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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雁绮情  第14页    作者:婷婷

  “该死!”她修长的手上下试探金发少女全身有无伤痕,暗忖她的身分。她的肋骨没事,呼吸平稳,只受了一点表皮外伤……她实在幸运。

  “凯瑟妮!”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子不禁吃了一惊。这个名字是属于她失散已久的妹妹的,莫非这名女孩……她睁大一双绿眼,屏息地看着那名策马过来的金发男子,一股热流顿时冒上胸口。

  “哥!”

  尼克拉住缰绳,一双蓝眼睛瞪得老大,手竟然微微发抖。“苏蒂?”

  钟瑞!

  眼前这名女子正是众人朝思暮想的红发绿眼少女——钟瑞!

  “尼可拉斯!”多年的午夜梦回都念念不忘的亲人,此刻竟然重逢……

  “痛痛!”

  “乖乖,银婶帮你擦汗。”

  “姜汤姜汤,姜汤来了!”

  “痛痛………”

  尼克一回来就带来钟瑞返家的好消息,白家众人莫不欢欣。但红雁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只能说她调皮过头,这回可踢到铁板了!

  此刻在红雁房里,银婶正悉心照料着她。白奇哲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盯着红雁直看。

  “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放心吧!二少爷!包在我身上。”银婶回道。

  “呜……呜……痛痛,奇哲、奇哲……”

  “我在这里。”白奇哲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在这儿陪你。”他万分心疼地摸着她因冒汗而沾湿的长发。红雁充其量是严重瘀青及一点破皮,但精神上却惊吓过度,再加上原先的轻微感冒,在床上静养二、三日是逃不了的。

  红雁微微掀开蓝眸,便看见白奇哲因担心而憔悴的脸庞。“渣渣。”她伸手摸他下巴冒出来的胡胡。

  “对,渣渣。”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情难自禁地侧过头,在她掌心烙下一吻。“我知道的,渣渣很丑。”

  “奇哲不丑,”红雁强调地摇头。“奇哲好漂亮。”

  “谢谢。”白奇哲将头埋在她胸侧。“天啊……”他不禁哽咽。“如果我失去你怎么办?如果那匹马踏死你怎么办?那匹天杀的烂马!该死!该死!该死!”他紧紧搂住她,这匹马真是罪该万死,竟将心爱的红雁折腾成这等模样!

  “奇哲在这里陪红雁,红雁赶快睡觉。”他轻声哄着她。红雁听话地合上眼,但不到两秒又立即睁开。“奇哲?”

  “什么?”

  “红雁决定不跟奇哲生气,可以吗?”

  虽然心情沉重,白奇哲仍忍不住发出了一个微笑。“这表示红雁要跟奇哲说话喽?”

  俏脸尴尬地生红。“红雁想跟奇哲说话,不然红雁好难受。”

  想当然耳!也亏这小妮子能憋这么久。原来冷战时不是只有他难受!“奇哲怎会不跟红雁说话呢?”他捏捏她的脸颊。“可是红雁要赶快睡觉,把身体养好,才能和奇哲说很多话,对不对?”

  “哦。”红雁真的又闭上眼,大约憋了十秒钟,她又克制不住地睁开眼睛。“可是红雁现在就想跟奇哲说话,红雁觉得很奇怪。”

  “说吧!”白奇哲摇摇头,这小妮子精神才好一点,小脑袋里就不知在想些什么。“什么事情很奇怪?”

  “绿豆啊,红雁哪里惹绿豆生气?”原来她在思考落马的原因。“绿豆为什么不和红雁玩?”

  “绿豆并不是生红雁的气,”原来那匹躁马被她叫做“缘豆”。“它只是——嗯,不太快乐。红雁什么都没做错。”

  “绿豆呢?”一听见马儿没生她的气,眼神顿现光采。

  “不行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他一眼看穿她的举动。“我要你躺在床上睡觉。”

  “可是绿豆——”

  “绿豆——嗯,跑到林子里玩,你现在找不到它。”

  “哦。”红雁失望地微嘟起嘴。“等一下好了……”长长的呵欠从唇中逸出。“等一下……”

  白奇哲从房间走了出来,便见到失踪已久的钟瑞。

  钟瑞独自站在通往二楼的阶梯顶端,绿眼直勾勾地注视窗外。整个人在阳光照射下,成了一个黑色剪影。

  钟瑞的出现造成极度震撼,钟绮可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搂着女儿,白父则频频追问失踪这段日子的行踪。

  “我掉下天仑山崖后,被河水冲走,幸好扎营休息的商队发现了我,我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那你怎没尽快和我们联络,还有,你的救命恩人是谁?爹要亲自去谢谢他。”钟瑞虽然不是白父的亲生女儿,但他将她视如己出,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我累了。”钟瑞仍旧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态度,话题也就此打住。相处这些年,白家人对她的性子也摸出几分。只要是钟瑞不愿开口的话题,那么就算你浪费一天一夜的口水,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她睡了。”白奇哲说道。

  钟瑞似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妹妹,是吧?”

  白奇哲忽然领悟自己为何从来不对钟瑞来电的原因了。

  她与他过于相像,除了一样冷眼观世的态度,她还有点高傲且难以亲近,令人望而却步。钟瑞需要的是无限的包容及一颗热情的心,而那是他做不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身世,既然你还认得尼克……”

  她冷淡一笑。“我连娘也不曾提过——尽管她算是我最亲的人,我也不曾提过。”

  “瑞——”他无言地看着她。“你不高兴吗?”

  “不是。”钟瑞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只是这么久了——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她挥挥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看着冷漠的钟瑞,白奇哲忽然有股上前安慰她的冲动。她好歹也是个的“妹妹”,但是他却从来不曾对她做出任何关心的举动。从未有过温暖的去拥抱她。“别想太多,你只要记住,你永远是白家的女儿,“伦哈卡贝”是永远欢迎你的。”

  钟瑞纤细的手臂,也很快地给了白奇哲强而有力的回应。

  “谢谢。”

  尾声

  一年后

  “你看这是什么?”红雁蹲在马厩的门栏前,手中拿着半截胡萝卜,引诱着饥肠驴驴的马儿们;只见每匹马都竖直了耳朵,口水全都用“喷”的。

  红雁被马儿着急兼谄媚的模样逗得欲罢不能,脸上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给小喜子?”萝卜又换个方向。

  “——还是小凤仙?”

  马儿争先恐后地,全部鼓躁成一团。

  红雁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好吧,兰娜好了。”

  被点到名的马儿,立刻屁股一耸,尾巴神气活现地翘起,得意地魄视同伴,换得众马“嗤之以鼻”的叫声。

  “红——雁!”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红雁吐吐舌头,心虚地站了起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过、来?”白奇哲巴巴地再三申诫,。“万一伤到身子怎么办,都要当妈妈的人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出来!”

  “等一下。”红雁拿着萝卜跑到最里边。“那,”她将萝卜放入食槽。“给“绿豆”。”

  没错,“绿豆”又被找了回来正确一点的说法是它自己又跑回“伦哈卡贝”。原来发现它的牧工欲举枪射击,白奇哲却阻止了他们。

  经过白家二少爷亲自出马,方才大功告成。这匹黑马骄傲难驯,却被白奇哲训练成一匹敏捷且听话的良驹,众人莫不啧啧称奇。

  所以“绿豆”就这样又留了下来,而且日渐乖驯,跟红雁最为亲近。

  盯着她五个月大的圆腹,白奇哲无奈地揉揉额角。“你怎么老不听话——”

  红雁只是不好意思地胀红着脸,双睁却直盯着丈夫漂亮的薄唇。她慢慢踞起脚尖,嘟着嘴巴凑上前去给了白奇哲一个缠绵得欲罢不能的吻。

  绿野蓝天,整个世界崭新得令人心旷神怡。

  夏日的和风徐徐地吹拂过伦哈卡贝草原,风中飘扬的净是人们的笑语与迷人的花香。蓝天白云,这真是个美好的世界,永远流传着绮丽动人的故事……

  “伦哈卡贝”外传——白驿南V.S钟绮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咚

  山海关外有三宝

  人参、貂皮、乌拉草

  山海关外有三杰

  东白、西阙、南皇甫

  山海关外有三境

  猿谷、冰崖、百草地

  咚叮咚叮咚!咚叮咚叮叮……

  三年前,哈尔滨的夏季。

  夏季是哈尔滨的商业旺季,水路陆路来往频繁,挤满了度假旅游者及作生意的商贩。

  “欢迎光临,先生。”推开这家“滨夜饭店”的旋转玻璃门,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来,诚挚的招呼也随之响起。一个梳着光亮七分头的男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行礼。

  “嗯。”白塔北将行李交给服务生。柜台后是个穿着旗袍风姿绰约的妇女,含笑候着。

  “给我们两间单人房。”白塔北说道。

  “好的。那就柳房和愉房吧!这两间你们绝对喜欢!”拿出墨水、笔及簿本,她登记下两人的住宿资料。

  “是的。”白塔北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

  “先生贵姓?”女人为这对中年男人优雅的男性魅力深深倾倒。

  “白。”白塔北在外永远是一张颇具亲和力的笑脸,和气生财,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请登记,白塔北、白驿南。”

  “白——”女人提笔的手微微一愣,接着马上又露出一朵如花的笑靥。“原来是白大爷、白二爷,安东,长青,将这两位先生的行李提好。”她将一串钥匙抛给一名服务生。“带路。”

  “玉姊。”方才领他们至柜台的俄裔服务生大为好奇。做服务业自是顾客至上,可老板娘的态度除了亲和外,倘多了一分敬畏。“这两位白先生是什么人啊?”难道他们是什么大人物?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他们可是“伦哈卡贝”的主人呵。”玉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穿青衫那个叫白塔北,是二当家,而白衣衫的那个,就是白驿南,是“伦哈卡贝”的主人。”

  玉姊正兴旧地叙述着“伦哈卡贝”的历史时,门口的铃铛声再度向起。

  这回进来的是两个女人,年纪较长者约三十五、六岁,一张鹅蛋脸配上和蔼热心的笑容;年纪轻者为一名十五、六岁的纤瘦少女,冷峻的表情及下垂的双眼予人一种说不出的隔阂之感。

  “玉姊。”进来的妇人熟稔又亲切地招呼。“好久不见啦,事业顺利啊!”

  “哪里哪里!”玉姊笑着上前迎接,继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招来那名服务生。“小班来,和钟姊招呼一下。钟姊,这是新来的小弟,以后请多照顾了。”

  钟绮原本是跑山海关的商贩,近年来组织了一支小队,自个儿雇人带了起来,专替哈尔滨的商号携带、供给一些民生必需品。

  经年累月下来,钟绮也闯出一点名堂。拿玉姊来说好了,两个女人的交情十分浓厚,大半归功于钟绮的良好信誉、说一不二的作风。

  “哪儿的话,今年还得请您多指教呢。瑞,过来打个招呼。”

  少女安静地上前。“玉姨。”

  “好,好。”玉姊对这名少女不知怎地,硬有一份“肃然起敬”的感觉。钟瑞是个奇怪又神秘的孩子,混血儿的身分更是令人好奇……钟绮从未透露钟瑞父亲的身分,所以玉姊尽管好奇,也颇为尊重地保持沉默。

  入夜的哈尔滨美得犹如星海,整条江滨大街闪烁着霓虹灯波浪,坐落于江滨大街上的江滨公园,是青年男女最爱在星空下散步的场所。再往前走不远处便是滨夜饭店,一家颇富盛名的旅馆。

  滨夜饭店除了以精美的饮食及豪华的厢房、完善的服务态度建立起口碑外,另一个原因是玉姊别出心裁,将中、俄二国的风格巧妙地融在一起,非但不会格格不入,反而赋予饭店另一种异国情调。这点能从男服务生身着笔挺燕尾服的彬彬态度,及女侍身着旗袍的娉婷婀娜体态瞧出,可不是中西合璧吗?

  轻柔优雅的小提琴声流泻在整个“哈尔滨大厅”,今晚演奏的是史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穿红戴绿的男女们低语喧笑,在灿烂的水晶大吊灯下投下圈圈亮影。

  “偶尔上这种洋餐馆吃饭也挺有趣的。”抖抖白色餐巾,白塔北姿态潇洒地拭拭嘴。哥儿俩都穿上洋人所谓的“燕尾服”,顿成彬彬风采的东方中年绅士,加上主导者那种派头,无怪乎年轻活泼的淑女也好,成熟绰约的美妇人也罢,全都流露出一副留恋的眼光。

  白驿南切下一块所谓“七分熟”的牛排,赫见一丝丝红红的血水流出,在白色瓷盘中格外醒目。大手的动作乍然停住,刀叉很轻很轻地放下,摆入盘内。

  “怎么了?”白塔北问。

  “我还是吃不惯这种玩意见,早知道应该点鸡的。”他一副不敢领教的模样,真不了解那些外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吃些半生不熟的玩意儿。

  待服务生收走他那份几乎“原封末动”的餐点,白驿南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热热的川陈牛肉面,不然煎得香香焦焦的锅贴也好,洋鬼子的玩意儿怎么吃都不合脾胃。”

  白塔北却不以为然,从年轻时代就四处旅游的他,最远可到过柬埔寨呢!入境随俗,所以他等于是“吃”遍天下,各种口味都生冷不忌,来者不拒。所以对兄长的态度不以为意,只顾将自己的餐点刮得一干二净,这才颌首要服务生过来收拾。随后服务生便端了咖啡过来。

  香香浓浓的咖啡装在淡雅的瓷杯里,服务生细心地摆上糖罐及牛奶小壶,圆桌中央的淡蓝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朵红玫瑰。白塔北向前方的小提琴手招了招手。

  “先生,来点音乐?”穿着白色礼服的小提琴手走了过来。此刻乐团正逢中场休息。

  “来首哥萨克民谣。”白塔北气定神闲地指定曲子,一面将白色的奶精加入浓稠的咖啡之中搅匀。白驿南对咖啡则兴趣缺缺,索性假寐欣赏美妙的音乐,一心只想回房泡壶铁观音。

  “这样不好吧。”望着镜中的自己,钟绮一张俏脸红得像个苹果似的。她困窘地拉拉紧贴在身上的布料,轻咳一声。“我觉得紧了一点。”

  “会吗?”玉姊非常困惑地打量。“我觉得看起来婀娜多姿,真是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刚刚好啊!”

  “不是啦——呃,玉姊,吃顿饭而已,有必要穿这么——这么曲线毕露吗?”

  “曲线毕露?”玉姊愣了一下。“曲线毕露?”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曲、线、毕、露?”玉姊立刻夸张地捧腹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钟绮看着她一副吃了“笑药”的模样。

  “好……好嘛,对不起——嘿,别脱下来嘛,这件衣服很好看啊!”玉姊急忙阻止钟绮脱衣的举动。

  “我真的不习惯穿得这么——嗯,这么——”

  “性感?”玉姊提供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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