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领悟点燃他略熄的怒火。“该死,我怎么没想到!爹,你也有份对不对?”
“啥?”宇文骐错愕。
“你知道她是谁对不对?离世伯也知道对吧?你们联合起来欺瞒我!”宇文易怒喝出口。
回过神来的宇文骐大叫:“对啦!我知道她是谁。先不管这个,人在哪裹?”
“她是谁?”宇文易同样大叫。
“宇文少爷!”命莲的声音插进两个男人的怒吼中,随后人也飞奔而至,而且抓住了宇文易的衣袖。“小姐人呢?小姐在哪里?”她喘着气,脸色发白的问。
宇文易愣住了。“小姐?” 宇文骐急急逼问:“朝楼……篱儿在哪里?”
“篱……”他惊愕得反应不过来。
宇文骐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在儿子的下巴轰上一拳。
宇文易被打得跌坐在地。
宇文骐又冲上来抓住他的衣襟。“人呢?”
“地……地牢……”
“地牢?”命莲和宇文骐同时吼出。
宇文骐不敢相信。翻遍了宇文府遍寻不着离篱,只有地牢没找过。他以为儿子不会蠢到把人关到那里去呀!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宇文易是将人带出去了,没想到……
宇文骐慌忙的飞身而去:
“等等我,宇文老爷……”看也知道宇文骐不会等她,命莲抓住阿仁的衣袖。“地牢在哪?带我去,拜托带我去……” 阿仁想也没想就点了头,拉着命莲跑向地牢。
呆愣的宇文易忽地回了神,起身施展轻功离去。
一堆仆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后全部一起冲向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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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篱睁开疲倦的眼,倾听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她已经被宇文易囚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又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动,全身筋骨酸痛得令她难受极了。
“真该听爹的话,把解穴法学起来的。”那年她十二,武学已学得差不多了。怪她太过于自信,当她爹要教她自解穴道的法子时,她仗着学到娘配迷药的方法,以遇到危险用迷药一洒就万事摆平为由不肯再学,直缠着他教她做生意。这下害苦自己了。 早该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被爹知道后一定臭骂我一顿……她暗自想着。
地牢的门“咿呀”一声被打开,宇文骐举着火把冲了进来,“篱儿……篱儿?天,你还好吧?”
突来的光亮令已习惯黑暗的双眼一阵刺痛,离篱闭上了眼,而宇文骐已打开门锁来到她身边。
“篱儿?”看着离篱木然不动的样子,宇文骐猜到她被点了穴,“那混帐!我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并伸手解开离篱的穴道。
离篱整个人瘫倒在石床上,宇文骐连忙上前扶起她。“篱儿,你还好吗?”
离篱睁开眼看了看他,缓缓抬起手抚着喉咙,宇文骐连忙又将她的哑穴解开。
“篱儿?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宇文骐连声轻唤。
她闭上眼摇摇头,不回话。
“楼……篱……儿?”宇文易随后冲了进来。怒气已不复见,他看到离篱虚弱的模样忍不住一阵瑟缩。
听见宇文易的声音,离篱只将脸埋进宇文骐的臂弯中,连看都不看他。
“离篱。”他唤出她的真名。
“世伯,我累了。”她终于开口说话,嗓音微弱低沉。“带我回迎风院休息好吗?”
“篱儿!”宇文易低声咆哮着要求她的注意。
“小姐!”命莲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堆仆人。“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微微一笑,脸庞在火把照耀下显出苍白之色。
“来,命莲,你拿着。”将手中的火把交给命莲,宇文骐横抱起离篱就要离开。
“篱儿,我……”
“你做得够多了,给我闪一边去!”宇文骐怒气冲冲,将儿子推到一边,抱着离篱就走。
命莲也跟着一起出去,留下一些仆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易在石床上坐下,一手捂脸。
阿仁低唤了声,“少爷?”
“阿仁,麻烦你带如烟姑娘她们去揽月院。”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来,显得有些模糊。
“是。少爷,您……”
“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阿仁领着其他人退下了,留下宇文易独自待在地牢里。
离篱。离家的大小姐,他的救命恩人,他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天!他想都没想过答案会是这样,他本以为她是……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因为愤怒;因为生气,所以他只想到自己如何被当成傻子愚弄,他只想让她尝尝一样的心痛,逼她吐实。所以他用话剌伤、攻击她和离世伯。原以为这样的伤害对她而言不算什么,方才见了她才知道这对她伤得有多大、有多深,她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了。
迟来的顿悟令他陷入深沉的痛苦。没错,她欺瞒了他,捏造出梁朝楼这个人;但他有必要将她囚禁地牢内吗?愤怒让他昏了头,一意孤行的结果是篱儿苍白虚弱的脸。
“我做了什么?”宇文易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的痛楚比不上他心里的痛。天啊,万一篱儿不原谅他呢?万一她不回心转意呢?想也知道篱儿现在一定不愿嫁他为妻,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篱儿会离他而去他就心慌焦急。不行!他不会让她走,被欺瞒的痛苦依旧存在,但比起失去她,那根本微不足道。可那并不表示他就此不会追究,只要篱儿留下成为他妻子,之后他要怎么追究都不成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留下她……留住她的心,他该怎么做?
宇文易在地牢内苦思了许久,直到火把熄灭,他依然在想。
离篱……篱儿……
第八章
“宝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离篱喃喃自语。经过一夜的休息,原本苍白的脸颊已恢复红润,现在的她看来与平时无异,只除了脚踝的扭伤未痊愈,其余都很好。
“小姐,什么来不来得及?”坐在一旁手拿药碗的命莲柔声轻问。
她叹了口气,“我的身分已然曝光,陈府近日内一定会有所行动。现在只希望宝宝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否则事情恐怕很难摆平。”
“对喔。少爷能来得及准备好吗?”
“就是不知道啊。”她那弟弟行事一向谨慎,谨慎得有些过头了。人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神秘兮兮的,真教人担心得快把头发拔光。
她又叹口气,决定不去想了。反正宝宝一向有办法,她再想也只是窍担心。伸手向命莲拿药碗喝药。
看着离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命莲迟疑地开口,“小姐,宇文少爷他……”
药豌被塞回到她手中,离篱在榻上躺下,背对命莲道:“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小姐……”
“去吧。”
“是……”命莲也只好退下,一出厅门就看到倚身在栏杆的宇文易仍在等候。宇文易见到她出来马上走到她面前,命莲对他摇摇头。
“是吗?”他有此垂头丧气。篱儿一直不肯见他,从早上到现在,他等了两、三个时辰了,篱儿仍没打算见他,他无奈地叹气。
“宇文少爷,您先去休息吧。小姐的脾气我最清楚,您现在跟她讲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不行呀……”不快点对她解释清楚,他怕以后误解越深就越不容易得到她的谅解了。尤其是他的预感之一也就是情势起变化这点成了真。梁朝楼就是离篱--他的未婚妻一事已曝光,引来陈家注意已是确定的事。
他现在尤其担心第二个预感,宇文府上下,包括爹娘、如烟姑娘她们及其他的人会有危险,针对篱儿而发的忧心更是巨大。这今日一早便缠上他的莫名忧心令他食不下、坐不安,不断觉得大祸临头。这但是今晨他下令府内的人暗中戒备的原因。说是“暗中”是为不让陈家发觉府内的异动,引陈家下手。
但现下篱儿一直不见他教他心急,他是想过直接冲进去找她谈,只是一方面他担心这举动会引起篱儿的反弹,使她除了撵他出去外什么事都顾不得,什么话都听不下:另一方面爹爹也下了禁令,叫他不准再靠近篱儿半步,除非是篱儿允许他靠近,说这是为了保护篱儿不再受他之害。
拜托,他不会再做蠢事了!只是没人相信他。他想见她,她不想见他。而现下他在屋檐下的长廊急得来回踱步苦苦等候,而这全是他自己的错!谁教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让篱儿独自在暗不见指的地牢度过了-天。
“宇文少爷……”
“没关系,我等。”他走回栏杆前,转身坐下。
“少爷,你……”
“你去忙吧。”
“是……”命莲无奈的轻叹了声。
“少爷。”阿瑞拿着一封书信跑来。“少爷,您派去查探的人传回来这封信。”说完将信递给宇文易。
宇文易连忙将信拆开来,内容令他皱起眉头,神情怖上一片阴霾。
“少……少爷?”阿瑞怯怯地唤,他上次被宇文易吓到了,非常害怕这次少爷看了信,又大发脾气。
宇文易看看厅房又看看手中的信。不成,最要紧的事先做。他想,然后对命莲道:“命莲,你好好照顾篱儿,我得去见我爹才行,麻烦你跟她讲一声,我会再来。”
“是。”
宇文易又望了厅房一眼,“阿瑞,我们走。”转身领着阿瑞离开。
命莲在目送他离去后,也转身回内室,却看见原本说要休息的离篱坐在床沿,正要起身。她连忙过去扶地,“小姐?”
“我只是想下床走走。”
“你的哪……”
“又不是不能走,只是不能使力而已。”
“小姐,宇文少爷他……”
“我听到了,你不用再讲一次。”她走到窗边坐下,“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命莲见小姐心事重重的模样,也只好听命,乖乖退下。
离篱倚在窗边发呆。
清早醒来就听见送早膳来的婢女们说长道短。宇文易昨日一整大不见纵影,回来时带着如烟她们,而且又有一大堆行李,看来他昨日一直都侍在览烟楼里。而由那些行李来看,宇文易定是为她们赎了身。
“耶?赎身?少爷为什么帮如烟姑娘赎身?”
“男人为女人赎身不都只有一个原因。”
“可是少爷他……应该不会这样吧?”
“别傻了,少爷也是男人呀。”
“那梁……不,离小姐怎么办?她是那样符合少爷所立的所有条件……”
“少爷可能是想将如烟姑娘她们纳为小妾吧。”
对话在命莲开门拿早膳时被打断,不过她们说的已够离篱深感灰心了。
或许原来还有些希望,希望他在将她关入地牢中后会了解到自己的愚行,会马上放她出来再逼她吐实,再与她大吵一架。只是随着时间过去,她了解到希望根本是奢望。他根本不在乎! 她被囚在地牢中不吃不喝又不能动弹整整一昼日,同一时间他却在览烟楼同如烟姑娘她们过了一天,而且替她们赎了身又带回宇文府。他的混帐行径令她伤心不已。
不,她不会为他伤心,她只是……只是因为他将她囚进地牢而感到生气。对!就是生气!他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生气他将她囚进地牢,任何人遇到她这样的情况都会发怒的。
对。宇文易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爱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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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宇文易跑进藤楼,想看看他爹在不在里面。“爹……咦?娘,你也在,太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再跑一趟去找孟芸薹。
“怎么了?”宇文骐停下手边的工作。
孟芸薹则是头也不抬照做她的事。自从离篱受伤之后,帐务就由她接手代为整理。
“离少爷传消息来了,”他边说边把刚才拿到手的信交给宇文骐,“看来葛大辰和陈家是一伙的。”
“葛大辰?是他?”宇文骐连忙接过信,迅速地看了一遍。“……在常熟县府购置田产二十亩!他哪来这么多钱?”
“的确,以我们付给他的工资是不可能买下如此多的田产的,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会不会是他用积蓄买的?”孟芸薹也停下手边的事。
“那他的积蓄也未免太多了。足够买下二十亩地,那他干嘛来宇文府做长工?”宇文骐看着妻子说。
她点了点头,“你们准备好抓人了?”
“已准备好了,可是……”宇文易的忧心未曾稍减,他仍在想篱儿告诉他关于齐宝的话:他让我觉得他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无害……他们要抓的人真是葛大辰?
“有什么疑问吗?” 宇文骥注意到儿子的异样:
“我在想葛大辰真是我们要抓的人?”
“为何你会这样想?”孟芸薹问。她也看了离少爷送来的房契副本等证物,这些东西已足可认定葛大辰图谋不轨。
“是因为篱儿……” €€€€€€€€€€€€€€€€
“小姐。”命莲拿着木梳站到离篱身后,轻轻为她梳理长发。
“谢谢。”离篱面对窗外,没回头,只是开口回答了一句。
帮小姐打点好,命莲静静的拿起抹布,开始擦桌抹椅。只是……她看看小姐的背影,迟疑地开口了,“小姐,你怎么了?”
离篱的个性像离振苍,但平时在她身上所见的,却是开怀爽朗,有如阳光一样温暖又生气盎然,完全不见一丝阴霾。可惜现在全变了样。
离篱不回答。
“小姐……”命莲担心地开口,回想着小姐是自何时开始转变的,蓦地,一个人名闪过她脑海。“是因为宇文少爷吗?” 离篱震颤了下,身躯竟开始微微发抖。
“那个天杀的王八蛋……”离篱从口中吐出咒骂的话,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想起宇文易,转变成一股怒气狂燃上心头,“当初真不该救他的!要不然现在哪来那么多麻烦?”越想越气,她开始捶身旁的小木桌。“宇文易大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蓦地,她全身-僵。
“小姐?”命莲见小姐的脸色有异,不禁慌了起来。
“糟糕,命莲,你快左躲好!”她正想把命莲推进床榻下,就听见外厅厅门被撞开,随后三个蒙面人持剑撞开房门闯进房内。
“该死!”警戒心太低了,才会在他们如此靠近才发觉。现在可好,命莲来不及藏好,以她现在的状况护不了她啊! “小姐……”命莲惊惧地躲到她身旁。
离篱将她推到身后。他们应是冲着她来的,照计划她必须随他们走,否则宝宝设下的陷阱没有作用,官府没有证据拿人。但命莲绝对不能被一起带走,她的安危比较重要。
看来只好想法子击倒他们剩最后一人,让那人别无选择只能带她一人走。就这么办!离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