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辣通过,她不是个拜金崇权的女人。
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泪雾,却又固执地强忍着委屈不让泪淌下,用力扇着眼隐藏苦涩心情的动作,令他的心竟不听使唤地抖动了一阵疼惜。
很莫名的巧合,竟又很莫名的契合。
他真的对她感兴趣了:心里头产生了极大的悸动,是一股无法抑止的感受。
“我一向很尊重女性的意见。”
求爱未果,他风度极佳的云淡风轻。
没有预期的恶脸相向,也没有乱语抨击。
她被这一切搞得糊涂,因他的神情举止根本像开玩笑般的轻松自在。
抽回小手,揉揉不大舒适的眼睛,拭掉渗出眼角的“目油”。
“明天我就自动请辞,无须你挪动力气打压。”
啐!装腔作势!
按照常理,明天开始他铁定会有卑鄙的行动。
事到如今,她当然有自知之明地必须挂冠求去,省却他降旨传话的麻烦。
“不必,方才只是一项道德观的考验。恭喜你,你已经通过试验了,公司一向奖惩分明,你今天该被扣的分数,就此打平。”
有骨气!他硬是拗出一个牵强的理由留住她。
这是什么八股试验?分明就是“虚与委蛇”!
“我不明白区区一位研发部的经理,竟有权越限管到人事去留。”被捉弄后的不甘,让她很不客气地道出心中的疑问。
“哦!这你倒可以放心,我说的话绝对算数。”
“我没好理由说服自己必须相信。”
“好理由?那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区区在下我在白氏航空除了专任研发部经理一职外,还有代理另-项职务。”
费洛依·瑞德·白魅力十足的笑容充斥着一股诡异,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郝丝佳很好奇地睨他。
“什么职务?”
她的疑问句里不经意透露出一丁点儿骇意。
“白氏国际航空的--总裁。”
费洛依·瑞德·白侧转过身,欲潇洒坐进皮椅的高大身躯,在转眸间,不经意地瞥见事务柜上被挪动过的奖杯。
“我记得白氏国际航空的总裁的全名是罗宾森·白,而他可是龄过七句的老翁。”
想唬她!她地可不是被唬大的。
身为白氏国际航空的员工,会不知道总裁是谁?
就算同姓氏又如何,有亲戚关系就能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坏勾当吗?
她虽有点小迷糊,但脑筋还不至于短路,可清醒得很。
“很凑巧的,罗宾森·白正是屈屈在下我的亲祖父。”复走回她的身畔。
他用食指轻抬起她俏丽迷人的脸蛋,这一次他很笃定地认为她绝对会被他纯男性的气息炫晕了心。
因为他很强烈地感受到她微微一颤的身躯,和咚咚鼓动的心跳声,以及她愈渐温热的体肤。
“那又如何?”
抑下四肢百骸莫名的窜动瘙痒,翦翦水眸极不隐藏地绽出两抹轻蔑嘲讽注视着他。
就算论辈分,三个月后要接任总裁的人应当是他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副总裁史考特·白才对。
真要轮到他当总裁,少说也得等个十年八载。
届时若她还隶属白氏员工的话,再来担心地岌岌可危的处境还来得及。
“不如何。”他惬意闲适地更欺近她的脸,目标锁定在她红菱形状的唇。“只是刚好我祖父他这些时日身体微恙,无法再办公,而我父亲他则决定提早退休,所以我便很顺理成章地暂代总裁一职。至于正式接任……若三个月后公司营运还正常的话,那这个头街百分之百就非我莫属了。”
轰--的-声爆响冲出脑门。
不会吧?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耶!
她……她方才……竟然意图……赏……真命天子一巴掌……
雨后乍现的彩虹颜色,也没有她脸蛋此时的色调瑰丽多变。
在她慌乱、无措、苦恼、自责时--
他欺上她的唇,有效地抚平了惑人容颜上的苦恼。
他薄而性感的唇瓣密实地烙印在她的红菱唇上;他的薄唇冷硬却又不失柔软,极湿润的触感在她唇上流连,然后轻轻挑开她的嘴,探进舌尖撩拨她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想接受我方才的提议,还得及哦!”
幽渺温柔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她空白的脑海里回荡……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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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抚着唇,唇瓣尚留有余温。
像游魂般,已忘记是如何回到宿舍的。
郝丝佳正躺在床上努力地想拾回被偷走的记忆……
这不是她的初吻,但却狠狠地撩拨了她的心。
这算是幸运降临的前兆?还是不幸的开端?
全球第三大国际航空司的未来总裁费洛依·瑞德·白,竟然吻了她!哦,不!应该是她竟然被费洛依·瑞德·白给强吻了。 属于他的浓烈气息,还依稀盘桓在她的鼻端、唇上、口内。
瞪着由小方格窗迤洒进来的晕红月光,一向嗜睡如命的她竟然失眠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兀自冷斥一声,她失笑地驳去脑海乍然浮现的词句。
这不是朱红的楼阁,也没有绮丽的门扉,有的只是难以入眠的人。
很怪异的现象!
二十三年来这是头一遭,就连学生时代被自己心仪多年的学长示爱后,进而初尝接吻的滋味,在最兴奋的情况下,她都能一夜好眠,为何却在这没有交心的一吻中失去了她该有的冷静、错乱了她作息的步伐? 应该是不幸的开始!郝丝佳肯定地下了结论。
翻个身,她将脸深埋进枕头里,把所有无奈的呼息全抑进鼻腔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原本无忧无虑的表情出现了不该有的抑郁。
人生第一个无眠的夜,该要举杯欢庆?还是狂饮浇愁?
第三章
两天假期靠着一本旅游手册和自己一口流利的英文,以及一身的瞻识,郝丝佳走马看花地乘着大众捷运沿路走走停停地观光。
第一天,她到了乌克兰村,参观了乌克兰国立博物馆和圣尼可拉斯大教堂;而后又到了橡树公园。
第二天,她往北走,顺着密西根湖沿岸,玩了几处名胜景点。
其中,最吸引她的是名闻遐迩的西北大学。
她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到国外来游学,所以参观著名大学是她的行程之一,教她过过干隐也好。
再往北行,她到了巴哈伊礼拜堂,以及植物园。
直到夕阳西沉,她才意犹未尽地打道返回府。
出了地铁站,随意在路边小摊买了一客道地的美式潜艇堡和一杯闻名全球的可口可乐,轻松惬意地边走边大啖了起来。
假期中的洛普商业区,人群明显变少了,只有几处特定商圈才可看到熙攘窜动的人群。
现在她的位置,正巧就在某一商圈界线内;来这儿,她并不是打算疯狂购物,因基本上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只是一名为一份微薄薪水而奉献脑力、体力和青春的人罢了。 橱窗内的名品华服,随意一个配件恐怕都得花上她好几个月的薪资。
所以也就是说,她只有纯欣赏的分了。
选择来这里晃荡,只是想感受一下这里的名贵高尚;至于玻璃橱窗里的华服名品,就当作是看着时尚杂志内页的图片,眼花缭乱一番后马上就忘记。
丢掉手中的铝箔罐和纸袋,她才再继续往前面的名店街走去。
在台湾,就算在再高级的店街上逛,边走边吃的举动是不很奇怪,且合乎台湾人的举止;但在美国,这个全世界最先进、文明的国家里头,这种举动是不符礼仪的。
她-向是个随意的人,但并不随便。 是入境问俗,也下想败坏祖国的名誉。
逛到某一家知名品牌店前,她停下了脚步,驻足在玻璃橱窗前--很美的礼服!露肩却不低胸,极刚好的贴身剪裁,裙长恰及脚踝处,墨绿带亮黑的色调,正巧可将她过于白晢的肌肤衬得更形水亮透明。
嗯!她喜欢极了!头探探标价--
天价!她咋咋舌。
这件礼服的价格是她得卖命工作好几个月的薪水!
移开视线,她自认没有穿它的命。
“达令,再陪我进去这家店看看好吗?”一声纤细娇滴的女声,从郝丝佳身后掠过。
原本这压根吸引不了她回头的,但继而响起的低沉柔润嗓音,却令她忍不住回眸一探究竟。 “好啊!我既然答应陪你逛街,绝对没问题。”好温柔的嗓音,是费洛依·瑞德·白!
一件乳白V形领的名牌休闲衫,再配上同色系亚麻质料的长裤、一双咖啡色小牛皮休闲式皮鞋。
确实很帅、很阳光的装扮,和穿西装打领带的他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一个是有着很英国式的贵族气息,一个是很美式上流社会的豪迈潇洒。
而他身旁的超级美女,不就是现正红得发紫的模特儿--雪丽丝·克劳蒂雅。
郝丝佳下意识地低首看看自己T恤牛仔裤的打扮,不觉地竟感到强烈的寒怆!生平第一次她看不起自己的洒脱劲装。
而他也在稍后数秒发现了她。 “嗨!郝丝佳,你怎会在这里出现?迷路了吗?”费洛依·瑞德·白在进入店内前,从眼角瞥见地矫小的身影。
淡蓝色的眸底,难掩地显现一分喜悦。
“是逛街!没有迷路!”她指正他邪气的调侃。
她把他的和颜悦色看成嘲弄,再觑觑他身旁高挑的金发美女,她打算还是赶快走人的好,不想让自惭形秽的时间拖延太久。
“不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先走一步,拜拜!”
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迈开矫健的步履,匆匆消失在下-条街的转角处。
心口好像有点紧,是刚才太大口喝可乐的缘故吧!
自从数日前的一吻后,她很刻意地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但隔天开始,她便觉得此举太过多余。 因为隔天课室上,他便不再出现:原由他主讲的课,改由下周一再上,也就是明天。
而在公司里地位崇高的他,理所当然是无须向他们这些下属报告行踪的。、
“你很赶时间吗?”随后跟上的人影,在一家名店的玻璃窗上和她相交叠映,一起移动。
她骤然停下脚步,他也跟着止住。
“宿舍有门禁规定,你应当知道。”
她极不理解,费洛依·瑞德·白为何要跟上来?
心口莫名地揪紧,让她无法心平气和、很有礼貌地同他讲话。
“门禁是十点,现在才六点而已。”淡蓝眸中,绽出两抹兴味。 “很对不起,我没有戴表的习惯,所以正确时间我并不清楚。”她继续往前走,决定不去理会他的动机。
“也就是说,你并不赶时间喽?”他随即也跟上。
“报告总裁先生,我很赶时间。”
“要去哪?你可以叫我名字,你应当知道我的名字,对不?”他引诱着她。
“回宿舍,Mr.费洛依。”郝丝佳聪明地不中他的计。
还装傻!费洛依,瑞德·白抬高双眉了然地看她,而她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我送你。”很直接的想法,显然他已把和雪丽丝·克劳蒂雅的晚餐之约抛到脑后。
“不必劳驾您,我自己认得路回去。”她口气颇恶地拒绝。 听此令人气恼的话,他不觉剑眉微拢,大掌扯住她的手肘,阻止了她的去路。
“你心情似乎不好?”
费洛依·瑞德·白忧心地审视着她的脸,意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瑞倪。
她不解地看着他忧心仲仲的脸,看着他的蓝瞳渐转为墨绿色。
“不是心情不好,是回家的路有点受到阻碍。”她明白再也不过的暗喻
“哦!原来如此。”所有的好心情和多余的忧心,全在一秒之内消失殆尽,接替的则是一脸难懂的阴郁。
“那么--失陪了。”
他确确实实对她有极大好感,但这并下表示她就有权力可以撒泼;毕竟他和她的交情尚浅,对于她的疾言厉色,他还没能有足够宽大的胸襟接纳承受。 转背向她,他帅气的身影很快地没入霓虹辉映的街头……
“拜拜。”
她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她得罪他了吗?她竟然向天借胆地冒犯了她的顶头上司!
郝丝佳呀郝丝佳,你真是不知死活哦!
都是胸口疼痛惹的祸!
她是生了怪病了吗?
好似是从失眠那晚开始发作的,而后总会隐隐作痛,今晚则是最强烈的一次,
是水土不服使然?还是他的吻作祟?
抬头仰望愈渐阴黑而增厚的云层,看来是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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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怎么了?
竟然会提早结束和超级名模的晚餐约会,而像个纯情小伙子似的驱车来到公司宿舍。
而这样傻气似的行径,竟是为了一个胆敢冷言顶撞他的女职员!
他本是想要来教训她的,要明白告诉她别再尝试想惹怒他;即使再温又有气度的上司,也未能有超高的气度,放纵一个职员以冷然的语气讥诮他第二次。
绝不容许再次的情况发生,今晚,他是真的打算来教训她的。
但,却扑了空。
方才她不是很坚定地告诉他,她马上要回宿舍了吗?
怎么都快到门禁时间了,却仍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白氏企业的私有领域里?
车窗外大雨滂沱,偶尔一、两辆私家房车从他车身旁急驰而过,远方也未见有任何-辆计程车。
久候末果的费洛依·瑞德·白一颗心开始忐忑不安地上下疾跳。
会不会发生了意外?猜想一落进脑海,他当下便决定放弃守株待兔。
开动房车,缓慢地向前行驶,淡蓝色系的眼瞳在此时变成深沉的阒黑,鹰隼般的眼专注地寻视着路旁任何移动的小点。
混乱的心急、如焚的不安,扰乱了他一向的冷静;焦躁的忐忑、紊乱的恐惧,让他无法再平稳地操控方向盘。
漆黑的路上,稀疏路灯的光线,本就影响了视觉:逐渐增大的雨声,更阻碍了视线。
为了能更清楚看清路人的脸孔,双手几次失了准头,使得轮胎打滑了几次,幸好都被他危急地转回。
他到底在担什么心?
只为一闪而过的猜测就令他失了心魂,像个找不到母亲的小男孩在街上到处胡乱窜,只为能寻得一张认识却不很熟悉的脸。
天!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早和他错身而过,回到宿舍了?
大手瞬间快速地转了几圈方向盘,他打算再循来时旧路重返宿舍。
正待车身欲往左边转大弯时,他从后照镜里见到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远远的、模糊不清的。
穿过抖落的雨滴,他看见她全身湿漉漉的,两手交错环过胸,躲在某商店的雨棚下躲雨,两颗黑眼珠愣楞地瞪着天空。
方向盘这次由反方向又打转几圈,踩下油门,不管后面突然响起的尖锐喇叭声,很快速且非常惊险地靠上右侧路沿。
“呆瓜,马上给我上车!”摇下窗玻璃,一向温柔平滑的嗓音,竟变成一声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