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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熊症病患者  第2页    作者:深雪

  这个女人,真的守着她的诺言,不再四处找人抱,学习收藏孤寂。

  浪对她说:“抑压对男人的思绪,最好的办法便是想着自己的优点,诱使自己爱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令自己进步一些。我自己也是用这个方法呀。来,我们齐来做西瓜面膜,一日靓过一日。”

  可儿吃吃笑,躺下来与浪齐齐facial。她合上眼,想到明天会与浪去shopping,后天和他到YY玩,下星期和他以及他的朋友到南丫岛吃海鲜,愈想愈快乐。

  这么大个人了,要数这段日子最似个人。

  她辞了接线生的工作,到浪的广告公司帮忙,工作重要了,自我意识也强了,浪和他的友人又对她好,看来可儿不会再自暴自弃了。

  只是在一个星期六晚,在Propaganda的途中,可儿看到浪在暗街处与一男子拥吻,刹那间可儿转身便逃,一直往下跑,钻到Graffiti里。

  这夜,树熊症又再复发。

  可儿喝得烂醉,又哭又笑地倒在两名外国男人怀中,东歪西倒,魂游太虚。

  刚巧浪的一名友人在Graffiti看到她,便致电浪来带她走。醉眼朦胧,可儿还是辩认得到浪和他身边的男人,那就是他抱着拥吻的那个。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浪说了一句:“你真不争气。”

  可儿哭了,这回喝醉原是为谁?

  后来可儿知道,浪的伴侣名叫Diva,是著名时装集团的买手。可儿便在心里想,那多好,外形优秀工作出色又与浪合拍,浪配他,天作之合。

  与其每次看见他与浪一起感到难过,倒不如干脆疏远他们,好过一点。

  于是,可儿找了份接待员的工作,晚上进修秘书课程,名正言顺地忙忙忙,和浪的距离拉远了。

  但可怕的树熊症还未根治,无时无刻,她仍旧想念别人的拥抱。好几次,双脚不听话,踏着高跟鞋咯咯咯地走回那两条斜路,只是必念一转,想起浪,便又咯咯咯地回家去。

  最后,可儿想到一个办法,便是自己抱自己,抱枕头,抱沙发,还有抱手袋。

  她买了好几个大大的手袋,把手巾、外套、头巾、丝巾、内衣裤一律塞进去,然后抱着四处逛,自己给自己慰藉。

  日子久了,抱大手袋的可儿在兰桂坊出了名,大家都知在夜里她会抱着袋四处去,那大袋内不时装有四季的衣服。

  似乎比从前不可怕。

  但可儿知道,衣服是用来给予温暖,万一感觉凄凉孤单,她可以披一件上身,然后抱着松松两袖,又可以捱多一个晚上。

  是古怪,但也总算守了自己的诺言。

  不再给人拥抱了,就只想抱浪。

  若果永世也得不到他的拥抱,便立心等待一个关心自己,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出现,然后生生死死,互相拥抱着过活。

  不知要待到何时。但曾经,浪教晓了她什么是真的关怀,她愿意等。

  当铺

  中年男人拥有一间当铺。

  位于闹市大街之尽,人车往远,尘多烟浓。但当铺的一角却出奇地幽静,尘不进烟不薰,阵阵爽心凉意,仿佛出现在此间只是偶然,又或是幻觉。

  但站在要柜面后的男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你递上有价值的东西,他会一叠叠纸币推到你面前。

  现今社会经济发达,只要有心,没有找不到工作的道理,太平盛世,要愁的不再是两餐温饱。

  照道理,当铺的生意该不怎么好。

  但这间却除外。

  无论时势变得怎样,经济状况如何,它总有一定的客路——

  因为,它收受的不只是金银铜铁,它收受的是一切你愿意出卖的东西。

  今日,中年男人准备了一个直径八寸的玻璃瓶。他用高温把它消毒过后,等待下午使用。

  中年男人想,那个客人今天必会再来,他每一天也在等钱用。

  他卖了他的股票,然后是公司,继而是汽车、古董、房子。三个月前他卖了妻子、女儿,然后再卖他的小儿子。

  中年男人一直知道这人的存在,他计算过,这人会在破产后第四十七天来和他交易。

  果然,他准时来了,带着一身一心的落泊。

  下午三时,当铺的门被推开,破产的客人举步艰难地走进来。

  他面容沧桑,头发斑白,而且,左手和右脚没有了,整齐地被切去,留下空空如也的衫袖和裤裆。

  中年男人让他先开口。他说话:“我还有什么值钱?”

  中年男人对这等情形司空见惯,只是职业性地告诉他:“你再没有什么是有用的了。”

  男人露出悲痛而绝望的神色,提高了嗓门:“我把我的肾、肝、胆和左手右脚当了给你,若果不是你逐件逐件压我价,我哪会变成这样子!你现在竟然连一句客气话也懒得说……”

  中年男人怕烦,打断了客人的说话,干脆告诉他:“好吧,你还要当的话,便当掉你的心。”

  那人一听,余下一只脚忽然软了下来,他跪到地上,崩溃地嚎哭。

  中年男人双眼一溜,视而不见。他只知道今天取走了他的心后,当铺又要蒸发一段时候……

  三个月后,客人的债还清了,他拿着一叠当票,再次走到那沙尘不侵的角落,可是当铺却是重门深锁。

  他抓住手里的一叠红色纸张,忽然变白,纸上的字也突然消失了。

  他张大了口,啊,典当了的赎不回了。可怕的是,他连心也当了出去。

  劈啪一声,他顿觉体内空空如也,人如橡皮,滑到地上——把一切典当出去的人正式死掉。

  他一死,当铺的锁再次自动松开,当铺今天又再开张大洁,表情呆然、脸色青白,但嘴角沁红的一干旧客人,陆陆续续地下浮上来,捧来一个个花牌和花蓝……

  中年男人忘记了他经营这所当铺有多少日子,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年吧!

  客人拿来典当的东西不外是心肝脾肺肾,又或是脑袋和性命,他收惯偷惯,也没余下多少恻隐之心。

  只是今天,他忍不住对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说:“你好好想一想吧!”

  少女却是固执非常:“感情是最可有可无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我考虑?”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宁可你当掉你的肾,又或是你其中一只耳朵的耳膜,”他翻看他的电话纪录,再说:“不如这样吧,我们现在正缺少一把长发,开高点价钱给你……”

  谁知少女开口说:“我知道感情的典当价很高,仅次于最心爱的人的性命。你知道吗?我当了感情给你,这生便衣食无忧了。”

  中年男人斗不过她,便只好随她。他带她走进密室,让她对仪器倾注下感情,然后看着她表情麻木地离开。从今以后,喜怒哀乐将会与她隔绝。

  中年男人望着她的背影,不期然心里头一酸。他知道她将过着犹如植物的一生。

  他对少女就是念念不忘,不是出于倾慕,而是,他真希望有朝一日,少女会来赎回她所抛弃的。

  这有违他的经营之道。千百年来,他把人客的器官、手脚,甚至自尊、成就、家庭、生命,一一在保管期间卖断给别人,以求新鲜热辣,价高者得。

  但少女的一片感情,他却珍而重之保存着,放在密室的夹层内。

  虽然纯真的少女感情价值连城,但动了恻隐之心的他宁愿少赚一笔。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子,他不停地把人客的眼睛鼻子手板大腿智慧福气接收买卖,夺取了别人身上的,技巧地放到一掷千金的买家手里。

  当铺开门关门,就是不见那要钱不要感情的少女的影踪。

  渐渐,中年男人认为她不会回来赎回感情了。

  也渐渐,他开始忘记她。

  绝望的人客来来去去,身外物卖完卖剩,接下来是出卖肢体和感情,但中年男人再也没遇上在十六岁已看破世情的女孩子。

  而他自己,倒是有点厌倦收收卖卖的营生。

  转眼,过了许多许多年。

  这阵子,中年男人心情特别愉快,每天也是笑咪咪的,对人客也特别友善和气,脸上的神情无时无刻也充满期待。

  当铺来了一个客人。

  那是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衣着洁净朴素,她抱着皮包在当铺外犹豫良久,才轻轻步进。

  老太太看到柜面后的中年男人,她先是沉默半晌,继而说:“真的一点也没变,这里依旧幽秘,一尘不染;而你,和五十年前一个模样,现在,我也比你老了。”

  说过后,老太太递上当票。

  中年男人一看,过去数十年的种种一下子记起来。这老妇人是五十年前那舍弃感情的少女,只有她,有权拿当票回来赎回她曾嫌弃的,因为,这当铺拥有者只曾为她一个保留赎回的权利。

  现在他望着老去的她,却只有心酸和歉意。

  她来迟了。

  第二章

  “不在了。”他对她说。

  她平静地问:“不是可以赎回吗?”

  他望着她,没有回答。

  她再问:“你卖给了别人?”

  他摇头。

  她微笑。

  “这可好,”她说:“这数十年来我吃好住好却不知喜悦,父母兄弟逝世我不感伤痛,有人舍生爱我,我不懂感动。够了够了,我不想再做没感情的人,你不知道,这五十年来,我从没有真心笑过一次,进戏院看笑片也是装笑。”

  他垂下眼来。

  “怎么了,”她说:“我付双倍的赎金好吗?”

  他却对她说:“从前,我也和你一样,不会怜悯不会同情,更遑论动心。于是,我好奇地把你留下来的感情看了又看--”

  老妇人紧张地望着他。

  “最后,”他继续说:“我用了你的感情。”

  刹那间老妇身处的当铺由下而上在她身边蒸发,娇阳下只余她立在尘土飞扬的大街之上。她不觉愤怒也没伤心,只是呆呆地站着,一如过往五十年,她呆然地度过了一样。

  此时从天上掉下来一张红色卡片,老婆婆俯身拾起一看,居然是张请柬。红底金字这样写着:“店东大婚之喜。”

  老妇人看过后,仍旧是满脸满心的木然,这回真的不知道,如何装出来替他高兴。

  在床单和床单之间

  “真的难以想像,你用SailorMoon头刷。”Mike从浴室出来后,无意中发现候绮用的发刷,以美少女做擦柄。

  “可爱嘛。”候绮擦了擦头发,把发擦递给Mike。

  Mike看了看发擦,然后往头上擦了擦,说:“质地不错。”

  候绮说:“SailorMoon做擦柄很cute。”

  Mike笑,这样说了:“下一次,我用这个做道具。”

  “咦--”候绮叽叽呱呱拍打Mike的胸膛,又闪身顺势以头刷进攻他的臀部。“你试先呀,道具!”她笑,玩得很起劲。

  “喂,冲凉呀你!”Mike叫她。

  候绮忽然大字形躺到床上,嘟嘟小嘴。“不想动,不想冲凉。”

  Mike揉了揉眼睛,也躺到候绮的身旁。他扫了扫她腰间美丽的弧位,又亲了亲她甜甜的脸。

  “我们第几次了?”候绮说。

  “几次?”Mike以手按在额头想了想。“七次?”

  候绮以脚踢向Mike的小脚。当躺下来的时候,候绮的小脚趾,正好碰到Mike的小脚,对下两寸之位。候绮一向深信这是最完美的长短距离,做爱时最能得心应手的高度差距。

  “五次。”候绮竖起尖尖的五只手指。

  “只有五次?我以为多些。”Mike说。

  候绮抱着Mike的腰,说:“五次了,两星期五次也很不俗。”

  “啊,原来我们认识了两星期。”Mike有点恍然。

  “当初是你誓神劈愿只要onenightstand。”候绮笑。

  Mike抓了抓自己的鼻子,也笑了:“是吗?我有那样说过吗?”

  “有呀!你抱着我在床上,醉醺醺但又很认真地告诉我:‘我只想要一晚。’怎知道,隔两日又call我。”候绮说。

  Mike亲了亲她的小嘴唇,笑。“而且还吃饭看戏倾心事--”

  “好似拍拖一样。”忽尔两个一起说了。

  你眼望我眼,候绮在依然微笑的眼睛中间:“那么,我们算不算拍拖?”

  Mike却面色一沉,而且还压低了声线:“不知道。”

  候绮也收起了笑容,沉默半晌后问他:“仍然只想要个sexpartner?”

  Mike双手抱着候绮小小的面孔,凝望她精灵的双眼,没有回答她。

  是想告诉她不知道吧。候绮明白。

  候绮甜笑三秒,替Mike解释:“sexpartner有sexpartner的好,不用动脑,不用动心,而且运动量一流。”

  Mike依然没答话,眼神却更加深邃。

  候绮看着,忽然--有点心痛。是故,她把眼睛往下扫,故意咕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

  “吓,又几似珍宝肠哦!”

  Mike一转身,压到娇小的她身上,说:“是否多嘴?”

  “咦,下次不敢啦。”

  “不敢?不得,罚一次先。”

  于是,床单又名正言顺地卷起,淡灰色间条纹包在这一男一女身上。

  虽说这种情形下各有各忙,但分一点心总不是罪吧!

  譬如说,候绮想起了刚才Mike洗澡时,她随手翻过Mike的那本《Newsweek》,看到那张柬埔寨的法新社照片,内里是满满的人骨和骷髅头骨,整整齐齐地一个叠一个放在大货仓内。候绮想,如果她被分派到这样一个货仓工作,会不是因而失去性欲呢?如果因而失去性欲,又会不会更专心工作呢?专心工作钱赚多了,性欲又会不会恢复旺盛呢?

  然后,在一个性欲旺盛的下午,天蔚蓝清澈,她会不会把Mike带到货仓内,与千千万万个髓髅头骨,分享他俩的美妙性事。

  美妙性事。形容词。

  候绮转了个姿势。

  她又在想,性事是否一定美妙。和她上过床的男人不算多,一只手数不完,但每次与一个男人上床后,都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他。这种反应,又似乎与性事当中的美妙不美妙无关。

  只要是交过给对方,便会莫名其妙地爱上了。

  好像那个大雄,本来不怎么喜欢他,由头到尾,都是妈妈喜欢他。但在拍了半年拖后,糊里糊涂地做过爱后,候绮便爱上了他,甘心命抵,怨怨屈屈地做了大雄的爱人,直至对方不再要她为止。

  傻傻地拍了两、三次拖后,蠢蠢的试一夜情,她还以为,一夜情,大概没有那化学作用。

  谁知,又是爱上了。

  又换了个姿势。

  忽然间很想哭,亦很想告诉Mike自己多么地爱他。

  谁说做爱是件头脑简单的事?一方面在enjoy,另一方面要禁止自己说真话。

  不enjoy的女人要说很enjoy。而爱上认识了两个星期,正在做第六次爱的男人的候绮,则要积极避开“我爱你”这奇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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