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她构着了水龙头,强劲的冷水当头浇下,她才松了口气。
席非果然被这突来的水柱浇醒,灼热、混浊的眼神回复了清醒,他抬头看了被水浇得狼狈的她一眼,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继续未竟的动作。
“啊,席非……”卓羚没想到这样仍没能阻止他,连忙发出尖叫,“停止,席非……快停止!”
“你的身体并不希望我停。”他望她一眼,长指继续在她的体内进出,“它在不断地求我——继续、继续。”
“求求你,停下来,席非,求求你……”卓羚因他猛烈的进出而惊喘不已,一双脚连站都站不稳,口中渗入了更多血腥味。“不要,席非……”
席非站直了身子,水把他打的狼狈,但仍不减他的俊美,也不减他眼中的炙热。
“你知道自己有多想要我,也该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他牵起她的手来触碰他炽热发疼的昂挺欲望,她想抽回手,他却不容她退缩,“现在我要你,不管你如何否认自己想要我的心!”说着,他将她的脚拉到自己的腰际,他的欲望直抵着她的小腹。
“不要,席非,求求你……”卓羚声泪俱下,双手捶着他的胸膛,莫大的恐惧兜头罩下,她抖得厉害,红唇失去了血色,“不要……”
他不理会她的哀求,欲望抵住她甜美的蜜穴,缓缓推进。
“不要,席非。”卓羚的身子恐惧的闪躲着,却无论如何都闪不掉,只能咬住唇,呜呜咽咽的哭着,“我会恨你,不要让我恨你!”她用尽所有力量哭喊。
席非的身躯震了震,“恨”字像一根刺,刺入了他的心窝,刺得他疼痛不已。强要她的决心在瞬间瓦解,体内熊熊的欲火也在同时熄灭,他放下了她的脚,心疼而罪疚的眼神缓缓地锁在她脸上。
他的双手颤抖地爬上那被水冲刷的容颜,拨开凌乱散在脸庞的发,手指缓缓地梭巡那眉、那哭红的眼、那高挺有个性的鼻、那咬破的唇……
他怎么能让她心生恨他的念头?他怎么能让她把眼睛哭得这么红?他怎么能让她咬破那美丽的唇?他怎么能?!
他发誓绝不让她怕他、防备他,可他现在又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恨自己,恨伤害她的自己!
他的眼里有烫人的水雾在弥漫。这样自私的自己怎么有脸在她面前出现?怎么配当她的朋友、她的爱人?
他俯身,想轻舔那渗血的伤口,她颤抖、退缩的更加厉害。
他怎么能把她吓得这么苍白?他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伤痕溃烂了?好痛,好痛……
他只是用舌,轻轻拂过红唇上的伤口。
她疼得拧起眉心,水雾涌出了眼眶,终于模糊了她苍白、受惊吓的脸庞。
他移动身子,扭紧水龙头,莲蓬头停止流泄更多冷水;随手抓来一旁的浴巾,缓缓地把紧纤的她擦干,最后,小心的把浴巾裹在她身上。
“好好保重自己。”短短的六个字,要他说出口,异常困难。
这样的他不配在她面前出现,不配妄想她的爱,更不配求得她的原谅!
草草穿好衣服,整理行李,带着痛恨自己的心情,席非离开卓羚的小套房。
卓羚乏力地滑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仍怕得浑身虚软、无法动弹,良久之后,她才痛哭失声。
席非这样吓她、伤害她,她发誓再也不要跟他说话、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见他!
第五章
席非自那晚离开后,就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音讯,原本吵杂的生活突然安静下来,原本跟进跟出的人突然不见,卓羚竟觉得有那么一点空洞和寂寞。
但,她的日子很快就被忙碌填满,再也没空去想其他。
“你们的评估报告内容以台北市附近的人文史地为主,除了一份三十分钟的正式录音卡带之外,还要有完整的文稿资料,形式以采访为主,这些都要在七天后交出来。”第一次上课,经理就派给了他们作业。
于是,作业开始了,除了公司内部的流程外,还要记相关的公共机构,及维持良好公共关系的技巧。他们最大的收获,就是把所有实际制作新闻和采访的基本常识都学足了。
“这两天席非不在,好无聊。”在璀璨地下楼的员工餐厅里,李心红主动靠过来与卓羚并肩而坐,“连食物都变得没味道了。”
“没那么严重吧!”卓羚嘲笑李心红,虽然她也同样食不知味,但那绝对不会是因为席非。
“难道你不想念他?”李心红看着卓羚,“你们向来形影不离的耶!”
“没什么好想念的。”卓羚翻弄盘中的食物,食欲都没了。
这是她心中一直不敢碰的问题。她往往就在回头的时候,一句“席非”就冲口而出,等发现他不在身后,那失落感便席卷而来……
她怎么会不想念他,打从他离开的那夜起,牵挂便毫无道理的占据了她的心。
但她同时也恨他,恨他那样不顾她的意愿想侵占她,她恨不得可以永远别和他见面。
“那么,你明白的告诉我,你爱不爱他?”李心红对这问题的答案保持极高的兴趣,她随时都想趁虚而人。
“不爱!”她坚决的回答。想以强大的意志力把心中那深入骨髓的失落感驱逐,却想不到伴随而生的,是更大的后悔与……遗憾。
被他拥有会有遗憾,不爱他,也会有遗憾,到底怎样,她的生命才会如愿的没有任何遗憾?难道爱,不该是她对姜哲刚那样的欣赏和仰慕?
“哦?”李心红的两眼发亮,“那就把他让给我吧,我肯定比你更爱他。”
“随便。”她喝了一口汤,感到无比心烦。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他。”这么简单就能踢走情敌,她真是高兴极了。
“可是他好象很讨厌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有,之前你说他生了治不好的重病,是什么病?”既然情敌已经自动退出,她就要想法子了解席非。
“你自己去问他吧。”卓羚不愿道人长短,她的心情愈来愈恶劣。
“没关系,这些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的。只要让席非爱上我,他一定会对他自己的问题,想到解决的办法。”李心红自信满满。
卓羚的心情更复杂恶劣了。李心红说得没错,只要他愿意,他一定会想办法克服一切,包括不能抱其他女人的怪病。那么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和女人交往,上床,她就不再是他的唯一……
都已经说不爱他了,她的心情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乱、这么糟?
“那么,你要对他多说说我的好话,多帮帮我喔!”李心红诚心的拜托卓羚。
卓羚没有回答,她的心情太低落了。
“卓羚。”餐厅门口传来姜哲刚的呼唤,接着他走进来,“原来你在这里。”
“你的偶像来喽!”李心红暧昧的用眼尾勾勾姜哲刚,对卓羚说:“只要你帮我,我也会帮你的,我不做电灯泡,先走了。记住你答应的事喔!”
说着,李心红带走自己的餐盒,把因见到姜哲刚而兴奋得呈怔忡状态的卓羚丢在那里。
***
看到姜哲刚朝她走来,卓羚所有低落的情绪不翼而飞,一颗心怦怦的跳得好快,同时,她的世界在急速缩小,缩成只有她和姜哲刚的两人世界。
“姜主播有事吗?”心中最崇拜的偶像来找她,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英俊潇洒的姜哲刚优雅的走过来,从容地在卓羚的对面坐下。
“我听说你的评量报告主题与‘公园之狼’有关,所以我打算将这案子交给你负责。”他温文的态度中是全然信任的口吻。
“这……”卓羚心中为姜哲刚看重她而惊喜,但她也伯自己能力不足。
“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件事。”姜哲刚看出她的犹豫,大方的为她打气,“因为我是主播,目前手头上又有几个需要密集追踪的案子,所以才希望你能帮帮忙。”
若不是卓羚的实力允许,他也不敢轻易将这种事托付他人。
“能为你代劳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真的能做好吗?”那等于是担任一线记者的工作,她明明连个实习记者都称不上。
“你一定可以的。”姜哲刚轻笑着予以肯定,“这是你的实习记者证,还有联络用的手机。”他把手中的证件和手机交给卓羚,“手机是公务用的,所以,无论何时问地都要保持开机的状态,联络事情也要长话短说,千万别拿来聊天。”
姜哲刚的笑容,简直把卓羚迷晕了,“可是,我从来没用过手机……”
“没关系,这些我都会教你。”姜哲刚放心的笑道,原来是这种小问题。“这里面已经储存了几组常用号码,只要按两个键就能通话了。第一组是摄影记者小赖的号码,在席非回来之前,你就先和小赖一组;第二组就是我的号码,有任何问题拨电话来问我;第三组是姚姊的号码……”姜哲刚钜细靡遗的把手机的功能和设定告诉她。
姜哲刚正在她面前,用温和的口吻对她一个人说话、对她一个人笑,还说她随时可以和他联络……我的天!
这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卓羚感激的几乎想跪下来,感谢上苍的厚爱。
“如果‘公园之狼’那个案子有任何进展,警方和同业会联络我们,小赖就会和你联络。”姜哲刚又说:“不过你最好自己有代步的工具,如果没钱买机车的话,可以先向公司借支,有了实习记者证后,你也算公司的正式员工了。”
卓羚只是笑吟吟的点点头,连回话都有困难,她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他了!
姜哲刚怀疑她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她的模样就像歌迷看到自己的偶像,连魂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尤其是他对她笑的时候,那兴奋的表情大概胜过股票涨停……她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呢!
“这样吧,我替你向请产假的尤姊借交通工具,等她坐完月子回来,你也差不多算是公司员工,可以向公司提出预借薪水申请了。”姜哲刚建议。
“那就麻烦你了。”卓羚满脸酡红的垂下头,姜哲刚主动提议替她做这些事,让她受宠若惊。他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对她也有好感?她该不该对他表白?
“不麻烦。”姜哲刚亲切的笑笑。
她并不是没听进姜哲刚的话,相反的,她用心聆听的程度,可以把他方才的话倒背如流,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对她说话。
“至于那个案子的发展情形,你可以去阅览室翻过去几个月的报纸,那可以帮助你对案情更加了解,好作出正确的判断。有时帮警方注意小细节,协助破案,也是记者的职务之一。”姜哲刚说完后,径自起身,“好啦,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你慢走。”卓羚不自觉地起身,朝他行礼,像个日本小女人。
没多久,卓羚见到了和她搭档的摄影记者小赖,他有张娃娃脸,待人很和善。
第二天,姜哲刚递给她一串钥匙,那辆一二五CC的重型机车,居然才骑了五十公尺,整台车还像新的一样。
***
接下来的日子,卓羚忙翻了。
有时候某些突发新闻,姜哲刚或姚姊也会要她去跑,而“公园之狼”最近又犯案了,她光跑警察局和医院,就跑了不下十趟,只可惜受害者仍是在送医途中就不治身亡。
这次案发现场仍是之前那座公园,警方见事态严重,除了加强巡逻外,还召来曾经目击现场的相关人员,试图找到任何被遗漏的蛛丝马迹。
警方的调查已经完成了,卓羚并没有像别的记者各自散去,她还有自己的评估报告要做。她让摄影记者小赖先回电视台,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搜集资料。
“王先生、余先生,我是璀璨的实习记者卓羚,这是我的名片。”卓羚奉上了自己的名片,那上面除了有电台地址和她的职称外,还有她的手机号码,“因为要做一份报导的关系,想请教你们一些问题。”
斯文的王克华睨了她一眼,“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让你问吧,否则我的时间可是金钱。”他从踏进警察局就显得非常不耐烦,粗声粗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好象警局里到处都是刺,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似的。
“没关系,卓小姐,要问尽管问,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反观那叼根烟,一脸横肉的余汉草先生,则一副诚恳助人的表情。
“好的,谢谢。”卓羚客气的对余汉草一笑,对王克华则笑不出来,她讨厌他的不耐烦和骄傲。“那么,我想先请问余汉草先生,在这次的案件中,你扮演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重要角色,只可惜人还是没有因此而救活,你心中的感触如何呢?”卓羚开启小型录音机·
“我啊?”余汉草原本笑笑的表情僵住了,变得沉痛,“觉得对那位小姐很抱歉,她一定挣扎了很久等人来救吧?只可惜我还是来不及救回她的命……我觉得很对不起她,要是我那天带着手机,她可能就不会死了……我现在只要出门,哪怕只是去买包烟,都会把手机带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呼吁所有人随身携带手机,因为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救到彼此的家人。”
“谢谢你,如果我这份报告有幸放在焦点追击单元的话,一定会替你呼吁大家的。”卓羚感激的向余汉草道谢。如果社会上每个人都能抱持这种心态,这社会就会减少很多不幸。
“不是要做访问吗?还不快点?”一旁的王克华不耐烦的催促。
“是的,王先生,我想请问你,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虽然没有真正目击凶手的模样,却也算半个目击者,请问这整件事是否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基于记者的中立立场,她努力把心中的不快忍下来。
“最大的影响就是没事常会被叫到警局来,被一堆米虫重复问那些愚蠢的问题。”王克华的态度恶劣到极点,“浪费我的时间,影响我的生计!”
这种态度,他已经对警察人员表示过N次,现在再三重复,连卓羚也看不下去了。
“如果受害者是你的老婆或女儿,你仍会觉得影响你的生计吗?”卓羚隐藏不住心中的怒气,气冲冲的指着他,音量不自觉的上扬,连一旁的警察都吃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受害者是你,你是不是还能站在这里抱怨?!”
“死记者,少触我楣头!”王克不客气的挥开卓羚指着他的手,“我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我描述了凶手的样子,对这件案子最有贡献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