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你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现在才冒出来┅┅喂!那碗太多了┅┅”
厨房传来一阵嬉闹声,霎时替冷冷清清的秋宅增添不少暖意。
※ ※ ※
红小君正好将最后一道汤放上桌,就听大门传来开锁声。
“砰 ”
秋怡如将门用力一关,把皮包甩在茶几上,气呼呼的将身子摔进沙发 ,嘟着红通通的小嘴直喷气。
“怎么了?看你一脸怨气。”
“还不是我们杂志杜 那个主编,仗着自己还有三个月的聘期,利用交接这段时间,故意指使我忙得团团转。”她怒眼瞪视空无一物的前方,好似那个超级混蛋就在眼前。
红小君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不会吧!或许交接期间本来就会比较忙,再加上你刚回来,面对不同的公司体制,该注意的事又更多。”
“交接期会有哪些困扰,我心里早有个底,可是┅┅你知道吗?那个老头子居然叫我┅┅到印刷厂盯厂,还得顺便带份稿子过去校对,有效的利用时间,更绝的是派我去做采访,只丢了一台相机给我,要我顺便拍照┅┅OK,这些都无所谓,或许他希望我摸熟杂志杜 大大小小的事,可是,你知道那个老贼今天叫我做什么?”她不禁愈想愈火。
红小君见她双眸愈瞪愈大,小声问:“什么事?”
“那个老贼居然说:“秋小姐,今天公司的清洁工恰巧请年假,可否麻烦你帮忙清一下厕所。”我呸!杂志杜 有执编、有摄影记者、有校对人员、也有接听电话的小妹,他叫我做那些人的工作还不打紧,居然连清洁工的工作也叫我做┅┅”她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巴不得将那个眼中钉大卸八块。
“这┅┅太过分了,你怎么没反击呢?”听她这一讲,红小君也忍不住冒火了。
“哼!当时我一怒之下拍他的桌子,问他平常自个儿都有做这些工作吗,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回答,‘是。’”
“结果呢?你怎么说?”
“我只好轻声细语说:“亲爱的主编,我对家事恰好一窍不通,可否劳动您尊躯示范一遍,我好在旁向您学习。”这才堵住他那张嘴。”
讲到这里,她的怒气才稍微平息一些。
“太好了,这下他就不敢再随意叫你做东做西的┅┅”
“那你就错了,下班前,他去了一件Case给我,他要我去访问‘Z’
的作者┅┅”她不由陷入沉思。
“‘Z’┅┅这不是他吗?”刚脱口而出她就察觉自己说错话,瞟了一眼身旁的秋怡如,见她没发现才又说:“他不就是那个不但将笔名、男主角取名为Z,也将他一系列的侦探小说单命名为Z,只分集数而已的神秘作家?虽说如此,这些书却也造成空前的大轰动。”
“嗯,就是他,据老头得来的消息看来,Z他即将来台,时间应该就在这两天,可是,直到目前根本未曾有任何媒体采访通他,甚至于该说大家都只知其作品不知其人,这世上可能只有他的经纪人柯威志知道Z是何方人士┅┅”
当她出车祸在医院那段时间,除了Z的第一集是红小君送她的,其馀的七集都是她自己买的。或许别人是欣赏Z侦探故事 头的推理能力,但她却更喜爱Z当中,男主角与女主角之间心灵契合的情感,感觉好熟悉,好像自己似曾有过那样的一段感情。
红小君不禁要感谢秋怡如口中的老头子,替她省了不少事,“或许你可以从柯威志身上着手┅┅”
“哼!说到这件事我就气,今天会弄得那么晚回来,就是那个老贼丢了一大串饭店名单给我,要我一一查询柯先生身落何处,因为他听说柯威志已经来台三、四天了。”秋怡如不禁喷了口气,“呼┅┅结果,我一一副饭店 查,扮尽各式各样的人才得到答案,直到跑至名单上的最后一家饭店,在 头遇到一位善良的长舌妇,她好心的告诉我,据她可靠的消息来源,我们伟大的柯先生明、后天才会抵台,而Z本人可能又会更晚几天才来。”
“看来你们主编故意误导你,让你白忙。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的消息来源有误才┅┅”
“错了,我后来打了通电话到他家询问,结果他才告诉我是他弄错日期了,应该是明天才会来,所以喽!”她无奈的耸耸肩。
“原来┅┅难怪你进门时看起来挺气愤的。”红小君恍然大悟的说。
“好了,吐吐苦水心情舒服多了,该去煮饭了。”秋怡如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红小君笑了笑说:“今晚你就勉为其难,尝尝我做的菜吧!”
“天呀!今天太阳打哪出来的?还是有下红雨┅┅”她很讶异红小君会动手做菜。
“哎呀!你少夸张了,我不过比较少煮饭,又不是没煮过┅┅”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走向餐桌,享用她们的晚餐。
※ ※ ※
台北市区某知名饭店十一楼,有一位体形壮硕,约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男子从房间内走出,长廊上的地毯使男子的脚步完全无声无息,他在其中一间房门前停住,长廊微弱的灯光更凸显男子乌眸的闪亮。
“叩 叩 ”
“客房服务。”男子举手敲门时,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房内的人放下手上衣服,挑了挑眉,“奇怪┅┅”他疑惑的走近大门,对外说:“我并未叫东西呀!”
大门之外的男子立即答道:“屠先生,这是本饭店免费附赠,请开门,以免东西凉了就不好吃。”
“奇怪,这个腔调好像┅┅是他,可是他应该在美国,怎么会┅┅”他缓缓转动门,打开一道门缝。
门外的男子见状,立即用力推开门闯人,并大喊,“不要动,临检。”他冲进来后,迅速打开浴室门,往内探头望了一眼,又跑向床铺掀开棉被。
“你┅┅”房间主人来不及制止这位不速之客。
“屠先生,没想到你依然守身如玉,孤家寡人投宿饭店呀!”这位外来客对自己突击检查的结果感到非常满意。
屋主,也就是屠力刚闻言重捶他的背,将他推倒在床上,床头灯的光晕恰好笼罩着他褐色的短发。
看到这位客人身形笨拙的趴在床上,他才说:“哼!我说柯威志先生,你的鼻子还真灵,和你现在的姿势还真配┅┅大老远从美国追来台湾还乱搜一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来捉奸的,我是没有这种倾向啦!不知柯先生你何时有了这种倾向呢?”
“嗯┅┅”柯威志原本闷笑的声音随着他站直身子转而嘿然一笑,“嘿┅┅我可是替你的秋妹妹看好你,免得你不小心走私,秋妹妹可会不理你了哦!”
真是损友一个。早知道他会这样损人,那一次就不跑去找他喝酒,因酒后的失言而常被这位损友拿出来调侃。
“阿威,能让你从美洲追到亚洲,铁定是件大事,才会让你这位大忙人放下手边工作莅临台湾吧!”他顺势坐在身后的椅子,等着看老友如何解释。
柯威志大剌剌的坐靠在床铺上,笑了笑说:“哪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恰好有一大串的年假可以休,又正好听说你要来台湾,所以想请你这位曾在台湾住了好几年的老朋友当向导,带我游一游这块令我老爹念念不忘的土地。”
“是吗?”斜睨了他一眼,屠力刚站起来走到衣柜旁继续刚才中断的工作,将衣服从行李中拿出,一一挂进衣柜中。
柯威志见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说词,只好认了,吐口气说:“好吧!我招了。
前两天我到你的公司找你,你恰好不在座位上,当时我无聊的在你的办公室 晃了晃,一不小心就晃到你的桌子旁,眼神不经意瞥到你桌面上那份已翻开的目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禁惊叹南风的作品┅┅”他顿时又陷人那幅画的景致中,“它┅┅令我好熟悉、好怀念,好像┅┅似曾到过┅┅”可是他深信自己的记忆,记忆 自己并未去过那个地方。“所以知道你要来台湾和南风接洽,我就┅┅”柯威志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看不止吧!”
这回的台湾之行,除了自己和台湾分行的人知道,也只有口风很紧的秘书知道,而且为了避免他母亲阻挠,他还特别交代秘书千万要封锁一切消息,所以┅┅
他双手环臂直视柯威志,“你哪来的消息?”
柯威志眼神局促不安的看向旁边,心想,不会吧!连这件事也得提吗?
受不了屠力刚强烈质询的眼神,他站起身来说:“好啦,说就说嘛!只不过顺道瞟了目录旁的行程表,又不是故意偷看的。”他知道屠力刚最重隐私,连秋妹妹这个人,他也只闻其人不知其貌,而且还是屠力刚不小心说出来的,这下不小心看了屠力刚的记事本只能任好友宰割了。
屠力刚闻言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不是消息外泄,否则他母亲大人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抿抿嘴,故意调侃说:“阿威,你何时又有迷偶像的冲动?都步人中年了,只不过为了一睹南风的庐山真面目,竟会不顾你工作第一的美誉,放下一切飞来这里。”
对他的调侃柯威志没反击,反而长吁了一口气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那股冲动,心底有个声音直催着我来台湾┅┅”
他耸耸肩,又说:“也好,来这里顺便帮我老爹找人,一举数得也算不虚此行了,更何况我是Z的经纪人,Z到哪┅┅我当然也得跟到哪喽!”双眸意味深长的盯着眼前的人。
“你┅┅算了,你想当超级保母就当吧!不要拖我下水就好,顺便透露个消息给你,南风也有个保母,能不能见到南风本人,目前尚是个未知数。”说完即打开房门作势请他离开。
“嘿!大刚,这么急着赶人,莫非┅┅想叫妹妹怕我知道?咦,不对,”他摇摇头,又说:“凭你那份痴心,我看是不可能,还是┅┅你迫不及待想去会秋妹妹了?”
“你┅┅”屠力刚两眼怒视着损友,真想再揍他一拳。
柯威志见他脸色愈来愈坏,不加理会又说:“我┅┅我说错了吗?
还是你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着秋妹妹的相片入睡。”他走向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大刚,够了┅┅够久了,屠伯母这两年对你放松了许多,你该趁此次机会找回失落多年的心。”他沉重的语气一转又说:“嘿!好好休息吧!过两天可得当我的向导哦!”
临走前,柯威志突然捶了屠力刚肩头一记,趁他来不及反应前就溜之大吉。
屠力 缳云甄颞惘麂 ~缓缓放松,阖上门后,身子无力地倒向床,闭上双眸,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错了吗?那时该带她走吗?”
那一年屠力刚回美后,才发现大哥所发生的意外是他们的母亲一手所造成。
原来,早年丧夫的屠母将希望全放在大儿子身上,一心一意培养大儿子成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因为小儿子年纪较小,就放任他到台湾留学,对于大儿子的生活起居甚至于感情方面,她则是样样插手掌控。会有如此差别待遇,或许是因为大儿子与父亲容貌相似吧!
多年的管束,终于在大儿子找到感情归依时发生严重冲突。就在大儿子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要与女友公证结婚当天,母子发生严重争执,屠母失手将儿子推滚下楼,造成儿子重度昏迷,在医院躺了近两个月才转醒,但也造成双脚行动不便的后果。
当屠力刚得知事情经过时,原本很不谅解母亲的行为,但是却在看到他母亲因大哥离家而精神崩溃时,他也只能悄悄挑起重担,一面安抚他母亲一边投入“屠风画廊”的经营,毕竟那是他父亲所创的事业,没理由到了他们这一代就结束。
第一年,屠力刚在公司、家 两头忙,没多馀时间与秋怡如联络。
第二年,公司已进人轨道,原本要回台湾接秋怡如,他母亲却怕他一去不返而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他只好按兵不动,聘请征信社定期报告她的近况。
当时屠力刚常暗自感叹,印象中的父亲常忙得一个月见不到几次面,如果父亲还在世那该有多好,可惜他早早享清福去了。若是父亲看到母亲家教甚严,或许他会在天上大笑说:“好加在,自己已脱离苦海了。”
由于受不了母亲的管束,他只能藉口到全球各分行巡视,换得短暂的喘息空间,惟独台湾的“屠风”分行碰不得,那是他母亲的禁忌。
前两年,大哥终于肯回来探望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慢慢转好,他母亲也因而不再常逼他相亲,他则乘机撤换母亲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线。
唉!或许┅┅正如阿威说的,该行动了。
不知小秋现在过得如何?上次收到的报告上说她将回台湾了,她回来了吗?是否会回那里呢?
屠力刚脸部刚毅的线条想到这柔和了许多,微扬的嘴角好像他已回到甜蜜往日,渐渐的,呼吸愈来愈平稳┅┅
这一夜,他和衣而眠,沉入过往云烟。
第六章
电影院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远远只看见两个瘦弱的身影挨挨挤挤,硬是挤往与入场人潮相反的方向,费了好些工夫才得以脱离拥挤的人群。
秋怡如轻拍胸口,用力吸了几口气,“哇!总算脱身了,差点儿透不过气┅┅早知如此,刚才就该顺你的意,当荧幕一出现结束的字眼马上就冲出来,不该贪看男女主角相拥的画面,待到结尾曲都播完了才出来。”
一旁的红小君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对这种状况早已司空见惯没啥大不了。
看秋怡如的喘样她抿嘴一笑,“现在还好,如果你是看下午那一场,可就不像这次那么简单就能挤出来了。”“什么┅┅你说这样还算简单?!”她不由提高音量抗议。
红小君点头说:“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确实要费上更大的工夫闯上一闯才出得来,不过┅┅今天有你帮忙开道,我倒是轻松不少。”
“小君,听你这么说,你该不会┅┅不但常来,而且身经百练不下数十回,才能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吧!”她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怀疑。
红小君腼腼说:“其实┅┅我之前会事先告诉你,一出现结束的字眼就得冲出来的原因是┅┅是希望你能比我理智,时间一到你就会爽快的拉我冲出去,这样我才能去下不舍的心情,乖乖和你一道走,谁知道┅┅”
秋怡如闻言忍不住调侃她说:“原来你的闯功是凭实力得来的真?c夫呀!呵┅┅那你是如何找到这家电影院的,居然看两片只要一百元,跟台北市的电影院一比,台北市的票价简直是天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