言喻的芬芳气息,一再刺激她青涩的意识。

  玉桐浑身滚烫似火,不解地问:“什么情势所逼?”

  “外面躲了人。”南募向她使眼色暗指门外藏了人。“可能他们怀疑我们的关系,现在正暗中探查。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不是夫妻,他们极有可能……”

  “杀人灭口!”她抖着声音抢白。

  卯起来拷问他动作为何如此慢!十多个字霍地吞回南募肚里,仅仅犹豫了一秒,他便很不要脸的顺水推舟。

  “是的,千万别被他们发现实情……”

  转眼之间,伴着他低柔的呢喃,两人的唇瓣再度胶合起来。

  玉桐心跳紊乱,已分不清是因为来自门外的威胁,抑或是他那份教人难以抵御的魅力。她只明白唇瓣坚定而温暖的力道令她心神迷离,越吻她的心绪就越倾向南募,一心一意要迎向他的温柔。

  她的双臂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降服在他的诱惑之下。

  南募一再搂紧她纤细的娇躯,迷醉在她红润的唇息间。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捧住她的双颊,好不珍爱的问:“做我的少夫人好吗?”

  被他灌了不少迷汤的玉桐早已如痴如醉,迷迷糊糊正欲点头应允之际,门口一阵轰然巨响,冷不防震醒她的神智——

  门板垮了下来,压倒在房内地板上,上头则东倒西歪叠了一堆贴耳窃听的人,有的甚至还来不及把贴在们板上的耳朵拉离,就这么尴尬地对着玉桐与南募。

  “不……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窃听者忙着打哈哈。

  “我们……我们只是在检查这房门牢不牢固。”

  “应该没吵到你们吧?”

  “你啊,都叫你要找比较坚实的木板来当门了,像这样把门撞坏了,对客人多失礼啊!”一个大婶随便指着一人骂。“我已经教训他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大伙儿拼命干笑,纷纷撤离,临走前不忘将门板抬起靠回门框处。

  夜还很长,没门是不成的!

  说比唱的容易,经他们这一闹,哪还继续得下去,玉桐甚至因过度羞惭而彻夜难眠,瞪着两只大眼睛直到天明。

  她觉得很尴尬,第一次迷失在南募的男性气息中时,她可以指称是他下了符咒,让她行为出轨。但昨晚她二度在他怀里化成一摊柔情水,她就算再迟钝,也都清楚自己迷上地了!

  是啊,他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男人,除了悲天悯人的善良心肠外,模样也长得挺不错。爱上他,确实不是她的错,但与他一起行为不检点,就是她的错了!

  莫非她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荡妇淫娃?

  玉桐突然质疑起自己,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南募一路送她回家,直到她踩上宋府门前的台阶,才出声道:“太可惜了。”

  玉桐心不在焉,没弄清楚他语意,已经接道:“怎么会呢?大家都住京城,要见面多的是机会。再说,攀岩走壁你最在行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小小一座宋府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竟然大胆邀请他暗渡陈仓,南募顿时受宠若惊。“好啊,那还有什么问题?”

  “没事的话,我进去了。”她仍然没意会过来。

  南募的反应是泛着温柔笑容,轻手拉回她离去的身影。“你压根儿没搞清楚我说的话,我是惋惜昨晚的好事被人打断。玉桐,你是不是有个应该给我而没给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她不解地望着他。

  “愿不愿意嫁给我做少夫人?”

  玉桐傻眼,倏地燥热起来。“我、我不晓得!时、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不送了,再见!”

  语毕,一溜烟闪进府里藏羞。

  在害羞呢,南募满眼柔情地凝着她离去的方向,独自一人在门外多伫足了一晌,才收起离情依依的心绪缓步踱开。

  *  *  *

  宋府的老嬷嬷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针上的线孔,瞅了半天,总算穿过蓝色的线,顺利地绣起百花争艳图。

  因两天前彻夜未归,又不肯提出理由而遭禁足的玉桐,正趴在花厅的书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妇学。

  嬷嬷见她魂不守舍,好整以暇的问:“你不是说他很乐意来找你吗?两天过去了,怎么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发现心思被察觉,玉桐倏地打直腰杆,嘴硬地道:“不知道,可能他公务忙,可能他……忘了说过的话,反正我也忙着读书,没空理他!”

  “格格何必口是心非呢?”她继续绣她的花。“你是我带大的,个性我还不清楚吗?真想见他,请下人们捎封信过去就成了,何苦坐在这里苦思干等呢?”

  玉桐气恼地道:“嬷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嬷嬷轻轻笑道:“因为我老是说中格格的心事,哪壶不开我提哪壶,格格当然讨厌我。”

  “既然你知道原因,为什么偏要惹我生气?”

  有谁会喜欢自己的心事被人挂在嘴边调侃呢?

  “格格误会嬷嬷了,嬷嬷从来就不会故意惹格格生气,而是嬷嬷生来就是个粗人,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什么话嚼什么话,实在学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说话技巧。我看这样吧,嬷嬷现在就替你到亲王府跑一趟,省得你望眼欲穿。”

  收起针线活儿,嬷嬷当真往厅外走。

  玉桐立刻紧张地喊她。“别去,你少瞎搅和!”

  “真的不要我去?”

  “真的!”

  嬷嬷打消念头,没趣地道:“那我去给你盛碗甜汤好了。”

  见她走远了,玉桐才重新坐回位置烦躁地翻书。老嬷嬷也是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懂少女情怀,像她这样急呼呼地跑去亲主府找人,好像她这主子等不及找男人一样。

  由于实在没心情读书,玉桐干脆把书扔了,拿起案上的纸笔随手便写下——云燕子,西三十里——七个字。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全都寄托在这七个字之中,她清楚记得他抱着她在屋顶飞奔时的景象,身躯贴着身躯,她整个人被他的味道所包围。

  那一刻,她真想一直这样下去,让他紧紧搂着自己一辈子。

  此时,厅内有脚步声响起,玉桐直觉便以为是嬷嬷回来了,便对嬷嬷说:“甜汤你喝了吧,我不喝,免得胖了见不了人。”

  “格格,是小的,善褚大人来访。”宋府的仆役道。

  “善褚大人?!”玉桐蓦地转头,乍然看清来者,心一惊,险些失声叫出。“善楮大人……你为什么在这里?!”

  待仆役退下,善褚从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刚好路经宋府,所以顺道绕进来拜访格格。”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眼!“你交情没那么好,你请吧!”

  “你的态度这么差,看来我们的交情的确很糟……”

  字字句句挂在嘴边,他的视线却定定移向桌面,进而留意到她刚写过的纸张。

  玉桐立刻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抓起纸张就要往袖子里藏,不料他的动作更快,眨眼间便已压住她的手腕,牢牢钉在桌面上。

  他的手劲极大,玉桐气愤地道;“我知道你善褚大人权大势大,但这里是宋府,请你自重一点!”

  她不断在挣扎,偏偏挣脱不了。

  善褚朝她瞟了一眼,取走桌上的纸张。“写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

  “不准看!”

  她颤着声音大叫,但尽管吼得再大声,却仍阻止不了他。当地将视线从纸上移开,回头直视她时,那双眼变得格外犀利、敏锐异常。

  他问:“云燕子在西三十里处?”

  趁他没留神之际,她霍地挥开他的手,起身愤怒反驳道:“那是我乱写的,我不认识什么云燕子,快把它还我!”

  “拿去呀。”

  他将纸举到半空中,玉桐本能地伸手去抢,但他却快她一步地松开指节,让纸张硬是在她面前飘落在地。

  玉桐错愕地看着地上的纸,再抬头对上的竟是他蒙上一层寒冰般的无情脸孔。

  他冷着脸吼道:“云燕子是不是在西三十里处,我去了就知道!”

  随即沉下脸,扬长而去。

  玉桐惊异万分,立刻提步追去。“不!你不能走!”

  端了甜汤回来的嬷嬷,这时正巧跨过门槛进来。“格格,甜汤给你端来,你……”

  玉桐一把挥开她送上来的汤碗。

  “你不可以去——善褚——”

  汤汤水水泼了一地,老嬷嬷重心不稳地转了一圈才跌坐在太师椅内,玉桐则早已追远了。

  *  *  *

  一场浩劫——

  阵势如云,蹄声如雷,几座宅院已面目全非,任由四面八方窜起的火舌吞噬焚毁。

  宅院外则是一片凄厉的哭喊声,居民眼中看见的,不仅是火焰延烧出的残破景象,还有数不尽的冷血刽子手,手起刀落挥出的不醒噩梦。

  居民四处躲藏,窜逃无门,他们已经记不得屠杀是怎么引发的了,只记得转眼之间这里就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惨叫声冲破天际。

  官兵狂啸,无情追杀。

  年迈老头脚下一阵踉跄,不慎扑倒在同伴的尸首上,手中的老胡琴登时滚得老远。

  尚来不及捡起,一道白光倏地自他头顶劈下,鲜血四溅,老头顿时呈现一副两眼死瞪的青白死相。

  下手残酷的官兵们一脚将老头的身躯踢得老远,其他官兵毫无顾忌地踩踏而过。

  杀戮尚未结束,手起刀落间,惨叫声不断。

  鲜血洒落一地又一地,哀啼一声又一声,血与泪早巳混成一片……

  *  *  *

  南募手中的茶杯蓦地滑出指间,眶啷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

  “你说什么?”他倏地冲到仆人面前揪着对方领口怒声喝问,一张脸惨白无血色。“你再说一遍!”

  宋府的仆人被他吓得脸色铁青。“大人,你……你别这样!”

  “快说!”

  他的怒吼几乎震聋仆人的耳朵,急急忙忙抖着声音说:“格、格格好像为了什么‘西三十里’的事,哭求勒郡王府的善褚大人别去,善褚大人充耳不闻地离开,她也跟着跑出府去了。”

  京城西三十里正是明朝后裔躲藏的地点!

  南募十分清楚那代表什么意义,他一脸凝重。“多久以前的事?”

  “大、大约三个时辰以前的事!府里能作主的主子们恰巧都出府去了,下人们也只能暂时先将这事搁着不管,打算等主子们回府再禀报。”

  “三个时辰……”

  南募一震,整颖心凉透了。

  眼神沉重一凝,他一旋身,立即十万火急地奔出宋府。

  第九章

  玉桐呆站在村落前,她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景象,不敢相信这片烧焦的废墟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不想去看地上那些残尸,但有关他们的记忆却浮上心头——

  躺在屋前的那人,就是首先对她绽开笑容的老汉,她甚至记得他的门牙掉了两颗,嘴一笑开就格外亲切,他不像什么海寇,反而像是街坊上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而躺在另一扇门前的,就是那个拉胡琴的人。

  认出惨死的他,玉桐立刻呕吐出来。此外,还有许多人,每一个都是曾经热情招呼她吃饭唱歌的善良百姓,下场竟这么惨!

  是谁害他们的?

  “是我……是我害死你们的——”

  她一下子哭喊出来,站在尸首前痛不欲生地放声大哭,豆大的泪一颗颗掉出眼眶。

  “你们是那么的相信我,我却辜负你们的信任,害你们死得不明不白!”她痛哭失声,愧疚的情绪泉涌而来。“是我害死你们的!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她嘶哑呐喊,一声又一声,泪水狂泄而下,过度激动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快要不支倒地。

  “玉桐!”

  赶到的人是南募,当她猛然回头惊见是他,她更加激动地哭道:“对不起,是我害死他们的!是我!”

  南募扶住几欲晕厥的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玉桐悲恸地哭喊,视线因泪水而一片模糊。

  “别哭,把话讲清楚。”

  “我把这里的位置写在纸上,没想到善褚突然出现,他抢走纸张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他马上带兵前来。他本来就怀疑云燕子与海寇有挂勾,看见这里的景象,他心中的疑惑全都证实了!我已经努力阻止这一切发生,但还是太晚……”她悲伤哭泣,眼泪奔泄直下。“南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害死这么多条人命,我该怎么办?!”

  她抱头大哭。

  南募心疼地抱住哀痛不已的地,哄道:“别哭,冷静点……玉桐,冷静点……”

  然而她只是持续疯狂地哭吼,这样子残酷的结局,早巳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别哭……别哭……”他不断地哄她。“我叫你别哭!”

  他猛然怒骂,把她拉离怀中用力摇她,可她仍泪如雨下。

  “别哭,玉桐!”

  他突地扣住她的颈部,双唇锁住她的唇、吞去她的啜泣。

  面对这场浩劫已经令他心慌意乱,两人大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她只是让悲怆的情绪—股脑地奔泄出来,一声声哭到他的心坎里,一声声教他痛苦难捱……

  他该怎么做?耐性早已丧失,消失殆尽。

  他狂猛地品尝她的吻,用尽全身力量占有她柔软的唇瓣。

  两人之间几无空隙,他急迫地吻吮她,饥渴地强索着,不管她是否有所回应,他要她!

  在他的侵略下,玉桐发出低泣的呻吟,脆弱的内心使她忘形地倚向那宽阔而安全的胸膛,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得到一丝心安。

  激情过后,玉桐被南募拥在怀里,双方分享彼此的体温。

  她柔顺地枕在他的臂弯里,已不再哭泣,然而紧蹙的眉心泄漏了她悲伤的情绪,使她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灵活的光彩。

  她幽幽地说道:“不晓得有没有人顺利逃走……”

  “被追捕的日子他们过多了,也习惯了,虽然这场危机来得让人措手不及,但依我对他们的了解,我相信他们大部分的人已经全身而退,现在或许就藏在某个地方。”

  “你是说真的,还是在安慰我?”

  “我大概看了一下,那些死去的人,全是些年迈的老人,他们应该不是来不及逃跑,而是刻意留下来抵挡官兵,以掩护妇女及孩童撤离的。”

  玉桐蓦地抬头凝视他。“那壮年人呢?”

  “要到南方落地生根,需要的正是能担负重任的青壮年人,所以他们不能牺牲,应该是与妇孺们一起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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