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说得那么恐怖!看来我们只有继续当‘苦命鸳鸯’,携手共进,并肩奋战到底了。”凯杰又爱又怜地将纯子搂进怀里。
“打完这一仗,我还有另一场仗要打呢。看我多辛苦!”纯子羞人答答地轻声呢哝。
“什么另一场仗?”
“哼!就是那个如虎似狼的维妮呀,她还在摩纳哥‘痴痴地’等你,我能不把武器装备先准备好吗?”
凯杰心中一阵暗爽,直直揪住她,“还需要什么装备?你脸蛋跟头脑都有了,而且三围也不错……”
“死相!你又歪想到哪里去了,正经一秒钟行不行?对了,我们受到袭击却不能报警,那现在该怎么办?”
凯杰一脸正色地说:“怎么办?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我又饿了,我们先去餐厅大吃一顿再说。”
凯杰飞快地经吻纯子的鼻尖一下,然后搂着她往后面车厢慢慢走去……
※※※
午夜巴黎 香榭大道
这一座不夜城,一过了午夜时分,更加散发出一股浪漫迷人的风华。车水马龙的香榭大道上,虽然两旁闻名于世的服饰店已经打烊,但是四周的大小酒馆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
凯杰和纯子下了东方快车之后,立刻拦一辆出租车直奔香榭大道,凭着记忆中的地址,寻找庞贝度酒吧。
“庞贝度”的知名度在巴黎想必很高,因为凯杰一用法文向出租车司机提及,司机立刻点头答说知道在什么地方。凯杰和纯子松了一口气,庆幸他们不必在大半夜拖着行李到处“闲逛”。
车子经过塞纳-马恩省河畔时,凯杰指向窗外远方的一幢黑影,向纯子说明,“喏,那个就是艾菲尔铁塔!”
纯子第一次来到巴黎,显得很兴奋,但有些失望地看向那座尖塔。“怎么一片黯淡无光?我还以为夜里会很辉煌灿烂。”
“为了节约能源嘛,每天到了半夜钟声敲完第十二下,铁塔的灯就跟着熄灭。但是对那些成双成对在铁塔下谈情说爱的情侣们,铁塔永远是辉煌灿烂的,在这里……”凯杰用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纯子会意地点点头,投给他一抹羞涩而满足的微笑。她心中不禁在想,凯杰过去神秘得让人无法接近他的人,或他的内心世界,他就像一位住在幽冥城堡中高贵的黑暗王子,对于儿女私情,他不但毫无经验,而且纯洁得就像一名初生婴儿……
然而,在这段朝夕相处的时日里,当她渐渐深入他与众不同、却又丰富无比的内心世界之后,她发现他是一个不把浪漫情爱挂在嘴边,却又有他独特浪漫方式的人。
同时,纯子逐渐了解并接受一件事:凯杰曾经暗暗喜欢过杜倩妮,但那是因为她是他跨出他的幽冥城堡之后所看见的第一位公主!那种喜欢只是理所当然的童话模式,却不一定是真实人生;而凯杰也学到了一次教训,并且睁开眼睛面对真实。
纯子的心中对倩妮并没有存着任何芥蒂或敌意,她甚至还得感激倩妮让凯杰学会分清幻想与真实之间的不同。
至于她自己呃?她是否早就对凯杰蛰伏了爱意?要不然凭她这个天天把“不输给男人、不成为男人俘虏”的“男人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弃甲投降?
唉!哪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目中没有一个理想的白马王子?她以前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黑爵士”,他神秘归神秘,有时候也是挺阿达的,不过这一切又是那么地真实而有亲切感,不再是遥不可及……一想及此,她忍不住暗自偷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在想你八成不曾跟人在艾菲尔铁塔下散步过,你又如何知道铁塔下是什么情景?还是你真的有跟人……”
“绝对没有!没吃过猪肉,至少听过猪叫吧?我博览群书,所有的学理我都懂,只是缺乏实际操作。”凯杰立刻为自己辩驳。
这番话把纯子逗得笑出声来,而且其中似乎还夹带一些暗示--他是在邀她一起去铁塔下散步吗?他为什么从来不把这一类话直截了当说出来?
也许这就是所谓黑爵士式的甜言蜜语吧!太聪明了,以至于很多人听不懂。
纯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一次“三姑六婆”凑在一起讲私家话时,一提到“黑爵士”予人的第一印象,众家姊妹异口同声讯:“好像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尤其是当他戴着墨镜的时候!”
“凯杰,你为什么白天、晚上都戴着墨镜?”纯子脱口而出。
凯杰缓缓摘下墨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如果你不方便说,例如眼睛有什么青光眼、白内障的隐疾,那你就别说好了。”
不料,凯杰简简单单地说:“因为我怕光!”
“真的假的?跟吸血鬼一样,见光就会化成灰吗?”纯子半信半疑地揶揄他。
凯杰苦笑地摇摇头,“这件事可能连我妹妹纾妍都不知道。在贵族家庭里出生,我小时候非常胆小,而且最怕黑;成长的过程中,我慢慢训练自己,白天把窗帘拉下,晚上不开灯,尽量克服心中对黑暗的恐惧。”
凯杰诉说的是他内心深处的弱点,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有勇气向一名女孩道出这种告白?纯子感动得泫然欲泣。
“所以你习惯了黑暗,却反而怕光?”
“嗯……也可以这么说。”
“然而因为怕光而戴墨镜的结果,反而造成了你的神秘感?”
“也不完全是这样,神秘感是一种保护作用,可以保护自己,同时保护别人。”
“怎么说?我不懂。”
凯杰顿了一下,缓慢地说:“这其中我出过一次意外。小时候有一个带我的奶妈常捧着我的脸,对我说我的眼球颜色在晚上是蓝紫色,到了白天却变成淡绿色,她说我的眼睛有魔力。”
“这一点我发现到了。呃……我是说你的眼球颜色。”
凯杰眨眨深邃迷人的双眼,凝睇着她,“其实在西洋人里面,这种情形并不是没有,而我是中西混血的,当然也有可能发生。不过我一直不明白奶妈所指的‘魔力’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凯杰似乎因忆及伤心往事而欲言又止。
纯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你别又把话讲一半好不好?壤习惯!”
凯杰吸了吸鼻子,有些伤感地说:“那时候我十六岁,念的中学是一所由天主教教会办的寄宿贵族学校。在那个年纪,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只是很喜欢看人,静静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结果没想到……”
“看出毛病来了?你是看得‘脱窗’,还是斜眼?”
“都不是。学校里有一位教我们班拉丁文的年轻修女,她长得好圣洁、好美丽,就像圣母玛莉亚一样--”
“啊!连圣母都跑出来了?”
凯杰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请你别打岔好不好?这是我的伤痛往事哪。”
天哪,听个故事还真累!纯子连声说:“好好好!你继续说吧,圣母玛莉亚怎么样?”
“不是祂啦,是那位年轻修女,轨因为我上课太专心,老是盯着她看,后来她竟然开始精神恍惚。”
“你是说‘起疯’?”
“嗯,差不多。”
“妈妈咪呀,你的眼睛有雷射光是不是?”
“不是耶,她被我的眼睛迷住了,夜夜跪在圣殿前纤悔她六根不清净,后来她竟然跑去还俗。”凯杰难过的说。
纯子闻言一脸忍俊不禁。“对不起,先让我笑完再说。哇哈哈哈……啊咯咯咯……噢,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她笑得肚子发疼。
凯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纯子,你笑够了没有?小心下巴掉下来!”
她揩拭眼角沁出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对不起,真的很对……对不起。并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一名修女竟然为了一个小男孩的眼睛,不但‘起疯’,而且还还俗,这让我不禁想到一道中国名菜。”
“什么菜?”
“佛跳墙。哈哈……”
听纯子这么一说,凯杰忍不住也闷笑两声,不过马上内疚地说:“很不幸被你说中了,那名修女就是半夜跳墙离开学校的,而且还留了一封情书给我。”
这会儿纯子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凯杰不是“号称”从来没谈过恋爱吗?怎么十六岁就收到情书?
“什么情书?上面写什么?”她醋劲十足地问。
“笑不出来了吧。不告诉你!”
“说呀,你!”纯子的手指戳了凯杰肋骨一下,没想到他又缩又躲地咯咯乱笑。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好哇!原来不苟言笑的‘黑爵士’怕痒!说不说?不说我搔到你说为止。”说着,她两手在凯杰胳肢窝下一阵乱搔。
凯杰被逼得无路可逃地哈哈大笑,最后求饶地说:“好好,我说我说!姑奶奶,你放我一马吧!”
这时候连前座的出租车司机都不专心开车了,频频从后照镜窥看这两个神经兮兮、不知道讲哪一国外星话的外国人,而且似乎被传染般地阿呵傻笑。
“说啊,情书上到底为了什么?”
“我老实告诉你吧!校方并没有把情书给我看,因为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听说这封情书现在还被归为摩纳哥天主教教会总部的秘密档案,被当成‘心理个案’在研究。”
“就只有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所以啰……”
凯杰话说一半,然后慢条斯理地戴上墨镜,免得又有人被他的“魔力”伤到。
这就是他老是戴墨镜的原因?纯子此刻感慨万千。在他神秘的外表下,原来有着一颗纯真的赤子之心,而且他还是像多年前那个十六岁的小男生一样,永远怕伤害到别人。
她感觉自己又朝凯杰的内心世界迈近一步,她懂他、了解他,而且非常地爱他……
出租车别地一声停在一棵看起来像石窟的建筑物前面,司机转过头来说:“到了!这就是庞贝度酒吧!”
一下子,凯杰和纯子又被拉回到现实,而且接下来可能是危机四伏……
第九章
庞贝度酒吧
这家酒吧规模并不大,外观是模仿庞贝度废墟,用人造的玻璃纤维巨石堆砌成石墙、石柱,还故意弄得残破倾颓,就像一座蛰伏在都市丛林中的石窟,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那块用红色霓虹灯管所圈成的“庞贝度”店招。
进入酒吧之后,宛若走进一座地窖,到处是椭圆形的石拱门,十几张台桌散布各角落,正中央是一架平台老钢琴,一名年轻的黑人乐师正边弹边唱着一首法文蓝调情歌。
放眼望去,灯光昏暗、座无虚席,空气中枭绕着淡蓝色的轻烟,显然很多人在抽烟。在入门处左侧的一面墙范围,则是一列老式的红木吧台,吧台内有一名长得胖胖的、唇上蓄了两撇细细油亮八字胡的酒保,他腰上围了一件王作围兜,手上正用白毛巾擦拭酒杯,两眼冷冷望着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室内原本喧闹的交谈声,在凯杰和纯子进入酒吧后,一下子似乎降低了许多。凯杰冷眼静观四周,座上有西装革履的绅士,穿低胸晚礼服的淑女,也有流氓强盗模样的粗鲁汉子,和叼烟抛媚眼的妖烧女子。
“好一个龙蛇杂处之地!”凯杰轻声说。
纯子心里怕怕地东张西望,声音微弱地说:“我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额头上好像都有写字。”
“写什么字?”
“国际间谍、情报贩子、谍报员、杀手、刺客……”
凯杰一手提着简单行李,一手轻搂住纯子安慰道:“别害怕,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哥斯坦。”
两人朝吧台走去,凯杰故作镇定地向酒保点酒。
“一杯马丁尼,和一瓶可口可乐给小姐。”
胖酒保静静看了他们好半晌才说:“马上来!”
黑人乐师的磁性歌声充满了佣懒而撩人的气息,然而凯杰和纯子都没有心情欣赏。
酒保端来了鸡尾酒和可乐,一面表情平淡地问:“你们是观光客吗?现在都过午夜了,要找旅馆可不容易,如果不嫌吵,我们楼上有客房出租。”
凯杰啜了一口马丁尼,泰然自若地说:“我们是来找人。请问你们店老板庞贝度是哪一位?”
“我就是。你们……”
“请问你们有没有北京烤鸭?”
庞贝度机警而精明地扫视四周一圈,然后凑近脸向凯杰说:“下次点这道菜时,请你更小心一点。你们等着,马上就来。”
庞贝度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一支电话,只拨了个零,低声说几句话就又挂断,然后兀自招呼客人,不再搭理凯杰和纯子。
不消一分钟,只见满面笑容的哥斯坦从楼梯上走下来,大老远就在大声打招呼,好像故意说给别人听似的。
“嗨,老朋友!你们可来了,新婚蜜月还愉快吧?”
原来是在演戏!凯杰马上很入戏地紧搂住纯子,状似亲热地说:“还没尝到甜头呢!”
“你……你去撞壁啦!”纯子没好气地啐一句,慢了半拍才搞懂哥斯坦的用意。
哥斯坦动手帮忙提行李,边说:“上楼到我房间吧!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我特地留了一瓶上好的伏特加,走!”
三人鱼贯登上楼,楼上果然有许多出租房间,每间房里都传出不同的声音,有叫骂声、有电视声,甚至还有人在打麻将。
进入一间简陋的房间后,哥斯坦立刻把一根食指按在嘴唇上,然后探头探脑检视一下门窗,走到衣柜前打开门。
在凯杰和纯子还搞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之前,哥斯坦已经伸手到角落按了一个暗钮,衣柜里层的柜壁突然朝里面打开一道暗门。原来衣柜后面还有一间秘室!
三人踏入衣柜进到秘室,衣柜又无声无息、不着痕迹地重新关上。
凯杰不禁叹为观止,因为秘室里面完全有异于外面的情景,不但空间宽敞、有隔音及空调设备,而且除了许多复杂的计算机仪器之外,还有一张床。
“哇塞,真不是盖的!”
哥斯坦请他们坐下,他那张混了四种血缘的俊脸,充满得意笑容地说:“这是我在巴黎市中心的‘狡兔三窟’之一,你们尽管放心说话,楼下的酒吧其实是一个国际间谍的情报交换站,许多人跑来这里交换、买卖情报。”
纯子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地说:“那这个地方不是很危险吗?”
哥斯坦耸了一下肩,颇有自信她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要交给我的东西呢?我先看看,等一下送你们去克里侬酒店,我已替你们订了两间最豪华的套房。”
凯杰将一只手提袋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一迭文件和一卷底片,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