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疼痛!该死的梦!
他蹒跚地下床,走入厨房替自己煮些咖啡,一杯又一杯地啜饮,想让自已清醒些。
他居然在作春梦!
“噢,对不起……”一打开灯,莫晶儿赫然发现那如猫头鹰般沉坐在一角的男人,不免吓了一跳。
“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冷焰淡淡地问,并仔细审视她。
以前他是真的看上这个女人吗?看上一个穿着米奇卡通图案睡衣,好似长不大的女人?
莫晶儿紧张地吞口口水。“我只是……呃,我下午睡太久了,所以就想早点起来做早餐。”
五点半起来做早餐?他的蓝眸仿佛含抹轻疑。
“有时候我七点就要上班了。”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解释着。
“过来。”他勾起手,懒懒地下令,她犹如被催眠般移动脚步。
他盯着她的方式像一头猎豹,让她不自觉地想逃。
“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并往下滑罩住她柔软的咽喉。
要不回应他的抚触是如此该死的困难。在他慵懒的手指移动过后,随后留下火汤的痕迹。
“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是怎么样的?是快速火辣,还是拖得又长又慢?”
他的用语直接,欲煽起她体内熟悉的欲望。
“咕噜——”她还没张口,肚子却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他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高涨的欲望如气球般消退。两人尴尬得互看着,并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一笑,使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减不少。
冷焰摇摇头,笑意犹在。他从未同其他女人一块大笑过,感觉好舒畅!看到眼前的女人笑得如此开怀,他有一股莫名的幸福感。
几个小时后,冷焰可笑不出来了。他前脚才踏进公司,威廉便穷追烂打地黏在他身边。
“如果你不告诉我她是谁,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威廉聒嗓个不停。
“她是我未婚妻。”冷焰慢条斯理地宣布着。反正,他绝不会让莫晶儿跑了,告知天下是早晚的事。
“真的假的?”威廉半信半疑。“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见未来的老板娘?”
“她还没答应我的求婚。”他被威廉烦得受不了,索性一并坦承。而且提起这一点,他多少感到丢脸及挫败!他耶,掌控至少三分之一美国经济的总裁,竟说服不了一个小女人和他结婚——尤其是自己孩子的妈,真是天理何在?
“她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威廉爆出一串笑意。“有意思,我爱死这个女人了。”
“谢谢。”冷焰颇为不悦地看他一眼。“真奇怪,魅衣也这么说。”
“伯克,”威廉拭掉眼角笑出的泪。“你不说我倒忘了,不是她陪你去的吗?她人呢?”
冷焰板张酷脸,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她说要留下来陪我的小孩玩玩。”
“……你的……什么?”威廉舌头差点打结。“你说真的还假的?”
“假的。”冷焰笑了笑,不忘加上一句:“魅衣早就离开那儿了。”
“那还不快说说‘真的’那部分!”
* * *
修长的手指如飞跃的蝴蝶,轻巧地在键盘上跳舞?
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他停住口中哼的小调,接起了话筒。
“进行得如何?”
“很顺利。”他将话筒夹到下颏及肩膀间,另一只手控制着滑鼠。
“动作要快一点,他在催了。”
他应了一声,轻轻放下了话筒,又愉快地回到键盘上。
* * *
和冷焰生活了两个礼拜后,莫晶儿才逐渐松弛下来。也慢慢地在那张严酷的面具下,端倪出以往她所热恋的青年影子。
在这段期间里两人生疏又有礼,其实也没多少相处时光。当他回家时,向来早眠早起的她已入睡了,不然就是关在房里看书,只有早餐是彼此能交谈的时机。
就像今天早上。
“你有礼服吗?”吞下一口荷包蛋后,他突然开口询问她。
“没有。为什么问?”她微微一愣,并切开一块蜂蜜松饼。
“为什么没有?”他觉得很不高兴,她这些年生活刻苦到了什么地步?令他该死的有了罪恶感。
“因为没那必要。”她觉得他凶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她工作时穿制服,平常就一套T恤及牛仔裤。如果一时兴起想到教堂转转,就套件难得一穿的老旧洋装加平底高跟鞋,哪里需要什么礼服来着?
他愈听她说愈愧疚,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只有闷不吭声继续埋首在食物间。
“怪人。”她一头雾水小声地咕哝着,然后也专注在食物上。
“明天下午到公司来找我。”将食物全部解决完后,他满意地轻吁一口气。
没想到她菜煮得这么好,直可媲美五星级的饭店厨师。
“为什么?”两周前那次经验可不是令人……愉快,她可没傻到去重温旧梦。
“叫你来就是了。”他不耐烦地命令着。
“谢了。”她火了。这家伙没听懂吗?
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她生气了。
该死!他盯着莫晶儿气呼呼地起身,收拾碗碟走入厨房,一会儿后便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他犹豫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他在身后。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个月有三十天,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有六十分钟,一分钟有六十秒……唔唔,一年有、有……”
“八千七百六十小时,或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零六十秒。”
“有那么多?”她被他长长的答案唬得一愣一愣的。“OK,我和小杰就是相处了那么那么久,再乘上七,不,将近八倍的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五十二……”
“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以及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十秒。”他很“好心”地提醒她。
“对!可恶。你知道人类为什么会有种族歧视吗?白人讨厌黑人,黑人和红人作对,犹太人对阿拉伯人开战,我们黄种人最可怜了,就夹在中间当炮灰!你知道雨林为什么被砍得乱七八糟?大河没鱼、小溪没虾,就算MICHAEL.JACKSON高唱着 HEAL THE WORLD 又有什么用。伊拉克和伊朗还不是砍得血花四溅,人类最好统统自杀吧,免得污染整个世界。”
原来她一生气就会开始胡言乱语。
他恍然大悟地在心中偷笑,并欣赏她夸张的手势。
“离题了,小姐。”
她霍然回身,双手犹残存少许泡沫,手往前一比,开始用力戳他。
“你以为我干么把儿子养那么大?因为他有一个差劲的老爸,不陪他学走路念书,不陪他去拔第一颗蛀牙,不陪他买第一双新球鞋。我很担心小家伙你知道吗?成天只会对那台电脑说话,连棒球也不去玩。这些全都是你的错!”
他并不在意那些子虚乌有的指控,他知道她只是太生气了。只是——他低咒一声,然后采取最原始、古老,也最大男人主义的方式来使她闭嘴。
他倏地将她往怀里一带,封住他渴望再次品尝的唇。
就像他记忆中的一样,她尝起来甜软得不可思议、生涩香美得令他惊奇而且满足。
也许只有他这么吻过她。
这种想法很沙猪,但却令他高兴无比。他收紧臂弯地拥抱,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爱抚。
保有一丝清醒的晶儿好不容易抽开被他霸住的唇。“等等,你——我们——”
“需要彼此。”他替她接完话,按住她的臀帖向自己!让她察觉自己迅速回应的“需要”。看见她瞬间胀红的脸,可见这项提醒相当成功。
莫晶儿尚未回过神,冷焰已一把轻松抱起她,令她低哼一声,双臂自动环缠上他的颈背。
该死,从没哪个女人能撩起他立即而火热的反应。而这女人只是用双手圈住他、蜷缩在他怀里就让他抖成像第一次要和女人接吻的十五岁男孩。
“来!”他低语。他确定自己根本撑不到寝室,不过柔软的沙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才将她一放倒,他就将手探入她衣服底下——
铃。
他的手只停下0.一秒,决定那只是幻觉。
铃。
“什么?”这回换她出声了。
铃——铃——
“他妈的!”他挫败地坐起身,拿起话筒劈头大骂。“不管阁下见鬼的是谁,除非是美国宣布要攻打苏俄了,不然都别来吵我。”
“美国要攻打苏俄,是海珊在幕后策划的吗?”对方非但没被吓到,还饱含着兴味陪他玩文字游戏。
“小杰?”
“希望没吵醒你,我猜这个时候你也该起床了。”
“你有什么事?”莫杰说错了,他正准备“上床”。
莫杰敏感地听出一丝不对劲。“不方便谈吗?是不是我老妈也在旁边?”
“嗯哼。”尽管那个女人已经窘成一只大龙虾逃进厨房。
“我没想到这一点,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打给你?”
“下班之前吧,”他思忖半晌。“我会告诉你我办公室的号码,不过不能太晚,我要和你妈出去。”
挂上话筒,他又望回厨房。
“小杰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她仍羞红了脸,不敢转过身来。
“他只是打电话来问问你好不好,他说还要赶着下一堂炉,就先挂断了。”
父子两事前就有项默契:不让莫晶儿得知跟“背叛天使”有关的一切,否则她会没收莫杰的电脑。
“哦。”她愣愣地点头。怪了,每天她都会打电话回去不是吗?
“我要走了。”他毫不迟疑地欺近她,轻轻地在她光滑的颈背上烙下一吻,一切仿佛理所当然。“记得下午来找我。”
第六章
听过“星期五”没有?
莫杰果然依约再度和父亲联络,只不过他懒得拨电话,干脆直接进攻他办公室的电脑。不过他这回收敛多了,没再惊动整栋大厦。
“这小子居然连突破国防部档案的病毒也知道。”威廉不禁啧啧称奇。并感到自己运气真好,若不是正巧来伯克的办公室讨论几件事,恐怕还不能再度会见他呢。那是目前最可怕的一种病毒,除了当机外,它还会销毁一切它想销毁的资讯。
我把你的话当成一种赞美,威廉。
厉害的小子,居然猜到他在场,威廉惊叹。
“他问这个做什么?”冷焰微微一笑问着。
没什么,我前两天在玩电脑时,网路就突然被“星期五”切入,一切都被搞乱了。
“怎么可能?除非他--”
你开玩笑?“星期五”几天前差点被国防部逮到却被脱逃后,他们便封锁了一切消息。如果不是和他们有点关系……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试着进入那儿吧?
“为什么不可能?”冷焰现在对儿子的能力有十成十的信心。“他连‘冷氏’都进得来,我们并不亚于国防部。”
也对。
好吧,你想说什么?
如果“星期五”进得了国防部,必也进得了你们那儿。事实上,当我试着追查时,它居然弯到你们那儿去了。
你是说“星期五”在我们这儿!?
不不,我是说进到冷氏时就断了,它是通过好几处地方,你们是最后一站,“正好”而已。不过要知道,如果别人也“正好”追到你们那儿就……那我可不敢保证别人会怎么想。
通讯完毕后,威廉好半晌才开口。“你知道吗?如果他该死的说对了,这祸可赃得大条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冷焰尚未答腔,电话便响起。
“什么事?”
“总裁,有一位莫小姐来找您,我要马上请她上去吗?”显然上次的经验令值班小姐十分难忘。
“不,我马上下去。”
“嘿嘿嘿,我可以下去当电灯泡吗?”威廉立刻暧昧地凑近冷焰身旁。
“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你。”冷焰不悦地嘀咕,却又莫可奈何。“有什么好笑的?”他盯着一脸儋赓獾耐?
“伯克你知道吗?”威廉敛去一脸嬉笑,正色道。“你最近比较像个人了。”
“以前不是?”
“不如说你像一部机器……冷氏制造出来的机器,为了你的转变,我非得和未来的老板娘打个招呼不可。”
这一回,莫晶儿不但被两位值班小姐客气地请到一边,桌上还摆了咖啡及蛋糕。连她这么迟钝的人也看出对方已经认出她就是上次来访的人。
真够现实的,她们只差没来替自己捏肩膀捶背。
“嗨,你就是莫小姐吧?”威廉抢先了一步。“记得我吗?对,我们上次见过,容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威廉.考克,我是全美最英俊潇洒的偶像,如果你想和我约会,请拨五二二——”
“你够了没,”冷焰不高兴地打断他。“走了,时间是很宝贵的。”
抓起莫晶儿的手,冷焰粗鲁地带她离开。
威廉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冷焰需要用这种方法带一个女人离开。
对了,他们要去哪?
* * *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莫晶儿睁大眼睛,好奇地瞅着他。
她从没想过在纽约繁杂街道的角落,会有这么幢优雅的小白屋。门口上挂着一只木质的招牌,龙飞凤舞地刻了一个紫金色的中国字——酷,下方则是款行云流水的英文——Cool。深棕杉木门旁的玻璃橱窗中,仅展示一袭火红色复古式的蓬裙礼服。
冷焰揽住她的腰,轻轻地推开门。
“哇!”
里面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宽敞明亮,而且地板及墙面是光滑浅泽的棕色木质,令人诧异的是四处喷漆着各式各样的图案及文字,颜色由暗红、深蓝到亮绿、淡黄无一不有。
“荼害大自然、丑人快做怪、忧郁是心灵残害的诗人……”她逐一顺序念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字句让她看得头脑都打结了。
这里有够……的确有够酷的。
里面有许多人,女性占绝大部分。她看见好几个人围着一个显然是要当新娘的人手忙脚乱的,很显然地是在替婚纱做最后的修饰。只见有的人正忙着在给裙摆添缝花边,有的人在调整头纱,有的人正在替新娘上妆,她乖顺得如同木偶般任许多双手摆弄。
旁边有个蓄着满头乱发的青年,在替模特儿装扮,他一手拿着布尺一手拿着剪刀,对着那具假人发呆,仿佛世纪所有的谜底全集中在那儿。
她有丝担心,如果他还是思考不出个所以然,会不会抡起那把剪刀……剪光他那头长发。
右手边则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在走台步,一群人在她身后吱吱喳喳地讨论着。
整个会场热闹如嘉年华会游行。
冷焰并不奇怪她的反应,因为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冷先生。”一名穿中国丹青旗袍的女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一头及腰的乌丝轻柔地飘漾在后。“欢迎光临,我等您很久了。”东方女人的黑眸一溜,对莫晶儿投以质问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