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可。”她困惑得很,“你吓坏我了,你怎么了?”
他好像没听到,仍然看着窗外。过一下子才突然说,“我迷失了,你的右手是天堂左手是地狱,小迷糊,几乎值得了。”
她打了一个冷颤,其实她并不冷。“值得什么?”
“再爱你一次,值得我明天将从你眼中看到的。”
“看到什么?”
“后悔。”他无怨无尤地对她淡淡的微笑,温柔的说,“我不是在抱怨,雅妮,我知道我做了什么,可是你使我难以自制。对不起。”
“对不起?”她还没睡醒吗?怎么脑子昏沉沉的?“麦可,我不懂。”
“你懂的,到了早上你的畏惧回笼的时候你就后悔了,你会找各种理由原谅你自己迷糊时候的行为,你昨晚喝多了,又孤单,我占了你的便宜,你是无辜的。是不是?你已经开始后悔了吗?亲爱的。”
“你是那么想的吗?”她温柔的轻抚他的腿,“麦可,你错了。”
“是吗?”他捻熄香烟,“我不觉得我错了。”
“听我说。”雅妮集中精神的跪直,不去理会往下溜的被单,“今晚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我没有喝醉,我也不后悔。”
“或许还没有,因为天还没亮。”他的声音仿佛自远处传来,“到了白天就不一样了。”
她以最温柔的声音说,“那我必须努力的说服你。”
“雅妮,我并不要求……。”
她用手掩住他的嘴,“我不要你要求。”她仍然跪着但把身体送过去,当她的胸脯挨上他胸膛时,发现他屏住呼吸。她微笑道,“我要你哀求。你一定听说过爱情是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
“你要求公平?”他颤抖的手抚到她发上。
“你要我停止吗?”她在他唇上轻喃。
“不。”他嘶声道。
“你在哀求吗?”她的唇刷一下他唇瓣。
“是的……,噢,是的……。”
第九章
“我不碰你,”他微笑道。“等到中午才要碰你。”
她嚼着一片咸肉抛给他一个媚眼。“真的?为什么?”
他靠到椅背上用眼光爱抚她。“荣誉问题,我要向我自己证明我能控制自己。你知道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托着腮思索,麦可的丝衬衫穿起来好舒服,比她自己的睡衣还舒服,她打算霸占了,做贼做到底,她反正已经没收了他的羊毛拖鞋,多拿一样也是犯同样的罪。
“我想我知道我昨天对你做了什么。”她喃喃道。“事实上我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都没有忘记,麦可,你在脸红吗?”
“没有。”他清清喉咙。“男人不会脸红。我指的是昨天,不是昨夜,我是说当我在洛杉矶的时候。”
“你公司有急事要办,不是吗?”
“不是,我说谎。我是逃开诱惑,我决定下一步必须由你主动,即使那会杀了我,我几乎办到了,我星期天避开你了,却即将崩溃,最后我决定躲到洛杉矶去等你把事情想清楚。”
“哦?”她轻咬自己的小指头。
“我要等你承认你要什么,等你哀求我的慈悲。”
“哦?结果呢?”她自桌下举起光脚跨到麦可被浴袍覆盖的腿上。
“到了傍晚,别这样,”他抓住她的脚,不让她的脚趾头乱动。“我一半的职员威胁要辞职,我可怜的秘书小姐两眼泪汪汪,我的副总经理哀求我回来度假。我的脾气不太好,一个蓝眼睛黑睫毛的女妖害我把我妈妈教给我的教养全忘了。”
她眨眨眼坐直。“如果你要怪我……。”
“安静一点,我还没说完。我怕如果我再在洛杉矶待一天,我的事业就毁了,为了不冒那个险,我回到这里……,这里是世界上我唯一想待的地方。”他顿了一下给她一个微笑。“我以为只要曼莎在,我就会保留一点理性,不至于拖你上餐桌强暴你。结果我一进门就知道麻烦来了,我的监护人遗弃了我,而满心思念的女人半裸的穿着我的衬衫,你该注意到我的自制力维持了十六或十七分钟。”
“我注意到了。”她嗔他一眼。“我一生中最长的十六或十七分钟,如果我不去敲你的房门呢?”
他一边吃葡萄,一边很认真的想。“记得,达令,我在等你采取行动,我可能会冲个冷水澡,做几个伏地挺身,那可能可以在我撞开你的房门之前杀个一、二十分钟。”
“我敬佩有自制力的男人。”她娇媚的微笑。“可是我不觉得你有为了我而必须和你的意志作战的必要。”她的脚得到自由了,又开始蠢动。
“在接下来的五十九分钟里我能控制我自己。”麦可给雅妮一个警告的眼光,把他的椅子往后退几吋。“亲爱的女士,请你把脚缩回去,我要保留一点男性的自尊。下一个小时你想做什么?”
他们凝视了好一会儿。
“洗盘子。”雅妮喃喃说。她发现麦可根本没在听,他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她胸前。她看看自己,有两颗扣子松开了。“喔,对不起。”她微笑着扣扣子。
他大声说:“第一件事是穿衣服,穿很多衣服,我们到海滩散散步,促进午餐的胃口,怎么样?”
“没意思。”她倾身向前,手抚上他上臂。“今天满冷的,外面在下雨,我有个好主意,何不把卧室的壁炉燃起来,我们可以躺在地毯上聊聊天,或是做其他的事促进午餐的胃口。”
他眯了一下眼睛再张开,棕眸好亮好亮,他清了清喉咙,但发出来的声音仍然嘎哑。“我来洗盘子,你去穿衣服,穿厚一点宽一点的运动装。”
“外面在下雨。”她嘟哝着看窗外。
“那更有诗意。穿上长雨衣,如果你不穿好的话,我就要找一块油纸布把你捆起来,十分钟内准备好,否则要处罚。”
“怎么罚?”她兴致盎然的问。“洗泡沫澡吗?”
“泡沫澡没有螃蟹。”他眸中闪动顽皮的光采。“而你,我可爱的小女巫,你今天早上要学会抓螃蟹。”
“哈!哈!真有趣。”她对他扮个虚假的笑容又皱皱鼻子,扯一下他胸毛才离开厨房。
※ ※ ※
下雨天在海边散步真是刺激 ,得花好几千个卡路里才能站稳不被风吹进海里,雨丝蒙蒙常常被风吹得改变方向,风雨有渐渐加强的趋势。
虽然穿着麦可大大的绿色军用夹克,雅妮还是全身湿透,她的鞋子也被雨水浸得滑溜得穿不住。不过追螃蟹比赛的确好玩得很,她预备把它写进脑海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要等浪退去露出沙地,而在螃蟹还没躲进沙里之前捉住它们。
在她第二次差点被海浪卷走之后,她认输的坐到一块石头上,她只捉到一只,而麦可捉了十六只。他证明他胜利之后就放螃蟹逃生。
她用一根树枝在沙滩上写字:麦可爱雅妮、雅妮爱麦可、小迷糊爱大顽童、大顽童爱小迷糊……。海浪把她写的字带走,带给海底她喜欢的海鲜,说不定哪一天她剥开一只龙虾会看到虾壳里有这些字。
好奇怪,自从她昨晚投降后她就轻松无比,恋爱多好多容易呀!她爱麦可·海耶,她可以开放的这么想、这么写、这么说,不过要轻一点说,说给自己听就好,先别吓着他。她小心的不去想未来,未来太遥远,不去想她以前和查克、亚伦是怎么结束的,麦可还没有要求她承诺什么,所以她可以暂时不想那么多,他只要求她跟他在下雨天到海边捉螃蟹,再做火腿番茄三明治给他吃,这些她都能应付,难不倒她。套用曼莎的口头禅——别急,慢慢来。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过一天算一天。
一回到家麦可就像老妈子般的伺候雅妮,帮她脱夹克、球鞋和袜子,雅妮一边笑着一边在他的目光下融化,她落汤鸡的样子一定很丑,他怎么还能那样炙热的看她?
他用毛巾帮她擦头发的时候,她注视着他,发现他淋湿的模样并不比在阳光下差,他比她更湿,湿衣服全贴在身上,他却不理会自己,只顾着照顾她。噢!她怎能不爱他。
“好玩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快。”他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十分了。”
“那么快。”雅妮昏然道:“麦可……,你在干什么?”
“脱掉湿衬衫呀!”他把湿衬衫丢到地上。“你不知道穿着湿衣服会得肺炎吗?你需不需要人帮忙?湿衣服很难脱呢!”
“我自己来,如果你以为你的六十分钟过去了,我们就会跳上床的话……。”她双手叉腰做泼妇状。
“七十分钟。”他看一下表再看回她。“你要先脱上面还是下面?”
雅妮开始往后撤退退出厨房。“我警告你,麦可·威廉,我的情绪不像时钟那么准时。”
他追踪她到走廊。“我知道,因为你捉螃蟹输我所以生气。”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需要一些隐私?你怎么把裤子丢在这里?看看你,你把地毯弄湿了。”
“我有个好主意。”他向她逼近。“我们在每个房间做爱,从客厅开始,钢琴上怎么样?”
她在楼梯顶上被他抓到,他把她扛到肩上,她捶他打他,吼着叫他放下她,结果他让她在床上降落。
他笑道:“别打了,你会伤了自己。”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压在她头两侧。“你以为我要干嘛?把你压死?”
“麦可·威廉,一旦我的手恢复自由……。”
她没办法讲完,麦可笑着把她的话吻掉,她挣扎了一下子,可是只使得他笑得更开心,他吻得好轻、好柔、好慢,教他无法坚持生气。
他抬起头用眼睛诱惑她,她咬着下唇难以呼吸,身体开始颤抖,莫名其妙的冒泪。噢!她永远拒绝不了他,永远不能。
“我爱你。”他耳语道,眼中有痛苦的神色,手指轻抚她脸颊,她才知道她的手自由了。
“麦可。”她颤抖的手抚上他颧骨,她知道她自己的目光必然与他相同,需要、饥渴、害怕和……爱。她很难开口,她从不曾说出那个字,只能用身体语言告诉他,急切的抚摸他。
在风雨交加的时候,在深情缱绻的高潮,她禁不住呼出:“我爱你,我爱你……。”
喘息渐渐平息,但是她心中的波涛更加汹涌。麦可睡着了,她抱着他看窗外的大雨,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像是特大号的泪珠,她害怕的把麦可抱得更紧,她能永远抱紧他,永远依靠他吗?
※ ※ ※
“我们要去野餐。”麦可说。
他们正在准备晚餐。雅妮摇摇头。“不,不,不。我早上追螃蟹追得半死,风那么大我不要出去,我今天已经冲过两次澡了,不想再洗一次。”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长尾巴的人可以许个心愿……。”
“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从牛仔裤的后口袋掏出皮夹,拿出驾照送到她鼻子前面。她读着驾照眼睛张得老大。“麦可……,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
他塞了一颗草莓到她张得大大的嘴里。“我当然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要去野餐。”
“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吃着草莓含糊的问。“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你。”
“我已经收到礼物啦!”他微笑道。“刚才的泡沫澡不就是了吗?”
“那不算生日礼物,”她喃喃的避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使她又开始发烧。“礼物是东西,衬衫呀、领带呀、袖扣之类的东西。”
“我更喜欢……。”
电话铃响起,麦可给雅妮一个眼色,示意她站着别动、别逃走才去接电话。“哈啰……,喔,琴娜……,谢谢……,不,我还没那么老,你知道我三十五岁。”
雅妮放下刀子擦擦手。琴娜是谁?琴娜知道今天是麦可的生日,从麦可的声音就可听出他很喜欢琴娜。雅妮打开水龙头冲刀子,不想听到麦可的电话交谈。
“我不回洛杉矶……,我和一个朋友在这里……,不,你不能来,这是个私人派对,帮我向珍妮和洛地问好。……,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琴娜、珍妮、洛地?雅妮好奇的看麦可,他对她微笑,给她一个飞吻。
“是的,琴娜……,好,我答应,再见。”他挂上电话叹气。“妹妹。我的大包袱。”
“喔。”雅妮暗自吐出一口气。“你有几个妹妹?”真妹妹还是假妹妹?
“太多了,我上一次数的时候是五个,四个嫁人了自己背包袱去,你呢?”
“我?”她用力的擦流理台。“麦可,你有胡椒吗?”
“有。”他拿了胡椒给她。“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雅妮突然觉得冷,她的胃也痛。“没有,我是被收养的,海伦阿姨自己没有儿女。”
“小迷糊,”他抓住她的手。“你加了太多胡椒了,想把我辣死吗?”他推她到椅子前面。“你坐下,剩下的我来,告诉我海伦阿姨的事。”
“我可以告诉你海伦阿姨的事,”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可是你不能拖我到海滩上野餐,不管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我说了我们要到海滩野餐吗?”他把东西一样样放进野餐篮。“别太快下判断,现在告诉我海伦阿姨的事。”
雅妮笼统的讲,她九岁的时候,海伦阿姨把她自孤儿院领养出来,她不想说太多,狄恩太太在她胸口上插的那把刀还在,虽然她相信麦可不会在意她的出身,可是她不想冒险。
她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学校里的老师,她参加作文比赛得奖,海伦阿姨已经六十七岁了,她说的好像她的生命中从来不欠缺什么,只提她想回忆的事。麦可已经把野餐盒准备好了,坐在她对面听她叨叨絮絮的说半天。
“对不起,”她有点紧张的笑。“我是个多嘴婆,你一定听得很不耐烦。”
“不,我很高兴听。”他拍拍她的手。“当我刚才和我妹妹通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你了解的很少,我甚至不知道你几岁,如果你还未成年的话,我必须检点一点。你到底几岁?”
她微笑着打一下他手掌,处罚他说美丽的谎言。“二十五,到十二月就二十六了。我的牙齿健全,对盘尼西林敏感,现在你对我够了解了吧!”
“我说够我妹妹可能说不够,你知道女人就是那个样子。”他收到一个白眼。“喔!我的意思是我妹妹就是那个样子,穷紧张。好了,该你了。”
“该我什么?”
“问问题呀!你是我所见过最不爱追根究底的女人,你不想多了解我一些吗?我小时候生过什么病,有没有前科,是不是银行拒绝往来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