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儿,你别怪成叔不够义气,那个臭乞丐竟敢打伤你,枉费你救了他一命,还是趁早将他送走得好。”成叔一脸愤慨的说着。
“好呀!路儿,你这死丫头,竟敢藏个臭男人在房里,枉费我养了你十八年。”宝娘气得捏了路儿的手臂,并一把抢过她的扫把,直往路儿的房里走去。
“宝姨,你要做什么?阿平现在身受重伤,起不了身的,你别赶他走啊!”路儿忙追了上去,成叔则尾随在后。
宝娘霍得地推开房门,小小的屋子里,她只看见一个俊挺的公子端坐在床上,他虽身穿粗布衣裳,但却有一股令人畏惧的贵族气势。
“喂!这个男人是谁啊?那个阿平呢?”宝姨问。
成叔指着厉尚品,“宝娘,床上那个男人就是阿平啊!想不到吧?那个乞丐阿平把脸擦干净后,竟还一副人模人样的。”
宝娘挑着眉上下下下的打量厉尚品,“你……阿平?”
厉尚品瞪着她,“死老百姓,你瞧什么瞧?胆敢这样看本王,你不要命啦?”
宝娘被他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的,“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厉尚品仍瞪着她。
宝娘回过神,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通常这是她发威的前兆,“你是谁?不就是那个臭乞丐阿平吗?”她的声立不自觉的加大了。
“你瞎了狗眼啦?我是个王爷,不是什么臭乞丐。”
厉尚品的话没说完,宝娘已抓着扫把朝他扫过去了。“死乞丐!在我临仙楼里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里是我的地盘,谁讲话敢比我还大声啊?居然还说我瞎了狗眼,看我不打死你。”
宝娘使劲的打着厉尚品,由于浑身是伤,他想闪也闪不了,只有挨打的份,“你……你快给我住手……痛啊!”
路儿见状,一把拉住宝娘的手,“宝姨,别打了,阿平会被你打死的……他已经够可怜了,而且全身都是伤呀!”
宝娘一把挥开路儿的手,力气大得令路儿跌坐在地,“你这个死丫头,要带男人回来,至少也带个像样点的。你瞧瞧!你竟带了一个无用的臭乞丐回来,你……你存心气死我啊?”
“宝姨,你别生气,阿平现在受伤了,等他的伤好些,我会要他马上离开临仙楼的。”路儿怯怯的说。
“离开?哪有这么容易!吃我这里、睡我这里,就得帮我工作。等他伤好一点,马上叫他工作去。”宝娘大骂着。
厉尚品直瞪着宝娘。老实说,打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要不是他今天浑身痛得动不了,他早就起来教训这个无知义凶悍的女人了。
“对,叫他工作。瞧他这身强体壮的,却一天到晚只想着躺在地上要人分食,看了就讨厌。改天他伤一好,就交给我来训练吧!”成叔一脸坏主意的望着厉尚品。
“那好,阿成,你把这个臭乞丐搬到柴房去,不准他再睡在路儿的床上,这成什么体统?传出去还得了!”宝娘生气的说。
“柴房?你胆敢叫本王睡柴房?我不要!”厉尚品立刻大声抗议。
“乞丐有屋子睡就该知道感激,怎么?你不但不感激我,还敢跟我说不要?不然,你睡猪舍好啦!”宝娘下甘示弱的瞪着他。
路儿忙开口说:“宝姨,这儿给阿平睡,我去睡柴房好了。阿平他受伤了,睡柴房下好……”
“死丫头,还没嫁人,就这样护着男人啦?这个乞丐有哪点好,让你这样为他说话?”宝姨说着,又捏了路儿一把。
路儿红了眼眶说:“不是这样的……阿平……和我一样,从小就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我幸好有宝姨收养,才没落得餐风露宿,可是,阿平……他比我还可怜,老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住也没个地方,现在又受了重伤……至少,现在让我好好照顾他,他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
宝娘一听,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好啦,好啦!就让他睡在这儿吧!谅他也不敢把你怎样。不过,阿成,你去找块木板,将这房间隔个小墙。”
“好,我马上去办。”成叔忙往外走去。
宝娘瞪着厉尚品,“你这个臭乞丐给我听好!不准你欺负路儿,否则,我剥了你的皮!还有,你伤一好,马上给我搬出这间屋子,明白吗?”
“谁希罕住你这儿啦?”厉尚品没好气的说。
“你说什么?”宝娘怒视着他。
路儿马上劝阻厉尚品,“好啦!阿平,还不谢谢宝姨,她肯让你留在临仙楼呢!”
厉尚品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宝娘气得七窍生烟,“臭乞丐,不知好歹,哼!”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宝娘走后,路儿叹了一口气。
厉尚品望着她问:“叹什么气呀?那个女人是谁呀?她刚才说她是什么来着?”
竟然有人比他还神气?厉尚品不可思议的想着。
“她是这问临仙楼的老板娘,我叫她宝姨。阿平,你若想好好的待在这儿,就别得罪宝姨,明白吗?”路儿劝道。
“临仙楼不是洛阳城最著名的酒楼吗?据说全洛阳城最美的姑娘都集中在这儿,是吧?”厉尚品脑中忽然想起几天前,王新好像曾提起过临仙楼。
“是呀!这里的姑娘全是才貌兼具。”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宝姨充其量下过是个鸨母吧?哼!我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呢!”厉尚品自鼻孔里哼气。
“阿平,我不准你瞧不起宝姨,她虽然嘴巴坏了些,她的心地可是非常好的,她收养了被遗弃正路旁的我,是我的恩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对她不敬。”路儿正色的说。
厉尚品满脸怒气,“什么敬不敬的啊?她连本王都敢打,对身为小王爷的我如此不敬,早该砍头的,你懂不懂啊?我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才饶她不死。”
路儿摇了摇头,对厉尚品的话一点也不以为意,“阿平,你多躺一会儿,当心伤口又疼了。”
厉尚品躺了下来,又不禁抱怨着,“这地方又小又脏,床板又硬,被子也很粗糙,更个用说这身衣服了,真搞下懂,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啊?要不是我受了伤,早离开这里了,亏你还能住在这儿那么久。”
“阿平,你可别身在福中下知福。你流落街头时,没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床可以睡,现在有地方住,你要好好珍惜。”她苦口婆心的说。
“流落街头?哼!说来我就生气,我今天会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我王弟一手策画的,他一定是想谋夺我将继承的王位。待我父王自京城回来后,我—定要他好看,竟敢叫人冒充我,把我赶出王府。”厉尚品愤恨的说。
路儿望着厉尚品,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为何自从在城郊醒来后,“阿平”似乎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但看他的面容,明明就是“阿平”啊!只是,他好像多了一份不凡的气势,到底是什么使那个懒人“阿平”改变的呢?
而且,他为何老爱幻想自己是厉王府的小王爷呢?路儿真是想不通,她只是个平凡的老百姓,什么王爷和王府的,那都离她太远了。
厉尚品在心中计划伤好后的事,厉王府既然已经被厉尚修掌控,那他就去找王新或是柳知青也行,他要他们上京去把厉王爷找回来,让他知道他最疼爱的儿子被陷害到今日这般田地。
想到这,他的心情不禁好多了,他望着路儿说:“喂!路儿,我饿了,拿些东西来吃吧!”
路儿赶忙起身道:“对喔!我忘了你很久没吃东西,一定饿了,我这就去厨房拿些东西来。”
没多久,路儿拿了几个馒头,倒了一杯水给厉尚品。
想不到厉尚品竟用力地将馒头全掷到墙上,也将茶水扔到地上。
“这是什么?馒头和茶水?你想饿死我吗?”厉尚品发脾气的怒道。
路儿站在原地望着滚到地上的馒头,“阿平,你竟然这样糟蹋食物,你会被雷公劈的!”
“劈就劈吧!我要喝煲鸡汤、鱼翅羹,这白馒头叫本王如何下咽?!死老百姓,连伺候本王部不会。”
煲鸡汤,鱼翅羹?那是王公贵族才有得吃的食物,“阿平”真的疯了。路儿沉着脸,“不吃就没东西了,你好好想想,等想通了再把馒头捡起来吃,我还有事做,先出去了。”路儿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厉尚品生气的大喊:“路儿,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路儿!”
路儿没有回应,厉尚品气极了,他堂堂一个厉王府的小王爷,几时有人敢不甩他的话了?现在,竟然每个人都跟他作对,真是太可恶了!
厉尚品忍着一身的疼痛下了床,一使劲,将桌椅给翻了个面,可这一动他不禁又痛得躺回床上,再也没力气了。他只好饿着肚子,生着闷气,无奈的睡着了。
情牵
窗前谁种芭蕉树?
阴满中庭,
阴满中庭。
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添字采桑子 李清照
夜晚,当路儿再度踏进屋里,看见翻倒的桌椅,以及生着闷气的厉尚品,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往木板隔着的一边走去,她在地上铺了一层稻草躺下来。
厉尚品知道路儿回来了,见她没搭理他,不禁叫着,“路儿?路儿!”那口气非常不客气。
路儿睁开眼睛,却依旧没有搭理他。
一会儿,他又开始叫着,“路儿,你聋啦?本王叫你,为什么不应我?”
“我都聋了,怎么应你?”路儿平静的回答。
厉尚品皱起眉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子跟本王说话。”
“我很累,要睡了。”路儿翻了个身。
“不准你睡,快起来!”厉尚品又叫着。
路儿仍然不搭理他,却听见他下床往她这边走来,路儿睁开眼睛,看见他忍痛的表情,靠在墙板上,额头上全是汗。
路儿忙起身扶着他,“不是叫你多休息,怎么那么爱逞强?”
“谁叫你不理我。”厉尚品十分孩子气且任性的说。
路儿扶他去床上躺着,“好好好!我理你,你要做什么?”
厉尚品忽然红了脸,“我……我饿了。”
路儿望着他,忽地笑了起来。
厉尚品的脸更红了,他人骂道:“死老百姓,笑什么笑?”
路儿走回墙板后,拿了一包东西放在厉尚品面前,“这是我刚刚在厨房偷拿的,有烤鸡肉、饺子、烧鸭,你吃吧!”
厉尚品望着那些东西,还有路儿的笑容,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抓起那些东西吃了起来,此刻的他,早巳忘了自己王孙贵族的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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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尚品的底子好,身体恢复得很快,才没过几天,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宝娘打量着厉尚品,一脸满意的表情,“嗯!阿平的体格好,以后就跟着成叔做事吧!”说完,她急忙进屋招呼客人去了。
厉尚品满脸的气愤,心想,这不知死活的鸭母,胆敢叫他做事,也不想想看他厉尚品是什么身分!
更奇怪的是,这临仙楼的大伙儿全都叫他“阿平”,仿佛早就认识他似的,什么乞丐阿平?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死老百姓要这样称呼他?
莫非,是那天他一身破烂的衣裳令他们误以为他是乞丐吗?可他为何那天会被换上乞丐装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以目前的情形看来,厉王府暂时是回下去了,他就委屈点待在这里吧!虽然,他不喜欢人家叫他乞丐阿平,可看这些莽夫愚妇,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教养之人,教他们识得厉尚品这三个大字,只怕比登天还难。
算了吧!随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什么阿平、阿圆都没关系。改天等他回到厉王府,他一定要让这些愚民了解,他们错得有多离谱,竟把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当成了个乞丐。就说这些死老百姓愚蠢嘛!
路儿见厉尚品一脸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不禁问道:“阿平,你在想什么?”
厉尚品没好气的望了她一眼,“本王在想,你们为什么如此愚昧啊?”
路儿奇怪的望着他,“我们……愚昧?”
“没错,不过,也罢,本王只是暂时屈就在此而已。”
“死阿平,你给我站在那里聊什么天?宝娘可不是叫你来玩的,还不快跟我过来。”成叔在他们前方叫骂着。
“阿平,快去吧!要认真点喔!”路儿嘱咐道。
“成叔是做什么的啊?”厉尚品不客气的问,这不知死活的笨蛋,竟敢叫他做事。
“成叔是临仙楼的打手,专门对付那些来酒楼闹事或喝酒不给钱的客人。”路儿解释道。
“原来是龟公啊!”厉尚品的话才出口,马上遭来戍叔的白眼。
“你说什么?乞丐阿平。”成叔双手抱胸,不客气的问。
“你又叫我乞丐,死龟公!”厉尚品也下客气的回话。
眼看成叔就要动手,路儿马上挡在他们之间,“阿平,你别不知死活呀!成叔很厉害,他一拳就可以打扁你了。”
“打架我也很厉害,谁伯谁?”厉尚品一脸的神气。
“臭乞丐,看我教训你这个臭脾气。”成叔一把抓起他的衣襟。
“成叔,不要!阿平的伤才刚好,你千万别打他,算我求你。”路儿恳求。
成叔哼了一声才放开厉尚品,“今天就便宜你这个臭乞丐了,改天再让你吃些苦头,快跟我来吧!”
成叔一转身,厉尚品马上冲上去想偷袭他,没想到他一挥拳,路儿竟冒了出来挡在成叔的背后,厉尚品来不及收拳,路儿一下子就被打得趴在地上。
“路儿,你做什么突然跑出来?”厉尚品气得皱起眉头。
成叔马上回头,看见路儿趴在地上,“路儿,你干什么趴在地上?”
路儿痛苦的说:“我……不小心又跌了一跤……”她扶着脸说。
“你小心点儿,阿平,你马上到前面来。”成叔大步走开。
厉尚品忙扶起路儿,发现她右边脸颊已肿了起来,“你看你,我教训那个龟公,你搅什么局呀?”
“阿平……你听成叔的话,别跟他作对,否则会有苦头吃的。”路儿抚着脸,痛苦的说。
厉尚品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见到路儿满脸的认真,也只有点了头,“今天是给你面子,我不跟龟公作对了。”
“你……快去吧!别让成叔等太久了。”路儿推着他。
“你……没事吧?”厉尚品关心的问,这可是他打出生以来,生平第一次懂得去关心别人的感受呢!
路儿摇摇头,“没事,你快去吧!”
厉尚品这才放心离开。路儿望着他的背影,竟有一种欣慰的情绪,“阿平”终于像个男人了,他一点也不懒散了。只是,他变得如此暴力,要是她再被他多打几次,恐怕就要重伤不起了,路儿抚着红肿的脸,担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