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当是哪个粗人没长眼撞了我一下,原来是位娇滴滴的姑娘啊!”一名看似地痞流氓的莽汉不怀好意的挡在荃盼盼面前,身后的两、三个同伙亦生得贼头鼠目,十分惹人厌。
“对不起--”
撞了人,自觉理亏的盼盼忍着不悦向对方道歉,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知,眼前的莽汉毫不领情,存心寻事端。
“不必、不必,小姑娘撞得我舒服得很!”他用手轻薄地托起她的下巴。“哗!这么标致……”
“你这人真过分!”她气坏了,荃盼盼用力拍掉令她觉得恶心想吐的手。“登徒子、色狼!小心手烂掉。”
“嘿嘿,麻辣噢!”挺大胆的嘛!她没瞧见一旁的人都闪得远远的吗?他王自强可是人见人怕的土霸王,就连孩童见了他都得收惊呐!
只见王自强使了个眼色,他的同伴们立刻会意,将荃盼盼围住。“走,哥哥我带你去玩好玩的!”他抓着盼盼的手,强拉着她跟自己走。
“放开,你放开!”啪!清脆的巴掌声让围观的群众惊得不敢出声,红红的五指印让王自强等人的目光变得凶狠。
“活得不耐烦了你!”眼看王自强粗壮的手高高举起,就要朝盼盼的脸重重落下--
机灵的荃盼盼俐落地钻过王自强的腋下,并且大声嚷嚷。“救命啊!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怎么都没人伸出援手啊?
荃盼盼跑得香汗淋漓、秀发凌乱,最后,总算有人撬住她疲累不堪的身子。来人有力的臂膀圈着她,保护性地往旁一带,远离周遭的纷扰。
嫩红的脸蛋惊魂未定,她抬起头,蓦然撞进了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眸。
荃盼盼心儿怦然乱跳,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在她体内流窜着,又有志一同地全聚到脸上来,她想,她的双颊肯定红透了!
“慢!”卓允桢唇瓣擒笑,锐利的眸光望向眼前的莽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尚且如此明目张胆的逞恶行凶,当真是目无法纪啦?”
“啧,你是什么东西?好大的胆子,敢对我这么嚷嚷!”王自强怒目叫嚣,反正他们人多嘛!但老实说,那家伙锐眼中的正气,强烈得令他有点畏惧。
威震八方的神捕卓允桢竟让人说成“东西”,胆子大的该是这个流氓吧?“当真执迷不悟?”卓允桢眼底的笑意条然消失,脸色陡地一沈,冷冷地警告着。
“废、废话少说!想帮那妮子吗?那就是找死!兄弟,上!”先打先赢,不然可真要让那双如雷似电的厉眼给灭了威风!
一干人一个箭步向前,挥拳揍了过来。将荃盼盼护在身后的卓允桢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提气,单手一挥,荃盼盼的眼睛连眨都来不及眨,就见四个地痞流氓全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围观的群众纷纷拍手叫好,这王自强是出了名的街头恶霸,他的恶行恶状多不胜数,今日见他得此恶报,真是大快人心!
“哎哟!”
“我的妈……”
凶狼恶虎,一个个呼痛呻吟,起不了身。
“滚!”对付这些疡瘪三真是脏了他的手,卓允桢不耐烦地看着他们抱头鼠窜。
荃盼盼眼里闪着光,粉嫩的小手轻轻地扯扯他的衣袖。“这位爷,真谢谢你。”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卓允桢旋过身,俊美眼眸逸出笑意,难掩欣赏地看着她。
荃盼盼嫣然一笑,她害羞地理了理头发。天啊!她的舌头跑哪儿去啦?
而卓允桢则是怔怔地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没想到这一朵乍然初现的笑意,让他的心不规则地跳了一下。
“姑娘去哪儿?不如我送你去吧!”
“喔,我正在找我的同伴。”她指向闹街的另一头。“谢谢,麻烦你了。”荃盼盼想,还是先回翠儿那里好了,这么久了,也许阿福已和翠儿姊碰头了呢!
“敢问恩人贵姓?”
“卓。姑娘你呢?”
“荃,草头荃。卓爷好厉害啊!幸好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可惨了,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卓允桢闻言,俊脸竟有些腼腆;他向来不善言词,尤其是眼前的女子让他没来由的感到……该怎么说呢?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心好象不能平静似的。
“盼盼!可等到你了。”翠儿一见到荃盼盼的身影,急忙跑了过去。“可让我和阿福急死了。”
“咦?你找到阿福啦?”
“是他找到我了。”翠儿摇摇头,然后她发现立在荃盼盼身后的卓允桢。“他是?”
“刚才我惹了点麻烦,是这位爷帮了我。”听她提起方才的虚惊一场,听得翠儿和阿福惊得要命!
“吓!真可怕,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万一那些市井流氓找上门来了,可怎么办才好?“这位爷,谢谢你救了盼盼。”
“哪里。”盼盼,好可爱的名字。卓允桢看着他们三人,两个是弱女子,唯一的男丁却又大包小包的扛了一堆货品。“荃姑娘,你们住哪儿?为了安全起见,我看我还是护送你们回去吧!”
“嗯,谢谢。”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安然回到了无痕山庄。“卓爷,就是这儿。”
“那……我告辞了。”
“等一下!”荃盼盼觉得头昏昏胀胀的,因为她一路上绞尽了脑汁,还是想不出一个好法子来报答人家。
“荃姑娘?”
“不知卓爷你住在哪儿啊?”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呃,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单一个谢字,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心里头的那份感激。”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受人什么必当泉涌以报什么的……“他日若有机会经过卓爷府上,至少、至少记得备个礼,好好的答谢你。”
她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基于礼貌,是该送个礼才对。
不过,荃盼盼心想,他八成不会告诉她吧!他和熊哥有点儿像,一看就是那种大恩不言谢的豪迈男子。
“府衙。呃,我是个捕头。”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是由于卓允桢想再见到盼盼。所以他厚着脸皮说了。
“哇!捕头喔,难怪功夫硬是了得。”
“嘿嘿!”卓允桢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赞赏他武艺的人多得是,可他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感到愉快!
“那么,咱们改天见。”
“嗯,改天见,告辞。”卓允桢点头响应,眼底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望着他渐行远去的身影,荃盼盼依然杵在门边发愣,直到翠儿走出门外,轻轻将她拍醒。“嘿,同魂喽!”
“啊?什么?”荃盼盼搔搔头发,脸色微红。
真难以想象,盼盼竟也有娇羞的一面。翠儿觉得她一直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天真得要命。“那位卓爷看来挺不错的,盼盼你--”
“你也这么认为啊?ㄏㄡˊ移情别恋了喔?”荃盼盼的青葱小手指着翠儿。“才想帮你点醒那个雷鹰呢!翠儿姊,那现在我还要不要让雷鹰知道有个人悄悄地仰慕着他啊?”
真坏!这样威胁人家。“我是说你!说真的,盼盼你看着那位卓公子的时候,心儿会不曾扑通扑通地乱跳?胸口有没有觉得一阵一阵地热呀?”
“呃,是有那么一点啦!”他救她的时候,她的心的确跳得好急好急。可那是因为当时自己忙着四处逃窜,东奔西跑的,所以才脸儿发热、心儿乱跳呀!
“嗯嗯,盼盼,你喜欢上人家了。”
“咦,翠儿姊你别逗了。咱们犯错的时候不也一样脸红心跳?”
“呵呵!不一样的,感觉不同。”
“是喔?”耸耸肩,她体会不出翠儿姊说的那个什么“不同”的感觉。所以喽,她才没喜欢上卓公子呢!
第四章
“好困啊!”荃盼盼很不文雅的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挥着扫帚。
也许是想太多了,她昨夜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远处传来的鸡鸣却又让她不得不放弃暖暖的被窝,挣扎着起身。
想起昨日,想起卓允桢,她不由得露出笑容。喔!倘若卓爷是她的兄长该多好?她一直都好羡慕别人有兄弟姊妹呵护陪伴。
她低着头,很不专心的扫着地。落叶顺着风势,轻轻扬起、缓缓落下,一而再、再而三,直到一双黑色布靴止住了扫帚前进的速度。
荃盼盼抬起头,意外地发现,立在眼前的身影,竟是她刻意躲避的人--任子焰。
“老爷。”糟了,旧仇未解,如今又让他逮到自己干活偷工减料,他、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任子焰凝视着她心虚的脸,不禁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整个人竟让她的所有表情举止牵着走?
不明的思绪困扰着他,让他盯着那块白玉一整夜。
“呃……我重扫,我重扫。”将他的凝视解读为批判,荃盼盼浑身不自在的举起扫帚,宣示自己改过自新的诚意。
“你的手好点了?”本不想问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举起扫帚的手晃动。
“结疤了,你看。”荃盼盼将手抬到他的眼前。“昨天还有些疼,现在不会了。”
任子焰无言的握住她的柔夷,轻轻地抚触那细长的伤疤,揪心与悸动交错,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看他深锁眉头的模样,八成是感到愧疚了。荃盼盼认真评估着任子焰的表情,却没想过,此刻他握着自己的手,是一项多么不可思议且不合宜的举止。
“就说好多了吧!”荃盼盼并未缩回自己的手,就让他多纤悔一下吧,这样她心里也平衡点儿。
“给你。”任子焰将白玉置放在她的手心,等着她对他展开笑颜。
荃盼盼不敢置信地眨着一双大眼,这不是……“真的要给我?真的?”她爱死这块玉了!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你喜欢。”啧,她怎么问题这么多?拜托,快笑吧!他已经被她落泪的影像干扰了两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微微地扬起嘴角,有些欣喜、有些好奇。
是翠儿姊告诉他的?不可能吧?“你昨天瞧见啦?”
任子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来她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你就买了送我?”五十两银子,很贵耶!她走的是什么运啊?任子焰竟对她出奇的好。“真的、真的要送我?”
盼盼忘怀地执起任子焰的大手,然后开心地笑了。
“谢谢你,老爷。”
她的笑靥,让花儿逊色;清脆的嗓音,让鸟鸣不再动听悦耳。
“你知道吗?我想刻只兔子,因为我好想念我养的‘小白’,可是我爷爷却硬是不肯让我带走它。”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吗?为什么直盯着自己瞧,却什么也不说啊?
“老爷?”荃盼盼踮起脚尖,将脸贴近任子焰。她早把他森冷易怒的脾气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咱们和好了,对不对?”
撩人的嗓音撞击着他的五脏六俯,醉人的馨香充斥着他的感官;任子焰将她的容颜深深地嵌进眼底。
他忍不住轻啄了一下近在眼前的瑰丽唇瓣,心中的思绪万万千千。“等你刻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够了,一亲芳泽应该就能够抚平连日来的困惑吧?
可他也有些厌恶自己,他发现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他吻她……他干么吻她?
荃盼盼捂着嘴,惊愕地望着任子焰离去的背影。她忘了在意任子焰逾矩的行为,反倒是敲着头推论起他亲她的原因。
她好纳闷,小小的脑袋瓜里充满了无数个为什么。
啊!她曾见过王大婶的儿子小三有一次跌倒时,哭得希哩哗啦的,那时候王大婶也是这样啄了一下小三的嘴儿,问小三还疼不疼耶!
结果小三当真破涕为笑,直呼不疼了、不疼了。
“磋,早该给我安慰了嘛!都已经不疼了才亲。”嘿嘿!得到了答案的荃盼盼的心情特别好,她开心地挥舞着竹扫帚,片片落叶扬起、落下,扬起、落下,越扫越乱--
难得今儿个不用上工,荃盼盼特地起了个大早出门。
“扬泉酒家”的烧鹅可是出了名的,是她排了好久、好久才买到的呢!
手里头按着油纸包,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呼!好紧张啊!卓爷会不会觉得我太寒酸了呀?”
她在府衙门口拚命地深呼吸,好一会儿才上前去。
乍见荃盼盼的身影,卓允桢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荃姑娘。”这几日,她娇美的容颜,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呵呵,我今儿个是专程来道谢的。喏,送你!”
“谢谢。呃……你有空吗?这附近有条溪,不如咱们一块去那儿走走吧!顺便祭祭五脏庙。”他指了指手中的烧鹅。
有空,当然有空!“好。”她的肚子着实感到有些饿哩!
于是,荃盼盼在卓允桢的带引下,来到了渥沪溪流边。
“卓大哥,你说你来自京城,京城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荃盼盼躺在溪边的一颗巨石上,好奇地问着坐在一旁的卓允桢。同雷鹰一般,他也不喜欢人家称呼他什么爷的。
“除了那儿住了个皇帝之外,大致上说来,和这儿差不了多少。”在京城生活了二十三年,卓允桢不认为那儿有什么特别。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京城一定很与众不同呢!”
“若有机会,我带你去京城玩吧?”她愿意吗?他心里充满了期待。
“好哇、好哇!我一直好想四处走走、看看喔!”和风缓缓吹过,带来些许凉意,可荃盼盼的心暖烘烘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卓大哥,京城里没坏人了吗?为什么你千里迢迢地跑来这儿?”
卓允桢轻笑,她娇憨的表情让他觉得有趣。“我要抓的人,逃到扬州来了。”
数月前,京城出现了一对鸳鸯大盗,不仅强取豪夺,并且手段凶残,向来不留活口,为了将他们缉捕归案,他循线追查了很久。
只是,算一算,他不务正业也有半个多月了,因为心里头老惦记着盼盼。
“怎么,扬州城的官差抓不到他们吗?”
“互相配合啰!”他谦逊地说着。
荃盼盼不知道的是,此刻陪着她吃鹅般的卓允桢,竟是江湖恶人闻之丧胆的“千手神捕”。
“嗯,你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回想起他当初救她时的英姿,荃盼盼眼里流露崇拜的光采。
悄悄地注视着荃盼盼不自觉显露出的娇态,卓允桢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温馨之感。
“谈谈盼盼你吧!”
“我?不就混日子嘛。等存够了一笔钱,我就要离开无痕山庄,四处游历。第一站就去京城!”
闻言,他别具深意的望着一脸白净的盼盼,不知该如何诉说情衷。
“怎么了?我脸上哪儿不干净了?”荃盼盼好奇地摸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