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凌厉的黑眸半眯,他面容深沉难测的望向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沙玛!”阴沉的脸孔布满愤怒,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指责。
“少爷。”随着他的视线,沙玛也看见了让他平息的怒火再度沸腾起来的原因。
“那是什么?”声音平淡几近森冷,幽厉一脸阴霾,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是……狗。”沙玛睁眼说瞎话。
“噗——”心虚吃着粥的董降心,见沙玛眼花的将狼看成狗,一时忍不住的将满嘴的稀饭全喷了出来。
而这个沉不住气的举止,无疑是在向他坦诚,她就是那个向天借胆,将白狼“偷渡”进堡的人。
“董降心!”两簇火焰从他眼中冒出,巨吼声跟着响起。
他怒目瞪着她,猜也猜得出来,为何白狼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的堡内。
整座“地狱岛”,或许该说整个玻里尼西亚,没有一个人不怕他,就只惟独她,不畏惧他愤怒的恐怖表情,也不害怕他会掐死她,愈来愈放肆的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将他的命令当成耳边风,左边进、右边出,且还不把他的威胁、恫喝、警告当一回事。
看来他真的是把她宠坏了!才会让她胆敢将他的话当成屁,三番两次的违抗他的命令偷溜出堡去,若是再继续纵容她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后悔的!
“什……什么?”她装胡涂。
“这作何解释?”粗鲁的将桌下的小狼拎上桌,他双眸冒火的盯着地,要她最好有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否则当心他掐死它。
“我……嘿……”怕幽厉失手摔断小狼的脖子,董降心赶紧将小狼从他的手中抢过。“我……可以解释,真的……”
“我等着!”他倒要看她如何解释。
“呃……这个……”她吞吞吐吐的拖延时间,努力的想找个较合理的解释,却发现太难了,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它们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她敢告诉他,它们是自个儿跑进来的,他一定动手掐死地。
“我……”喂食小狼吃一块肉丝,她嗫嚅着,不太敢说实话。
“还不说!”他的咆哮声如火山爆发般的恐怖,吓得她头愈垂意低。
“是……”横竖都得被吼骂,她老实招了,“是……我带回来的。”
敢做敢当,董降心向幽厉坦诚,有心理准备的等待被处罚。
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他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既没朝她大吼,也没对她咆哮,只是铁青一张怒脸瞪着她。
很显然,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想狠下心的将她捉到大腿上痛打一顿,却又舍不得见她哭,加上她现在有孕在身,他根本下不了手,但不好好教训她一下,他又怒气难消。
结果就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轻叹了口气,他脸上的怒气在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因为这一切全是他纵容出来的结果。
“你答应过我什么事?”她的话愈来愈不能信了,他发现她很会装傻,还很会“忘记”所“保证”过的事。
“不准再捡小猴子回来。”她的确没再检小猴子回来,只是“偷渡”一只小狼,附赠一只母狼进堡来而已。
“还有呢?”她当初的保证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吗?她不记得自己还答应过他什么事了。
“没……有了。”大概没有吧?她也不太确定。
“那么它们是什么?”不悦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他讽刺的睨着她怀中只有手掌般大小,全身毛茸茸像粒白球的小狼。
“狼啊!”他不会也怀疑它是狗吧?
“你也知道它们是狼!”平息的怒火再度被点燃,幽厉阴鸶的眼神有着可怕的光往,“你有没有想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奇怪了!他们现在正在谈论狼,怎么扯上了孩子?
“关……关孩子什么事?”来不及逃开,董降心只有被迫接受咆哮,耳朵差点被他的怒吼声震聋。
“若他们攻击你呢?”哪一只肉食性的动物不具危险性?更遑请是凶狠的狼!
庆幸她遇到的不是一只饥饿交迫的公狼,而是一只懂得报恩的母狼,否则这会儿她哪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早就被狼群生吞活剥下腹去了。
“我……”她怔住,无言以对,理亏的任凭他吼骂。
当时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一心只想救小狼脱离危险,根本没想到自己可能会遭受攻击,或是命葬狼腹之中。
想想,完全不顾后果的她,的确太冲动了!!
难怪他会如此生气!因为倘若她发生不幸,可是一尸两命。
“沙玛!”他大吼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怒气。
“少爷。”恭立一旁的沙玛,听到呼唤立刻趋前等候差遣。
“把它们送出堡去!”谁也不敢保证狼不会攻击人,怕她受到伤害,他要沙玛立刻将它们撵走。
“是。”接到命令,沙玛以眼神示意下人先将母狼捉起来,再走到董降心身旁,伸手向她要小狼,“降心小姐。”
“不要!”紧搂着小狼,董降心转过身去,拒绝让沙玛抱走小狼。
“把小狼给沙玛。”幽厉好言相劝,毕竟把狼留在身边太危险了。
“我要养它。”她转头看着他,眼中有着坚决的光芒。
“不行!”他不答应,口气强硬得连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小狼尚未完全断奶,仍需母狼哺乳,若是答应她让小狼留下,不等于也同意让母狼待下?所以,想只留下小狼,撵走母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不行?”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董降心气呼呼的瞪着他,良久又不死心的哀求他,“小狼还小,它不会攻击我的,就算长大了,我也不会让它伤害我半根寒毛的。你就让我养它吧,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小心的。”
“不行!”他还是不答应,坚持要赶走它们。“听话!把小狼给沙玛,狼不是可以豢养的动物。”
最容易忘嗯负义、恩将仇报的动物就是狼!对它有恩,它也未必会感激,反倒还会被它生吞活剥入腹。要不然,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这些成语的典故,是如何而来的?
“不要。”她自信有能力可以养活它,也有办法可以使它驯服不会攻击人,为什么他就是不信任她、不让她豢善它?
“董降心!”好言相劝她还是不把小狼交出来,幽厉渐渐失去耐心的阴沉着一张脸,不悦的抿紧嘴瞪着她。
“连名带姓叫我也没用!”她说要养它就是要养它,别以为冷着一张脸威胁她,她就会吓得马上将小狼交出去,也别以为怒瞪着她,她就会改变心意。
“把小狼给我!”再不将小狼给他,他打算动武抢小狼,非逼她交出不可。
“休想!”董降心不从的将小狼搂得更紧,摆明了想豢养它的决心,就算必须动武打斗来解决,她也会为小狼争取“居住权”。
“别惹我生气,降心。”他绝不允许两只狼住进他的城堡。
“那你也别惹我发火。”她不给他好脸色看,口气很冲的顶回他的警告。
怀孕使她的脾气变得很糟,情绪就像是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春天,起伏变化很大,连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失去冷静。
幽厉动怒了,面对她的坚持,他的怒气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瞬间泉涌的冒出滚烫的岩浆可怕又吓人。
“我要你立刻把小狼给我!”她不屈服的态度惹火了他,让他的表情在刹那变得恐怖至极,连鬼见了都会畏惧三分。
“办不到!”要她交出小狼,除非他打晕她,否则她是绝不可能松手,乖乖的将小狼给他。
“你要我动粗吗?”他很不想这么做,非必要时,他是绝不会施用暴力。
不过,看情形动式是在所难免,只是他得承担一些风险。
“随你。”要打斗也可以,要用枪的也行,她未必会输给他。
两个人想公平、快速的解决事情,打斗是最好的办法之一。
只是怕他有所顾忌不敢,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任何一项激烈具有危险性的运动,都有可能会让孩子流掉。
“把小狼给我!”怕动式会造成董降心流产,他的确不敢与她打斗,打算以蛮力用夺取的方式,抢过她怀中的小狼。
“你以为可能吗?”她苦会乖乖的听话,就不姓董!
“再不给我,当心我将你关起来!”幽厉威胁的怒视着地。
“就算你把我软禁起来,我也不会把小狼给你!”纸老虎一只,她才不怕他。
每次都是以言语恐吓她,也不会真的实际付诸行动。
一次她深信不疑会害怕,两次她半信半疑,但还是会担心,三次她就完全不相信了,当他恫喝的话是在放屁!
“你——”幽厉气得说不出话来。
全怪他太纵容地,才会让她胆子大得敢将他的威胁、恫喝、警告,不当作一回事,甚至违抗他的命令,做错了事,还振振有辞的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
“我要收留母狼、养小狼。”她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只是尊重的告诉他一声她的决定。
“不行!”幽厉脸色愈来愈阴沉,不妥协的朝她大吼。
“管你的。”不理会他的怒吼,董降心抱着小狼离开座位走向母狼。
“董降心!”火冒三丈的瞪着地的背影,他随她起身,趁其不备、出其不意的举起手刀就往她颈肩一砍。
只是万万没料到劈晕她、抱走小狼的代价,竟换来她的离家出走!
第十章
“蛮子就是蛮子!混蛋透顶的蛮子!可恶!”居然以野蛮的手段抢走她的小狼,真是不可原谅。
边走边咒骂那该杀千刀的野蛮人幽厉,董降心不理会路人怪异的眼神,一古脑的将心中所有的怒气、怨气,全以咒骂的方式宣泄出来。
“噢——”按揉了下酸疼的颈肩,她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他下手可真重!事隔三天,她的颈肩还是疼得要命,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很怀疑他劈晕她只出了三分力,才这样她就觉得颈肩快坏掉似的,难过得她得咬牙切齿才能阻止自己哭出来。
说他是野蛮人一点都不为过,因为只有野蛮人才会以蛮力来抢夺东西!
哼!敢劈晕她,让她难过得要命,她也不会让他太好过,非得整得他后悔万分,苛责自己不该劈晕她不可。
此刻,他一定害怕得如坐针毡,整个心悬在半空中,恐惧万分的在等待消息。
她乘机偷走了护照,并偷渡到每月固定来“地狱岛”的补给船上,到所罗门群岛的首都荷尼阿拉,再转机回台湾。
就不知道他得知“坏消息”时,会是怎么反应?
想到他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的表情,她的唇角忍不住的微微往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心情顿时好转的享受报复后的快感。
不过,再想到他得知事实的真相,气得暴跳如雷,愤怒得前来捉她回去,好好算这一笔帐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头脾气不好的狮子被惹火了,可想而知,他会是多么的愤怒。同理,他若是发现自己被整了,怒气一定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铁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地狱岛”赶来台湾掐死她。
她有点后悔了!认为自己的玩笑似乎开得太大了些,搞得她也不晓得该如何收尾、解决才好。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烦恼这么多也没用,只好皮绷紧一点,做好心理准备等待他前来捉人,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
希望他不会那么早发现事实才好,她还想无拘无束、自由逍遥个几天,不想那么快就被逮着的捉回去“软禁”。
所以,她来到了董氏企业,寻求与她无血缘关系的继兄庇护,打算白吃白生让他养几天,等玩够本了,幽厉尚未找上门来要人时,再乖乖回去领罪受罚。
“你好。”见到客人,笑脸迎人的总机小姐立刻起身,亲切有礼的问候来者。
“我找林肇堂。”不拖泥带水,董降心直接道出来意。
总机小姐微愣了下,面对她直呼董事长的名字,一度以为她是纠缠董事长不放的莺燕粉蝶,不过看她穿着正经,打扮也不风骚妖媚,立刻将她从狐狸精的名单中剔除。
“小姐贵姓?”敢指名道姓要找董事长,来历一定不凡,总机小姐不敢贸然得罪,小心谨慎的应对。
“姓董。”董降心狐疑的看着她,整个董氏企业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她,敢情这位总机小姐是新来的,才会不认识她。
“与董事长有预约?”按照例行公事,总机小姐礼貌性的询问一声,紧接着很快的我寻一下预约名单,却发现密密麻麻的人名当中,没有任何姓董的预约者。
“没有。”她是临时跑来的,哪来得及通知他。若是她事先有预约,现在就不会站在这接受总机小姐的盘问。
“很抱歉,董小姐,没有事先预约,董事长不见客。”总机小姐公事公办,要她改天再来,不过得先约个时间。
董降心不知道要进入自家的公司会这么麻烦,她也不过才几个月没空来闲逛一下,居然就被当成外人的阻挡在外头!
有没有搞错呀?
虽然说董氏企业不再是以前的董氏企业,已改朝换代过,但毕竟她还是董事长的继妹,严格说起来,除了她继母、继兄,她算是第三大的了,没道理要她罚站在门口接受身份调查,结果盘问了老半天,还不准她进入。
“那麻烦请你通报一声,说有位姓董的小姐要见他。”忍住满腔的不悦,她实在不想表明身份、说出来历,怕会吓死总机小姐。
不过,她很怀疑,就算她明白的告诉总机小姐自己的身份,这位新来的总机小姐也未必会知道她是谁。
“这……”总机小姐有点为难。
“有问题吗?”拿个电话通报一声,会这么困难吗?董降心直瞅着地瞧,打算她再不通报一声,就要直接硬闯进去。
“没……没有。”总机小姐是怕被咆哮,不想当炮灰才会如此慢吞吞。
“那就麻烦你了。”董降心等得有点烦,耐性已快被磨光了。
“好的,请你等一等。”宛若要上断头台般,总机小姐哭丧着脸,等待被骂的先拨内线通知个秘书一声。
“董降心!”震耳欲聋的愤怒声音,如雷声骤响般的骇人,瞬间充斥在整座楼层。
吼声一起,总机小姐差点被吓破胆,傻愣住的看着怒气腾腾的董事长,连手中的电话筒什么时候滑掉都不晓得。
至于整层楼的工作人员,更是夸张的全部呆怔住,一致停止手边的工作,整齐画一的看向吼声发源地,瞠目得两粒眼珠子险些掉下来,讦异得各个莫不吃惊的张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