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告白
夜深人静,程浅依旧不得好眠——
“程浅,奶一天到底要睡多久?”沈小姐不满地叉腰质询。
“小姐,我只有在十二点过后才有办法写作,然后几乎每天早上八点都有课,你说我能睡多久?”其实┅┅我常利用白天的空当补眠啦!
“那┅┅我的故事何时会有结局?”沈小姐的口气和缓了不少,似乎还有点未泯的良心。
“你┅┅说到这我就有气,从没见过像你们两个那么难缠的,我不如另起炉灶算了!”
“九万字了耶,你舍得?”沈小姐不以为意地甜甜笑着。
“怎┅┅怎么会舍不得?”被说中心事的程浅顿时恼羞成怒,“你们再不干脆一点,我就┅┅”
“就怎样啊?”即使晃着一张有恃无恐的小人嘴脸,沈小姐依然是个大美人。
“我就壮士断腕!反正在我心里排队的故事还多着呢。”觉悟吧,沈小姐!握有筹码的人才有资格嚣张,奶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没想到她登时笑得花枝乱颤,“壮士断腕?哟,不晓得哪个人被玻璃瓶割破了手指头,还自己坐公车去台大医院挂急诊的?”(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沈小姐为了这句话,在书中付出了什么代价。)我好想哭。“我怕会感染破伤风、怕会神经坏死嘛!难道健康教育读得太好也是一种错?”“你念得最熟的不是这一章吧?!”沈小姐似笑非笑地瞅着程浅。
“沈寒!”作者是好欺负的吗?“你到底想怎样?”向来温柔婉约的程浅不自觉地疏忽了淑女气质,几近歇斯底里。
她倒是娇羞无限地绞扭着衣摆,“也不想怎样啦!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在一起?”前踞后恭,好恶心!
“你想跟他在一起啊?”不敢置信地瞟了她一眼,程浅困倦地爬下床,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草稿。“有点啦┅┅你再帮我考验他一下,然后安排他向我求婚好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来写!”
这段长达五个月的噩梦,终于在元旦凌晨四点五十分这值得庆祝的一刻画下句点┅┅不,应该说是逗点才对,之后的修稿也很费事啊!
程浅的耶诞假期、元旦假期全砸在这本书上头;印象最深的是寒冷的耶诞夜,从电影院看完“铁达尼号”出来,还隐隐抽搐着的程浅大有今夕是何夕之感,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别怀疑,我就是那种连逛百货公司都会找不到出口的女人!)但是身心俱疲的我,回到家后还是乖乖打开电脑,一字一血泪地熬到清晨六点。修稿的那几天,我更是精神衰弱得睡到一半,会突然想到某个字用得不妥,非得爬下床,开灯、开电脑,把那个字改掉后才能安心地继续睡。
惨绝人寰的是期末考接踵而来,积压如山的课本要在一个礼拜内念完,呜┅┅程浅直念到眼睛发炎兼脱皮,(没听过眼睛会脱皮的吧?!呜┅┅人家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晚上念的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啦啦啦,可是我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过完年就收到《禾马》的姊姊们寄来的录取通知,成绩也差强人意地allpass。一边傻笑一边写着这篇序的程浅,开始觉得虐待自已是件过瘾的事——当然,虐待别人更痛快!
第一章
今天是沈寒复职的第一天。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娇柔婉约、渴望爱情的纯情女。情字伤人太深,男人更是世界上最自私、无情的东西,她绝不会笨到重蹈覆辙!
沈寒站在市中心的一栋办公大楼前,抬头仰望着爸爸一手创立的公司,她知道公司的规模比她离去前大多了。听说张子扬陆陆续续投资了不少钱,哼,反正他钱多嘛。
沈寒一向对她姊夫没什么好感,他根本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他若真爱姊姊,当初就该无条件地帮助她才对,结果,他用金钱交换婚约,占尽了便宜不说,竟然远和姊姊那么好相处的人闹离婚。最气人的是,姊姊最后还是回到了他身边。这个不折不扣的傻女人!
每当姊姊微笑着告诉她自已很幸福时,她的心都在淌血。这辈子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我行我素,可是她永远不会忘了欠姊姊的那份情。
重回公司,她的新职位是副总经理,算是被降了一级。姊姊为难地开口时,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一定会努力替公司工作,以弥补自己曾犯下的过错,职位高低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不过,听着姊姊不厌其烦地称赞她未来的上司,她不禁心生反感,天底下没有男人是好东西,更何况他是张子扬介绍来的,八成也是个人渣。
“永昌”的辨公室位于这栋办公大楼的最高三层楼,搭电梯也得花上好几分钟。沈寒踏出电梯时,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公司里不晓得还有多少人记得她的过去┅┅唉,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会忘?说不定一听到她复职的消息,大家又会忙着把她不堪回首的过往事述拿出来炒作一番呢。
低着头强作镇静的她,冷不及防地撞上迎面而来的一副坚硬身躯。她漫不经心地丢了句“对不起”,连头也没抬就继续往前走。
“沈寒?”那个男人有些迟疑地叫住了她。
她惊诧地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确定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他会认得自己?
“你的礼貌有待加强。”那个男人没有自我介绍,只是淡淡的嘲弄。
他是聋子啊?刚刚不都说“对不起”了。沈寒狠狠瞪了他一眼,冰冷锐利的眼神却丝毫影响不了他脸上那份该死的气定神闲。
“阁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初次见面就直呼别人的名字,没水准的莽夫!
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你懂不懂得职场伦理?”
沈寒愣了一下┅┅原来他是赵之恺?!难怪敢这么气焰高张地对她大呼小叫。给她下马威啊?她不吃这一套。
直到此时,她才提起兴致打量他——他长得并不高,身材倒看得出很壮实,一张脸说不上好不好看,就是有几分像讨人厌的日本鬼子,一头略鬈的浓密黑发勉强算是全身上下唯一比较能入眼的地方。
哼!一个长得很可笑、很可耻的男人,沈寒心中下了结论。
“我是‘永昌’的大股东!”她收起轻蔑的眼光后,义正辞严地请面前的男人认清自已的身分。她的聘书是挂名董事长的姊姊下的,他凭什么凶她?
“上班时间,你就得归我管。”赵之恺没想到沉静那么温柔可人的女子,居然会有一个浑身带刺的妹妹,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沈寒冷静地点了点头,扬起一个刻意让人看得出很虚伪的笑容。“幸会了,赵总经理!”她咬牙切齿的嘲讽语气,大有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意味。
“很多人比你适合你坐的那个位子。”赵之恺压根看不起这株温室里的仙人掌,出身幸福家庭的她,言行举止却充满了暴戾之气,自以为是、缺乏自我检讨的能力、一点教养都没有!他这辈子从没看哪个女人这么不顺眼过。
“没错,你就比我适合。”她跟他结定梁子了!
赵之恺当然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她一个只会纸上谈兵、没见过大场面的弱女子,竟然有脸说自己该坐他的位子?
“我会让你后悔说过这句话。”他冷冷地撂下话后,随即搭电梯下褛。今天早上有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要谈,他可没时间和她穷磨菇。
沈寒气得握紧了拳头,她最痛恨别人威胁她了。终有一日,她会让他见识到她在工作上的手腕和能力。
“姊,你怎么来了?”沈寒望见推门面入的人,瞬间扬起了甜美的笑颜。
“探班啊。”沉静拉着妹妹坐到沙发上,颇为不舍地责备她,“怎么午休时间还在工作?”
沈寒在同事面前,一向板着脸,不苟言笑;再加上她两年前沉溺于爱情陷阱时,一意孤行地放任情人为所欲为,酿成了公司经营上的大危机,风评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她虽贵为副总经理,在公司里可是一点都吃不开。
然而见到了姊姊,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卸下伪装的她,就像个天真娇俏的小女孩。
“好多业务都生疏了,大环境变得可真快呢。”沈寒轻蹙着眉头抱怨。
“辛苦你了。”沉静温柔地投以鼓励的微笑,随即出言提醒好胜的妹妹,“对了,不是跟你说过有不会的事可以问之恺吗?免得你自己摸索,多费一番工夫。”
“天啊!”沈寒无力地拍了一下额头,“他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个样子。又矮又肥又丑,连国语都说不标准,难怪心理不正常!”
“沈寒!”沉静瞪了妹妹一眼,“你乱讲,他长得不错啊!人既能干又和善,公司能起死回生,他是第一功臣呢。”
姊姊说的和她所认知的简直是南辕北辙嘛!非但没改善她对赵之恺的印象,反而加了一条“伪君子”的罪名。再说,公司能存活至今,牺牲自己一生幸福的姊姊才是第一功臣。
这时,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沈寒转头一看,才发现赵之恺倚在门旁看着她们。姊姊刚才没关门,他八成什么都听到了。哼!能帮助他早日认清事实,也算功德一件。
“赵先生,请进啊。”沉静有些尴尬地起身招呼他坐下,沈寒却依旧大剌剌地坐着。
沉静满脸堆笑地开口请托,“沈寒就拜托你多多指导了。”老天保佑,他可千万别听到沈寒的批评。
“哪里,沈副总是芝加哥大学的高材生,我才得靠她多多指点呢。”赵之恺在门外听了沈寒评论他的话,气得想狠狠揍她一顿;但一见沉静笑脸迎人的,只好客套几句,他可不认为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能教给他什么。
“总经理太客气了,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沈寒怕姊姊操心,一反常态地扮起诚恳受教的模样,大说违心之论。
赵之恺明知她在作戏,一时间竟也迷惑了心神。她微仰着头,漾着清清浅浅的笑容,像是夏日里初绽的新荷,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要驻足欣赏。一个女人怎能作假得这么出色?
沉静看他们一派和气,才放下心中大石,礼貌地起身告辞。
她一走,办公室里马上风云变色——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最没格调!”赵之恺不知自己怎么了,他从小生活就很刻苦,再加上打滚商场好几年,早已习惯了把气往肚里吞,沈寒这个女人却一再地让他失了平日的沉稳内敛。
因为她是他所见过最差劲的女人,他如此对自已解释着。
“哟,原来赵总经理喜欢被人当面评头论足,我不介意复述一遍。”沈寒毫不留情地反击他的不友善。“你又矮又肥又丑,连国语都说不标准,难怪心理不正常!”
这个女人真的很可能打破他绝对不打女人的原则!他的身高好歹比她穿了高跟鞋后还高一点,身材壮了些是他从小打架、做苦工锻链出来的。他不是美男子,却也和“丑”字沾不上边,称赞他很有男性魅力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可不在少数。至于国语说不标准也怪不得他,他自小在乡下长大,身边没几个人说标准的国语,更何况他从不认为有必要把话说得字正腔圆的,语言能表情达意不就行了?!
“我开始觉得韩树诚帮天下男人出了一口气!”他气得口不择言,只希望能让她不好过,其实他一直很痛恨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沈寒脸色顿时一变,韩树诫就是当年那个骗得她人财两失的大混帐!公司里的长舌一族可真不少,连在她出国后才走马上任的赵之恺都对她的过去知道得那么清楚,她这辈子根本没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所以你第一眼就瞧不起我了。”她淡淡地下着推论,口气里的火爆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像是生气盎然的娇艳花朵在瞬间枯萎。
他原以为她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一个女人真被伤到了内心最深处,竟然会是那么静默、那么楚楚可怜。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那为什么他会觉得┅┅觉得心疼?
“我┅┅”他很想说“我没有瞧不起你”,但是他实在不习惯轻声细语地哄女孩子。
“找我什么事?”她闷闷的问话打断了他的犹豫。
“下星期五,美国艾华奇公司的谈判代表会来台和我们签订合约,资料在这里,你先做一下准备。”
“我去?”她的好胜心很强,当然不会直言自已经验不足。她从来没和艾华奇那么大的公司打过交道,看来赵之恺这个可恨之人尚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能为公司抢到这种大客户。
“我们一起去。”总有一天,他会离开“永昌”,去创立自己的一番事业,但在这里独当一面的经历让他学到了很多,他在走前得先把沈寒该学的教给她,算是报答她姊姊和姊夫的知遇之恩┅┅虽然她看起来像是个问题学生。
“为什么要一起去?”沈寒挑着眉瞪他,一脸防备的神情。
她终于又回复些生气了,赵之恺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
“我想,你刚回国,英文应该比柯秘书流畅。”他就是没办法好言好语地同她说话。
沈寒瞪大了水灵的双眼,差点气炸了心肺,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居然叫她去当翻译?
“原来你不会说英文。”她一脸讪笑。哼,连国语都说不标准的人,英文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该死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会好好教训她。
“我没必要会。”他平稳的口气中明明白白地带着轻蔑。
沈寒不禁开始为自己的青春容颜担忧,不好好打击一下这只沙猪,她会老得非常非常快。
“不学无术。”她低耳咕哝着,却故意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无理取闹!赵之恺再也不愿同她耗时间,起身就往门口而去。将要跨出门口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别穿得太漂亮。”他的话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把沈寒给气个半死。
艾华奇公司的谈判代表约瑟夫素来对东方女人有特殊的偏好,连长得不甚漂亮的柯秘书都让他垂涎不已,不时要做个小动作碰一下,他绝对不会放过沈寒。想到约瑟夫骚扰沈寒的可能性,就让赵之恺莫名地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