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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状元  第10页    作者:素心

  周桐和秋别进内屋,周普心想他两人在床上不知会谈什么知心话,心急的探出身子,伸长耳朵想听清楚;却见周桐回出外屋来,急忙往墙边一闪,幸好没被他发现。忽然光亮消失,屋内周桐吹熄烛火,接着是放帘帐脱鞋拉被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周普才大着胆子往内一探,就着稀微的月光,可见绣帘深垂,床前只放了一双男鞋。难道这两人一直是分房而居吗?

  周普暗自纳罕,离开怀桐院。路上一直想着,莫怪白天他问起喜讯,周桐会支支吾吾的,原来他们根本就未同房。这事可也真奇。

  走到栖雁亭,只见有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周普心生好奇,走过去一看,陶庆平支着头在喃喃自语,只听他道:“秋别,秋别,为什么你要嫁给桐少爷?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一片痴心?”不住长吁短叹。

  周普恍然而悟,原来喜欢秋别的,不只周桐一只癞蛤蟆。鄙哼一声,正要离去,突然一计上心,掉头走上石阶,拍陶庆平的肩头。

  陶庆平郁结不欢,竟不知身后有人来到,猛然吓了一跳,惊跃转身,见是周普,忙道:“普少爷。”

  周普笑道:“三更半夜不睡,你独个儿在花园里做什么?”

  陶庆平道:“我──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方才自言自语我全听见了。”陶庆平面色大变,周普笑嘻嘻自顾自说下去:“你说你喜欢秋别少奶奶这事若传出去,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陶庆平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地,向周普不住磕头,哀求道:“普少爷,是小的痴心妄想,这一点也不干少奶奶的事。您高抬贵手,千万别说出去。”

  周普扶起他来,笑道:“何必这么紧张?我别无恶意,相反的,我是怜你一片痴心,想成全你啊。”

  陶庆平睁着一双惊疑未定的眼睛,不敢相信。

  “唉!”周普假情假意的大叹一声,道:“你和秋别本来可以做一对鸳鸯,双宿双飞。偏生就冒出一个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周桐,硬是抢走了秋别。我真是替你们惋惜哪。”

  这话说中陶庆平心坎,他凄然垂下头不语。周普见他已然中计,于是往下说道:“那个周桐真该死,也不想想他一个目不识丁的臭乞丐,配得上琴棋书画般皆能,而且貌如天仙的秋别吗?分明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陶庆平愈想愈心痛,双眉深绞,喃喃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秋别也是傻,就为了老太太一句遗言,要她好好照顾桐少爷,她竟可以狠心丢下真心所爱的人,去嫁给周桐。她真应该来看看你伤心的样子,她一定会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陶庆平猛然抓住周普手臂,大声道:“普少爷,您──您说什么?您再说一次。”

  周普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说什么?我说你是秋别真心喜欢的人。”

  陶庆平惊得呆了,他对秋别痴情爱慕,一直冀望两人能共效于飞;自秋别嫁后,一腔情愫郁结不开,人变得失神恍惚。这时听闻周普说秋别对他有情,整个人如浸在仙酿玉醴里,半天都合不拢嘴,脸上放光,一扫之前的愁惨。

  “我──我是她真心喜欢的人?”陶庆平心中涨满狂喜,几乎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一番,以抒喜乐。“普少爷,你怎么知道?她亲口对你说的吗?”

  “她怎么可能跟我吐露心事?”周普笑笑,说道:“有一次无意中让我听见的。本来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见你们这一对有情人,就因老夫人一句话,而错失姻缘,饮恨终生。”

  陶庆平随着周普的话忽喜忽愁,这时听他话中别有弦音,急问道:“普少爷,您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我和秋别在一起吗?”

  “有是有,不过──”周普故作为难,要吊他的胃口,陶庆平果然忍耐不住,忘情的抓住周普的手臂连连摇晃,急问道:“快说,快说!”

  周普被他捏得生疼,不快的看了他手抓处一眼,陶庆平这才知道自己逾矩了,忙松开手颔首道歉。

  “你要和秋别长相厮守,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就看你敢不敢。”周普拂拂衣袖,好整以暇的说道。

  陶庆平求道:“普少爷,您快告诉我吧。”

  周普诡秘一笑,眼睛向四方扫了一遍,估量四下无人,附在陶庆平耳边低声说了。

  陶庆平愕然,迟疑道:“这──”显然周普之法有教人难以下手处,不足为外人道。

  周普轻视的从鼻中哼出声来,道:“罢了,罢了。我早知你是个没种的,就当我没说。”走下台阶,一边道:“枉费秋别一片心全在你身上,她真是个没眼珠的,竟会看上一个胆小鬼。”

  陶庆平受他一激,冲出亭外,辩白道:“我不是胆小鬼,我是怕这么做万一害了她怎么办?”

  “你让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做个和番的王昭君,就是爱她了?”周普讥刺。

  前思后想,仿佛秋别深夜独坐背人垂泪的情景就在眼前,陶庆平狠咬着牙,下定决心道:“好。我就这样办。”

  周普大喜,拍拍他肩头道:“这才是好男儿呢。”

  ☆ ☆ ☆

  午后秋别小憩起身,春帆来报陶庆平有事要报,于是让他进屋。

  陶庆平将收租事宜述说一遍,不时朝站在一旁聆听的春帆一眼一眼看去,秋别觉得奇怪。门外冬望呼唤春帆,她闻声出去后,陶庆平突然上前几步,怀着郑重的神情,压低声音道:“今晚三更我在栖雁亭等你,事关性命,不见不散。切记,你一人来。”秋别诧异不已,正要追问,春帆又回进屋来,陶庆平退回原处,托词告退。

  秋别看他神色凝重,莫非他出了什么重大变故,急需要人援手,因此找上她?

  她和陶庆平素日只有公事往来,谈不上什么交情。陶庆平为人诚恳踏实,实心任事,她素重他是个值得一交的人。他既有难,又开口求她,她很应该帮他这个忙。

  晚上夜色甚深,周桐见秋别衣着整齐,还不准备就寝,奇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他看她换上绣鞋,故有此问。

  “我到西院去看看。”她本想据实相告,转念一想,陶庆平或有难言之隐,不欲第三者知道,便改了口。

  “要不要我陪你去?那儿黑,容易摔倒。”周桐起身。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来,你先睡吧。”

  “那我再看一会子书,等你回来。”秋别一笑。

  秋别一手掌灯,迤逦来到栖雁亭,亭中空无一人,难道陶庆平爽约了吗?将灯放在亭内石桌上,顺顺裙幅坐在石椅上等候。

  忽见一个人影从亭外花丛中闪出,正是陶庆平。秋别站起身相迎。幽微的月光映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陶大哥,你日间说有重大事情,约我来此,可是怎么了?”

  陶庆平耳听秋别款款柔语,示意关心,禁不住一阵颤抖,一阵激动。周普果然没有骗他,秋别对他有情;否则怎会一听到他有事相求,便不顾嫌疑,半夜来与他私会?这分情不但深,甚且逾于金石。

  看着那双漆如子夜,澄若寒星的眸子,陶庆平按捺不住汹汹情潮,低吼一声,突然跃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激动的叫着她的名字:“秋别,秋别──”

  秋别料不到一向温文有礼的陶庆平,竟会突然像只发狂的野兽,非礼于她;手按在他胸膛上想推开他,却撼动不了分毫,叫道:“你做什么?别这样!”

  “我爱你,我好爱你啊。”情意如火燎原,陶庆平完全无法自制,不但抱紧秋别不放,且没头没脑的往她脸上、颈上亲去。

  秋别又羞又怒,想不到陶庆平会是个衣冠禽兽的人,暗恨自己太过失谨,才会错把狂徒当君子,夜半单身赴约。此时气恼也属无用,只有快快设法离开此人此地,这般情景若落入他人眼中,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死命推着陶庆平,但他是一个大男人,此举如同蚍蜉撼大树,徒劳无功。陶庆平像失去理智般,抱着她伸嘴乱亲;秋别左闪右避,要躲开他逾礼的狼吻。

  猛听得一声喊:“好一对奸夫淫妇,可让我抓到了吧?”一人举灯踏上亭阶,身后跟了两三人,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普。

  陶庆平松开手,秋别这才得脱自由,定定心神,正色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所看到那样──”

  周普打断她的话,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恶狠狠的道:“事实俱在,我们都是亲眼所见,你和陶庆平夜半在此背夫幽会,难道我们个个眼睛都是瞎的吗?看看你们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想瞎言狡辩,真是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刚才挣扎间,秋别的头发衣裳都被弄得凌乱不堪,看来的确容易引人误会。她自认问心无愧,神情坦荡,朗朗道:“是他约我出来,说有要事拜托,谁知他竟对我无礼,事实就是如此。”

  周普抬头大笑几声,分明就是不信。“你想骗三岁小孩吗?有事拜托,干什么白天谈不得,非要偷偷摸摸的半夜两个人在暗处谈?你平常和陶庆平老是眉来眼去的,我早就怀疑你们两个有奸情,今天总算让我抓到了吧?”

  “秋别,真想不到你是那种寡廉鲜耻的女人,这等事你也做得出来。”周绍能冷冷讥刺。

  “这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周普讽道。“你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我们周家容不得你这淫妇。走!上祠堂请长辈断罪。”粗鲁的扯着秋别手臂,硬将她拖到祠堂。

  周普派人去速请周家长辈,命人掌灯,将幽微的祠堂照得如同白昼。这一番折腾,把周府整个都惊动了,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听闻要开祠堂审秋别,全都赶了来看,到底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周桐在怀桐院久候秋别不归,正翘首期盼。冬望披散着头发冲进来,抓着他就往外跑,一边叫道:“不好了!二老爷要办秋别姊,咱们快去救她。”

  周桐只惊得魂飞天外,急问道:“在哪里?”

  “祠堂。”

  周桐心急如焚,甩开冬望的手向祠堂急奔。到了祠堂前,只见灯火通明的祠堂外黑压压站了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周桐一出现,众人忙让出一条路让他过去。

  大步跨入祠堂,周绍能高坐堂上,见了周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只高傲的一点头,道:“你来得正好,你的小妾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也须在场听审。”

  “秋别姊姊,发生什么事?”周桐不问周绍能,转向站在大厅中央的秋别询问。

  秋别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秋别姊姊?”周桐又问。

  有个声音插进来,道:“她当然不敢告诉你,让我来说。她和陶庆平半夜三更约在栖雁亭幽会,被我撞见他们两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答话的是周普。

  “你胡说!”周桐怒气上冲,大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秋别姊姊不是那种人!”

  周普啧啧两声,悲悯似的瞧着周桐气得挣红的脸,道:“何必这样?我说的是实情,这里有好些人都是看见的,可不是我在诬赖她。”

  “我不准你胡说!”周桐怒道。

  秋别站在一旁一直不语,是因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等周家长辈来了问清,自会真相大白。但见周桐护卫自己,心下颇为感动。

  门下哄哄乱吵,是周家的长辈来了。一个须眉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迟缓的走了进来,周绍能忙迎上去,一揖道:“表叔。”

  这位老者,是周老夫人之夫的堂弟,家境尚可,周老夫人生前曾资助他家计。周绍能搀扶老者上座定,老者遂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把我找来?”

  周绍能拧起两道眉毛,道:“家门不幸,丢了丑啦。我侄儿的房里人偷汉子,被我抓到,兹事体大,攸关我们周家的面子;所以大大半夜的冒昧请表叔来,想倚重您替周家断这件公案。”

  周表叔公是个读书人,最重义理伦常,一听家门内做出男不忠孝,女不贤良的恶事来,肝火立刻上升;他年纪虽已有了,固执迂腐只有比年轻时更甚。一根木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骂道:“竟有这种事?那两个奸夫淫妇呢?给我带上来。”

  “在这儿呢!”右手向秋别、陶庆平一摆。

  周表叔公看秋别站着,喝道:“好个贱人!做出不能见人的事,还敢直挺挺的站着,给我跪下!”

  秋别昂然站立,朗声道:“我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要跪下?”

  “还敢强嘴?”见秋别竟敢挑战尊长的权威,周表叔公木杖敲得更响了,原对她有三分成见,这会儿更深信不疑:“你嘴这么利,平日必不是个好相处的,胆子必比旁人大,会做出偷人的事也不奇怪。我若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刁妇,周家颜面何存?”转头道:“来个人,给我打这个刁妇二十个嘴巴。”

  周绍能对身旁一个仆妇扬扬下巴,示意她动手。那仆妇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出去。

  周桐站在秋别身前,张开双臂以身相护,大声道:“你们不能打她。”

  周绍能悻悻然道:“这里自有你表叔公作主,你乖乖站一旁去吧。”

  周桐叫道:“你们事情不先问明白,就要动手打人,周家诗礼传家,传的就是蛮不讲理吗?”

  “反了!反了!”周表叔公怒不可遏,木杖顶端指着周桐用力点了几点:“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和长辈这般大声顶撞。好!为了让你服气,这二十巴掌先按下。绍能,你说说事情经过。”

  周普抢过话道:“表叔公,由我来说吧。”不待周表叔公点头,径自叙述他是如何察觉秋别和陶庆平不同一般的接触,存了疑心,暗地跟踪观察,终于被他发现两人在栖雁亭幽会;并加油添醋的描述两人搂抱亲热的不堪情状。

  一个女子的名节最为珍贵,秋别修养工夫再好,这时也忍耐不住周普污言秽语的诬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沉着声音怒道:“我没有!是陶管家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我不疑有它,到了栖雁亭,他却突然对我无礼,我并没有和他有私情。”

  “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哪会有假?”周普鄙夷道。

  “好了,好了!不用再争!”周表叔公花白的眉下两眼搜寻:“那个姓陶的在哪里?我来问他!”

  陶庆平从柱旁角落站了出来,“奸情”事发,他和秋别一同被押到祠堂,到刚才一直站在一角,大家注意力全集中在秋别身上,偶尔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投以侧目。

  “叔公老爷。”陶庆平神思不属向上行了一礼,眼光忍不住朝秋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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