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先摇摇头,紧张的问:“你们不是订婚了吗?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们取消婚约了。”丁素素泫然欲泣。
“怎么可能?”沈祖先惊讶,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素素滴泪不语,沈祖先这才恍然明白是他闯的祸。
“都怪我不好,让他误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沈祖先自责。
误以为!?丁素素心头绞痛,难道这是他真正的心态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问你。”沈祖先一脸困惑,她顿了半晌才问:“你喜欢宁儿吗?”
“我……”沈祖先愣住,心虚地说:“我和她之间只是兄妹……”
“别再用兄妹之情来做藉口,难道宁儿为你付出那么多,这份情意你还看不出来吗?”丁素素质问。
沈祖先愧然不语。这份情意,是最近才印烙进心底的。
“我很感激宁儿为我们兄妹所做的付出与照顾。”沈祖先由衷地说。
“我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宁儿要的不是你的感激,而是……”情爱!偏偏丁素素开不了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像我这般落魄、潦倒的穷书生,又能给她什么幸福?”沈祖先自惭。
“幸福是什么?住在豪门宅院,身边有丫鬟使唤,过着富裕的日子才算幸福吗?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是我们比宁儿还不懂得情爱,还是她太傻?傻得甚至不敢奢望你能回报丝毫的情感,只求能默默地躲在你身边,在你需要她时,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对她而言,这便是幸福……但却也是别人难以体会的痛苦。”
沈祖先无语。
“我很羡慕宁儿,至少她还能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而我……却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丁素素哽咽,取出镯子递给沈祖先,说:“这是一只受了诅咒的镯子,相信你身上也有一只,它是成对的,据说它可以紧紧系住两个相爱之人彼此间的情感,我不是它的主人,不管你相不相信这种传说,但你应该知道将镯子送给谁。”
她黯然沉默半晌,又说:“过去的已无法再拥有了,希望你能珍惜,但别再让现在拥有的溜走,我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希望……祝福你。”
潮涌般的悲痛教她难以言语,勉强地丢下最后一句祝福,挥泪离去。
紧握住手中的镯子,沈祖先感伤的明白,他与丁素素间的感情已经结束了,只是,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吕宁儿那份无悔的深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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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城外,摆夷族部落的隐密山区。
雷震及沈雪子焦虑地几乎要将整座山掀起来,却仍遍寻不着锥形水晶——时光机——的下落,可以肯定锥形水晶被盗了。
“我替你们到寨子里问问。”吕宁儿义不容辞的走进摆夷族山寨探问。
山神庙里,沈雪子忧虑、无助的想哭,雷震沉默、凝思不语,更教她光火。
她怀疑雷震这家伙到底值不值得依靠!?
不死心地几次反覆寻找,依然无获,沈雪子放弃了,但却沮丧地生起雷震的闷气。
“别再找了,我很清楚埋藏的地点,肯定是被人移走了。”雷震沉沉地说。
沈雪子忍不住连珠炮似的抱怨着雷震——不该带她来、没将锥形水晶好好埋藏,只见雷震一脸无助的表情,才意犹未尽地收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雷震无助、失措的神态。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雪子好想哭哦!
“不知道。”雷震无奈。
“你不能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如果真的找不到那玩意,我们就回不去了,而我就永远见不到爹地、妈咪了。”沈雪子几声抽噎,禁不住放声痛哭。
“我不会将你丢在这里的,我会带你回去的。”雷震只能如此安慰她。
“人家好想爹地、妈咪……”雷震的胸膛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她的热泪湿了他的胸膛,渗进他心疼的心窝。
肆情地痛泣过后,沈雪子的心情稍渐平静,雷震心疼地拭去她的残泪。
“野史上曾记载,在这朝代的益州,见两名天人藉由光束出现消失,如果记载属实的话,我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找到时光机,回到未来的。”
“万一记载上所写的不是我们呢!?如果偷时光机的人凑巧开启机器,回到我们的世界,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但如果这个可能真的发生了,那我们恐怕得永远待在这朝代,除非他们又将时光机带回来。”这是雷震最担心,也最不敢想像的可能性。
“为什么这种事要找上我?”沈雪子痛恨地哭了起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着你不管,不论在哪个世界,我都会永远照顾你的。”
雷震深情承诺。
“谁要你照顾!”沈雪子嘴边咕哝抱怨。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让镯子找到真正的主人,不然……”
“现在连想回去都没办法了,你还有心情管镯子的事。”沈雪子怪叫。
“如果错配姻缘成了事实,就算有时光机,你也回不去,恐怕连想留在这朝代都没办法。”因为她将在时空里里远消失。
“我已经不在乎了,如果真的回不去的话,永远留在这里有啥意思,倒不如用仅有的时间,来换取宁儿姊和沈祖先的结合,如果真是错配姻缘,我也认了!”
雷震讶然地望着沈雪子,没想这丫头也有蜡烛燃烧的牺牲精神。
“干嘛这样看我?”沈雪子嗔问。
“没什么。”雷震动容含笑,说:“我要是月下老人的话,也会这么做的;为爱付出的人,是不应该孤独、寂寞的,不是吗?”他释怀地吁口气,说:“如果你没有消失,而我们又非得被强迫留在这里的话,咱们就土法炼钢,开第一家麦当劳卖汉堡、薯条。”
“真的啊!?”沈雪子孩子似的雀跃。唉!都快忘了汉堡、薯条是什么滋味,现在光想都流口水。
吕宁儿并没有从寨子里带回好消息,锥形水晶就这么失踪了。
直到暮色西沉,他们才怀着沮丧、失望的心情返益州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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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子悄然进房时,吕宁儿又是茫然地倚窗望月。
“唉!再望也是月亮,不会变成沈公子的。”
“雪子!”吕宁儿吓了一跳。
半晌,沈雪子沉沉地说:“我回丁府赎身时,素素姑娘要求我带她去见沈公子。”
“哦!”吕宁儿极欲表现平静。
“也许你心里很清楚,素素姑娘已有心成全你们了,虽然我始终认为,镯子应该是素素姑娘的,但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掌握幸福的机会。”沈雪子矛盾地说。
她又何尝不愿意,只是她不知该如何掌握,甚至还怀疑这是否属于她的幸福。
“不管素素做何抉择,沈公子心里只有素素一个人;现在素素选择了韩公子,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痛苦,我怎么能在这时候……”
“趁人之危?你以为这是在沈祖先最沮丧、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骗取他脆弱的感情?”沈雪子毫不客气替她说了,一副啼笑皆非地说:“这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骗取感情,这算是……处于劣势者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这机会一旦错失就没了,在这时候,他更能感受到你对他的关怀情意,在我们那年代,这是绝佳反败为胜的机会。”
“雪子,如果你们所说的话属实,你们不是这朝代的人,那在你们那年代里是如何处理……感情问题?”吕宁儿茫然,也好奇:“我曾经问过雷大哥同样的问题,他说你们那儿的感情很简单,合则聚,不合则离。”
“这家伙还真潇洒哦!”沈雪子一副讶然地怪异一笑,说:“那是完全超乎你所能想像甚远的多元化世界,一切讲求效率,好像每个人都在和时间赛跑似的,就连感情这种事也不例外,多的是One night stand这类的速食爱情。对不起,忘了你不懂这些新词。”沈雪子见她听得迷糊,思量半晌,又说:“我并不是否认我们那世界找不到真爱,只是我们将爱情变得明白、直截了当,不再那么……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甚或是压根儿就不再讲求什么罗曼蒂克的浪漫气氛,婚姻不再是永远的保证,看对眼说不定赶明儿就结婚,不对盘说离婚就离婚,甚至爱情可以当成排遗空虚心灵的游戏。”
沈雪子说得理所当然,吕宁儿可是听得惊骇不已。
天哪!没有真爱的世界会是个什么世界!?她实在难以想像。
“其实,我们那世界,也并非你所想像那般冷漠、无情,处处多的是有情天地,只是将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盟誓,当成神话、笑话罢了!不过,在我们那年代有个好处,敢爱、敢恨,干脆俐落,不像你们,尤其是姑娘家,明明喜欢人却又含蓄的不敢表白,好像将整个生命及婚姻全交给了命运安排。”
吕宁儿戚然,但并不感到悲哀。不管愿不愿意,女人的生命便得无言地受不可知的命运安排,这对她而旨,想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坦白说,我还真有点欣赏沈祖先他老妹,勇于争取、表达自己的爱,居然还敢跟我抢……”抢老公!
“这是摆夷族特异的民族性,摆夷姑娘生性坦率、活泼,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心仪的男子。”吕宁儿羡慕沈伶秀的个性。
“我不这么认为。除了你们古代保守的传统观念外,你和素素及沈祖先,你们三人谁都不敢表白爱慕之情的真正原因,在于你们谁都怕成为破坏你们之间友谊的杀手。”沈雪子更残酷露骨地说:“但,其实,你们之间的友谊,早就随着你们彼此间感情微妙的变化而消逝不存在了,你们只不过是在彼此心里塑造一种友谊的假象,说穿了,就是想掩饰彼此间纠缠的情感罢了!”
吕宁儿心悸,一种潜藏,不敢去倾听的心语,让沈雪子那么毫无保留地唤醒了过来。
“我不知道在这种感情暧昧下,你们的友谊还能维持多久,除非有个明白的了结。”沈雪子唉叹说:“坦白说,有时你和素素两人间,令我困扰的不知该帮谁?你们俩对沈祖先都有深浓的情意,让我很难抉择。我始终认定攸关我生死的镯子应该是属于素素的,所以,才破坏了她与韩公子的婚事,结果我竟成了受良心苛责的自私罪人,对不起韩公子对素素的情意,也对不起你……”
“我!?”吕宁儿迷惑。
“如果他们能结合,沈祖先必然会发现你对他的一片情意,我却从中作梗,坏了你的大好机会。”
“宁儿,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这段姻缘真的关系你的生命,任谁都会这么做的。”吕宁儿颇为谅解,安慰她说。
“哇!”沈雪子突然发泄性地大叫一声,一副解脱、舒坦的释怀愉悦神情,笑说:“也不知怎么地,今儿个从寨子回来后,我忽然想通了,一切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很多事明知是错,但却是无法勉强改变的。”
“雪子……”吕宁儿不解其意。
“其实,韩启仲和沈祖先在素素心里,是分不清孰轻孰重,素素将这难题丢给命运,选择了韩启仲;而由于你的付出,让沈祖先懂得感动选择你,这才是最好的安排。”沈雪子感伤的笑说:“知道时光机丢了后,我反倒变得坦然不在乎,也许这是命中注定,谁都不能违拗。”
“雪子!”
“也许我只有祷告那只镯子的主人是你,而不是素素,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找不到时光机的话,那我就白吃白喝赖在你们客栈一辈子。”沈雪子露出俏丽的笑容,走至房门口,猛又转身,爽朗的说:“忘了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不管那只镯子是属于谁的,我决定敲醒沈祖先那只呆头鹅,让他明白在他身边有个美丽的姑娘默默为他付出,偷偷喜欢他,到时候,韩启仲那家伙便没了心结,而他和素素的婚事便水到渠成了。”
“雪子,那你……”
“我的命就交给老天安排吧!”
回到客房,沈雪子取出依然泛染血红的镯子,她知道自己的命还在虚无缥缈间徘徊。
她无奈、无助地祷告,如果老天真收回她这条命的话,就让她欣慰见到这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后再带走她吧!
至于雷震,如果他真是她未来的老公,她也只能期盼有对他说声抱歉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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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子蹑手蹑脚地挨近画摊,冷不防上前探手抢下沉祖先手上的书,吓得他魂险些飞了。
“是你!”沈祖先一脸不悦,惊魂未定,愣愣地问:“是素素姑娘,还是宁儿姑娘托你来传话?”
“喔?你以为我只适合当传话的小角色?今儿个本姑娘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我们之间?”沈祖先迷惑,他和沈雪子之间似乎没什么牵连瓜葛。
“我们之间目前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老天没打算收我这条小命的话,那我们的关系,恐怕复杂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你找我何事?”沈祖先懒得理会她。
“你开的是画摊,我不买画找你做什么?陪你谈情说爱啊?还真当自己是大情圣呀!”
“你买画!?”沈祖先可不以为然。
“怎么!?就只有你们自以为清高的文人雅士才懂得欣赏画,我们这庸俗的下人就不许买卖?”沈雪子泼辣嗔骂,还真吓着了沈祖先。
“那你就自己慢慢看吧!”沈祖先没辙,索性不理,迳自又捧起书看。
“这种对待客人的态度,难怪生意不好。”沈雪子嘀咕,煞有其事的欣赏了几幅画后,说:“画工细腻,每幅画部各具特色,不过,就没一幅我喜欢的。”
“那就请便!”沈祖先下逐客令,不耐的又补一句话:“反正我也没巴望做你的生意。”
“我的生意你是非做不可,我要你画幅人像画。”沈雪子刁蛮地说。
“画你!?”
“你想免费画我,本姑娘都还得考虑哩!不过,我要你画的这个人,是你熟悉的。”沈雪子话中有话,“熟悉得你几乎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谁?”
“不就是迎宾客栈的宁儿姑娘罗!”
“宁儿!?”沈祖先微愕,吕宁儿断不可能托这丫头来求画,只是这丫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瞧你一副惊讶的表情。怎么?在你心里,宁儿姊就比不过素素姑娘,甚至不屑为她作画?亏你还敢厚着脸皮求人家帮你送画。”沈雪子为吕宁儿出气。
“如果是宁儿想要画,一百幅我都愿意画。”
“哟!宁儿姊还真是可怜,想要幅画可还得去求人家!而素素姑娘玉口不开,倒有人主动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