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渴望的只有冷静。”
骆奕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退缩,她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门又再度关上。
“你想冷静下来,好找借口抗拒我?慧轩,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勇气,但面对爱情时 ,你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他故意刺激她。
娄慧轩没有回嘴,只是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进。
站在门口的小陈一见她走过来,立刻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娄小姐,厉害,厉害,看来你是这场‘世纪大战’的优胜者。那个苏巧茹被你打 得落花流水,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跑回家去。嗯,我应该改口喊你老板娘了!”
“不准这么喊我!”她一把推开小陈,头也不回地走出骆家大门。
小陈搔着头,一脸茫然的走向骆奕。
“老板啊,娄小姐发什么疯啊?她不是打胜战了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接收到骆奕的怒目相视。“这一切麻烦全部是你惹出来的 !”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小陈装得一脸无辜。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聪明的骆奕拆穿小陈的计谋。“若不是你故意暗示巧茹我 跟慧轩的事,她怎么会一头冲进来?凭你这种体格,会拦不住娇小的巧茹?我才不相信 你是碍于她千金小姐的身份而不敢动她。除了我,你将谁放在眼里过?不过,这下看来 ,你连我也不当一回事了,自己可以自作主张了?”
“真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小陈叨念着,露出尴尬的苦笑。“老板,别这 么说,我也是为了你好,替你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骆奕不以为然地斜睨着他。
小陈接着说道:“跟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苏巧茹比起来,娄小姐好得跟个圣人一样 。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比较中意她呢,我这么做,也等于替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我看你以后也不用替我开车了,干脆改行当我的爱情顾问算了。”骆奕无奈地摇 头。
第九章
娄慧轩佣懒地趴在窗台上,任那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她,但她的心中却乌云密布,阴 雨霏霏……这几天,她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不工作、电话也不接,只是每天呆坐着 胡思乱想。
她的脑子,她的整颗心,全盈满了与骆奕有关的一切——他们的缠绻缠绵、他们的 怒火相对……她并不后悔把自己给了他,而是被自己对骆奕那种不顿一切的付出给吓坏 了。对骆奕的爱,令她感到好脆弱,那种怕付出却得不到同等回报的恐惧,令她踌躇得 想放慢脚步,试着冷静下来。
但她却发现,即使强忍着不见他,她的心早己飞到他身边去了!
对他的爱,已无庸置疑,但骆奕呢?他对她的感情,及得上她的千分之一吗?
门铃声打断她的思绪,想起萝莉到医院做产前检查去了,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起 身去开门。
乍然见到苏振盛,而不是骆奕时,她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丝失望。
她招呼他坐下,替他倒了杯果汁,立刻开门见山地说道:“阿盛,如果你是来劝我 打消辞职的念头,那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我连嘴巴都还没张开,就已经被判出局?”
她深吸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发生了那种事,我真的不想再回‘苏氏’工作。说 实话,我不想再见到巧茹,那种场面只会闹得不可收拾。”
“慧轩,我为巧茹的无礼向你道歉。”苏振盛真心诚意地说道:“我那个宝贝妹妹 任性惯了,心智还没有真正成熟,希望你别跟她计较。”
“阿盛,你别这么说。”娄慧轩面有愧色。“那天,我也说了很多伤她的话,我心 里也很后悔。她显然对骆奕用情很深,看到了……那样的场面,情绪难免会失控。”
“慧轩,我希望巧茹没有影响到你和骆奕之间的关系。骆奕其实一直将巧茹当妹妹 看待,而巧茹那年纪的女孩,却又最崇拜骆奕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那只是暂时的迷 恋,大哭一场之后,很快就会忘掉的,事实上,守过了两天,她已经开始考虑另一个男 孩的追求了。”
“谢谢你这么安慰我,现在我感觉舒服多了。”她心匠叹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法爱 上如此善体人慧的阿盛呢?如果,她爱上的是阿盛,那么一切就简单多了。或许,这就 是爱情恼人的地方吧?
“慧轩,巧茹不再是问题,为什么你还愁眉不展?”见她蛾眉轻锁,悒悒不乐的模 样,苏振盛不解地询问。
“爱情,真教人苦恼……”她的眼神流露出像少女般的迷惑。
他忍不住取笑她:“这么多愁善感的你,实在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坚强、果断的娄 慧轩。”
“正因为这样,我才苦恼。”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恋爱会让人变得脑袋空空,变得不再像自己,我摸不透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骆奕? 会爱他多久?甚至……我弄不清自己对他是爱?或者根本是欲望?阿盛,我只知道自己 快疯了!”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以我看来,你确实爱上他了。”苏振盛一脸肯定 看着她。“慧轩,同学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不是个随便的女孩;若不是爱他爱得几 近疯狂,你是绝不可能跟他上床的。”
她和骆奕之间的关系显然已不是个秘密,但听苏振盛毫不隐讳地指出事实,却仍教 她尴尬得红了脸。
他友善地握了握她的手,真心劝道:“慧轩,别再逃避了,对于爱情,你是个最善 于保护自己的变色龙:现在,终于出现一个能令你心动的男人,为什么不放手大胆去爱 ?”
娄慧轩强挤出一抹短暂的笑容。“你说得真轻松。”
“有什么困难的?最多也不过像我一样……失恋而已。”
“阿盛……”
“我没事。”眼见娄慧轩紧张起来,他立刻压抑下心底的一丝落寞,绽出安抚的微 笑。“其实打从骆奕出现,我就开始接受自己真的没指望的事实。他正是那种能制服得 了你,有魄力能令你动心的男人,他真的非常适合你,所以我甘拜下风,给予你们最诚 心的祝福。”
“阿盛,在这方面,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所以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但是 ,让你由巧茹口中得知我和骆奕的事,我想,多少带给你一些伤害,我很抱歉!”她为 自己忙着自怨自艾,而疏略了他的心情感到内疚。
“拜托!你别再揭我的伤痕了,行吗?”他爽朗的笑声,顿时冲淡了尴尬的气氛。
娄慧轩也露出真心的微笑,调侃道:“看来,那对你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痕 ,很容易痊愈的。”
“那是因为我有特效药。”他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最近,我在一个酒会中遇到 了一个女孩。她温柔可人,说话莺声燕语,举止端庄贤淑,笑的时候绝不露出牙齿;特 长是烹饪和弹钢琴,是完全与你不同典型的女孩。我发现你说得对,她那型的女孩比你 更适合我。在她身边,我自觉像个不可一世的大男人,那是在你身边,永远无法享受到 的满足感。”
无论是不是真有这女孩的存在,娄慧轩至少能够确定一点,苏振盛非常努力地试着 减轻她的罪恶感,让她能好过点。放弃这样好的男人,她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他所代表的是平静、安宁的感受,骆奕却让她仿佛腾云驾雾,忽高忽低、飘忽不定 的不安感觉。为什么她不能甘于平淡的幸福呢?
“阿盛,如果我能爱你,那该有多好!”她忍不住感叹。
“拜托,少诱拐我。我好不容易才从痛苦的深渊爬起来,找到另一处桃花源,放我 自由,行吗?”他一脸嘻笑,使这些带点认真的话,听起来像则玩笑。
娄慧轩以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们从不曾如此刻般的亲近过, 更别说心灵上的契合。这么多年来,她和他之间一直玩着追逐的游戏,没想到这会儿。 无法成为爱侣,却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失必有得”。
他看了看表,起身告辞。“一个小时后,有场业务会议要开,在小玲能熟练地接下 你的工作之前,我凡事都得盯着些,现在我得赶回公司了。”
“阿盛,我为带给你所有的不便道歉。”她亲自送她到大门口。
“别说客气话,我们可是多年好友,再见。”
“再见。”
他走了两步,又迟疑地回头看着她。
“怎么了,阿盛?”
“慧轩,我们这次真的是永别了,在感情上。”他不再有半丝玩笑,十足感性的说 出心里话。“其实,我早发现你并不适合我,但你就是有一股吸引我的魅力。俗语说得 好:‘爱是牺牲,不是占有。’今生你我无缘,至少我会做你永远的朋友,我由衷地祝 福你!”
“阿盛……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感动之下,她情难自禁的踮起唧尖,在 他脸烦上轻轻印上纯洁、友谊的一吻。
在这充满温馨、感性的一刻,突然传来骆奕愤怒地咆哮。
紧接着,他粗鲁地一把扯开完全还搞不清状况的阿盛,狠狠地对着他的下颚挥出一 拳。
伴随着娄慧轩惊讶的尖叫声,苏振盛被打倒在地,他一时无法反应,只茫然地眨眨 眼睛,想摇掉满眼的红雾。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娄慧轩一边设法扶起阿盛,一边愤怒地对着骆奕 尖叫。
“他竟敢吻你!”骆奕恨不得再冲上前,狠狠修理他。
“是我吻他的!”娄慧轩怒火冲天地驳斥。
这话对骆奕而言,无异是火上加油,这会他眼露凶光,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骆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振盛不顾下颚剧烈的痛楚,连忙解释,他可不 想为自己没犯的罪,而惨死在骆奕手下。“我和慧轩……”
“你不必跟他解释,我的行为与他无关!”娄慧轩气恼地说。骆奕不分清红皂白的 野蛮行为,教她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他这种粗野、低俗的野蛮人,根本不配听任何解 释!”
骆奕以阴郁而森冷的眼神瞪着娄慧轩。“难道你真如巧茹所说的,在我与他之间摇 摆不定?这就是你莫名其妙乱使性子的原因?”
娄慧轩一听之下,更是怒火攻心,若非碍于体型,她真早已冲上前去狠狠揍他一顿 。她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献给了他,却得到他这样的指控?真教人情何以堪!
娄慧轩己气得失去理智,盲目地想刺激他以为报复。“没错,对你,我只是‘玩玩 ’而已,这会儿我可肯定得很,阿盛比你好上千百倍,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苏振盛焦急得想劝阻:“慧轩……”
“阿盛,走,别理他!我扶你进去,替你上药,我们别理那个野蛮人!”娄慧轩扶 着他往屋里走,当着骆奕铁青的脸,用力关上大门。
一进屋里,她眼泪就扑簌簌直往下流。
“是你自己搞砸的,哭什么?”苏振盛和声指责,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我气他怎么可以这么指控我!”她擦掉眼泪,才发现阿盛一脸痛楚地捂着红肿的 下颚,愧疚地道:“你还好吧?真抱歉无端把你卷进来。”
苏振盛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他该不会是把你打傻了吧?”慧轩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看。
不顾脸上的伤,苏振盛笑得乐不可支。
“挨这一拳太值得了!我从来没想到以冷静著名的骆奕,竟可以失控到这种地步! ”他直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颊上轻轻的一吻,而且还是在大门口……他 竟然为你打翻醋坛子,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冲动得想找我拚命。”
“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笑!”她还陷于深深的愤怒和哀伤之中。
“慧轩,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他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这说明你已经牢牢 抓住骆奕那浪子的心,让他为你神魂颠倒,爱你几乎到达病入膏肓的境地,这不是大快 人心吗?”
他的话,宛如一阵醉人的春风,吹散了连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重重阴霾,让她绽放 出如阳光般璀璨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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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振盛带着戒慎的眼神,打量着骆奕。
“你今天来是为了公事,或者又想找我打一架?”
“我是来道歉的。”骆奕缓缓露出略带尴尬的笑容。“那天,我也不知道自已是着 了什么魔,竟做出那么失控的行为。”
苏振盛毫无芥蒂地回以一笑。“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吧?那只是一个朋友间的道别之 吻,慧轩从来只将我当朋友看待,而我,也终于释怀地接受这种关系。”
“我胡乱指控你们,实在太无理,也难怪慧轩会气成那样。我实在搞不懂她心想些 什么,我从没有怀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知道,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我一个。”他 显然对自己信心十足,但紧拧的眉宇却依然舒展不开。“她为什么突然避着我,不肯见 我?”
“她想藉此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害怕自己像火车一般往前直冲,却因为速度太快, 而冲出轨道。”
“真是深奥难懂!”骆突无奈地耸肩。“你能不能说得更直截了当一点?对于做生 意,我的经历可能比你多一些,但对于女人,或许你的经验比较丰富。”
骆奕说得可不符合事实,多年来,娄慧轩是苏振盛唯一追求的对象,他之所以看得 透彻,绝非如骆奕所说的经验丰富,而是“旁观者清”;对于爱情这难懂的玩意儿,即 使睿智如骆奕,也逃不掉“当局者迷”的命运。
“慧轩外表很坚强,内心却很脆弱,因为家里的关系,她一直很孤独;现在,她将 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却令她害怕。”苏振盛以审慎的眼光盯着骆奕。“她害怕完全 放开自己,有一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又再度回到孤单,届时她可能再也找不回以往的坚强 。骆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她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的表现,还无法令她明白吗?”骆奕毫不犹豫回答。
“或许,她需要更具体的行动表现。”
骆奕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女人啊,难道非得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呵护不可?” 他抱怨的话中充满甜蜜的笑意。
苏振盛促挟地一笑。“这就是女人。”
“是啊,叫人又气又爱的女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他却心甘情愿成为娄慧轩的奴 隶。他敛起笑容,正色地说道:“振盛,我还要谢谢你为骆齐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