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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单行道  第13页    作者:惜之

  是朋友,就会分享心事,所以她了解余邦对孟纯的态度心情,一如她对纬中;是朋友,就会分享自己所有的一切喜乐,所以余邦和乔姨、俐瑶和孟家双亲,都建立起最佳情谊,并且,他带领俐瑶加入依依那团养女帮,很快地,她有了在台湾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个好朋友。

  现在她正在养女帮的会议室里,玫瑰熏香燃起,花茶、小点心、音乐,这里是大台湾最高贵的帮派聚集所,这回谈论的主题是孟纯的婚礼,大家都同意,送给新郎一个最难忘的回忆。

  “我从没想过自己那么勇敢,居然当着新娘和一堆来宾面前,勾住新郎的脖子,告诉他我好爱他,希望他对我施舍爱情。”回忆当年,孟纯眼中带着湿意,那段过去,证实了她对爱情的勇气。

  七年前,拓拔渊为了信义承诺,决心放手盂纯,和关虹走入礼堂,那是她碎心时刻,应该黯然离开的,但她不甘心,固执要当面问问他,爱不爱自己?

  七年了,爱情兜过一大圈,命运又将他们再度联系,没有埋怨、没有愤限,孟纯只有感激,感谢天地,又让他们在一起。

  “你当时对他说什么,还记得吗?”俐瑶好奇心起。

  “我说--对不起,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知道你要结婚了,还是不能停止爱你,怎么办呢?我希望自己多念一点书,也许有足够的知识,就能想出办法叫自己不爱你,可是现在……对不起,我仍然爱你。”这段话她倒背如流,七年来,她时时日日复习。

  “好浪漫哦!”依依抱住孟纯,随着她哭哭笑笑。

  “爱情常让人变得伟大。”盈心抚抚自己微凸的小腹,小家伙在里面,也晓得父母的爱情成就不易吧!

  “爱情……对啊,是爱情……”俐瑶点头又摇头,她不敢界定自己的爱情在哪里,和余邦?

  朋友就好、当朋友就很好了,摇头,她摇去自己未成形的想法。

  “那么特殊的爱情,我们应该给它一个特殊婚礼。”话说完,俐瑶咯咯笑起,恶作剧的心情开始酝酿。

  “你们不要太狠,他很可怜的。”还没想到怎么送给拓拔渊一个难忘、特殊婚礼,孟纯已经心疼起夫婿了。

  “可怜?你是指那个南极冻原?”俐瑶见过拓拔渊一面,光那一面就让她印象深刻、永世不忘。

  “冻原?俐瑶,你形容得真好,没错、没错那个人简直就是大冰库,媲美千年瓦上霜,可以拿来做药,治治祝英台的心病。”依依附和。

  “不要这么说,虽然我们都是别人家的养女,但比起我们,拓拔渊更辛苦,他的父母亲是毒虫,根本不顾他和妹妹的死活,童年时期他常带着妹妹在餐厅垃圾桶里翻残羹吃,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要负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孟纯的说辞吸引了俐瑶的全心注意。这个千年不化的寒冰,童年背景和她很像呢!基于同理心,她应该对他好一点。

  “有一次,他父母吸毒,妹妹喊肚子饿,这对不像话的父母居然喂他妹妹吃毒品,结果……”

  越听越心惊,熟悉的场景让俐瑶不由自主地把话接下去--

  “结果妹妹送进医院,母亲毒瘾发作过世,父亲被关进牢里?”

  “俐瑶,你怎么知道?这篇社会新闻在当时闹得很大,是不是?”盈心忘记,就算新闻闹得再大,那时候的俐瑶也不可能大到读得懂报纸。

  “你是不是看过这几年,拓拔渊陆续在台湾报纸刊登的寻亲启示?”孟纯问。

  可是,启示上有写这么清楚吗?

  说到启事,实在让人沮丧,一群自称是“妹妹”的女人上门认亲,结果一个也不是,她们想的、贪的,全是拓拔渊的财富和权势。

  “你说拓拔渊……”俐瑶话说一半,猛地住口,她怎没想到过……

  拓拔渊?阿渊?说不定是同一个人?

  瞬地,俐瑶呼吸紧促,心律不整,原以为寻亲之旅已经结束,她不可能再找到她的阿渊哥哥……难道奇迹会发生?

  泪水被地心引力吸走两颗,接下来的一串串全向地壳中心投降。

  “拓拔渊怎样?”俐瑶异样表情引起在场养女们的注意。“他找到妹妹了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们不会放弃希望,台湾就这么大,一片一片翻、一个一个找,就算找到七老八十,也要把妹妹找到。”

  “哪有那么容易,妹妹没有登记户口,到育幼院里,人家随便给她填个姓名,害妹妹一直以为自己姓周,到处寻找一个叫周X渊或周渊X的亲生哥哥。”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是……”依依恍然大悟,指着俐瑶说不出话。

  “拓拔渊耳后有没有一个疤?左耳还是右耳我忘记了,我只记得我们在垃圾桶翻东西吃的时候,一条大狗眺出来咬住哥,他流很多血,我吓坏了……”

  “是左耳。”孟纯不敢置信地望着俐瑶,下一秒钟,她冲到她面前紧紧抱住她。

  “怎么可能?竟然是你……不、不,我还要再确认清楚,别让他再空欢喜一场。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有,但不多。我记得,我常常饿得睡不着觉,哥常会把我抱在膝盖上哄;有时候运气不好,找不到吃的,他会带我走过几条街,到一户人家的篱墙下。”

  “那家是善心人十,会分送食物给你们兄妹?”盈心问。

  接口的是孟纯,不是俐瑶,这一段“曾经”她听过。“不是,是那一家的夜来香开花,他们坐在墙外,闭起眼睛闻着花香,假装自己在吃糖。”

  “真可怜……”搂住俐瑶肩膀,盈心总觉得自己不幸运,听见他们的童年,她想,上帝习惯用自己的方式为人铺排命运。

  “对了,哥找到-个人家不要的旧娃娃送给我,是布做的,眼睛掉了,哥帮娃娃洗得好干净,还向商店老板借了原子笔画眼睛,从此,娃娃变成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娃娃弄掉了,住进育幼院前几天,没有娃娃、没有哥,我根本睡不着。”

  “娃娃没有掉,在拓拔渊的书房。是你!不会有错了,你是他想了几十年的妹妹,你跑到哪里去了?他在台湾找了你十几年。”为着他的心伤过往,暗地里,孟纯掉了不少眼泪。

  “我不在台湾,我跟养父母移民到美国。”

  “难怪,他真的很想你,他找你不遗余力。”孟纯拉住她的手说。

  “走,我们马上去找哥好不好?”俐瑶迫不及待。

  “等等,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依依止住众人欲离身影。

  “什么主意?”

  “我们在婚礼上送新郎一个妹妹作贺礼,好不好?”

  依依的提议得到大家的双手赞成。

  “要怎么做?”孟纯问。

  “首先,我们先去做DNA比对,大家都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他被骗了无数次,你随口说俐瑶是他妹妹,他不见得会相信,所以最好有科学证据。孟纯,你随便编个藉门带那个冰块去抽血。”

  “什么借口?”孟纯想不出来。

  “就说婚前健康检查好了。”盈心说。

  一个特殊的婚礼即将形成,想看好戏的人,准备好小板凳,庙口集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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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拔渊被俐瑶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看在自己抢了孟余邦的妻子,而她又是孟余邦的秘书份上,他会不吝啬让拳头出击。

  虽说拳头太久不用,不至于产生氧化现象,但蠢蠢欲动的麻痒感也让人挺不舒服。

  终于,婚礼开始,期待多年的爱情落实,封吻妻子,从此一生一世。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拦到新人面前,拓拔渊连人都没看清楚,她就紧紧抱住拓拔渊脖子大声说:“对不起,我爱你、好爱好爱你,知道你要结婚了,还是不能停止爱你,怎么办呢?我希望自己多念一点书,也许有足够的知识,就能想出办法,停止爱你,可是现在……对不起,我仍然爱你。”

  很熟悉的台词,和七年前一模一样。拓拔渊愕然,直觉想拉开俐瑶的手臂,却在接触到孟纯饱含笑意的眼眸时,停止动作。

  这女人在搞什么鬼?

  俐瑶居然去抱别的男人,还是用两手紧紧搂住、上半身贴着上半身那一种,简直过分!

  也不想想自己是已婚妇女,不,更正,是寡妇,也不想想自己是寡妇,要比任何女人都贞洁端雅才行,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抱住陌生男人示爱。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通常,人用一根手指指别人时,是用四根手指指向自己。

  他没自我反省,她的贞洁是谁破坏的?有事没就把秘书抓过来亲一亲,说什么太久没犯桃花,要试验自己魅力在不在;要不就把人拦腰抱起,碰碰揉揉,揉出人家满面娇羞,活像高血压患者。她若真的不够贞洁端雅,都是他害的。

  余邦恶狠狠地瞪着拓拔渊,没想过他和自己成了一家人之后,他还是得用宾拉登看布什的眼光看他。

  比有钱,拓拔渊比不上他;比帅气、比桃花、比人缘、比个性……他样样略逊自己。了不起他拳头硬了些,揍人不怕痛;了不起他皮肉硬了些,拿去挡子弹正好用,可是,有用吗?现在他比拓拔渊更优势了,至少他是有妇之夫,而自己是黄金单身汉,光这点就强过他千百倍。

  想到这里,余邦冲上前,一把拉下女子的手,怒声斥喝:“俐瑶,你在做什么?”

  一向斯文的余邦做出反常的举止,让大家吓一跳,只有孟家双亲咧开嘴角,很高兴有个女人能夺走儿子的在乎。

  “我……我没做什么。”俐瑶讷讷回话。

  “不说吗?很好!我看你需要花一点时间向我解释。”说着,他拉起俐瑶往外跑。

  “追上去啊!”孟纯对着拓拔渊喊话。

  “你居然要我追上去?”他不敢置信,他新迎进门的妻子,这么大方?

  “当然!她是妹妹,你赶快追上去。”

  “什么?”

  “她是妹妹、你找了十几年的妹妹,快追啦!”孟纯急得直跳脚,然后拉起他也跟着往外跑。

  当然这一跑,预知有好戏上场的盈心、依依也得跟着跑,然后,当丈夫的天衡、天烨兄弟尾随其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孟家大门,孟家双亲非但不生气,还满心算计,等那挂人回来,里面肯定会出现有个能喊媳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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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体能不错,能穿着高跟鞋和孟余邦玩斗牛,并不代表她也能穿高跟鞋和他拚八百公尺世界纪录。

  俐瑶停下脚步,用力甩脱他的大手,弯下腰,喘息不停。

  “你做什么?今天是孟纯的婚礼,谁让你跳出来破坏?”

  “我破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搞破坏?”在他心中,孟纯分明比她更重要,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她和余邦一样奇怪,非要对方把自己排位在亲人前面,却又看不见自己的怪异。

  “还说没有,你怎么可以去抱别的男人,还恶心的说一些什么爱你、停止爱你的鬼话!”他吼得很大声。

  “谁规定我不行爱人?反正我是寡妇,寻觅第二春,天经地义,谁都管不了我。”她讨厌他的态度。

  “你的忠诚度未免太差,老公才死多久,坟前新草还没长齐,你就忙着找外遇!”他的口气因她的顶嘴更恶劣。

  “会外遇的人是你,周小姐、李小姐、王小姐、张小姐,百家姓里面还有哪个姓氏你没收集到,要不要我帮你上网搜寻?”这句话分明带了浓厚嫉妒味,偏偏盛怒中的男人听不出来。

  “想学我?算了吧!钱、地位、身分、美貌,你有几项?想偷腥也要有本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成。”

  他把条件称得上高等的俐瑶说成没本钱?天地不容!

  “本钱?”

  “对!本钱!”

  “好啊!本钱,我不过在拓拔渊身上试验我的本钱,碍到你什么?”

  “当然碍到我,搞清楚,拓拔渊是孟纯的丈夫,就算要乱搞,也不要拿他当对象。”

  他的话气死俐瑶了,原来他在乎的是孟纯,不是她!

  “换句话说,只要她找别的男人就无所谓罗?”在后面看半天戏的依依忍不住了,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闹了半天,说不到重点。

  “当然……”

  他的当然刚出口,俐瑶眼眶迅速窜红,头一甩,就要离开。

  余邦的动作比她更快,手-伸一缩,把她拦腰揽在身侧,这动作经多次练习,他熟练极啦。

  “当然有所谓。”余邦回答。

  “为什么?”盈心接口问,她们想一句句套出他的真心。

  “因为她是我的秘书。”

  “她辞职了。”拓拔渊的声音抢进来。

  拓拔渊几个大步走过,定定看着俐瑶,久久不发一语。

  清灵的双瞳对上深邃眼眸,他们在彼此眼中寻找熟悉。

  “是你?”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余邦满头雾水。

  “是我。”俐瑶点点头,兄妹的灵犀从现在起打通。

  “想我吗?”大掌在她脸上摩蹭,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偏过头,她的脸和他的手紧密配合。

  “想,很想很想,白天想、夜晚想,快乐的时候想,伤心的时候更想……”

  无数个想字出笼,她的泪水在他掌心汇聚成湖。想他哪里是几个字能形容,她的想字汇聚的不只是浅湖,而是滚滚江河、是滔滔大海。

  “还是爱哭。”他宠溺地拨开她的长发。

  “不,很久没哭了,只不过……今天特殊。”咬住下唇的贝齿在颤抖,关不住的伤感,汩汩不绝地往外流。

  “我想你,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

  “找到你,我就好了。”

  说着,无视腰间的大手,无视身后冒火男人,她投身到拓拔渊怀里,哥的胸膛、哥的心跳,哥的温暖迅速环住她,那是她的哥哥,朝思暮想的亲哥哥。

  “还是爱撒娇?”心涨满感动,妹妹……他寻觅多年的亲人……叫他怎能不激动?

  撒娇?对!她好多年没撒娇,差点儿忘记什么叫撒娇,从现在起,她要一天撒一点,把不足的十九年份补齐。

  “我想坐在你的腿上,让你哄着入睡。”攀攀攀,她踮起脚尖,把脸贴上他的脸,她的泪水顺着他的颊边滑下,湿的是她的眼、他的心。

  “好!”他爱怜地在她额间烙下亲吻。

  “我想和你手牵手去找夜来香。”额头相碰,她再不要和他分开。

  “好!”他愿意为她种下满园夜来香,要求它们独独为她绽放芬芳。

  “我想你唱歌给我听。”

  “好!”就算他的嗓音会吓死无数生物,他也要为妹妹开唱。

  “我想你抱着我,永远都不要放手。”

  “好!”

  听到这里,余邦隐约晓得情况是怎样,悄悄松手,收起眼中炽烈,他往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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