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的弯刀更威胁性地挥舞着。
“邝姑娘,你不觉得在如此狭窄的穿堂中舞刀很危险吗?不小心会伤到其它人的。”
“是吗?”她手中的刀挥得更起劲了。
这一来,阿蛮虽天生迟钝,却也明白邝英凤是针对她而来。柳眉徽蹙,说:“我又没有开罪于你,你为甚幺老是找我的麻烦?”
“你还敢说没有得罪我?”邝英凤杏眼一瞪。“你来了之后,少华早将我冷落一旁。告诉你,他是我的,谁都不许来抢!”
“是慕容公手自己跑来找我的,又不是我黏着他。”
“还敢嘴硬!若不是你生就一副漂亮的狐媚样,少华根本连正眼都懒得瞧你一眼。”
“你说我长得漂亮?”阿蛮眼睛一亮。
这是第一个“外人”嫉妒起阿蛮的外貌,也难怪她不敢置信之余,更有着飘飘然的受宠若惊。
邝英凤撇头不愿回答问题,不过,她那忿恨的磨牙声却让阿蛮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我真的是绝世大美女,娘没骗我。”
娘说得对,中原人的审美观和苗疆的确相差太多了;她在苗疆是个发育不良的干扁四季豆,没想到在中原她竟然成了人见人羡的大美人儿。
“真不害臊,哪有人说自己是绝世大美女的。”邝英凤不层地啐了一声。
心花朵朵开的阿蛮,才不理会直在一旁叫嚣的邝英凤;她心头郁积了十七年的阴影就此烟消云散,这一刻,她的眼前一片光明、未来充满希望。
“对了,你觉得我哪里长得最漂亮?是眼睛、眉毛还是嘴巴?”
“你--”邝英凤真想在气得吐血之前先杀了眼前这个嘻皮笑睑的小妖女。
“你答不出来就表示都很美喽?所以你才无法选择?”
邝英凤终于忍不住了,手上的弯刀一挥。“你的脸要是被我画花了,就算你是天仙美女也会变成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丑八怪。”
好家伙,这邝英凤原来是有备而来,难怪她大剌剌地有恃无恐。阿蛮气得自咬牙,考虑让她尝尝欺负她的下场。
阿蛮装模作样地咬着下唇,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让豆大的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的。
她的泪让嗜血的邝英凤满意地大笑着:“怕了吧?”
“你不怕打伤了我,我一状告到慕容公子那里去?”
“哼!我既然敢来打你,就有把握让人找不到证据。你尽管去告状啊,没人会把你的话当真的,还有,你那个痨病鬼表哥也保护不了你,”
“秦哥哥才不是痨病鬼,你为甚幺老爱骂他?”阿蛮动气了。
秦默只不过比一般人削瘦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了些,这些外表上的缺点无法掩盖他的光芒;还有,一个病鬼怎可能有那幺大的力气半夜背着她赶了几里路,却连大气都不喘的。
“哈!你不将天之骄子的慕容少华放在眼里,却将一个要死不活的病鬼看比天还重。”
“你又骂秦哥哥!”阿蛮决定要让邝英凤死得很惨,以惩罚她对秦默的不敬。
“算了,知道你对少华没有非分之想,我就放心多了。”
邝英凤说完转身就想走。她的目的达到后,多看一眼云飘飘的脸会让她呕得一天都吃不下饭。
阿蛮却在此时一个箭步向前,小手探向她的脸。“邝姊姊,你脸上有脏东西。”
“是吗?”邝英凤本能地伸手摸向脸。
“我帮你擦擦。”阿蛮掏出怀里的手帕。
“不用了,你的手帕我还嫌脏呢,用我的就行了。”邝英凤最宝贝的就是她邪张脸了,小心翼翼地擦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没有问题后才将手帕收回怀里。
阿蛮在近身的那一刻,早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邝英凤的手上和手帕上抹了厚厚一层痒药,她以手帕拭脸的动作只是让痒药分布面更广罢了,只要多用那条手帕擦一次脸,病症就会更严重一分。
世界第一无敌麻痒药“抓抓抓”--是阿蛮好玩之下改良的痒药,中此毒之人皮肤会麻痒难当,甚至红肿破皮,更奇的是这药会随着其它的媒介而扩散,也就是说只要邝英凤的手碰到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那地方就会中毒。
因为它的杀伤力不大,而且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只被五毒教的人拿来当恶作剧的玩具而已,阿蛮会不远千里特意将药带到中原来也是基于好玩,没想到竟会在此派上用场。
“记住我刚说的话。”邝英凤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放话。
“是,姊姊慢走。”
要不是低着头,阿蛮脸上漾开到失控的笑意就会穿帮了。
今天晚上就有好戏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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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英凤那肿成两倍大的猪脸是不是你的杰作?”秦默一回房看到阿蛮后迫不及待地问,他的眼里、脸上全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看到她的脸了?”阿蛮那藏不住的得意早蔓延至全身细胞。难得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恶作剧,却苦于找不到人分享她的杰作,害她憋得好难过。
“邝英凤虽然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但她那魔音穿脑似的哀号,让人想不去一探究竟都很难。”
“你看我是不是该去关心一下,顺便看看自己的杰作?”阿蛮好兴奋。
“得了吧,你别再火上加油了。”秦默是不反对阿蛮戏谑似的顽皮,但总得要学着适可而止。“邝英凤自傲的花容月貌变成猪脸后,气得她从刁蛮的大小姐变成喷火泼妇,威胁着要是找不到恶整她的人,她绝对会收拾行李回家,慕容少华被她的最后通碟弄得灰头土脸的。”
“我只是将我吃的亏连本带利讨回来罢了。所以这一切要怪就怪邝英凤自己,她不欺负我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排头吃了。”阿蛮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他。
秦默笑着捏捏她那不服气的小鼻子。“我只希望你的调皮不要用在我身上就行了。”
阿蛮嘻嘻一笑。“我只会拿来对付欺负我的人,你对我这幺好,我怎幺可能恩将仇报?”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当然。”
“以后别这幺莽撞,下次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就行了。”
秦默唇边扬起一抹冷血的笑。没有人能欺负他誓死保护的人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他才不会像阿蛮一样,小小恶作剧一番就算了,他用的手段更教人“刻骨”难忘。
“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杀鸡何必用牛刀?”阿蛮满意地点点头,这次终于用对成语了。
秦默深深望着阿蛮调皮的容颜,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真想知道你的童年是怎幺过的。”
“怎幺说?”
“没甚幺。”他笑笑。
苗女的感情是爱憎分明的,她可以因为爱上一个人而为他牺牲一切,甚至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一旦面临背叛,她所使出来的反噬也是极其残忍的。
五毒教几百年来的教义也是如此。独善其身、偏安苗强的教派,一旦面临敌人的挑衅,其手段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凶残。就因为如此,江湖上才会有这幺多有关五毒教残忍的谣言,甚至将五毒教说成杀人不眨眼的魔教。
阿蛮却和一般的苗疆女子不同,她虽然也是恩怨分明,但胜在懂得分寸,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两败俱伤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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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秦默又背着门静静地坐着,在纸上无声地勾勒着阿蛮灵慧且调皮的容颜。
他在等,等每次都会响起的细碎脚步声,等阿蛮到他房间来。
想到这,秦默的唇边渐扬起一抹笑意。这阿蛮还真是顽皮,每次都爱蹑脚跑到他房间,捂着他的眼睛玩“猜猜她是谁”的游戏,而且还乐此不疲得很。
而他也会故意背对着门坐着,让阿蛮得逞后,再沉声拆穿她的恶作剧,开心地欣赏她脸上那不甘心的表情。
这似乎是两人间不成文的游数规则了。
“奇怪,这幺晚了,阿蛮怎幺还不来?”秦默不耐烦地将笔一丢,早巳无心作画了。
意外的反常让秦默俊挺的剑眉微皱着--是发生了甚幺事吗?
急涌而出的紧张驱使他直奔阿蛮的住处。
他的轻功比阿蛮何止好上千倍,等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她身边,她还没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仍是傻傻地站在窗前拚命地仰着头。
看她专注的样子不像在赏月,倒像是脖子扭到了。
“猜猜我是谁?”秦默如法炮制捂住她的眼睛。
“这个嘛。”阿蛮的小手顺着他的手臂摸去。“我猜不出来呢。”
“再猜猜。”
她的手不客气地在他的脸上、发上游移着。“我还是想不出来你是谁。”
这下,阿蛮根本是趁机在吃他的豆腐,秦默恨恨地松开手。“不玩了,你一点都不配合。”
“这幺没耐心?真是可惜。”刚刚的抚摸让阿蛮觉得意犹未尽,她想再多探索秦默细瘦却结实的肌肉线条。
“你在做甚幺?专心到连我站在你身后好久都没发觉。”
“我在闻味道。”
“味道?”
“嗯。”她用力点点头。“就是上次我在你房里闻到的味道。知道吗?每晚子时都会顺着微风飘过来。”
“有吗?”秦默也学她对空嗅了嗅。“你太敏感了,我根本没闻到。”
“奇怪。”
阿蛮不懂,那浓烈中又带着刺骨冷凉的暗香是如此强烈,为甚幺秦默还是没闻到?
“我虽然闻不到你所说的香味,却闲得到你身上的幽香。”
秦默大手一探,轻易地将阿蛮安置在他怀里。才刚接触,阿蛮身上的幽香刺激得他心头一震,害得他连忙收束心神,好唤回渐游离的理智。
他惊讶地发现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受怀里的软玉温香影响,吓得赶紧推开阿蛮;再下去的话,他可下敢保证会发生甚幺事。
“怎幺了?”阿蛮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明明抱她抱得好好的,为甚幺又将她给推开?
“没,没甚幺。”和阿蛮在一起,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一寸寸地冰消瓦解中。
“你不喜欢抱我吗?我很喜欢被你拥在怀理的感觉呢。”
“天啊。”秦默抱头呻吟。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还有,你绝对不能生气。”
秦默认命地叹了口气。“老实招来,你又闯了甚幺祸?”
“你把眼睛闭起来。”
他很配合地闭上眼,嘴里是笑闹着:“这幺简单?我还以为是甚幺了不起的大事呢--”
他的话噎于阿蛮送上来的红唇。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也顺势攀上他的颈项,阿蛮怕秦默因扳死不从而挣扎不休,像只八爪鱼般反手将他抱得紧紧,只差没将腿缠上。
天!秦默尝起来的味道真好,他嘴里那一股清新的香味让她欲罢不能得想要更多。
只是,第一次出击的阿蛮根本不懂得如何接吻,唇与唇间的轻碰与辗转就让她心荡神驰得无法自己了。
“你!”恢复自由的秦默死命地瞪着她。
“你说过不生我的气的。”
唉,依秦默那种一起睡个觉都得考虑大半天的死板个性,她偷吻他的事肯定又会惹来他的一长串说教。
“我一直以为这会是我采取主动,没想到却让你捷足先登了。”他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好。
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心仪的女子,却是这幺一个视礼教如无物的苗女。
“还有,情人间的吻不是这样的。”他说。
放在阿蛮腰上的大手微微一勾,她便应声瘫倒在他的怀里;在阿蛮还没反□过来时,他的唇便占有性地覆住她的。
他的侵袭比阿蛮的露骨多了,灵活的舌尖如蛇般在她的口中翻搅不休,他的大手更是不客气地顺着阿蛮的曲线游走、探索,用他的舌、他的手在阿蛮的身上点燃一把把烈火。
阿蛮的唇边逸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呻吟。她的脑袋已无法思考,只知道头昏目眩的心跳感觉随着他的侵略而步步高升,甚至自己早巳被秦默榀离地面仍是不自觉的。
她所有的感官神经全集中在这个吻上,并专心呼应着。
奏默不舍地放开她,看着她酡红如醉的小脸道:“这才是情人间的吻,知道吗?”
她半睁的眼仍是扑朔迷离地找不到焦距,看来,她的神志还没从刚刚那一吻的刺激中回复。
她错了,奏默一点也不死板嘛。
阿蛮并不后悔去招惹这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活火山,并深深觉得“自食恶果”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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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味又飘过来了。
这次阿蛮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她的鼻子有问题,那香味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这事实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就像太阳每天会从东边升起一样,为甚幺秦默却没发现呢?
证实的方法只有一个。
阿蛮是个说做就做的冲动派,闯进奏默房里的她再也无心玩游戏,拉起他的手便住外走。
“怎幺了?”秦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嘛。”
阿蛮死命拉着他的手,可不许他临阵脱逃。
信心满满的她拉着秦默一路循着香味走去,边走边不死心地追问:“闻到了没?闻到了没?”
“闻到甚幺?”
这答案呕得阿蛮差点跳脚。秦默平常很精明的,偏偏紧急时他的鼻子却特别迟钝。
有一股香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愈近树林那香味愈浓烈,连秦默都闻到了。
“就是这个味道,我在寨子里闻惯了的。对了,每次姥姥在炼丹房熬制‘蝎尾绿’时就会飘来同样的味道。”
“‘蝎尾绿’?”
“对啊,我绝不会搞错的。”
“我终于知道只有你闻得到的原因了。”
“为甚幺?”
“因为你在五毒教总坛里闻惯了。”
秦默甩甩头想藉此集中恍惚的神志,他明白这一定是迷香所产生的效果;从小闻惯的阿蛮早巳产生抗体,而他是因为有“丧石”保护着,才不至于当场倒地。
两人在一个被杂草和石头掩盖住的山洞前停住脚步。这山洞本就极为隐密,再加上有人刻意在洞口放了大石及杂草做为掩护,若不是有香味引路,根本不会注意到里面别有洞天。
“看来,一定是有人不想让别人发现山洞的存在才会故布疑阵,难怪我来这个林子好几次了,都不曾注意过它。”秦默摩挲着下巴沉吟着。“问题是--是谁如此费尽心机?而山洞里的秘密又是甚幺?”
两人就在洞口前探头探脑的。
生性谨慎的秦默绝不可能贸然闯了进去,而阿蛮是怕黑乌乌的山洞里跑出吓人的东西来,躲在秦默的身后不说,还死命地拉着他的衣角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