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这个真正的大海之主存在,你这个二百年前的赝品早就该死了。”
“赝品!”魅枭放声大笑,轻蔑的看着她。“无知的小丫头,我该感谢你让我真正觉醒过来,连力量也恢复了,若还当我只有屠村时的那点能力,只怕你会死的很难看。”
“是吗?”飞琉不怒反笑,眸瞳沉敛,看似不将对方当回事,但是向来了解她的亚亚和俱珈都知道她在盛怒,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出手。
“二百年前是明光世子夺定我的一切,让浪·涛令消失于大海,现在我既然醒过来,就要夺回属于我的—切,浪·涛令原就属于我,它是我征服权势荣耀最好的工具!”
此时飞琉身上的浪·涛双令忽泛出毫芒,临洋海也起回应似的,淡淡水雾洒下,浪涛回应相击,低回呜鸣声,这种气氛令每个人心头不由得都沉重感伤起来。
“你认为浪·涛令只是个号令力量的工具而已吗?你认为浪·涛令不会为主人的逝去与堕入歧途而悲伤吗?你可知浪涛有感情,大海也会哭泣?”
魅枭为她的话而怔住!
“罗烨,你不曾想过我为何知道二百年前的事情?还有你的名字吗?你的存在是个耻辱,连记载海上历史的贤者都不愿详述二百年前的浪·涛令之主是如何腐败毁誉,他们不愿破坏海上子民对浪·涛令的景仰,只淡淡提了二百年前的大海之主陨殁,浪·涛令便消失于大海,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如何得知二百年前的真相,你不曾想过吗?”
飞琉拿起腰上的浪·涛令,眸光怜惜,长声一喟。“它的存在比你我都久,它的感情灵气比你我都丰沛,侍奉过多少大海之主,它看尽每一任大海之主的境遇,你的沉沦与逝去深深伤害浪·涛令,否则它不会隐世二百多年才出现。”
对她充满叹息的话,魅枭初时呆了一呆,随即冷嘲。“说的好象它们是活的,能与你对话一样!”无聊的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两条带子,也能这么感情用事。
“它们确实是活的,活得比你、我都还真实,如果当年你的心智不是被世俗蒙蔽太深的话,你会知道。”绿瞳可悲又可怜的斜睨他。“你认为是明光世子夺走你的一切,令你失去浪·涛令吗?错了!”飞琉冷峻地说:“是浪·涛令感觉到你的背叛,哀伤的悲泣传到了明光世子耳中,否则这位上古神人,又怎么可能出了东方世界渡海而来,摘了你大海之主的无冕冠。”
第三章 杀与不杀
“是浪·涛令让明光世子摘了我大海之主的地位?!”舞天飞琉的话让魅枭再次一震,继而大笑。“没想到二百年后,浪·涛令会选中一个女人当大海之主,更没想到还是个爱作梦编故事的丫头,连浪,涛令是活的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不信?”
“我只看到一个天真的丫头完全不知自己得到多大的权势,浪·涛令在你身上只是个废物,因为你不懂得如何利用它得到更多的东西。”
“住口!”飞琉横眉怒叱。“别再让我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更多把浪·涛令当工具来利用这种不堪的话,否则,哪怕是浪·涛令的请求,我也会打散你这具二百年的残骸废物!”
“浪·涛令的请求?!”魅枭面庞上肉片似的鳃掀动喷着气,嗤声问:“若它真是活的,对我这个被它认定是背叛者的前大海之主,又作下什么请求?不让你伤害我,然后再找明光世子来杀我?或者要我为以前的错跪在它眼前忏悔?!”可笑。
“杀你罗烨用不着明光世子!”她扯着唇,双瞳抹上杀气。“相信我,如能手刃你,我绝不会假手他人,因为处决你,是我舞天飞琉从知道你如何伤害浪·涛双令以后,最想做的。”
“好个正义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可知道为何失去浪·涛令的我还能感应得了浪涛,甚至借临洋海吸收大海的生气,因为在历任浪·涛令之主中,我的能力被公推是最高的。”
“这就是说真要亲手手刃你还会有点乐趣,不用担心你脆弱得不堪一击。”绿瞳对他的打量,是彻头彻尾的蔑视。“虽然我不确定你这‘拼凑’出来的东西,是否真如你自己所说的那般有能力,但是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浪·涛令确实请求我别伤害你,因为浪·涛令希望我让你真正的入土为安。”
“真正的入土为安!”
“它说你的内心很痛苦,如果你真的是个完全丧心病狂的人,浪·涛令的光与你借临洋海所吸收的大海之气根本无法让你觉醒,比起那些失去心脏的人,你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我比没心的人还行尸定肉……”这句话让魅枭露出迷惘。
此时飞琉腰际上的蓝白双令毫芒光泽再起,她略感叹息。“它说,若脑海里的声音让你疯狂,怎么也摆脱不掉,就往四大海域的中心点去吧,那里深海妖暗控制不到,那边的浪潮也较能净化你的痛苦。”
“不记得吗?”见他恍惚疑惑的神态,飞琉清楚的继续传达:“它说那是以前你刚接浪·涛令时,受不了四大海域的海皇明着尊敬,私底下总爱要各种手段来刁难你这位新任的大海之主,为摆脱这些俗事与烦闷,你经常在四大海域的中心点坐上一整天,跟它倾吐心中的抱负想法,你不会忘了吧?”
魅枭一震,整张丑怪的面庞第一次露出错愕的表情。
“那里也是我与浪·涛令相遇的地方,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浪·涛令会选择在那里隐世二百年,你可明白为什么?”
魅枭仿佛受到强烈的冲击般,整个人沉寂下来。
舞天飞琉也只是无言的看着他。
“浪·涛令在哪隐世都不是重点,对我而言,入土为安就是再把这具活尸骸打死,何必还理他受控制痛苦的要往哪去好?”来到俱珈身边的亚亚,看着眼前的发展,有些想不通的悄声问。
“不,我想我明白浪·涛令的意思。”俱珈看着飞琉凛肃的神情,与魅枭像定住般的怔仲。“浪·涛令希望飞琉能感化他,让他心中不再有恨,才算让他真正的安息,不再为人所利用。”
“打散他的骨骸,炼化他的魂识,让他彻底灰飞烟灭,还怕谁再利用他?!”亚亚恨声切齿:“反正无论浪·涛令什么意思,我都要那个人死,用尽我全部的力量也要让飞琉主子杀了那个二百年后不该复活的人!”
“亚亚!”俱珈惊讶的看着亚亚发出前所末见的愤怒杀意。
“就算你觉得我可怕,我也还是要说,这种人根本该死!”亚亚握紧双拳,她绝不可能忘记纳亚是如何惨死,还有西海云台被血洗时的骇人。
“对不起。”俱珈忽道。
“什么事?”干嘛莫名道歉。
“没更快进来救你,让你遇到那么多恐怖的事。”
“这不干武相大人的事,”
“不,只要我早一步冲进来,你会少看到一些残忍的画面,你的内心会少一点痛苦。”
“我想……都无差,武相大人别放在心上。”反正从刚才情况看来,俱珈进来也不见得救得了她,毕竟对方可是上任大海之主,能借临洋海吸纳源源不断的生气,还是飞琉主子厉害。只是,别一脸很认真的盯着她看,好象她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该负责任一样。
“亚亚……记得在我遇到危急时,你、你直接叫了我的名字。”俱珈脸庞忽有点红。
“哦,对不起,那时深怕凶手要对武相大人下手,情急之下唤出,亚亚逾矩了。”她微敛首一礼。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想……想……私底下你可以……可以直接……叫……叫……”
“看那个凶手,那种眼神、那张脸,感化他根本是作梦!”亚亚的心神全在主子身上,对俱珈老吐不完一句完整句子的耐心缺缺,她就怕自家主子真放走杀人凶手。
“二百年前堕入岐途而遭削权的恨,竟能在二百年后要一堆人陪葬,当初的明光世子根本就该杀了他,而不是一念之仁放逐他。”古书记载,明光世子恢宏仁世的气度,尊重生命,绝不以血腥来处置人。
“明光世子应是想给他一条生路,望他悔改。”俱珈解释,上古神人该尊敬。
“我真搞不懂,贤者圣人怎么对人性的设想都这么高。”令人受不了。
“这个……书上都说,宽恕与慈悲是圣贤者所该具备的。”
“骗谁呀,那是书上说的道理,专门写给世人看,催眠世人的。”
“亚亚,你、你这些观念的调调……”跟飞琉好象。
“很实际吧,飞琉主子说的,她说那些大道理供起来看当名言观赏还可以,真用起来的人是笨蛋,一点脑筋都没有!”
亚亚愤然插腰,另一手甩着食指滔滔大论:“像这种得到权势后作威作福的人,让他失去大海之主的权势后,海上子民会容他吗,根本一开始就该杀了他,软弱的慈悲不是慈悲,而是更残忍的惩罚,明光世子太没脑筋了!”
这话音量之大说到整个西海云台无人不知。
“亚亚!”俱珈慌忙抓过她,捣住她的嘴。“没事,飞琉,她被今天这一切吓住了,难免火气大说话冲!”
不理拼命挣扎呜呜叫的亚亚,俱珈尴尬缓和场面。
“俱珈。”原本专注于魅枭的飞琉,终于开口:“放了她,让亚亚把想说的话说完。”
“这……”俱珈才一犹疑,亚亚已挣脱。
“我只想说,圣人贤者怎么处事我不懂,代表海上至高无上的浪·涛令跟这位拼凑的骨骸又有什么可歌可泣的过去我不清楚,我只希望飞琉主子你看看今日西海云台的惨状,你看到大家尸横遍地的样子吗?前任大海之主间接害了多少海上子民死在深海妖暗之手,二百年后他再次为祸,屠杀生命,凭什么要为了他一个人的入土为安,枉死这么多人?若你为感化而放过他,那些被挖心脏,活活被摧残至死的每一个人,谁让他们入土为安?!”
舞天飞琉没有回应,甚至面容淡的看不出半点波动表情,她一迳将视线锁在魅枭那张同样僵凝不动的面庞上。
“难道那些人只因为他们没有哪一个曾是大海之主吗——难道只因为他们没有哪一个曾是三百年前、四百年前的大海之主,没有曾经别在腰上的浪·涛令来为他们请命——若这是浪·涛令的标准,那么我不可能尊敬它!”
“亚亚,你说的太过份了!”俱珈严喝。
“我没有说错!”亚亚更加怒目高喊。“目睹今天这一切的是我、目睹西海云台被血洗的是我,我还能站在这喊,是因为及时被救,但是那些死掉的村民呢——西海云台中那些没逃过魔掌的人呢——他们全死了——就在刚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被这具该入土为安的家伙用最残忍的手段杀害了!”
亚亚怒吼到泪流满面,她无法忘记凶手的残酷、无法忘记那可怕的每一幕。
“今日飞琉主子无论要对他作下何种处置,都别忘了守到最后一刻,鞠躬尽瘁而牺牲自己的纳亚,他在哪里……他此刻像堆碎片一样的散躺在那,等主子替他报仇!”
俱珈与属下闻言皆心中悲凄,说不出话。
飞琉微垂着眼眸,表情并无太大变化,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
亚亚哽咽擦过泪水转身跑开,却在奔离众人几步之遥时,雪白石道上一阵灰雾浮现,一只淬着绿光的大掌由雾中伸出朝她而来!
“亚亚小心——”飞琉和俱珈诧喊,各自冲身而出。
亚亚只感一阵力道将她拉离,随即见到血光溅空,事起突然,亚亚连意识与惊呼都来不及,就见最先奔向她的俱珈受伤被拉进灰雾中,接着自己落入主子的手中,被牢牢接住!
“俱珈!”
“飞琉!”俱珈想挣脱出灰雾,却反而更没入。
舞天飞琉气劲轰出,却打不散这团灰雾,也无法成功救出俱珈,只见整团灰雾退到海上!
“舞天飞琉,要救这个男人,就拿着你耳上的金珠和彼海异花到西岸边的五尖石峰来换!”灰雾中,先前面庞覆着气茫的灰衣斗蓬者出现道。
“武相大人!”众人惊喊的看着灰雾消失了!
同时,在另一端石道上的魅枭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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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城圣院的正殿,是一处露天广阔的殿堂,透明水晶为地,各色晶石铺缀其中,周遭林木鲜绿苍郁,与外界形成天然防隔,茂盛的枝叶皆泛着淡淡清光。
前方高位是一座光滑平坦的石岩,上头铺着绿叶、繁花编织成的软垫,光城圣院学院长杜凯若端坐其上,身后垂下金、银、白三道圣光,圣光中浮现高低不一的隐隐人形盘坐虚空,空气中漫弥着自然清新。
“出使大海。”十四星宫神将中的领头者紫微,对此次任务心中暗忖,还真让天相说中了,他有趟大海之行。
“严格说来,你的重任是保护月帝的安全,还有支持夏在海上的调查。”站在学院长身边的大司圣道。
“月帝!”紫微一怔。“月帝也要到海上吗?”
杜凯若清灵的面容浮现愁思。“为了春,这一次也只好将实情告知,劳动月帝御驾。”
“春有消息了?”紫微惊喜,随又发现每个人眉宇凝着沉重。“难道……飞飞出事了?”
“这是夏送回圣院的东西。”大司圣将一个长纸卷送到紫微手中。
“古铜色的枷锁卷咒!”一打开纸卷,紫微讶问。“这是春的随身物品,在哪找到?”
“东坳渔村。”杜凯若双层深锁,沉声道:“另外还有一络染血的白发,已派人送往银月古都,请月帝监察。”
“白发……染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微,本司圣知道四季司圣和十四星宫神将,彼此间情份深厚,但是这件事,只怕得请你要有心理准备,在尚未证实前,莫让其它人知道,尤其是在北方出任务的冬。”
闻言,紫微内心一紧,知道事情相当严重,否则大司圣不会这么叮咛,因为春和冬是同母异父的姊弟,尤其冬能力高又特异独行,对其姐更有一股保护欲。
“夏在东坳渔村的高崖下,发现春的……躯体。”大司圣白须盖面下的语意,有些无法说出口的一顿。
“躯体?”
“依夏的推断,春在东坳渔村遇上了屠村凶手,虽救了村民,自己却没能逃过一劫,毕竟她的能力并没有恢复。”
“没能逃过一劫!”紫微颤睁大了眼。“飞飞她……”