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沈雪子第一次感到命运操控在别人手中的不安。
“不要怕,进入时空隧道很简单,就像禅宗的观想法,眼观鼻,鼻观心,摒除所有杂念,一心想着要去的年代就行了,禅宗这套让灵魂出窍的观想法,可能是学自时空旅行者进去时空隧道的方法。”
“我们要去哪里?”沈雪子紧张的问。
“水晶玉镯曾经在历史上出现三次,最早一次是东汉顺帝阳嘉元年,也许问题就出在那时候。”
“东汉有这个皇帝吗?”她这个历史白痴!连忙又问:“慢着,万一你的假设错误呢?”
“就当是场赌局吧!”
赫!这家伙说的可真轻松,赌的可是她的命吔!
然而,她已别无选择,她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己逐渐在飘忽消失中……
她昏昏沉沉的,很快就跟着雷震陷入冥想,她开始感到某股力量试图进入体内,像是雷震的力量,她全无抗拒地让他进来。
恍然间,那座锥形水晶,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同时开始加速旋转。惊诧间,晶莹剔透的水晶内部,霍然绽放出夺目、耀眼的七彩虹光,犹似迷眩的北极光般,柔和醉人地弥漫整个密室。
“好美哦!”沈雪子痴傻地抚摸着布满身旁的虹光,仿似漫步云端般飘飘然。
海市蜃楼般炫丽奇景,沈雪子看傻了。
“集中精神,别分心!”
“雷震——”
沈雪子一声惊叫,所有七彩虹光急速凝聚成一道刺眼强烈的光束,霎时,两人的形影随着锥形水晶消失在光束里……
只剩空荡荡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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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如果你救不了我,做鬼我都饶不了你,我们……”沈雪子让眼前的景物吓得愣住了,她怯怯的问:“这是哪里?你该不会告诉我,我们真的来到了……”
“嗯!嗯!”雷震那亢奋、怪异的笑容,给了沈雪子心底所想的答案。
“汉朝!?”沈雪子瞠目结舌,怎么也不敢相信。
“正确说,应该是东汉顺帝阳嘉年间,这年张衡……”发明了浑天仪。
“别说了,我昏……”沈雪子两眼一闭,昏倒在雷震怀里。哈!不昏才怪哩!
这里是位于益州郡城外,一处依山而筑的村落,一幢幢高脚竹楼式建筑,雷震不难看出是摆夷族村落。
开启时光隧道时,一道从天而降的强烈光束将他们带到东汉,却也因夺目刺眼的激光,引起整村落的惊恐——天神降临了!
那道光束偏巧落在一座山神庙前,对纯朴、善良的村民而言,这无庸置疑是一项神迹,他们想不做神都难罗!
不消一个时辰,所有村民全为了这神迹敬畏地拥上山神庙,惶恐不安地议论纷纷,尤其对他们一身的“奇装异服”,更是煞有其事的评头论足,但从他们的眼神看来,显然他们对“神”的穿着,有着不以为然的质疑。
“请问这里是……”
雷震的话才刚出口,所有村民皆惶恐的纷纷跪地虔诚膜拜。
“难不成拿我们当神看?有意思!”雷震抿嘴笑道,忙向他们解释:“喂!喂!你们搞错了,我们不是什么神仙,我们只是……只是……”雷震一会儿汉话,一会儿又是摆夷话的,连他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多可笑啊!他该如何向这群民智未开的村民解释,他们只不过是时空旅客罢了?
百口莫辩,雷震也懒得解释,索性真当起神来了,或许这样会好办事些。至少他得先将身上这套“奇装异服”给换掉才行,免得当不了神,反而成了魔鬼怪物。
他用摆夷话,向村民提出“神”的第一项要求——两套传统摆夷服饰。
村民们领了“神旨”后,又是敬畏地一阵膜拜才慌慌张张的离去。同时,沈雪子睁开昏迷的眼睛,只是随即又让那群膜拜的村民给吓昏了过去。
“瞧你天不怕、地不怕,像个鬼灵精似的,没想到胆子也不过如此。”雷震笑着调侃怯怯醒来的沈雪子。
“喂!你把人家带来这鬼地方,还没找你算帐,居然敢嘲笑我。”沈雪子嗔怪。
“不带你来,你早消失了。”不感激他,反倒先责怪起人来了。
沈雪子没好气的对他努嘴,突然紧张的缩进他怀里,问:“刚才那群人……”
莫名其妙成了神,雷震想着忍不住发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沈雪子恨不得给他一拳。
“他们是云南少数民族之一——摆夷族,中共改名为傣族,你知道他们当我们是什么吗?”雷震憋住笑,露出神秘的怪异笑容,说:“他们当我们是从天而降的神。”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泪来。
“神?”沈雪子有几分意外,以她那调皮,惟恐天下不乱的个性,这是再好玩不过的事了,但是,现在她可没那份心情,她焦急的是——“怎么回去?”
“怎么来就怎么回去。”雷震说的轻松,一点也不担心。
他这才想起,得先想办法将那座锥形水晶找个地方藏起来,少了它,就真的回不去了;他同时猛然发现,沈雪子不知在他怀里舒舒服服躺了多久。
沈雪子也猛地惊觉,慌张地推开雷震,扑通直跳的心窝,羞涩的酡红,由胸部红上粉颊,尽管仍有几分稚气,那醉人的娇羞,还是险些让雷震失了神。
“没见过美女啊!”沈雪子嗔骂。
“没见过自己心爱的老婆十九岁时娇羞的迷人模样。”雷震一脸痴醉样。
“谁是你老婆!?”甭想!调开眼光,她立刻被这青翠的山野迷住了,雀跃地展臂,“哇——好美的风景哦!像个世外桃源,如果能永远住在这种空气新鲜、风光明媚的地方,那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永远陪你住下来。”雷震深情的说。
“杀风景,你懂吗?哼!”沈雪子可没好脸色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雷震不在意的微笑,好奇的问:“像你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一定有不少男孩子追求。”
“跟屁虫多着呢!你有耐心听我数上三天三夜吗?”沈雪子骄傲的示威,撇了撇嘴角,发出怪声:“你吃醋了吗?老男人。”
“等你爱上了我这个老男人后,你就会明白什么是教人神魂颠倒的浪漫爱情了,小丫头!”雷震掐掐她红润细滑的脸颊,说:“帮忙把这时光机藏起来吧!免得我们真的在汉朝结婚,那问题可就更大了。”
沈雪子鼓起腮帮子,嗔怒地斜眼瞪他,从来没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胆、轻薄调戏她,这老家伙——她绝饶不了他。
费了好一番功夫,将锥形水晶藏于隐密处后,他正苦于不知该如何寻找沈雪子的祖先时,有位打扮朴素,容貌清秀的女子,拿了两套摆夷族色彩鲜艳的传统服饰走来。
“我认得她,我认得她!”沈雪子惊诧怪叫。
“你认得她?”雷震困惑。
“不对,应该说是我见过她,就是在前个晚上,我作梦时梦见了她……”沈雪子一口气地说出梦里情景。
“难道,她会是你的祖先?”雷震疑惑地打量着朝他们而来的那名女子。
“他们不敢来见你们,所以,要我送两套衣服过来给你们。”那女子声音极为柔美,让人听了很舒服。
“你会说汉话!?你不是摆夷人?”雷震感到意外。
“我家住益州郡城内,城里汉人占绝大部份。”她礼貌地含笑说:“这村子里的人,都很善良、热切、和善,但风俗上对鬼神极为敬畏,所以,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我们并不是……”沈雪子试图解释。
“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山神显灵,我所见过的神像,没有一尊像你们这种奇怪打扮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国域来的人,但我看得出来,你们绝不是坏人。”
雷震觉得庆幸,总算在这朝代里,还能遇上一个脑筋清楚的女子。
“说了你或许不信,其实我们……”算了!雷震将话打住,该怎么解释?她会相信吗?他问:“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这又是哪里?”
“东汉顺帝阳嘉元年,这里是摆夷族的小村落,东行五里便是益州郡城。”那女子眼神充满困惑——这两人居然不知现在是何年代?
“宾果!”沈雪子雀跃地叫起来。
“啊!?”那女子不解其意。
“是番话!”雷震瞎掰,忍笑。
番话!?将她当成疯婆子?沈雪子恨得咬牙切齿。
“益州又是哪里?”沈雪子迷糊的问。
“就是昆明,汉武帝时建益州郡。”雷震一副历史专家似的在沈雪子耳际低语。
“谢谢你哦!”沈雪子可没半点感激,还用白眼瞥他,没经大脑,随性问那女子:“在城里卖画的那个书生,是你哥?还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那女子不解。
“这也是番话!”雷震真要笑出来了。
“我是说,你们是恋爱中的情侣吗?”沈雪子勉强找出认为够含蓄的形容。
那女子羞涩不已,低头。
“你难道没有比较优雅、含蓄的形容词吗?”雷震咯咯笑了几声。
“这还不够含蓄?那你来说。”沈雪子气恼了。
“两情相悦不就结了。”雷震不假思索的说。
“不全是一个屁!”沈雪子没好气的说。
那女子微蹙眉,这是哪个番属的言语,怎么这般不堪入耳!
“你也认识沈公子?怎么知道我和他——”那女子羞涩、疑惑地探问。
“我昨晚梦——”沈雪子将话打住,说:“有天你送食物给他,不巧撞见的。”
沈公子?与沈雪子同姓,是巧合,还是他们这次要找的人?雷震暗忖。
“沈公子的母亲原是这村落的摆夷人,后来喜欢上一名汉人,两人两情相悦,但摆夷是个母系社会,沈公子的祖父不愿儿子‘嫁’给摆夷人,双方家长闹得不甚愉快,他们便决定私——奔,生下沉公子和他妹妹后,便双双去世了,兄妹就靠那画摊相依为命过活,时常有一餐没一餐,偶尔我就送食物过去,只是……”
“只是他不愿接受你的施舍,这家伙有前途,会成功。”沈雪子激赏。
“我不是施舍,只是想表示一份心意。”是爱的心意。
“你很喜欢他?”雷震探问,心想,若郎有情、妹有意,搞不好,就这么简单找上目标了。
“其实,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请不要误会。”那女子紧张的加以解释,一脸无悔的说:“只要能够让他专心读书,他日考上功名,我就心满意足了。”
哇!跟二十一世纪的现实感情比起来,这不求回报的感情太令人感动了。
“对不起!我得先走了,我必须在天黑前进城,山路并不好走。”那女子致歉。
“雷震,今晚我们就窝在小庙里吗?”沈雪子抱怨,她娇生惯养,可没如此窝囊过。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那儿暂时住下。”那女子热情邀请,说:“我爹在城里开了家客栈。”
“可是我们身上没钱。”雷震说。
“相逢自是有缘,客栈没满,还不是空摆着。”
“姑娘盛情难却,那就冒昧叨扰了。”雷震彬彬有礼的回话。
“我叫吕宁儿,不知公子、姑娘如何称呼?”
“沈雪子,这老男人叫雷震。”
“沈小姐,雷公子。”她礼貌称呼。
“他也称得上公子?”沈雪子笑讽,说:“什么公子小姐的,听起来乱不习惯的,以后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好了。”
“乱?也是番话吗?”
雷震禁不住发笑了。
吃、住有了着落。甭说!沈雪子这好奇宝宝,已迫不及待想进城遛达探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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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昆明)是一座落英缤纷,“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醉人花城。
此时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盛况,绝不下于日本三月的樱花季。
对沈雪子而言,古色古香的牌楼,人潮熙攘的街景、市集,石板路两边的酒楼、客栈,小商、小贩,叫卖杂艺,处处尽是充满惊奇与新鲜,目不暇给,她一双骨碌碌直转的眼珠子,忙的不亦乐乎!还真恨不得能多长几双眼睛哩!
“公子,你们这次来益州是寻亲吗?”吕宁儿问。
“我们那年代……哦!我是说,我们那地方不兴说什么公子小姐的,既见外又别扭,干脆以后直接叫我雪子,叫这老家伙雷震,还有,我们直接叫你宁儿就行了。”
“你们那儿的姑娘,全都像你这样开朗、活泼吗?我很喜欢你这种个性。”吕宁儿羡慕的道。
“她是个异类,和她相处久了,就会明白她是个很麻烦的丫头。”雷震消遣。
“是啊!还有人不怕烦,厚着脸皮想赖上人家一辈子哩!”沈雪子没好脸色的说。
吕宁儿抿着嘴笑,虽不明白他们吵些什么,但那斗嘴的模样,令她想笑。
“你们的感情那么好,想必是兄妹?”吕宁儿问。
“哈!没瞧我们一路不对盘吗?感情好才怪!”沈雪子怪笑,不屑的又说:“我又不是没积阴德,哪会这么倒楣有这种哥哥。”
对盘?又是她听不懂的番话。吕宁儿大胆的又问:“那你们可是……夫妻?”
沈雪子激动的想解释,偏教雷震截了话,说:“也差不多了。我们的关系很微妙,一时很难解释清楚,虽然我们不是来寻亲,但我们确实是来找人的。”
沈雪子气得要跳脚,雷震语意暧昧,像是在告诉别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羞事。
“你们要找的人可知姓名?家住何处?我家客栈进出的人多,且在益州也认识不少街坊,或许我能帮上点忙。”吕宁儿挺热心的。
“说来你不信,我们根本不知道要找的人的姓名,甚至连住哪,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雷震不好意思的说。就连是男是女也还不知道哩!
“那可就难罗!不过,慢慢找,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找到。”
“找不到就嗝屁罗!”沈雪子气馁的说。
“啊!?”又是句番话?
“迎宾客栈”不算是显眼的大客栈,不过,在吕氏父女俩用心的经营下,倒也获得不少口碑,成为酒客谈今论古、道局势、话天下的好地方。
吕宁儿带他们回客栈时,正是高朋满座,她只匆忙地将两人介绍给父亲吕逢雨后,便忙着照顾店里生意,将他们安置于一旁发呆。
要沈雪子没事干,像呆子似的杵在一旁,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见吕宁儿端了小菜出来,她急忙迎上前。
“我来帮你。”沈雪子热心的道,她只是好玩,店小二的工作还没干过哩!
“不用了,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吕宁儿赧然的婉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