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害我少赚了好多钱。”她不是很在意的抱怨。
“毋需特地陪我的”。
“没办法,你只有假日才有空嘛!”像她这种生意人只好牺牲赚钱的机会了,谁教他是大企业的老板,跟她这种小本经营的商人一比,她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从交往以来,他带她看尽了各种奢华的排场,偶尔换点新鲜的,她想让他体验简单又平凡的约会方式。星期天一早就拉着他上山,郊游踏青,到处走走看看,晚一点她准备带他去夜市吃小吃,吃饭不一定都得在昂贵的餐厅才可以,这样子也可以约会啊!况且这方式让她觉得很自在。
为了表示平等,她事先言明今天一整天的花费全算她的,是有点不公平啦,但谁教她的收入只请得起这种等级的?比不上他可以花钱请吃大餐。
“唉!怎么办?你让我愈来愈想偷懒了。”乔咏心苦恼的噘嘴,想多点时间和他相处,想与他的生活步调一致,想假日窝在家里睡大头觉,想到处吃喝玩乐,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而不想丁作了。
“去找个正常班的工作吧,你这样也很辛苦。”
她闻言,立刻皱起眉头,“不要,太没自由了,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更何况经济不景气,工作也不是随便找就有,符合自己兴趣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我可以安排你进我的公司。”他低头注视着她。
乔咏心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半晌没说话。
她推开他坐起身。
“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只是个摆地摊的?”她静静的开口问,沉潜所有的心绪等他回答。
“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察觉了她的异样,他握住她双肩好严肃的说。
她被他少见的严肃模样吓住了,“我……我只是……”她紧张的想着藉口,“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歉疚的解释,怯怯的抬眼看他。
“不要胡思乱想!”他有些不悦。
“别生气嘛!我现在知道了。”她拉拉他的袖子,很害怕他的怒气,虽没有真正发火,但他光摆脸色给她看,她就快吓死了,那不怒而威的气势真是骇人,他在公司一定很有威望。
袁仲邦不发一语的抓过她,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下,“惩罚你!”他扬起笑。
她愣了下,随后娇嗔的捂住自己的嘴。“你故意的!”她气恼的挣开他,害她紧张个半死。
“我没骗你,刚才说的全是实话。”他半是警告的捏住她的鼻子,对上她的眼。
“我知道了……”她拉下他的手,摸摸被捏痛的鼻头,心中满是幸福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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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过后,乔咏心早早就打烊,回到屋里梳洗打扮,口里还哼着歌,一脸春风得意,乔母将一切全看在眼中。
“又要出去约会呀?”
“嗯。”她掩不住脸上的娇羞甜蜜。
“这一阵子老是七早八早就打烊,你干脆叫袁仲邦娶你好了,省得天天摆摊辛苦。”乔母故意这么说,不动声色的刺探。
乔咏心的笑意微微冻结在唇边,心口爬上一丝阴影。“我们又还没到那种程度,现在谈这个太早了。”她勉强扯出笑容。
“那要什么时候才谈?还是永远都不谈?”乔母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妈,你想说什么?”她听出了母亲话中有话。
“你老实告诉我,他对你好不好?”乔母正色地问。
“当然好!”乔咏心回答得毫不迟疑,撒娇的挽住母亲的手臂。“你怕我被他欺负呀?”
“做母亲的哪一个不担心外头的野男人会来欺负自家的闺女?”
“他哪是什么野男人?!”她要为袁仲邦抱屈了。
“都一样啦!”
“差多了,人家可是正派经营的大老板,瞧你把人家形容得像个无赖。”她咕哝。
“有钱有势才更会欺负人。”乔母将她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那种人。”
“你呀!完全一副被恋爱冲昏头的样子,拚命帮他说话。”乔母摇摇头。
“因为我说的全是实话嘛!”
“那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谈到将来的事?这恋爱会不会有结果?还是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乔母严厉的挑起眉毛。
她在母亲逼视的目光下逸去了笑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咏心,别说妈老古板,有钱公子哥儿的恋爱游戏不是我们这种人玩得起的,如果袁仲邦真有心,应该想到两个背景相差如此悬殊的家庭,将来要怎么配合?以后一定不断会有小摩擦产生的,不是你们现在甜甜蜜蜜、不去正视就永远不会发生。”
母亲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乔咏心沉默了下来,不言不语半晌后,她才怏快的开口,“妈不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她认真地问,但心头仿若被掏空般。
“我没有这样想!”乔母神情肃穆,找不出一丝敷衍或安慰之意,“妈只是要你好好考虑将来的事,毕竟青春有限。”
她没有接腔,但母亲一席话悄悄在心底落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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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十分晴朗,袁仲邦开车来接她,窗外景物飞驰,但乔咏心却显得心不在焉,约会前的好心情爬上一丝阴霾,她望着袁仲邦英俊的侧脸,不安的发现他们从来就没谈过将来的事。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真心真意,明白他绝不是那种只想玩恋爱游戏、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但他们两人却从来没谈过关于这段感情未来规画的议题,他似乎不对这段感情有所期望。
乔咏心原只是想谈场甜甜蜜蜜的恋爱,将来的事对她而言太遥远,但袁仲邦的态度却让她不安起来,在他心中,她被放在什么样的地位?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只成了他交往过的女友之一 ,是他生命旅途中一个曾经存在、却不算重要的过客。
想到两人最终将走上分离一途,她突然觉得心好痛,只因用情已深。
“你怎么了?”袁仲邦见她一脸扭曲、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问。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不自然的扯出个微笑。
“你是不是有心事?”淡然的问句里其实是陈述,他早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兴致依然,却心有旁骛。
她咬了咬下唇,因为他让人无法逃避的问句而沉思。他一向习惯站在主导地位,性格中的尊贵优越风范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甘于接受被领导。
“你……为什么爱我?”她忐忑不安的问出口。
这疑问从交往以来就不断的困扰她,她想不透自己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凭哪一点迷倒他?论长相,比不上绝世美女:论身材,达不到尤物的标准;论才能,她更不是什么专业奇才……深入剖析下去,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让他迷恋的本钱。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爱我?”袁仲邦不答反问,眼中有着睿智的笑意。
“你条件好、有钱有势、又是大企业老板……”她扳着手指如数家珍。
他无奈的笑了,按住她往下数的手指。“如果是这样,沈君远也会令你爱上了,你爱他吗?”
乔咏心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不!”条件相当,但她心理却肯定自己不会爱上他,真是难以解释的一件事。“也许是你比他帅吧?”她又说。
袁仲邦忍不住大笑出声,“情人眼里出西施,君远可也是女人们公认的俊男。”
“我没有办法想像自己和他谈恋爱的样子。”她呻吟的捂住自己的脸。
“说得对!我也没有办法想像你和他谈恋爱的样子。”他淡淡哼声。
乔咏心忍不住窃笑,因为他吃味了。
“若去除外在条件,我这个人对你完全没有吸引力吗?”他问,但神态间却完全不为这问题所扰。
“我……我不知道。”乔咏心摇摇头,困惑而茫然,只因他是这么样的出色,即使没有财富的衬托,他仍能靠自身魅力吸引众人目光,使人为之着迷。“那么我呢?我又是凭哪一点?我什么都没有。”没钱没势,她凭什么留住他爱恋的目光?
“弥性格中的圆满让人能很轻易爱上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圆满?”她不懂。
“你脸上常带着笑,快乐由内心散发出来,因为你喜欢这个世界、喜欢你自己,所以让人容易喜欢上你,和你在一起也跟着感染到那份喜悦。”他微笑。
一番告白听得她脸酣耳熟,其实她自认并没有他说得那么样完美,但他的确说中了事实。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耿耿于怀?”半晌后,袁仲邦再度开口。
“不算是……”她嗫嚅着,心情又恢复到低落,其实根本问题并没有开诚布公的被讨论,她的不安仍旧在,只是没有勇气问他,也怕太抬举了自己,认为她在给他压力;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怕话一出口,意思都被弄拧了,她也成了那些别有企图、动机不单纯的淘金女子。
“你到底在烦恼什么?”他笑看她一脸忧愁的模样。
“我……”乔咏心紧张的捏紧双拳,欲言又止,“我从来没见过你的家人……”
“你想见我的家人?”他挑眉。
乔咏心紧张的为自己解释,“你常常来我家,认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但我……我却从来没见过你的家人……”打不进你的生活圈。最后这句话她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袁仲邦沉吟着没有立刻接腔,他只是自私的想拥有她,不想那么快公开她的身分招来四方关注的目光,但没想到会造成她的不安全感。
“现在就立刻去我家!”他打亮方向灯,准备掉转车头。
“什么?!”乔咏心傻眼了,“你……你……”突来的转变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车子已往另一个方向飞驰。
“我……我只是……”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劝他打消主意?“你不要那么冲动
袁仲邦轻笑,“也许我爸妈今天会在家。”
“太突然了!这样太快了!”她慌乱起来,“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只是先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不好啦!我什么准备也没有……”也没有带礼物!有钱人最注重形式了,她这样贸然跑去一定会给袁仲邦的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急得快哭了,“仲邦——”
“放心,他们不会吃了你,别紧张,有我罩着。”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不容拒绝的,车子一路往袁家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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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拉住他的手臂,乔咏心怎么也不肯踏进袁家大门一步。
袁家大宅坐落在北市近郊的一处半山腰上,附近住的全是有身分、有地位的政商名流。这里果然如她所想像般高贵豪华,几百坪的精致别墅仿如度假休闲中心,屋前庭院随时可以办场小型餐会,保全系统严密,社区出入口皆有警卫把关。袁仲邦将车开进袁家别墅的车库后,熄了火,拉着她下车。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可是我穿这样——”她直摇头,双脚僵硬的钉在地上。平时穿习惯便衣、牛仔裤,即使与袁仲邦交往后依然,她觉得这样轻便舒适的打扮符合自己的奉性,但这么随性的穿着在与长辈见面上就显得太不庄重了。
“这样很好看!”他牵起她的手。
“可是——”她还想辩驳,但人已被拖进了屋内,天呀!
偌大的客厅中坐着一名贵妇人,还有一个中年妇人随侍在旁,两人正聊着,却被刚进门的两人打断,纷纷抬起头来。
“妈、方姨。”袁仲邦唤着。
“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黄瑞芬疑惑的问道,很快就发现儿子身后的女子,她一脸局促不安,表情有着尴尬,而儿子正牢牢握住她的手。
“爸呢?不在?”
“跟老李约了出去打球了。”她眼睛直在这陌生女孩身上打转。
接触到妇人打量的目光,乔咏心紧张的扯出个微笑,“伯母好!方姨好!”
“这位是……”
“妈,她是我的女朋友。”袁仲邦为她们介绍着彼此,就见黄瑞芬的眼神转为惊讶与了然,挑眉睨了儿子一眼。
乔咏心窘得直想找地洞钻。这富丽堂皇、充满贵族之气的地方让她十分拘束不自在,袁仲邦长得与他母亲有些像,但眉眼间的英气她猜是遗传自他父亲,他母亲非常漂亮,年过五十却风韵犹存,一身名牌的行头,保养有方,使她看来像个四十岁的妇人。
“怎么老站着?来,坐这儿。”黄瑞芬招呼着,“阿方,去倒杯果汁给我们的客人。”
乔咏心依言坐下,听到黄瑞芬的吩咐又急急站起身,“不用麻烦了!方姨,我不渴。”
“没关系,坐下,我有话和你聊聊。”黄瑞芬微笑地挥挥手。
乔咏心只得再度坐回那张柔软的长沙发。袁仲邦暗地捏捏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看见儿子亲昵的小动作,黄瑞芬责怪的瞪了他一眼,心中好气又好笑,真是有了女友忘了娘。
“乔小姐在哪儿高就啊?”
“伯母叫我咏心就可以了。”她浑身不自在的说道,“我在市场里摆小摊子卖饰品。”她说,脸上没有任何卑怯之意。
“喔?”黄瑞芬着实惊讶,但却不动声色,“这工作很辛苦吧?”
“不会,我习惯了,而且很自由。”
“你看起来好年轻,几岁了?”一身轻便的白色T恤加牛仔裤,柔软乌黑的长发披肩,犹如个大学生,是个清秀可人的美人胚子,黄瑞芬的目光直在她身上转。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都看不出年龄的,怎么看都像二十岁的样子。”黄瑞芬失笑道。
“伯母看起来才年轻,我刚才以为你是仲邦的姊姊。”
“嘴巴真甜,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子。”黄瑞芬被她逗得很乐。
“我妈最喜欢听人褒奖她了。”袁仲邦在旁糗着。
“你这孩子,少挖苦我了。”黄瑞芬笑骂,转向乔咏心,“待会儿打算去哪儿玩?”
“呃……”她瞄了眼身边的人,本来打算去北投玩的,但临时被袁仲邦这么一搅和,行程全都乱了。
“还没有计划,待会儿我会带她出去逛逛。”袁仲邦接口。
“嗯,你们去玩吧,我等会儿也要出门了,先上楼准备。”黄瑞芬站起身,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仲邦,待会儿带她去买几件衣服。我家傻小子真粗心,也不晓得买漂亮衣服给你,帮女友打扮得漂漂亮亮是男人的责任,喜欢什么就尽量买,全算在他的头上。”她对乔咏心说。
“呃……”她迟疑又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