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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语柔情问潭心  第4页    作者:齐萱

  王明猛然住口,但迅速瞥向迎桐的仓皇眼神,却意外迎上了她平静的神情。

  “即使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在临行之前,她仍三番两次坚邀我一起返回河内郡,王明,母亲她并没有弃我于不顾的意思。”

  “你都知道?!”

  迎桐点了点头。“这是父亲在临终前告诉我的事情之一。”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后,过往所有的混沌霎时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她终究违反了父亲的部分遗嘱。

  “迎桐,答应爹,一待城破,不,”重病在床的桑忠无力的摇了摇头说:

  “不要等到城破,真要等到曹贼攻来,恐怕一切就都会来不及了,何况你又长得这么明艳照人,难保那老淫贼不会骤起歹念;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我就不该由你任性,直留你到二十二岁,尚未许配给人,早几年将你嫁出去,即使是平名布衣,也能图个平安度日。”

  “如果您真狠心将桐儿给嫁了,那现在有谁能够陪在您的身旁?”

  “疾风见劲草,我其没想到自己临老会落个亲眼目睹妻离子散的下场,不过,”他顿了一下,甚至阖上双眸,不愿让女儿见到眼底的哀伤。“或许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一世薄幸寡情应得的下场。”

  “不,不是这样的,”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其实并非他目前妻室谢氏所生的迎桐,立即为父亲辩解道:“一切只能怪造化弄人,是时代动荡的结果,父亲也是受创至深的不幸人士之一,怎么好再继续自责下去?”

  “迎桐,”他张开眼睛来,怜爱的望着独生女儿说:“你的善良可人,委实像极了你的亲生母亲,若非深明我心,对我又尚有一丝怜悯,她哪里会忍心割舍,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父亲明明知道此事非关怜悯,母亲是真心爱您,才会把您放在她自己的好恶之前考量。”

  “但我还是负了她,”他的脸上写满了疚恨与懊悔。“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待我入土,便离开元菟,往西北投靠你母亲娘家去。”

  “父亲……”“入土”两字深深刺痛了迎桐的心,谁会想到父亲一世英豪,临终前竟只得她一位孤女随侍在旁,父亲原来分明可有满堂子孙啊!

  两个月前,当谢氏以北方不宁,坚持举家南下避祸,却遭父亲一口回绝,索性自行返回娘家去时,迎桐不否认自己也曾心生怨怼,但在明白过往一切纠葛后的现在,她的心中却只剩下一个愿望。

  那就是让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随着时间流逝,再不要波及下一代,而她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终结一切仇恨、委屈和伤害的责任担负起来。

  “桐儿,我再没别的要求了,为父这一生也几乎没有求过你什么,但现在我求你,求你就帮我做这两件事。”

  “父亲!”“离开元菟,还有帮我弥补年少所犯下的那桩错事。”无视于她万般不忍的眼神乞求,无视于她珠泪涟涟的心酸模样,桑忠一意坚持着:“桐儿?”

  “我保证尽力完成您的心愿,”迎桐只能这样说:“我保证不让遗憾永无止尽的持续下去,我以对您的尊敬与爱起誓,保证——”

  “不,”桑忠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出声制止:“如果你真要保证什么,起什么誓,就用你自身作保,而不要用虚无飘渺的情意。”

  “父亲为何这样说?莫非是不相信我对您的敬爱?”

  “不,而是因为我便曾以自己的爱起誓,结果却仍是负尽深恩,所以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信任任何以爱所起的誓及所作的保证。”

  “好,桐儿便以自身作保,但请爹爹放心。”

  或许是因为话题一时的岔开分心,后来桑忠直到瞑目以前,竟没有再与女儿谈起要她做的那两件事,大概是濒临大限将尽,就连平常素以精明见称的桑忠,也来不及听出迎桐话中的语病吧。

  “安息吧,父亲,”在独自守灵的夜里,迎桐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

  “在您生前最后一段日子里,我们还能够守着彼此、守着城池,对您我而言,应该都已算是上天所赐予的最大恩典了,因为您心头的重担,如今已转移到我的肩上,您总算可以安心的走了。”

  再上一炷香,再喃喃倾诉。“至于寻亲之事,我一定会去完成;您深感愧疚的那件‘憾事’,我也一定会想尽辨法为您弥补;唯独弃守元菟,是我万万无法依您所嘱去做的事。父亲,您留下的城池,怎能在我手中丧失?在交到兄长手中之前,就算要赔上迎桐的一条命,我也一定要牢牢的守住我们的家园。”

  对,连性命都可以不计了,更何况“只是”她这个人?

  无论是之前为父、往后为兄、乃至于眼前为自己,她都得捍卫郡城,一步也不能退让,半刻也不能松懈。

  “总校尉。”她蓦然扬起清声叫道。“小姐?”

  “贴出去的布告说好比武招亲自今日开始,外头可有人来了?来的人又是多或少?”

  “只见擂台下黑压压一片,你说人还会少吗?”

  “来的人越多,最后得胜的人便必然会越优秀,王校尉何以仍愁眉不展?”

  捉起白貂披肩,迎桐已率先往外移步。

  “我是不忍见好花一朵,偏要以此形式招亲啊!”

  心中的一丝怅然才起,便被迎桐以摇头甩去。“此言差矣,你反而应该庆幸还有这么多能人高手,愿为争取迎桐而战。”

  “小姐——”王明犹想做最后的劝阻,甚至想提出不管比试结果如何,都由城中另外选秀代嫁的主意。

  可是迎桐已不让他有机会再讲下去,丢下一句:“走吧,要人拚命,可得先让他们觉得‘奖赏’的确值得才行,你且随我亮相去!”后,纤细窈窕的身影便已出门过池,径自奔赴属于她的舞台了。

  第三章

  再过五日即是除夕夜,不管天下如何纷乱,时局怎样动荡,对于这个大节日,大家仍以最慎重、最期待的心情来迎接。

  更何况对于元菟郡两千五百户,共三万多口的人民来说,这个年的滋味还真是酸甜并具,苦乐参半,教人难以形容得全。

  酸是失去了他们多年来所仰赖的大家长桑忠,苦是从此怀上了不知曹操何时会吞并了元菟郡的恐惧,甜是幸而还有桑迎桐的留守,最乐的则是她所举办的比武招亲进行顺利,据称至慢在过年前后,就会出现最后的结果;换言之,元菟郡就快产生新主子了。

  他们信赖桑忠,连带的也就愿意支持桑迎桐的任何决定与计划,相信她必然能为大家找到另一位明主,并为自己寻获理想伴侣。当然也有人颇不以为然的说:“太守尸骨未寒,入土才多久?她便天天打扮得光鲜亮丽、妩媚娇艳,周旋在众角逐者当中,成何体统?太守地下有知,一定难以心安。”

  “你懂什么?”持相反意见的人听了,总会马上为女少主辩称:“如果不是为了大家,桑姑娘又何必如此强颜欢笑?这样抛头露面?她大可以随夫人南下,不管我们的死活。”

  “留下来的决定是很感人,但真有用处吗?一个千金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作为?”

  “再不济,也比她三位兄长管用,至少她没有只顾自己的安全,不管咱们的未来,溜得无影无踪。”

  “就算她真的有心继承父志好了,他日曹操万一真的攻来,她能提剑执弓上战场去吗?”

  “所以说啰,她才会赶着招揽贤婿,不惜以自己为饵,想帮我们找位文武兼备,能够捍卫城池的姑爷。”

  辩到这里,原本对于桑迎桐的作法,只差没有大肆加以诛讨的人,态度终于稍微软化,却也仍然不肯就此罢休。“但她开出的条件是除了自己之外,沓愿意以整座元菟郡陪嫁,万一所托非人,或者来日曹操假借天子名义下诏,另派太守前来,而我们所谓的‘姑爷’抵挡不住,那又该如何是好?”

  “你有时间操这许多心,怎么不干脆跟我们一起到城内去看看,就算是帮咱们的小姐挑人,也是应该的呀!听说来比武的人,俱是一时之选,而且人数众多,绝不怕挑不出最好的人来。”

  “不会只比蛮力吧?”

  “依桑姑娘那样冰雪聪明的人,会只看中孔武有力而毫无脑袋的人吗?你放心好了,我听说除了武功,也考文采,而且桑姑娘日日都亲自出来观战,仔细得很。”

  原本满心反对、一口讥剌的人,至此终于被挑起了兴趣与信心。“她当真日日都会出来?”

  “瞧你,心动了吧?”劝说的人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忍不住便取笑道:

  “以前总听人说咱们太守的掌上明珠生得美,姿色绝不下于弄得董卓与吕布反目成仇的貂婵,可惜她深入简出,我们寻常百姓,还真是难以得见一面,到后来甚至会揣测所谓的‘貌若天仙’,是否仅为传言;等到真瞧见了……喝!”

  本来以为在喝辨声后,会有更精辨下文的人等了半天,却只见说的人一脸神往,哑然无息,不禁着急的问道:“结果呢?”

  “结果?什么结果?”

  “结果桑姑娘究竟长得如何啊!”

  “这个嘛……坦白说,老弟,我还真形容不出来。”

  “瞧你说这话,不存心要吊人胃口吗?看是美是丑,哪儿美又哪儿丑,怎么会形容不出来?”

  “我没诓你,还真是难以形容,这么着,今晚她打算宴请角逐最后入选机会失利的人,听说若兴致一起,还会临时加段舞蹈,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真瞧得着?我听人说那擂台搭得足有三、四人高,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用来测试挑战之人够不够胆识。

  “不错,如果连翻上台去都不敢,或者不行,那就甭比了。”

  “所以我说啰,那么高的台子,我们就算挤到最前头去,又能瞧见什么?”

  “瞧不瞧得见,自然得等去了才知道,废话少说了,还是快走吧!”

  ※  ※  ※

  结果桑迎桐并没有令所有赶到擂台前的人失望,她身着一袭灰蓝色素衣,头插和阗白玉簪,益发衬得她黑眸水灵、粉颊酡红。

  虽然到宴席的最后,她依然没有加入表演的行列,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仍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今夜她宴请的主角一共十位,包括明日一早或席散以后,便将离开元菟郡城的落败者,以及最后脱颖而出的三位佼佼者。

  以前桑忠在世时,即有自腊月十五开始,便与民同乐至元宵的习惯,今年父亲虽已不在,但迎桐依然坚持要跟百姓一起过年。

  所以大家便看到他们那清丽可人的女主人频频敬酒,柔滑的十指几乎与她掌中的玉杯一样白皙,而每当她将杯子凑近娇艳欲滴的红唇,众人便恨不得自己能够化为杯中的酒液,由得她一仰头滑下喉间,再没入他玲珑的胸口。

  “小姐,别再喝了。”一直随侍在一旁的王明最后实在看不过去,终于轻声出口制止道。

  “不妨,这一点酒,我还挺得住。”迎桐笑脸盈盈的说:“各位公子,请再饮一杯。”

  “小姐,”王明不死心的说:“方才在台上,你已经跟在台下的百姓喝了十来杯,现在回到园内,就不要再逞强了。”

  “总校尉,你说的正好相反,方才与百姓共饮是传统、是规矩,如今敬各位英雄,乃出自我的一片赤诚与谢意,感谢大家远道而来,皆愿助我一臂之力,所以虽然夜宴已散,诸位又即将各奔前程,迎桐仍想与大家再畅饮千杯。”

  话才说完,她已经又饮一杯,移驾至郡城园内的十位男子与桑家仆从卫士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会忽略掉她眼底的哀愁。

  但少虽少,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只见坐在左手侧最末位的那名男子笑了笑道:

  “比武之初,桑姑娘都是在惊鸿一瞥的亮相以后,便避至屏风后头观战;要我们吟诗或者作赋时,你也都藏在帘幕之后出题或者聆听,难怪有些参赛者要抱怨若时机掐得不准,就连凑巧赶来的元菟郡百姓,也能比他们将桑姑娘看得更清楚。”

  “窦公子是在责备迎桐不公平?”

  “不,”说他自己姓窦名伟长,并且因天生一对微泛金色的褐眸,自开头便深受大家嘱目的男子慢条斯理的反驳道:“我是在说你先前还比较公平。”迎桐略一寻思便听懂了。“因为先前我给所有参赛者的会面时间都一样短暂,但今晚我却将公子与其它两位获胜者,和即将离开的七位英雄一起邀至我园内前厅来共饮。”

  窦伟长并没有多费口舌在她正确的推测上,反而讥剌道:“败战之军,何以言勇?我实在是看不出他们七个有什么值得称为‘英雄’的地方,姑娘口出此言,又究竟是在抬举我们?或者抬举自己?”

  话声甫落,包括王明在内,座中只除了迎桐与窦伟长对面的另一个男子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露出怒容来,有些软禁不起激,或者较沉不住气的,更是已摆出起身往他冲来的态势。

  但窦伟长却像完全没有看到大家的反应一样,竟然先径自灌下三杯酒,再特别向着斜对面的一名男子说:“森公子,别激动,我又没说到你,不是吗?”

  “但你侮蔑了桑姑娘。”森映博冷冷的应道。

  迎桐立即对森映博投去感激的一瞥,在众多角逐者当中,这位森映博一直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仿佛这并非两人初次见面,但他们又分明素昧平生,怎么会有这份异样的感觉?莫非姻缘真是天定?

  这个首度在她脑中出现的想法,不禁令她心头一震兼满面绯红。

  但王明却误会了她脸红的缘由,随即接在森映博的话尾后,对窦伟长说:

  “比武招亲,乃是我家小姐万不得已之下所想出的办法,公子既有心共襄盛举,又为何要对未来可能今你成为乘龙快婿的美娇娘出言不逊?”

  “谁说我有意成为你们元菟郡的乘龙快婿来着?”他撇了撇唇,满怀趣致的盯住王明问。

  “你!”

  “住手,总校尉。”迎桐实时出声阻止了王明原本意欲拔剑的动作。

  “窦伟长,你太过分了!”王明被迎桐拦住了,但其它人可不受她拘束,特别是今日才败在他手下的那位角逐者立刻第一个起身道:“如果你无心争取美女与城池,又何必前来?何必拚命挤人前三名?你应该和我们大家一样,都晓得若非你气势慑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桑姑娘也不必破格多录选一人,做最后的决战了。”

  窦伟长面对他严厉的指责,表情却依然不变,仍保持着满不在乎的神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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